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蕭楚謙跳上馬車,把水壺遞給淩祁祐,看着他原本水潤的紅唇有幹裂開的趨勢,心裏不太舒服:“喝點水吧,我剛去問人要來的。”
淩祁祐接過去,喝了一半還剩了一半還給他:“你也喝點。”
蕭楚謙笑了笑,接過壺,把最後一滴水倒進嘴裏,拉過淩祁祐,讓他躺下來。
淩祁祐靠進他的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擡手抱住了他的腰,閉了幾閉眼睛,再開口:“還有多遠能到?”
“快了,我方才問過人了,明日這個時候就能到他們的都城。”
淩祁祐輕嘆氣,說出口的聲音都是啞的,嗓子疼得厲害,頭也暈暈沉沉,自從小饅頭失蹤之後,他沒有一天睡好過,後來和蕭楚謙兩個人按着南國送來的信函要求的,去南*營自投羅網,然後便被他們的人押着上路,一路日夜趕路,往南國都城而來。
南國氣候和大晟朝很不一樣,又幹又燥,他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适應不了很不舒服,但比起對小饅頭的擔心,這些便也實在算不了什麽。
蕭楚謙心裏不是滋味,抱緊他,安撫道:“我剛剛去打聽過了,明日到了都城會直接送我們進他們的皇宮,他們的皇帝,宇文敏昊會親自接見我們,小饅頭應該就在他手裏。”
淩祁祐點了點頭,良久,才又問道:“你剛才下去,他們沒有為難你?”
“那倒是沒什麽,”蕭楚謙無所謂道:“沒有宇文敏昊的旨意,他們不敢動我的。”
南*營裏頭果然大多數的人都認識蕭楚謙,即使他現在的名字是楚肖,但不過即使有無數人恨不得一劍捅死他,沒有宇文敏昊的命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這一路過來,蕭楚謙除了多挨了幾個白眼,日子倒也沒有多難過,何況他自個也根本不在意。
淩祁祐沒有再說,閉起了眼睛臉挨着他的臉蹭了蹭,蕭楚謙很受用,這段時日以來,淩祁祐對他的這種依賴和親昵,甚至是做出這樣類似于撒嬌的舉動也是越來越自然了,即使這會兒他們都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但既然抱定了同生同死的念頭,兩個人一起,似乎也都沒什麽好怕的了。
到達南國的都城是第二日傍晚,進城之後他們就直接被帶進了南國皇宮裏,因為馬車是密封式的,倆人也都看不到外頭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只能是聽天由命。
南國人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在皇宮角落處的偏院,好吃好喝供着,倒是沒有虧待他們,只不過倆人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小饅頭的情況,幾次提出要見宇文敏昊,得到的回複都是讓他們先等着。
淩祁祐到底還是病倒了,身體負荷已經到了極限,又因為到了南國皇宮也見不到兒子終于是支撐不住躺倒了下去,渾身高熱昏迷不醒,蕭楚謙心急如焚,幾乎是要沖出去和外頭的守衛拼命,好說歹說最後終于是求得他們派了大夫來給淩祁祐看診,開了藥。
他們到了南國的皇宮已經有三天,淩祁祐也在床上昏迷了三天,蕭楚謙的狀況并不比他好多少,一面要照顧他,一面自己也是心焦不已日夜不合眼,但饒是如此,也依舊是憑着一口氣強撐着,他們還沒有見到小饅頭,要是他也倒下了,就當真是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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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淩祁祐在用過藥高熱漸漸退下,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他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蕭楚謙趴在床邊緊握着自己的手的模樣。
蕭楚謙已經睡着了,眼圈下頭一圈濃重的烏青,昭示着他已經有許久沒有好好歇息過了,淩祁祐心中驀地一酸,擡手就撫上了他的臉。
睡得并不沉的蕭楚謙因為他的動作當下就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到淩祁祐已經醒了眼神也清明了,當下欣喜不已:“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等着,我去叫大夫來再給你看看。”
“別去,”淩祁祐拉住他的手,有些急了,正要起身的蕭楚謙被他這麽一拉一拽又坐了下去:“我沒事了,別走。”
“我不走,”蕭楚謙俯身靠過去,低頭在他額上印上一個輕吻:“放心,我陪着你。”
病中的人總是特別脆弱,淩祁祐伸手勾下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臉想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好半日,才啞聲問道:“我躺了幾天了?”
