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着貨車遠去, 杜向東終于松了口氣,推着板車就進了旁邊的百貨商店。

這兩天忙着這批點心匣子的事,一家子跟着忙活, 他起早貪黑出去在空間裏做點心, 媳婦一邊做炸糕還得做三餐收拾家務, 兩個寶就更忙了, 幫着折點心盒子來着,那小手都折出紅印了。

這下子總算忙完,他就想着給家裏買點東西犒勞下。

進了商店去櫃臺說看下搽臉的,售貨員把現有三款都拿了出來。

最貴的是珍珠霜,不過是散裝的, 巴掌大的小瓶, 一瓶就要一塊錢。最便宜的是蛤蜊油,瓶子是珍珠霜的兩倍, 一瓶才要9分錢。還有一種中不溜的、大扁圓盒子的, 叫萬紫千紅,一盒是兩毛一。

前世他給媳婦買的就是中不溜的萬紫千紅,過日子嘛,總要細水長流。

可現他不這麽想了,他能掙錢, 為啥要讓媳婦将就。

于是他很痛快的買了兩瓶珍珠霜,接着看到香皂也買了兩塊, 想着媳婦洗衣服時可以用。

這些天他找小荊幫他換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票, 開始時他還怕老麻煩人不好, 可小荊并不介意, 而且他不麻煩人家還不樂意。他便投桃報李, 沒事跟他探讨下廚藝, 他就很高興了。

買好了搽臉的,他又去買了兩串糖葫蘆給兩個兒子,然後就推着板車打道回府了。

說起來家裏一件交通工具也沒有,現在到他們那也沒有公交,他以後每周都得來一次縣城交貨,這麽想着他覺得很有必要買輛自行車了。

唉,其實要添的東西還多着呢,最好房子蓋一蓋,冬天那破屋肯定冷。

任重而道遠,慢慢來吧。

到家把板車先還了,然後把東西從空間拿出來,就進了家門。

兩個寶自打不去拔草後,平時是很少出去玩的,都是在家自己玩或是幫家裏幹點力所能及的活。

杜向東進院時,就看到倆寶正蹲地上,頭挨頭小手指點着什麽,他湊近一看原來是看螞蟻搬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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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是無聊到啥程度。

他腳步發出聲響,倆寶擡頭看到他回來了,都起身撲到他懷裏。現在兩個兒子都比較親近他了,小狗蛋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小臭蛋一直是熱情奔放的,被弟弟帶着也就好一點。

杜向東把兩兒子分別抱起來掂了掂,然後評價一番,“嗯嗯,胖了點”、“嗯,還得再吃點,這胖的不明顯。”、“看來爸爸還得多喂點,喂胖才行。”

這個時候倆寶俱都是眉開眼笑的,這幾乎成了每天回來必備項目了。

逗了兒子一會兒,他就把買好冰糖葫蘆拿了出來。

小狗蛋看到也不動,兩只黑黝黝的眼睛只盯着。

小臭蛋剛直接伸手想拿,杜向東趕緊把手往回一縮,逗兩個孩子,“爸爸有點事找你們幫忙,完事這糖葫蘆算獎勵咋樣?”

“那肯定沒問題呀?爸你有啥要我們幫啊?”小臭蛋脆脆的童聲,爽快答應。

小狗蛋也同意的點頭,那意思弟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杜向東想了想,就去屋裏拿了那五十塊出來,“你們倆上奶奶家一趟,把這錢還給奶奶咋樣?”

小哥兒倆本來晴空萬裏的小臉,立馬多雲起來,“爸,我們忙的很。還得、搬家呢。呃,螞蟻搬家。”

然後小哥兒倆同時低下頭,繼續看螞蟻搬家,連頭也不擡,仿佛剛才的歡笑是個假象。

杜向東:......。

這時羅樹琴從屋出來,他也只好不打擾小哥兒倆了,但到底還是把糖葫蘆給他們,然後進了屋。

小哥兒倆就手牽手坐臺階上吃糖葫蘆。

“要不我幫你還回去吧?正好拿倆炸糕給老人嘗嘗。”羅樹琴也聽到剛才他跟孩子說的話,她猜測男人可能跟家裏關系不太好,便主動提到。

杜向東有些意動,可一想不是算了,“這兩天忙的很,等過兩天我還是自己去吧。”

羅樹琴便沒有強求。

接着杜向東又拿出自己買的珍珠霜,頗有份量的小玻璃瓶子,上面蓋着銀色金屬蓋子,羅樹琴把小瓶子拖在掌心有些愛不釋手,“怎麽、怎麽想起買這個,這得多貴啊?”

