第32章 爽約

第二天晨起,司舟照常去跑步,就是背影很不好惹。

鐘時沐頭上頂着個慫,沒敢再跟司舟競速,他很怕司舟一回頭,就把槍頂他腦門上,這種事司舟幹得出來。

起床氣真的很大啊,鐘時沐悶悶的想,怎麽辦才好?

等他回過神來,司舟跑沒影了,鐘時沐吸了一口寒冬的冷氣,司舟明擺着是故意甩他。

鐘時沐獨自跑完五公裏回家,屋裏只剩下司舟換下來的晨跑服。

到了晚上,鐘時沐特地等着司舟回家。

“牆我修好了,草坪也預定了,過兩天就能送來。”

“嗯。”司舟應了一聲就回屋去了,看不出是累了還是還在生氣。

接下來幾天司舟都沒理他,回到家直接拎着電腦包進房間裏,鐘時沐根本沒有和他說話的機會。

淩晨一點,鐘時沐睡了一覺醒來,往司舟房裏望一眼,還亮着燈,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大概是到了年底,各項工作都要彙總,事兒格外多。

鐘時沐跟他就像個拼租的舍友,各忙各的,誰也不理誰。鐘時沐零散的接一些修理的活兒,也能賺幾個零花錢,用不着別人養。

臘月裏的北風在窗外呼嘯,臺燈底下,鐘時沐戴着單眼放大鏡在修手表,挺大的一雙手,拿起小螺絲來一點也不含糊。

“叮叮——”

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

鐘時沐還以為是他碰掉了什麽部件,往地上去找,就聽見司舟“嘶”的倒吸了口氣,樓下一陣手忙腳亂。

“怎麽了?”鐘時沐揚聲問了一句,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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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時沐取下眼睛上的單眼放大鏡,下樓去看,廁所亮着燈,裏頭水聲很響。

鐘時沐是不敢再随便開樓下的廁所門,敲了敲門:“怎麽回事啊。”

司舟嘎達把門鎖打開,鐘時沐得了準許才推開門,就見地上掉了個金屬水閥頭,失去水閥的管道正在往外噴水,司舟身上的竹節棉睡衣濕了大半,貼在皮膚上,露出肌膚的肉/色。

“擰了一下就掉了。”司舟一只手按着噴水口,試圖用手掌把亂噴的管子堵住,顯然有點徒勞無功,頭發讓水呲了個半濕,臉上也挂滿了水珠。

看起來挺狼狽的,鐘時沐莫名笑了一下,但是比打人的時候可愛,無助的眼神看起來有點無辜。

鐘時沐扭頭走了,司舟朝着他背影低罵了一句混蛋,需要幫忙的時候屁用沒有。

司舟剛在心裏把人罵完,鐘時沐穿着套袖圍裙,拿着扳鉗回來了。

鐘時沐把拖鞋脫在了門口,光着腳進濕噠噠的洗手間:“你起開,我弄。”

“水很大,會往外噴。”

“沒事,你躲開。”

司舟趿着完全泡濕的拖鞋往後退了兩步,鞋底發出泡滿水的吱呀,鐘時沐莫名被這個聲音逗的有點想笑。

司舟的手按在水管上,還能阻擋一點水勢,手一拿開,水閥口跟花灑似的往外噴。

鐘時沐迎着飛濺的水撿起地上的水閥頭看了看,往掉了的水閥頭上裹了一個塑料袋,重新安回閥口處,用扳鉗擰。

司舟:“我試過了,擰不上,好像掉了個零件。”

要是能擰回去,他早就自己擰回去了,用得着鐘時沐。

“那是你不會擰。”鐘時沐用扳鉗擰了兩下,水還是往外噴,鐘時沐的圍裙發揮了大作用,水流飛撞到圍裙上就會彈回地面,或者彙聚成一小股滑落下去。

司舟濕漉漉的站在一邊,比起鐘時沐的游刃有餘,他看起來更狼狽了。

鐘時沐一只手在閥口上纏了又一圈塑料袋,另一只手繼續擰了幾下,水花亂飛的閥口安靜下來。

鐘時沐的動作就是正常速度,沒有慌張或者加速,但有條不紊的,又讓人覺得他動作很快,幾下就修理好了水管。

鐘時沐又加固了幾下:“行了。”

“這就好了?”

