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你們的反應居然不是加快研究,而是看好戲?!簡直……”
克洛林呻吟着打斷我說:“安格斯先生藏在隔壁房間偷聽呢。”
一聲試圖遮掩尴尬的咳嗽聲飄了過來,隔壁的房門被打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推開堆在門口的人群走出。他狠狠地瞪了克洛林一眼後将目光轉向了我,眼神中原本想要凝聚的氣勢瞬間變成了心虛的。
“諾埃爾,發生這種情況我們也為你感到很難過,不過你應該積極地思考這件事!”安格斯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想想歷史上偉大的科學家們吧!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為了科學獻身!”
聽起來似乎是很鼓舞人心的話,但是……但是!為什麽我身邊的人對于這樣慘烈的犧牲,不僅沒有流露出任何悲傷的表情,反而都是一副期待好戲上演的樣子!
這不科學!
Ⅳ
荷爾蒙,人體內分泌系統分泌的能調節生理平衡的激素。人體在苯基乙胺的刺激下産生心動的感覺,感到極度興奮、有精力、有信心和勇氣。多巴胺令他愉悅欣喜,去甲腎上腺素令他意亂情迷,而後他将在內啡呔的幫助下慢慢平靜,體會這份刺激的感情狂潮過後的舒适與溫暖。緊接着,後葉加壓素将影響着他的忠誠,或是将這份感情變成永久,或是享受又一個愛情的循環。
這是不是愛情?
我放下了手上的檔案,再一次把目光移向對面的達雷爾。他的氣色比起入院前簡直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就如同許多陷入熱戀後的人那樣,仿佛由內而外地散發着耀眼的光芒。那雙曾經像一潭死水的眼睛現在已經被情緒的波動占得滿滿的了。
他正盯着我。大約五分鐘前我受不了他那樣的目光,選擇低頭記錄今天的對話。一想到這五分鐘的時間他有可能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眼神,我就覺得全身發冷。但是顯然,達雷爾現在依然沒有收回那目光的念頭。
“咳……達雷爾,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想我得去找安格斯先生作報告了……”
“哦,好的,當然。”雖然達雷爾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但是我能看出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的表情。三個月前我絕對不敢想象那個達雷爾?沃特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但事實就是他的确這麽做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無論如何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全力配合你的。”
“非常感謝。”說完後,我飛快沖出房間關上了門。直到那扇厚重的金屬門徹底隔絕了黏在我背上的視線,我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然後我立刻就看到了一臉尴尬地趴在不遠處的、因為想要快點逃走而不小心摔倒的克洛林,以及帶着同樣的表情站在克洛林身邊的薩拉小姐。
這兩個喜歡湊熱鬧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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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額頭。明明研究有了很大的進展,工作也比之前輕松了不少,為什麽我反而覺得更加疲憊了?
無視了偷聽二人組試圖解釋的動作,我徑直繞過他們走進了走廊盡頭安格斯先生的辦公室。
實驗的順利發展同樣給安格斯先生帶來了十足的愉悅,沒有奶油蛋糕的日子似乎也變得沒那麽難熬。看到我後他原本就帶着智慧的光的眼睛更像是被點亮了似的,誇張地揮舞着雙手與我打招呼。
“嘿,諾埃爾,我正想打電話找你!你來得正是時候!”
“我也這麽覺得。”我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個好消息……是不是因為實驗進展順利,所以給研究院的資金增加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一定申請把我的辦公室的沙發換成同款的,安格斯先生真是太會享受了……
“的确是個好消息,不過和資金沒有關系。”安格斯先生笑着露出他兩排假牙,“達雷爾?沃特下周就要‘出院’了。”
我愣住了,随後掙紮着把自己從那沙發裏拽出來端坐好:“您是在開玩笑?”
安格斯先生一臉嚴肅地說:“我是認真的,親愛的。現在他的狀況已經基本穩定了,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繼續這樣的封閉式治療,你知道的,必須把他放在一個更大的環境裏才能真正确認實驗的效果。”
“哦……感謝上帝。這麽說我終于可以擺脫他了?”