這時候說價錢就沒意思了,“這不是看馬上要入秋了,得搽點油兒。不貴的,你用你的,用完再買。”

羅樹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開蓋子就抹了點。

這兩天忙着做炸糕,總是對着油鍋是覺得皮膚越來越幹,她邊搽邊說,“對了,小陳說一會拿炸糕來,我已經打包好了,他來你就給他。”

小陳就是那個批炸糕的小年青,前兩天他到這邊拿了一百多個炸糕,這次剛過兩天又來拿,看來是生意不錯。杜向東算了算,如果兩天內多跑幾個集是能賣掉這麽多,就點頭說好。

接着媳婦又交待他錢一定數好,放好什麽的,他也都不嫌媳婦啰嗦啥的,都一一應了。

然後還沒說兩句,媳婦就起身說去隔壁跟秀花嫂子借了頂針什麽的,一會兒好做衣裳。

是的,他家之前買的布料,她媳婦打算自己做,據她說在家的時候曾經做過衣裳,但經驗不多,杜向東一聽這沒什麽,那就先從小件做起。

于是媳婦決定這兩天把全家的褲頭做了,尤其是兩個小臭蛋的,因為每欠洗澡時杜向東都要念叨着褲頭破成這樣別穿了啥的。

只是杜向東聽了就有些奇怪,“這時候秀花嫂子去上工了吧?”

羅樹琴有些尴尬,“那我傍晚去吧,對了,晩上咱吃點什麽呢?”

夫妻兩個又說了會兒話,杜向東就開始做晚飯。

今天晚上他打算烙幾張蔥花餅吃,他這邊活着面,就讓媳婦去抱柴禾,這餅火候要掌握好才好吃。可等了一會兒他面都揉好了,蔥花也揉進去了,就是等不來媳婦的柴禾。

他只好擦了擦手上的面出去看看。

開門就看到抱着一捆棒骨頭(玉米軸)的媳婦站門口正跟人說着話,她表情生動,時不時就會露出笑容。

媳婦早年幹活曬的太黑,這些日子雖說吃好喝好,但哪是一時半會兒就養好的,不過皮膚雖暗也擋不住她明豔的五官,一笑起來特別好看。

杜向東嘀咕着,怎麽笑那麽好看,一看對面是秀花嫂子,仔細從飄過來一句半句中,就聽到秀花嫂子問媳婦這是用什麽搽臉的了,白了不少,香味還挺好聞的。

然後媳婦就笑的跟什麽似的,那樣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小臉表情可生動了。

杜向東挑了挑眉,徑自回屋繼續揉面,只是邊揉就邊哼起歌兒來。

晚上的時候,豬油烙的蔥花餅就上了杜家的餐桌,小哥兒倆吃的嘴巴油汪汪的。

第二天,杜向東就去上工了。

現在無債一身輕,又有了點心匣子的進項,他也就不去趕集了,把做炸糕的活給媳婦做,反正現在也就一個小陳,兩天做一回,一回做半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他就去上工,每天早上吃了早飯出來幹活,中午回家變着花樣做點飯菜,饅頭、花卷、餡餅、硬面饽饽等等,然後再給老楊帶點過去。

老楊每次都吃的格外珍惜,好像吃最後一頓一樣。

下午放工接着做好吃的,争取把媳婦和兩個兒子養胖。

可以說這幾天是他穿過來最輕松的幾天。

其實杜向東本質上是個求穩的性子,不到迫不得已他還是很享受溫馨安逸的生活的。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市裏那邊的貨車司機就給杜向東帶了一封信。

