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教授,您是寄靈研究方面的專家,請問您對最近聲名鵲起的俞揚怎麽看?”
“李教授,聽說您在國外一直從事寄靈樹病毒的研究,您這次回國是因為取得了什麽突破性進展嗎?”
“對于俞揚的崛起可能給您的事業造成的巨大打擊,您能心平氣和地接受嗎?您會不會對他産生不滿?”
被戳中痛處的李教授幾乎要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心裏那個憋屈簡直無以言表:這些該死的記者還真是什麽都敢問!
不過對方既然都問得這麽露骨了,李教授也不打算認慫,态度強硬道:“作為寄靈研究方面的前輩,我不認同俞揚的研究成果!”
“嘩……”人群立刻激動起來,拼命往前擠,這是要搞個大新聞啊!
見記者們像聞着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躁動,李教授也不怵,繼續侃侃而談:
“寄靈是從寄靈樹上誕生的,這一點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所謂存在即合理,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提出什麽寄靈生子?是他們想不到嗎?”
“不是的,是因為我們科研工作者懂得什麽叫做順應自然!無論靈族發展到何種程度,我們都只能堪堪和自然的偉力抗衡,而不能妄想去征服她、颠覆她!”
“任何妄圖挑戰自然規律的舉動,都是自取滅亡,必将招致萬劫不複!俞揚作為一個沒有接受過系統教育的人,不明白科學的嚴謹性,但是我們搞科研的,絕不會将一拍腦袋想出的點子貿然推廣開來,這是對民衆生命安全的極大不尊重……”
李教授的話很快見諸報端,再次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對于他的觀點,人們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有人破口大罵,說李教授是在嫉賢妒能,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仗着資歷肆意打壓後輩,就是個人品低劣的學術流.氓!
有人舉雙手贊同:早就看俞揚不順眼了,一個沒文化的鄉巴佬,靠着資本的支持仗着一點歪門邪道名聲大噪,總算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
有人開始懷疑:寄靈生子雖然成功了一例,但是有什麽後遺症誰知道,萬一不靠譜呢?就這麽貿然推廣很難說不是沽名釣譽,畢竟俞揚連學歷都沒有。
網上開始有一大波黑子黑俞揚,被他砸飯碗的寄靈師同行、囤積了一大批寄靈眼看就要賠的血本無歸的寄靈商家、壟斷了大部分寄靈樹的貴族種植園主……太多的人有理由恨他了。
面對山雨欲來的形勢,頒獎大會和皇室對流言的打壓卻表現得不夠堅決,以至于雖然有關部門采取了淨網措施,俞揚的名聲還是紅中帶黑,恨他的人和愛他的人各占半壁江山。
此時的俞揚在幹什麽呢?他正在皇宮的偏殿等待皇帝的召見。
幾牆之隔的一間客房,這次風波的制造者李教授正和帝後相談甚歡,顯然皇室對俞揚的态度轉變和他脫不了幹系。
俞揚在偏殿待着無聊,足足幹掉了一疊小點心,又用待客的堅果擺出了一副八卦陣圖,才有一個侍從姍姍來遲。
“俞先生,陛下有請!”
俞揚正要起身,莊蔚然突然伸腳把他絆了個趔趄,順勢摟住人,大驚失色地喊道:“俞揚,你怎麽了?”
俞揚:“我……”
一臉懵逼的俞揚還沒反應過來,莊蔚然已經順手把他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理直氣壯地吩咐侍從:“俞先生舊病複發,起不了身。未免君前失儀,還是改日再面君吧!”
侍從臉頰抽動幾下,假裝沒有看見兩人拙劣的演技,只是左右為難的試探道:“這……陛下那邊……”
“陛下那邊我去說!”莊蔚然态度堅決,眼神銳利地命令道:“俞揚現在離不了人,就請你跑一趟吧!”
“好……好的。”
侍從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不敢再問,只好僵硬地轉身離開。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罷了罷了,反正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佬,你們自己鬥去吧,我不管了!
“什麽,俞揚舊病複發了?”皇帝聽到這話十分的震驚:剛進宮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這就病到起不了床了?
侍從低眉順眼地侍立一旁:“确實是不巧的很,臣去宣召的時候,俞先生還好好的,誰知一轉眼就……”
一聽這話,皇帝就明白了:感情是不滿自己故意晾着他,拿起架子來了。身為普通人的俞揚肯定沒這膽子,八成是自己那個寶貝侄子的主意。
給他甩臉子的是莊蔚然,皇帝能怎麽辦?還能翻臉咋的?自己寵出來的祖宗,脾氣再大也得忍着!
