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半個小時後,一處偏僻的宅院裏。
“你說什麽?”林凜很想掏掏耳朵,好證明自己确實沒聽錯。這幫人想讓自己幹什麽?
“殿下,臣早就打聽過了,您在莊家附近潛伏了半年,還迷惑了莊蔚然的表哥,讓他對你死心踏地,想必莊家的一切對您已經沒有秘密了吧!”
見林凜一副拒絕的态度,面具人半是威脅半是激将的說:“這個任務對您來說就像探囊取物一樣簡單,您憑什麽不願意——還是說,身為凜冬國皇子的您……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我怎麽會背叛自己的國家!”見面具人懷疑自己的立場,林凜立刻堅決地表明态度。
只是自己和駱林的關系根本不像對方想象的那樣,是處于主導地位——雖然對方确實對他心存觊觎,到底還是防着他一手的。
“那麽您還在猶豫什麽呢?”面具人步步緊逼,語氣嚴厲形同命令,“以您的能力,魅惑幾個人讓他們作內應有什麽難的?更何況還有深受莊蔚然信任的駱林幫你!”
“身為帝.國的皇室,為帝.國盡忠不是理所應當嗎?必要時哪怕犧牲一點作為皇族的尊嚴,對您來說又算得了什麽呢!”
林凜心中驀的湧起一股怒氣,他也想質問他們憑什麽。憑什麽做臣子的可以把主子當成間諜使喚,甚至理直氣壯的要求對方犧牲色.相去完成任務!
是的,身為皇室子弟,林凜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他可以魅惑意志力薄弱的普通人,讓他們聽從他的話,但是靈魂強大者——比如駱林,并不在內。
凜冬國信奉星鬥聖教,整個國家都有些神神道道,皇室子弟有一點特殊的能力似乎也是源于此。
不過林凜對此向來嗤之以鼻。這能力說來厲害,其實也就那樣,吐真劑和pua一樣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再不行砸錢會不會?
可惜國內的那些酒囊飯袋根本看不清形勢,自诩是神的選民,盲目自大,對敵國的虎視眈眈根本毫無所覺。
正想着,等得不耐煩的面具人已經幾乎撕破臉,拔出随身的匕首指向林凜:“看來殿下的靈魂已經被邪神占領了,為了維護凜冬帝.國的顏面,只好由臣等……”
“等等!”林凜大驚失色,連忙擺手示意他們住手。見面具人絲毫不為所動,林凜頹然垂下手,咬牙道:“這個計劃我可以實施,但是,在對待俞揚的處理上,我覺得……”
“俞揚不過是個可悲的邪.教徒,他的靈魂已經被邪惡占據,只有聖潔的火焰才能蕩滌他身上的原罪!”面具人輕蔑地打斷他,臉上甚至有些不滿。
饒是林凜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尿性,也差點被氣的七竅生煙。只是想到茲事體大,還是耐着性子道:“你知道俞揚是什麽人嗎?他是盛夏最年輕最有才華的科學家,如果把他帶去凜冬,此消彼長之下,足可以……”
“殿下,您在同情這個□□徒嗎?”面具人再次打斷他,氣息也變得越發危險,“寄靈天生天長,僅是亵.渎神靈的罪孽就足以判他死刑!”
到底是誰在亵.渎誰?林凜覺得心好累,哪怕再是低估他們的智慧,這些人也總有辦法刷新他的見識。
“這件事,聖皇陛下的意思是?”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作為宗教首領的那個人,不會像他的屬下那樣愚蠢短視。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臣等深入敵境,自然是奉了聖皇陛下的鈞命!”面具人恭敬地對天行禮,傲然道。
“皇帝陛下也同意嗎?”
“皇帝陛下怎麽會駁聖皇陛下的臉面?”對于林凜的疑問,面具人簡直不屑回答。
“殿下東拉西扯了這麽多,故意推三阻四,是不想為國效力嗎?”