杜向東聽說是蘇經理給帶的,回家打開就看了。

信上,蘇經理也沒問老楊的事,只說了點心匣子的銷售情況。

這事其實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那天下午蘇經理連下午的例會都沒開,因為媳婦下午幹活出了錯誤,要加班解決。

他就只有請了個假,去接孩子。

到了托兒所已經有點晚了,就剩下兒子一個沒走,一個上了點年紀的女老師在那陪着。

蘇經理到門口就看到,兒子戴着個正中縫着個五角星的小帽子,斜挎着小書包,一切準備就緒的扒在窗臺,正可憐巴巴的看着來往的車輛。

蘇經理心疼壞了,趕緊進了屋一邊抱起兒子,一邊跟老師道歉,“對不起老師,孩子媽本來要來接,結果臨時出了點意外,我這出來就晚了,不好意思。”

女老師趕着回家買菜,聞言就只說,“沒事兒,下次早點吧。”

蘇經理趕緊答應着,抱着兒子又問,“等久了吧?肚子餓不餓?”

小浩搖搖小腦袋,“不餓。”

說完小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他不好意思的露出小米牙,捂住了小肚子。

蘇經理哈哈笑了聲,“走,回家爸給你做飯吃。”

回到家,小浩看到爸爸買了半只燒雞、弄了個沒啥味道的土豆絲,又把豆角炒的不太熟,他驚恐了,指着豆角道,“爸爸,這豆角不熟,媽媽說會吃壞肚子的。”

蘇經理一聽,也才知道還有這說法,将信将疑的又把豆角倒鍋裏又扒拉好幾遍,直到豆角顏色越來越深,都有發黑趨勢了,才趕忙關了火。

這時妻子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姍姍來遲,進門就看到剛上桌的豆角,“你說我要是不在,你們爺倆還不得餓死。”

蘇經理陪着不是,“哎呀,一回生二回熟,我這不是不熟練嘛。”

妻子也懶的聽他說些有的沒的,徑自又去炒了個青菜,一家人這才上桌吃飯。

吃飯時除了自己炒的那盤青菜,妻子對着其餘每道菜都挑了不少刺,蘇經理知道媳婦今天肯定心裏不痛,都好脾氣應了,說以後一定勤奮練習廚藝,妻子這才瞪了他一眼,倒是沒再說了。

小浩倒是不挑食,好不好吃的都吃鼓了小肚子。

看到爸爸吃鼈還時不時捂嘴偷笑下。

吃過晚飯,把小浩哄睡。

夫妻兩個洗好澡,終于回了屋。

蘇經理把頭發擦至半幹,就坐到床邊給媳婦擦頭發,逮着機會就問了起來,“老婆,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跟我說說?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麽問題?”

妻子剛大學畢業就分配到食品廠研發部門,工作能力一直備受肯定,本來有望一年後升職,不巧懷孕了,生完兒子也沒人給看着,她就申請調了清閑的廠辦公室做些文字方面的工作。

為了兒子她也算是犧牲了前途,蘇經理一直挺愧疚的。

蘇經理的妻子叫周曼麗,兩人是省城上大學時認識的,後來很順利的結婚生子,就這麽過了好幾年。

周曼麗倒不介意為家庭做出點犧牲,這麽些年蘇振興對她也挺好,只是她有一顆不甘于平凡的心,就想對兒子多加培養,将來可以有出息。

這麽會功夫了,周曼麗的心情也好多了,也就說了起來,“我們廠新來了個技術員,這兩天聊了才知道,他媽是退休音樂老師,而且教過好幾個有名的學生。我就想讓咱兒子學鋼琴呢,但她媽媽已經不收徒弟了。我就打聽到他媽喜歡吃那種老式的糕點,我跑了好幾個饽饽鋪子不是關了就是年輕一代的做的不正宗。”

“人家打小吃的就是正宗的傳統點心,一般的哪能入眼?”