好嘛,下馬威沒給出去不說,皇帝還得自己腿兒着去見臣子,簡直顏面掃地。
“俞師傅,身體怎麽樣了?”皇帝一見到俞揚就和藹地噓寒問暖:“都怪朕,和李教授談起來忘了時間,害得俞師傅苦等!”
俞揚哪能聽不出來皇帝的不滿,立刻就要爬起來解釋,莊蔚然眼疾手快地按住他,順手給他掖了掖被角。
被擋住視線的皇帝:“……”
“陛下,俞揚身體虛弱,您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免得他徒耗心力——對于俞揚的研究我也是全程參與的。”
眼見莊蔚然态度強硬,以保護者的姿态擋在俞揚面前,皇帝不禁有些心虛,說了兩句閑話就要走。
莊蔚然卻在這時叫住了他:“陛下,李教授專程來見陛下,所為何事臣也有所耳聞。臣在這裏代俞先生問一句,陛下作何打算?”
李教授來宮裏其實只為了一件事,他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和俞揚來一場公平的學術辯論,讓這個學術騙子原形畢露。
皇帝一開始還有些猶豫,皇後的一席話徹底改變了他的态度:自古以來臣子最忌諱的就是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如果扶持李教授,皇帝就可以在兩人中間玩平衡,否則要是讓俞揚一家獨大了,以後皇族還有制衡他的手段嗎?
更不要說很多支持皇帝的貴族、大商人對俞揚也是頗有微詞。
莊蔚然因為這個對他不滿,皇帝當然不會再去捅馬蜂窩,立刻熟練地使了個“拖”字訣:“既然俞師傅身體不适,這論戰嘛,朕看還是改日吧!”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辯不辯論的他都沒什麽損失。
此時已經很有工具人自覺的俞揚也是這麽想的,雖然他也對頑固古板的李教授很惱火,很想打他的臉,但是有些争議也不是一次論戰就能解決的。
學術觀點百花齊放也沒什麽錯,等到他的思想流傳出去,知識福澤後人,是非對錯,千百年後自有公論。
然而莊蔚然的反應出乎兩人的意料,只見他幹脆利落道:“陛下放心,即使疾病纏身,俞先生對真理的探索也絕不會停止——這個論戰,我替他應下了!”
俞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
說這話的時候,莊蔚然的神色十分的肅穆,就連一直充當背景板、以為俞揚想稱病避戰的李教授也受了點感染,對俞揚的觀感好了一些。
或許他真的病了呢,不論怎樣,一個堂堂正正的對手總是值得尊敬的。
約定了論戰的事,一行人魚貫而出,很快又剩下莊蔚然和俞揚兩個。
俞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看着莊蔚然欲言又止。
“你想去嗎?不想去我就替你回絕了,反正也是我自作主張替你應下的,你只是身體不适沒來得及反對。”莊蔚然發了一會呆,轉頭對着俞揚笑了笑。
俞揚:“不是,這還帶反悔的嗎?”大佬你那高大形象呢,不要了?
莊蔚然啞然失笑:“我又不是皇帝,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去!為什麽不去?早看那老小子不順眼了!”俞揚表示維護金主的臉面在所不辭。
莊蔚然安撫小動物似的呼嚕一下俞揚腦袋上的呆毛,重又沉默了。
俞揚:錯覺嗎?總感覺莊總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兩人剛離開皇宮,夏旋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蔚然,你就走了嗎?這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父皇……他畢竟是一國皇帝,總要從上位者的角度考慮問題。況且你也知道,俞揚他做這種事情,被人敵對是難免的……”
感受着對方狀若誠懇的語氣,莊蔚然神色淡淡,索然無味地打斷了他的話:“夏旋複,我很失望。”
說完,挂斷了電話。
不愧是盛夏帝國的太子殿下,果然和那個人一模一樣,莊蔚然諷刺的想。
只是你既然要維護身為皇室的利益,把他人都當成可利用的棋子,又為何還要奢求所謂的親情?
這些年我為你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哪些是出于臣屬的忠心,哪些又是囿于親情,夏旋複你分得清嗎?
另一邊,早已離開寄北市的林凜也遇到了麻煩。
“殿下,您東躲西藏了那麽多年,終于還是讓臣等找到您了!”為首的面具人面上恭敬,語氣卻難掩不懷好意。
看着圍攏過來的十幾個人,林凜輕嘆一聲,明智的放棄了反抗。
作者有話要說:
林凜:你們毀了我做一個好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