“嗯,”鐘時沐把圍裙脫下來,“以後不是必須關閥,別動它就行了。你大晚上動閥門幹什麽?”

“洗臉池的水龍頭水流很小,我以為是閥門開的不夠大,就擰了一下。”

“我給看看。”鐘時沐拆開檢查了一下洗臉池的水龍頭,“你這是鐵鏽把出水口堵了,不是閥門的問題。”

鐘時沐到他的工具包裏拿了幾樣工具,通了通水龍頭裏的鐵鏽:“現在出水正常了。不是我說,你這屋子設施真不大行,看起來也不是老房子,怎麽東西這麽舊。”

“老別墅區翻新的屋子。”

“難怪,光裝修了外頭,內裏的硬件設施一點沒換,面子工程?你那領導也不怎麽地道,按說應該拆了全換新的。”

司舟笑了笑:“住人家的房子哪那麽多毛病。”

“行,以後有問題再說,我就在樓上,你喊我一聲不就行了,用得着弄成這樣。”鐘時沐看他弄得一身涼水,濕噠噠的。

司舟好像有點明白了聞傑蕭小妹他們為什麽那麽喜歡鐘時沐。

“你還挺會修的。”

鐘時沐最得意的就是這點手藝,也沒什麽好謙虛的:“那是,小時候淨在家裏拆東西了,氣得我爸沒轍。”

“謝謝你。”

“用不着這麽客氣。”

司舟徑自回屋裏換幹爽的衣服。

說實在的,鐘時沐不喜歡這種互不幹擾的同居關系,在他的觀念裏,人就是要交流的,不管是通過吵架,鬥嘴,還是平和的方式。

同在一個屋檐下還跟兩個陌生人一樣,很別扭。

“司舟。”鐘時沐叫住了他,“要不你明天下午回家吃,我去買點菜,前兩天給你找了不少麻煩,還讓你被人弄去批了一頓。”

“牆和草地都是你自己修的,我也沒麻煩什麽。”

“那就當是一塊吃頓飯。”

“你做我就回來吃。”

兩個人之間的薄冰讓一個水閥悄無聲息的打碎了。晨跑的時候,司舟也沒有再甩掉鐘時沐,繼續跟鐘時沐競技着速度游戲。

鐘時沐心裏一塊石頭落地,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不少,兩點多就去超市買菜和肉,順帶買了一瓶紅酒。

五點半,鐘時沐做好了三菜一湯,等着司舟下班回來。

等了半個小時,司舟還沒回來。

是去看他妹妹了嗎?每個周五司舟都會去看他妹妹,但今天是周一。

鐘時沐給司舟發了條微信。

stone:[在加班嗎?]

沒有回複。鐘時沐在餐桌前打了一局游戲,等到八點,司舟還沒回來。

鐘時沐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只是響鈴,沒有接通。

一直到十點,司舟還沒回來。

司舟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再怎麽加班,十點鐘也該回來了。

鐘時沐又撥了司舟的電話,還是只響鈴,沒人接。

**

小區門口,司舟跌跌撞撞往回家裏走,胃裏翻江倒海,喘氣鼻子裏都是一股酒味。

手機響了,司舟掏了幾下,拿出來的時候,響鈴已經結束了。

司舟對着黑屏的手機看了一眼,腳下踩到塊石頭,一個踉跄往前栽了兩步,沒倒,扶着電線杆,閉眼咽下喉嚨裏翻上來的異物感。

聞傑慌裏慌張的跑上去扶司舟:“哎!小心點啊!喝了那麽多酒,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萬一摔路邊了怎麽辦。”

聞傑架着司舟,指了指前頭的房子:“會長,你家是住那棟來着吧?到了晚上有點認不出來了。”

司舟醉眼朦胧的擡眼,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嗎?”聞傑撓頭,他怎麽記得就是那個。

“不是……我家,沒有燈。”

聞傑想了想也對,司舟家裏只有他一個人住,怎麽會有燈呢。

但走到近處,聞傑看了看門牌號:“會長,就是這個,你家真的有燈,不會是進賊了吧?”