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林凜悲嘆一聲,終于死心:“我明白了,我會達成聖皇陛下的心願。”
讓俞揚,從盛夏帝.國——消失。
在俞揚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時,莊蔚然此時正跟着喬木走在一片廢棄的廠房區。
喬木手上還戴着禁靈鎖,臉上殘留着青紫的痕跡,卻只顧扯着莊蔚然玩命奔逃。
今早他出門的時候突然被綁匪劫走,幸好他靈機一動給莊蔚然留了線索,此時的喬木剛剛被莊總救出來。誰知兩人出了廠房,外面接應的人居然一個不剩。
“這片區域有古怪!”喬木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嘴上還拼命催着莊總快走:“快走!我們不能留在這裏,得趕緊和來救咱的人彙合!”
莊蔚然甩開喬木的手,靜靜的看着他,表情漠然:“就在這裏吧。”
“什麽?”喬木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已經落入你的圈套,你還在裝什麽?”莊蔚然嗤笑一聲,眼神厭惡地看着惺惺作态的男人,“成蛟,過了這麽多年,你怎麽還是那麽愛演!”
喬木,或者說成蛟僵硬了一瞬,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溫和歉意的微笑:“然然,當年是老師沒有保護好你,老師對不起你!可是我……我也……”
“我知道,那天自始至終都是你。”莊蔚然懶得聽他狡辯,直接揭露了真相:“我的臉盲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我對周圍人的靈魂波動很敏銳,你瞞不過我!”
雖然臉盲讓他分辨不出他人的臉,但同樣使他免受表象的迷惑,對人的惡意更加敏感。正是這種能力讓他及時察覺到那人變味的關心,提前防備,最後利用這件事離開了那個暗潮洶湧的帝都。
至于那個公之于衆的所謂真相,不過是皇後為了救自己的外甥,和皇帝進行權利博弈,互相妥協的結果。
“你果然長進了不少,換了那時候的你根本不會懷疑我。”成蛟嘆了口氣,表情很是有些遺憾:“果然,當年對你下手是對的,可惜終究還是功虧一篑……唔!”
不等他說完,人已經整個飛了出去——莊蔚然忍無可忍之下直接給了他一拳。
成蛟摔在布滿碎石子的荒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果然還是一點沒變!”莊蔚然冷漠地俯視他,仿佛在看着廁所裏的蛆蟲:“像你這樣的人,就應該一輩子待在爛泥潭裏!”
“那樣也不錯啊!”成蛟突然嘻笑起來,幹脆在地上躺平,一副無所謂的鹹魚德行:“有你陪着我,哪裏都是天堂……”
“你在做什麽美夢呢?”雖然對他惡心至極,莊蔚然還是被他的異想天開無語了一下。
“寶貝,你已經落到我手裏了!”成蛟艱難地爬起來,語氣溫柔的誘哄:“陪着我不好嗎?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永遠是老師最疼愛的學生!”
“然然,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放下你,他們說我是煉.銅.癖,我不認同,老師只是有些情不自禁……你最好不要反抗哦,我怕我手底下的人手太重,把你弄傷了……”
被突然冒出來的治安官扭住雙手,一把按在地上,成蛟終于停止了喋喋不休。
他難以置信地擡頭,死死的盯着莊蔚然:“你早就認出我了?故意給我下套!”
莊蔚然負手而立,對成蛟的話置若罔聞。
很快,帶隊的孟隊長過來彙報情況:“伯爵大人,嫌疑人的住處都搜查過了,根據知情人提供的線索,我們還搗毀了一個拐賣兒童的窩點,救下了十多名受害者。”
看着“知情人”路佳神色漠然地走過來,成蛟恨得咬牙切齒:早知道這小子不老實,當初就該幹脆利落地滅口。
眼見莊蔚然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已經山窮水盡的成蛟突然狀若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
“莊蔚然啊莊蔚然,你真可憐……”
莊蔚然臉色一變,迅速回想了一下最近幾天的可疑細節,看看手表9點15分,距離辯論開始還有15分鐘,立刻一個電話打給了雲中漫步觀景臺待命的保镖:
“俞揚上臺了嗎?”
“沒有,俞先生還在休息室。”
“馬上帶他回去,這次的論戰我們不參加,他要是想不通就強行綁了帶回去!”
“好的,莊總。”
保镖二話不說立刻就去執行命令了。
以防萬一,莊總又安排了一隊保镖路上接應,順便還聯系了山地醫療救援隊。
……
成蛟看着莊蔚然一分鐘內就解決了危機,崩潰的想要一頭撞死。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是俞揚那邊有問題?