“當然不是,親愛的。達雷爾?沃特的跟蹤觀察當然還要繼續,而別忘了你是他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觀察者。”安格斯先生輕飄飄地把我的報告書塞回了我手上,“而且,親愛的諾埃爾,你最好不要做出申請調職之類的舉動,因為就算你那麽做了也是沒用的……半小時前達雷爾?沃特已經問了我關于研究院工作人員的工作時間安排,我敢打賭一周後只要是下班時間你就會看到一輛高級轎車停在樓下等着某人……”
“不,這不可能。如果是在社會大環境裏的話,這種封閉環境造成的迷戀假象就一定會被沖淡的!”
“那就說明了實驗的失敗。”安格斯先生帶着高深莫測的眼神看着我,“你希望哪個結局呢,我的孩子?”
……哦,該死的。
“來打個賭吧,就賭一塊草莓奶油蛋糕怎麽樣?一個月的期限,我賭達雷爾?沃特會堅持對你的追求!”安格斯先生笑着說,“我對這個實驗有着絕對的自信!”
于是一個月後我不得不捧着草莓奶油蛋糕去找安格斯那個狡猾的老狐貍了。
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感嘆這個實驗造成的影響。達雷爾?沃特真的如同安格斯先生所說的那樣,在出院後不僅沒有停止對我的,呃,追求,還變本加厲——好吧我知道用這個詞可能顯得有點過分了,但是你要理解一個理工科學生的心情——展開了更加瘋狂的攻勢。喪心病狂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當他第一次在周末的早晨把熬夜趕報告的我從公寓裏拖出來去碼頭的時候我簡直想把所有的釣餌都倒到他頭上。
這已經不是為他找回愛情了!這簡直是為他找來了另一重人格了!
“聽着達雷爾,你必須冷靜。”我按住他正視圖擰動車鑰匙的手,“我覺得你狂熱的狀态很不正常。我所認識的你是一個極度的理性主義者,冷靜,理智,從來都是用頭腦認真思考後再行動,不會一頭熱地沖到別人家裏帶着對方出海釣魚。”
達雷爾?沃特反握住了我的手(我的天啊!)轉過頭認真地看着我。“我當然思考過了。周五我們一起共進晚餐的時候,你和我炫耀過你在大學時代的釣魚比賽成績,記得嗎?”他一字一頓地說,“而且出院時安格斯博士也叮囑過我,最好能夠多和觀察員做接觸,以便于更好地确認實驗結果。”我無法反駁他的話。達雷爾?沃特仍舊抓着我的手沒有放開:“現在,觀察員先生,我覺得我的狀況很好,只要想到他陪在我的身邊,我就覺得充滿活力。”
“……不,達雷爾,我還是覺得你的狀态不正常。你和從前我認識的達雷爾根本不一樣……”
“但你認識的才是非正常時期的我,不是嗎?”達雷爾?沃特直截了當地打斷了我,“那時候的我沒有感情,沒有……沒有愛情,簡直是不正常的機器。現在的我才是正常的我,不是嗎?”他用那雙翡翠色的眼睛盯着我,那顏色像極了初春時枝頭第一片嫩葉,漂亮得讓人無法移開雙眼,“為什麽你要去懷念那個病态的我,而不是接受正常的我?”
他說得沒錯。我所認識的達雷爾?沃特是病态的,我幾乎忘記了這一點。我清了清嗓子抽出了手,又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系好了安全帶:“你是對的……或許我只是被你的巨大改變吓到了。我很抱歉,達雷爾,現在我知道了,你只是用你該有的方式在努力接近着我。”
而聽了我的話後,達雷爾只是露出了溫柔的微笑。那表情有些青澀,讓我恍惚想起還在大學時經常看到的那些年輕的笑臉。我猜那是沒有遇到那場可怕事故的達雷爾?沃特應該有的笑容。那可怕的失去情感的漫長時間正一點一點從這個人身上抽離。
那天我們最終還是沒能順利出海。到達碼頭時天氣突然變得極差,狂風和海浪迫使我們取消了原定的計劃,我們不得不縮在碼頭的一家餐廳裏愁眉苦臉地看着彼此。達雷爾對此似乎非常抱歉,我能看得出他表情裏的懊惱,但說老實話,在對着那些令人頭疼的報告一整夜後能出來透透氣的确令人心情愉快。
當然,如果不是在這種狂風暴雨的天氣、不是在這種滿是情侶和出行的一家人的餐廳、不被一個同性以熱烈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