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知道收斂

“炮擊手準備。”

鐘時沐的目光從司舟身上移開,投向更廣闊的戰場。

天空陰沉沉的壓向地面,整個寧水籠罩在灰色的冷調中。

雨在空中凝固成細碎的冰碴,飛撲上司舟的臉,将露出來的肌膚凍的麻木。

三架直升機在司舟頭上伴飛,保護他的安全。

餘光掃過街道兩側,倫浩帶着爆破組架起迫擊炮,擊落空中的無人機,一聲炸響,騰起一朵灰色的小蘑菇雲,碎屑落雪似的從空中飄下。

寧水的戰争驚動了世界反恐組織,越來越多的直升機盤旋在寧水上空,交接、投射,跟高金岩不斷交手。

司舟趕到的時候,實驗室已經被CAP炸成平地,高金岩站在廢墟上指揮作戰,灰頭土臉的異變種麻木的聽從指令,像一群失去意識的喪屍。

司舟拖着一米多長的鋼刀,從戰場後方到了高金岩身後。

高金岩嘴角抽了幾下,聽出了司舟的腳步,猛然回頭向他開槍,司舟揮刀将子彈砍成兩半,手掌攥住飛向眉心的子彈,捏碎。

高金岩冷笑:“黃金腺體又怎麽樣,鐘均茂都倒下了,你們做什麽都是垂死掙紮。”

“你跟鐘時沐還天真的以為,這些炸藥對我們有用。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世界到最後,究竟屬于誰。”