“有三天了。”
“小饅頭……”
“一會兒我就去找人說,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和那宇文敏昊見上一面。”
淩祁祐點了點頭,平複住心裏的擔憂和焦慮,側頭在他臉上親了親:“你上來,睡一覺吧,等一會兒他們送膳食進來我再叫醒你。”
蕭楚謙沒有拒絕,卻還是先叫了大夫來給淩祁祐再看了一次又喂他吃了一次藥,确定他沒有事了才脫了外衣上了床,攬着淩祁祐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确實累了,這麽多天下來精神已經疲倦到了極限,躺了整三天的淩祁祐卻是再沒了睡意,蕭楚謙睡過去前把他擁進懷裏,這會兒他就枕在他的手臂上,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聲,淩祁祐怔怔看着面前蕭楚謙沉睡過去的睡顏,心裏又酸又澀,卻又莫名覺得安心,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即使再天大的事情,他也能強迫自己鎮定面對不至于驚慌失措。
他們糾纏了這麽多年,到了這一刻,淩祁祐才不得不承認,他離不開他,恨也好,愛也好,他都離不開他身邊的這個男人,也不想讓他離開。
靠過去,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個親吻,淩祁祐嘆息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倆人再醒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精神都好了許多,蕭楚謙下床倒了水遞給也撐起了身靠坐在床頭的淩祁祐潤喉,淩祁祐只抿了一口就擱到了一邊,沖他擡了擡下颚:“去問問人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能見宇文敏昊。”
蕭楚謙拿起杯子示意他多喝一口,安撫他:“別急,一會兒送膳的就來了。”
淩祁祐沒有接,目光落在他伸到自己面前來的修長的手指上頭,頓了一頓,擡眸看向了他:“若是我們這次能帶着小饅頭平安回去……”
“嗯?”
“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他說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不再看蕭楚謙。
一陣狂喜瞬間湧上蕭楚謙的心頭,淩祁祐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放下從前的事情了,他等了這麽久為的也不過就是這一句話。
正想着要說些什麽,房門卻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不出意外是給他們送膳食的南國宮廷內侍。
來人并不多話,把膳食往桌子上一放就準備走,被蕭楚謙一步上前攔了住:“我們來到這裏已經三天了,你們皇帝到底什麽時候肯見我們?”
對方不答,錯過身想走又被蕭楚謙給拉了住,他的聲音也提了起來:“我說,你們的皇帝到底什麽時候肯見我們?還要把我們晾在這裏到什麽時候去?!”
那人還想掙脫開,蕭楚謙一只手已經先卡住了他的喉嚨,眼裏寒意畢露:“說話!啞巴了不成?!”
“放……放……”
那人痛苦地掙紮着,卻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
眼見着自己手裏的人已經雙臉憋得青紫幾乎要咽了氣,蕭楚謙才施施然松開了一些,冷言道:“去跟你們皇帝說,我們現在就要見他,要不別怪我不客氣!”
被他這麽一吓唬,來人唯唯諾諾地應下,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一般,掙脫開就快步跑了。
兩刻鐘之後,房門再次被推了開,這一次進來了幾個侍衛,面無表情道:“國君有請,走吧。”
蕭楚謙和淩祁祐對視一眼,起身就跟着他們出了門去。
南國宮廷的建築風格與大晟朝并不多大差別,當然這也不稀奇,這些南蠻人觊觎中原王朝的廣袤疆土,處處學習中原王朝,就算是把大晟朝的皇宮照這樣子整個搬過來,也并不出人意料。
倆人沒有多看的興趣,全副的心思想着的只有一會兒是不是能見到小饅頭。
侍衛把他們帶去的是一處不起眼的偏殿,讓他們進去之後又等了兩刻鐘,在淩祁祐已經不耐煩想叫人去催的時候,終于是有姍姍來遲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倆人同時擡眼看去,進來的是個高大魁梧,面目堅毅,滿臉絡腮胡的威武男子,眼神如鷹隼一般銳利,氣勢不怒自威,一身的黃袍已經昭示了他的身份,來人走上坐,玩味的視線在淩祁祐和蕭楚謙間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淩祁祐的身上:“大晟朝的皇帝陛下,幸會。”
淩祁祐沒興趣思考他是怎麽一眼在自己和蕭楚謙中間認出的他,只開門見山問道:“朕的太子呢?”
對方笑了笑,拍了拍手,淩祁祐和蕭楚謙同時轉過頭,進來的內侍手裏抱着的正是已經睡着了的小饅頭。
倆人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就将人給抱了過來,小饅頭瘦了一大圈,臉上的肉都幾乎沒了,在淩祁祐抱過他之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們扁了嘴就哭了,倆人同時一愣,回過神的淩祁祐憤怒地擡頭看向高坐在上的宇文敏昊,厲聲質問:“他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小饅頭雖然在嚎啕大哭,但根本完全發不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