“後來我聽說百貨大樓新上了批點心匣子,有同事看了說是正宗的,今天不是開始賣嘛,我一大早就去搶去了,結果排了兩個小時隊,連個點心影子都沒看到就被搶光了,我鞋子還被擠掉一只,上班怕遲到就那麽光着一只腳去了,還好有個同事有一雙多餘的布鞋借我穿了,去了辦公室新來的宣傳員還把明天要用的稿子弄髒了。”

“我只能加班重寫,你說我倒不倒黴。”

蘇振興想說是挺倒黴的,剛想順着妻子的話寬慰幾句,可聽着聽着他就覺得怎麽這麽不對勁呢?

好像有哪裏聽着挺熟悉的,“等等,你說的不會是我們百貨大樓吧?”

得到肯定回答,蘇振興才想起她說的應該是杜向東送來的那30個點心匣子,那些點心是不錯,但是他讓下面的人去做之後就沒有關注過了,主要是平時要關注的太多,他能給櫃臺弄來貨賣就不錯了,也不用關注賣的好不好啥的。

今天猛的從妻子嘴裏聽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随即驚訝道,“那你怎麽不找我給你留一盒啊?”

周曼麗沒好氣的說,“我得了信兒時都快開賣了,上了櫃臺你還能偷偷留啊?被人知道了不得被說閑話。”

說實話,別看他老公大經理當着,但她可沒占着過什麽便宜,這位置越高盯着的人越多,她是能不讓老公為難就不讓他為難的。

蘇振興無語了,“那也不差一盒點心的事啊。”

“行了,這事你別管了,過兩天我給你留兩盒吧?點心樣式有什麽要求嗎?”

周曼麗震驚的看着他,心說工廠還給你定制呢?

蘇振興好笑的看她的樣子,沒忍住在她彎彎的月牙眼上親了一口,随即就說起杜向東拿點心過來的事。

周曼麗這才相信,不由心花怒放。

夫妻兩個興致頗高蒙頭蓋被,開了個小會。

蘇振興在捎來的信裏,就說了點心匣子太火爆,連他媳婦都沒搶上的事。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找他走後門,他也是不勝其煩,能推的就給推了,但也有推不掉的,例如以前頗為照顧他的老領導,朋友家身體不好的老人,只好這一口的。

杜向東想了想,乘車又去了趟市裏了解了下情況。

然後答應蘇振興的要求再做五十盒,不過他空間裏的材料有限,有的材料,如比較特別的水果做的果脯之類的比較少,做不了太多,也有的工藝比較複雜的。所以兩人商量以後每個星期還是再做三十盒,有特殊情況或節日什麽的可以再商量。

至于款項一月結一次,也不用他總是跑過來這邊。

蘇經理沒啥意見,杜向東又問起哪款點心反饋比較好,這個蘇經理還真讓售貨員問了下買了又回來找的顧客,說是玫瑰餅、棗泥卷普遍都說好吃,其他的也挺好。

杜向東心中有數,稍微調整了兩款點心,酥餅和油糕都換了,換成陷料更純正的款式,整體質量更高。

接着又忙活了兩天,做好了五十盒送過去。

百貨大樓這邊收到貨當天就挂起了點心匣子到貨的牌子,第二天就又被搶購一空。

不過這次周曼麗提前拿到老公給留兩個匣子,其中一盒當天上班就讓同事提回家給他媽嘗嘗。

第二天,同事喜氣洋洋的告訴他,點心他媽吃着特別好,還問是哪裏買的,他就說是周姐給的,順便說了周姐想讓兒子學琴的事。

同事媽想了想就同意了,周曼麗回來特別高興的燒了一桌子菜,飯桌上把這事說了。

蘇振聽了也十分高興,心想總算能在兒子的教育上出一分力。

只是回頭一瞧,兒子飛速夾到嘴邊的肉卻掉到了桌上。

這天杜向東算了算賬,點心匣子的事穩定下來,他每個月就有近八、九百塊的進賬,幹到年底就能修個不錯的房子了,到時單獨留一間弄個烤爐,再修個院牆就行了。

不過馬上就要冬天,一般冬天是不修房子的,只有等開春再說。

就這麽在做點心、上工、吃飯中,時間就來到了九月。

杜老太突然就上了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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