司舟拿出火機點燃了刀鋒,細長的鋼刀燃起藍色火焰。

燃起明火的刀鋒橫在司舟眼前,火焰遮擋了大半的臉,只露出一雙比火焰更加明亮炙熱的眸子。

司舟提着刀飛速的奔沖出去,雙臂爆出堅硬的肌肉,高舉起藍焰長刀砍向高金岩。

高金岩一直抱着小孩過家家的心逗弄司舟,所有的鋼鐵對他們都沒有作用,司舟提着鋼刀的樣子讓他覺得愚蠢又可笑。

直到藍色的火焰燎破他的肌膚,鋼刀切入他的骨骼,一只胳膊在巨大的慣性下揚飛出去,高金岩才意識到不對勁。

那把刀是一把特制的生化刀。

怒意在一剎那點燃,他要撚碎司舟,踏在腳下,踩成肉泥。

司舟單膝跪地,用長刀撐着身體,藍色的火焰并沒有熄滅,反而越燃越豔。

高金岩斷掉的胳膊汩汩的流洩出綠色的膿水,散發着腐爛垃圾一樣的惡臭。司舟幾度要嘔出來,他忍下反胃的惡心,看到高金岩在往自己體內注射藥劑。

在藥劑的作用下,高金岩的身高再一次的拔高,身體不斷脹大,衣服撐裂成碎片,面部和身體開始返祖,獸化,像只鬃毛猩猩,惡狠狠的盯着司舟。

司舟舍棄了生化刀,翻身上機車,奔馳向北郊荒山。

羅盤室內,鐘時沐看到獸化的高金岩發狂的一路追着司舟進入發射區,高金岩一腳踏碎了司舟的機車,司舟在地上打了個滾,躲過高金岩的踩踏。

鐘時沐快速的調整羅盤方向,眼前不斷浮現出鐘均茂教他口訣的樣子,那時候哥哥還沒死,父親臉上經常有笑容。

父親說,時沐真聰明,以後一定是優秀的上校。

心肺在随着呼吸發顫,鐘時沐深吸了一口氣,調整着發射角。

耳鬓的汗滑落,他只有這一次機會。

一點失誤就會搭上司舟的命。

不容閃失。

鐘時沐抿緊唇瓣,一次又一次的調整發射角,咬牙按動發射。

生化彈穿透樓房和樹木,射入高金岩胸口。

司舟從地上爬起來,蹭了蹭嘴邊的血跡,目睹高金岩的胸口緩緩燃起火焰,高金岩的手指瘋狂的去摳胸口的彈藥,不僅沒有摳出來,手指也開始燃燒。

高金岩怒吼了一聲,震得司舟耳膜生疼。

“不可能,沒有東西能摧毀我……”高金岩暴怒的跑向寧水城內,如果他要走向死亡,就讓整個寧水陪葬。

高金岩踢爛牆壁,瘋狂的摧毀着城內的高樓,就像推到玩膩的積木。

盤空的直升機發射出鐵鏈,捆綁住高金岩的手腳,高金岩失控的掙紮,拽動着直升機搖搖欲墜。

司舟拖着鐵鏈的一頭,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奔跑,踩着高金岩的身體盤旋而上,将高金岩一圈一圈的捆綁起來,勒緊咽喉。

司舟踩在高金岩的肩膀,将匕首沒入高金岩的腺體:“我看着呢,看這世界最後究竟屬于誰。”

高金岩怒吼了一聲,粗長的指甲刺入司舟肩膀,爆出瀕死的掙紮,拽斷鐵鏈,拖着司舟,沖向幾十層高的建築大廈。

身體的燃燒消耗着高金岩的腺體能量,讓他像個随時要爆炸的氣球。

他想不通為什麽,他這麽強大了,為什麽還會失敗。

不合理……這不合理!高金岩身體響起哔哔剝剝的燃燒聲,碩大的眼珠轉向司舟:“那就一起死。”

轟然一聲爆破,司舟被強勁的氣體彈射出去,率先感受到的是腿部斷裂的疼痛。

司舟眼看着大廈傾斜,碎裂,崩塌的石頭向他傾軋而來,在感受到死亡的一瞬間,他腦子裏冒出一幅又一幅光彩亮麗的畫面。

跟鐘時沐纏綿的吻。

雲朵米黃色的小兔子。

母親端着熱熱的湯面,招呼他吃飯。

父親把他扛在肩上玩耍,用寬厚肩膀托起他整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他好愛他們每一個人。

就算是死去,也将是溫暖的死去,他的內心足夠豐盈。

傾塌而下的碎石将司舟淹沒,廢墟鋪滿街道。

高金岩極速碳化的身體在風中吹散,像黑色的紙錢,紛紛揚揚的飄滿寧水城。

鐘時沐沖出羅盤室,帶着CAP踩過滿地的廢墟和炮火留下的灰燼,收拾戰場殘餘,搜救傷員。

omega護士來來往往的運送傷兵,白色身影忙碌的穿梭于街巷。

炮火聲漸漸沉寂,宣示着勝利的到來。

但勝利并不是戰役的終點。

鐘時沐忙的腳不沾地,戰場清理,醫護調度,安撫市民情緒,為房屋倒塌的市民安排臨時住處,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人協調。

他甚至沒有時間跟救援隊一起去找司舟。

好不容易抽出一點間隙,鐘時沐坐在路邊吃了一塊壓縮餅幹,轉着小指上的戒指,想打開通訊機看一眼消息,又怕接收到司舟犧牲的訊報。

鐘時沐擡頭望向灰蒙蒙的寧水城,第一次感受到勝利與失敗一樣的沉重。

到了晚上,鐘時沐終于收到了司舟的消息。司舟找到了,右腿多處骨折,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正在接受手術治療。

司舟并沒有昏迷太久,大廈倒塌的時候有石板架起三角區,擋住了大部分碎石,除了右腿打了幾根鋼釘進去,其他地方都沒有太重的傷。

幾天沒合眼的鐘時沐半夜到病房看他,硬是跟司舟擠上了一張單人床,從背後抱住他,用額頭抵着他蹭來蹭去,呢喃着愛你。

司舟恢複的很快,一個月左右的就開始進行康複訓練,鐘均茂也順利出院,回家休養。

寧水戰役在世界反恐戰役中記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聯合國決定,授予鐘時沐國際反恐勳章。