按照套路你不應該先問我笑什麽,哪裏可憐,然後被我的東拉西扯弄得火冒三丈無法理智思考,最後悲劇發生在我的提醒下知道真相,可惜為時已晚,只能震驚懊惱後悔崩潰嗎?
“然然,姓俞的根本配不上你,我對你才是真愛啊!”被自己的愚蠢破滅了所有幻想,成蛟開始絕望的嘶吼。
莊蔚然語氣淡然,說出來的話卻十足惡毒:“俞揚配不上我,你一個被老女人玩.爛了的nj卻能配得上我?”
成蛟瞬間不動了,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得晦暗陰郁,仿佛蘊藏着極度的危險:“莊蔚然,不要逼我殘酷的對待你!”
“呵,事到如今,還在呈口舌之利——你給那個女人當了多久的狗,才讓你有了這樣的底氣?”
莊蔚然恍若不覺,繼續用漠然的語氣說着惡毒的話:“被自己的親姨媽當成xn感覺怎樣——是不是有種別樣的快.感?”
“莊蔚然!!!”
正如成蛟了解過去的莊蔚然,莊蔚然也清楚的知道什麽話能最有效的打擊到他。
皇後表面上溫柔大度,做事無可挑剔,其實骨子裏是冷的。那個女人心裏沒有丈夫也沒有兒子,只有那個求而不得的真愛。
即使那個男人最終娶了自己的妹妹,即使自己也嫁為人婦,即使那個男人死了,她仍然放不下他,還在妹妹死後把他們的兒子接到身邊照顧。
莊蔚然一直懷疑皇後妹妹的死有問題——或許是遷怒,或許為了排遣失去所愛的痛苦,也或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拿到外甥的撫養權。
她把自己關于愛情的幻想全都寄托在那個孩子身上,無比地寵愛他,幾乎百依百順,她對他的保護欲和占有欲強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人的兒子理所當然的扭曲了。
在知道成蛟對他的心思後,皇後積極地為他創造機會,幾乎将他當成祭品獻給了成蛟。如果不是事情敗露,以那個女人的嫉妒心,莊蔚然必定下場凄慘。
這些話原本莊蔚然是不想說的,雖然成蛟罪孽深重,仗着皇後寵愛殘害過不少無辜少年,這樣嘲諷一個被迫LL的孩子,也确實太過分了。
可是成蛟想害俞揚,這觸及了莊總的底線。任你再是身世凄慘,也沒有肆意作惡的權力。
幾分鐘後,莊蔚然正準備坐車返回住處,保镖急急打來了電話。開頭第一句就讓他心裏一沉。
“莊總,出事了!”
“俞先生上了觀景天臺,我沒攔住。”
“怎麽回事!”
“我出房門去接電話,後腳主辦方就來人,說直播間和現場的觀衆都到齊了,未免他們等太久,建議辯論提前開始。”
“俞先生答應了。”
“剛上臺沒幾分鐘,觀景臺就塌了,臨崖那邊的山壁整個掉了下去——俞先生和李教授,都掉下山崖了……”
掌心的手機啪的掉了下來,莊蔚然腦子一陣眩暈,趔趄了一下,勉強站穩。
清醒後,莊蔚然的第一個念頭是:那個女人瘋了!現場那麽多人,大庭廣衆之下,她怎麽敢?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啊!”成蛟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看着莊蔚然灰白的臉色,好心解釋道:“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嗎?我告訴她,我的臉是你毀掉的!”
“我還答應她,事成之後,我會和她生一個孩子,就交給她撫養,這樣她又有替身了!怎麽樣,這主意是不是很妙?”
“瘋了……”莊蔚然喃喃的說了句,成蛟突然沉默了,低聲附和道:“是啊,是瘋了,都瘋了……”
莊蔚然勉強定了定神,對成蛟最後說了一句話:“成蛟,你今天會死,但我不會記得你——我會徹底的把你忘掉!”
“不不不…不要忘了我!求求你不要忘了我……”不顧對方哭天搶地的哀求,莊蔚然第一次濫用職權,對屬下吩咐道:“殺了他。”
幾聲木倉響過後,莊蔚然迅速上車,以最快的速度往出事地點趕。
俞揚,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想站一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