司舟喘出一口酒氣,慢半拍的擡頭,還真是他家的門牌號。

可他家怎麽會有燈呢,他家裏除了他,連人都沒有……

別人家都有人,有爸媽,有妻兒,有飯菜香,他下班的時候一路走過來,看到人家家裏,都亮着暖黃色的燈。

只有他家什麽都沒有,黑漆漆的,房子越大,家裏越空,推開門空氣都是冷的。

他一點都不喜歡大房子,一點都不。

但是他家什麽時候有燈了?司舟百思不得其解。

是爸媽帶着妹妹回來了麽?

司舟眼睛直直的盯着屋裏暖黃的燈光,是爸媽帶着妹妹回來了。

司舟突然笑了一下,幾個踉跄過去,身子倚在門上找鑰匙,門倏地開了,司舟撲了個空跪摔到地上。

“爸……”

司舟迫切的在屋裏尋找。

“會長你小心啊!”聞傑忙去攙司舟,司舟比他高大很多,喝醉之後人又格外的沉,聞傑拉了幾下都沒把司舟拉起來,但是感覺頭頂有個大影子。

聞傑緩緩擡頭,看見了鐘時沐,“鐘鐘、鐘哥?!”

聞傑的腦瓜一下宕機不夠使了。鐘時沐不是辭職了嗎?怎麽金屋藏嬌在會長家裏啊!

鐘時沐看了眼地上醉的不省人事司舟,皺眉:“怎麽回事。”

聞傑腦袋空空,完全是下意識回答:“他喝多了……”

鐘時沐說:“我扶他,你回去吧。”

聞傑點了點頭,在震驚中走了。

鐘時沐拖着司舟進屋,司舟抓着鐘時沐的手臂,擡眼,仔細辨認了一下,不是爸,是鐘時沐。

司舟揉了一下腦袋,他想起來了,鐘時沐住在他家。

不是爸媽回來了。

鐘時沐聞見他身上一股酒味,皺眉:“你去酒吧了?”

Hela

司舟腦袋裏昏昏沉沉,還不等說話,胃裏就一陣翻騰,閉上眼使勁吞了吞喉頭的難受。

“你在酒吧喝的爛醉。”鐘時沐眉頭皺成山字,他是見過司舟在喝下一杯烈酒,走路微晃的,抽煙喝酒逛酒吧,司舟根本就不記得跟他約好了回家吃飯。

只有他跟個傻子似的兩點多就颠颠跑到超市買好所有食材,買了紅酒,等他到現在。

然後司舟放了他鴿子。

熱情被辜負的感覺很差勁,當初被司舟背叛的感覺又浮上心頭,鐘時沐抓着司舟的手腕,低沉的質問:“耍我很好玩嗎。”

司舟的手腕讓他攥的很疼:“你發什麽神經,這只手腕你掰斷一次了,再掰一次才高興?又不是我讓你來住,嫌我,別在我家住,滾啊。”

司舟抽回自己手腕,踉跄的從地上站起來,在亮燈的客廳,看到了一桌飯菜。

風味茄子,辣子魚,豆腐青菜湯,還有他最喜歡吃的油焖大蝦……居然還有一瓶紅酒。

全都沒有動過。

司舟晃神,鐘時沐在等他吃飯嗎?

他答應了要跟鐘時沐一起吃晚飯來着嗎?

司舟遲鈍的想起。

打開手機屏幕,司舟才看到鐘時沐給他發的信息,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我……”

鐘時沐沒給司舟解釋的機會,把幾盤菜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作者有話說:

不虐,下章和好!但下章不一定什麽時候更,有可能這周末,也有可能下周四,不确定,看情況

鐘時沐是我的理想型,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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