在二十多歲的年紀,能夠接替CAP原指揮長,有條不紊的指揮作戰,沉着冷靜,戰術到位,非常難得,也很優秀。

表彰大會上,鐘均茂跟司舟坐在觀衆席,鐘時沐穿着CAP的上校軍服,胸前挂滿獎徽,都是他曾經的戰績。

聯合國委員授予他新的國際勳章,這一枚勳章代表着國際對他作戰能力的認可,分量勝過他身上全部戰役。

鐘時沐卻在勳章戴到胸前的一刻,謝絕了禮儀小姐,所有人都把奇怪的目光落在鐘時沐身上,國際徽章是戰員能獲得的最高榮譽,也曾是鐘時沐夢寐以求的。

就在大家都困惑為什麽鐘時沐謝絕這枚徽章的時候,鐘時沐語調沉重的開口:“我希望這枚徽章不是停留我的身上,而是佩戴在CAP的教堂。”

“不是我的領導讓戰役取得了勝利,是所有甘願付出生命的CAP戰員,他們的勇氣和犧牲成就了勝利。他們比我更有資格佩戴徽章,我希望我能把徽章帶回去。”

座下響起雷鳴的掌聲。

鐘時沐看到他的父親在為他鼓掌,他很久沒有見過父親對他肯定的眼神,但今天,他看到鐘均茂眼裏很驕傲。

他在為自己的兒子鼓掌,顯擺的跟周圍的alpha說,那是我兒子。鐘時沐是他的兒子,他很驕傲,非常驕傲。

從聯合國會廳回來後,鐘均茂就從CAP退役,鐘時沐接替他成了新一任的總指揮長。

一年多的功夫,寧水的高樓大廈再度拔地而起。

秩序恢複後,經濟也開始回暖複蘇,完全看不出有過戰損的痕跡。

3035年,鄰近年關,星光璀璨、名流聚集的星華大廈高層,一場華麗奢靡的晚宴正在緩緩拉開帷幕。

寧水的商圈領袖聚集在珠光寶氣的自助大廳,西裝革履,搖着紅酒杯互相攀談,只不過今年的行情跟往年有點不一樣。

按照往年的經濟實力,最有話語權的當然是利泰的老董,但自從寧水進入戰後恢複期,利泰在慢慢的撤股,像是要退出商圈,利泰的老董也沒參加這次聚會。

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半路殺出的黑馬,大半年的功夫把一家不起眼的公司發展的如火如荼。

alpha總裁倒了一杯果香紅酒,透過華麗的燈光去看那位新起之秀:“看起來還很年輕。”

旁邊莫氏集團的小少爺一臉不服:“可不是,你看這會場上的omega,眼睛都盯着他看,都快為他發情了,嗆的我想吐。”

小少爺拍了拍總裁的胸膛:“我去會會他。”

alpha少爺給自己倒上紅酒,端着酒杯碰上司舟的酒杯:“好久不見。”

司舟表情缺缺:“見過麽。”

“這不是就見了。”小少爺深吸了一口司舟身上的味道,“小蒼蘭,很好聞的味道,但好像……”

alpha不經意的挑了一下眉,暗含諷刺:“不太純。”

“嗯。”司舟端量着眼前的alpha,西服上有一枚标志性的徽章,是莫氏集團的大公子,莫風羽,今年剛大學畢業,“莫少對alpha很有研究?”

莫風羽聳了聳肩:“聽說你以前在部隊?那兒福利多好,怎麽不當了,讓人趕出來了?”

“腿受傷,退役了,現在挂着閑職,做做教練。”司舟悠哉的架起二郎腿,坐在他旁邊的omega兩眼放光,怪不得覺得司舟的肌肉跟其他alpha不一樣,原來是CAP的教練。

戰地裏訓練出來的肌肉,就是比健身房裏用蛋白粉養出來的好看。

“他說你們就信。”莫風羽瞪了那幾個發情的omega一眼,往司舟腿上掃了幾下,怎麽看不出這人受過傷,“CAP的教練都是頂尖人才,可不是随便一個搞金融的就能當的。”

“你說得對。”司舟淺笑着起身,一口幹了酒杯裏的紅酒,眼尾淡淡的瞟向莫風羽,“不談合作,就不聊了。”

莫風羽竟然讓司舟喝酒的樣子勾的心裏亂跳了幾下。

媽的,莫風羽在心裏罵了幾句,他在盯着個A看什麽?!

莫風羽随手拿了塊裝飾的鵝卵石,往司舟腳腕上丢,真他媽能裝,吹牛自己是CAP的教練,看他出糗之後還怎麽在omega面前裝。

司舟後腦勺長眼睛似的輕輕動了一下腳腕,輕巧的躲過鵝卵石,用受過傷的右腿直接把鵝卵石撚成了碎石渣,捏着一只空酒杯回頭,很淡的笑了一下。

微醺的眼神裏好像在說,就算我受過傷,要收拾你這樣的還是輕而易舉。

司舟的手機震了兩下,打開就看到了鐘時沐的消息:

【我到了,什麽時候結束。】

司舟回複:【這就結束,該談的都談完了,只剩了傻逼在撩閑。】

鐘時沐:【等你。】

晚上十點半,大廈外,鐘時沐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高層會廳,關掉對話框,給自己老爹打了個電話:“喂,爸。”

彼時,鐘老爹正在某洲度假,那裏還是明亮的白晝。

鐘均茂戴着墨鏡,躺在沙灘椅上喝椰子汁,沐浴日光,看到鐘時沐的電話,皺了皺眉:“幹什麽又給我打電話。”

鐘時沐:“沒錢了,需要撥款。”

以前CAP的資金短缺的時候,都是利泰支援,利泰是CAP最大的資金支持,CAP則是利泰最硬的靠山,二者相輔相成。

但現在他老爹老媽從CAP撤資,帶着存款周游世界去了。

鐘均茂喝了一口椰子汁:“你自己想辦法,以前讓你好好學做生意,你不聽。”

“誰想到你把CAP搞這麽窮啊!”接手之前,鐘時沐一直以為CAP有自己的經濟來源,沒想到大部分都是公益崗,除了能收幾個保護費,開銷基本靠贊助和利泰支援。

最近鐘時沐給CAP置辦了幾輛新型坦克,一下就入不敷出了,沒法舔着臉去讓市民捐款,只能給自己老爸打電話。

鐘均茂還一副看戲的語氣:“我在崗的時候,CAP資金從來沒出過問題。”

“那是因為利泰老董是我媽!”

“那你也娶個會賺錢的老婆咯。”

“……”鐘時沐氣的想死。

聶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誰的電話,怎麽打了這麽久?有要緊事?”

鐘均茂:“沒事兒,不重要的人,怎麽了老婆?”

“那邊的熱氣球看着好棒,均茂,我也想去,我都沒坐過熱氣球。”

“好,就來!”鐘均茂答應了一聲,一如既往改不了命令的語氣,小聲對鐘時沐道,“我警告你啊,沒事兒別老給我打電話,自己想辦法。我挂了,你媽等我呢。”

耳朵裏只剩了忙音。

鐘·不重要的人·時沐:“……”

鐘時沐把胳膊搭在車窗上,只能寄希望于司舟給他贊助。

燈光下走來黑影,鐘時沐終于盼到司舟出來,臉上剛挂上笑意就察覺不對勁。

眯了眯眼,看到司舟身邊跟着兩個omega,跟司舟湊的那麽近,就差貼在司舟身上,笑盈盈的跟司舟說話。

鐘時沐心情更加不好了,現在的O怎麽這麽會纏人。

咽不下這口氣。

鐘時沐對着鏡子整了整發型,還往身上和嘴裏都噴了點香水,昂首挺胸的迎着司舟走上去。

不讓那些小O知道司舟名花有主,他們都不知道收斂一點。

作者有話說:

以後都是正常生活啦!

接下來一周,會更的比較少,但還是會更!

最近身體出現一點小問題,差點又去醫院檢查,要調理一下,不過不會休息太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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