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離婚

回到宿舍，洗完澡，田小筠正在電腦上追劇。電話響了：“喂，睡了嗎？”

田小筠：“看電視呢。”

古邵涵在樓下來回踱步：“你到陽臺來。”

“啊？什麽意思？”田小筠皺着眉頭，不知道他要幹嘛。

古邵涵擡頭看了一眼樓上：“你到陽臺來，別挂電話。”

田小筠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陽臺：“我到陽臺了。”

古邵涵：“看到我了嗎，我在樓下。”

田小筠朝樓下看，街邊許多樹郁郁蔥蔥，路燈也已經關了，一片漆黑：“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到。你在哪兒呢？”

古邵涵點亮手機屏幕，拿着朝田小筠的方向晃了晃：“看到了嗎？”

田小筠：“喔~看到了。大晚上的，你在樓下幹嘛呀？”

古邵涵：“我唱首歌給你聽好不好。”

田小筠一頭霧水，沒想明白這是什麽操作：“喔，好啊。”

小小的手掌，大大的力量，

我一定也會像你一樣飛翔

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

有我保護笑容盡管燦爛，

沒有誰能把你搶離我身旁

你是我的專屬天使，唯我能獨占

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上，

擁有一個專屬天使

我哪裏還需要別的願望

田小筠趴在陽臺上，靜靜地聽着，這是她第一次聽他唱歌，不知不覺眼眶有些濕潤了。

古邵涵擡頭看着田小筠：“你還在聽嗎？”

田小筠揉了揉酸酸的鼻頭：“嗯。為什麽突然唱歌啊？”

古邵涵：“沒什麽，下樓買東西，想看看你睡了沒。”

田小筠：“那你快上樓吧，下面那麽多樹，小心被蚊子咬了。”

“嗯，我走啦。”說完，古邵涵點亮手機屏幕，朝田小筠揮揮手，走了。

她喜歡的，應該就是這樣的，只屬于兩個人的浪漫吧。

周末，古邵涵回到家，爸爸正在廚房炒菜：“爸，怎麽是你做飯，我媽呢？”

“她有事出去了，你去看會兒電視，還有兩個菜沒炒。”

“行，不着急。”古邵涵回房間換好衣服，拿起手機玩了會兒游戲。

吃飯的時候，古邵涵看爸爸不是特別高興：“我媽最近單位有什麽事嗎，整天出差。”

古爸爸夾起一口菜放進嘴裏，沉默了兩秒：“涵涵，我有個事想給你說，”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張離婚證放在桌上：“我，和你媽，已經離婚了。”

古邵涵頓時停住，感覺頭脹耳鳴，天旋地轉，在他看清楚不遠處那個小紅本上寫的字之前，他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聽錯了話：“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上次回家時，雖然媽媽不在家，卻還給古邵涵買了新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他滿腦子裏，都是過去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點點滴滴，平時甚至很少聽到父母的吵架争執，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到眼前這個地步。

古爸爸面對孩子憤怒的控訴，強忍着臉上的悲傷，故作鎮靜：“那時候你還在上學，要高考，我和你媽商量着，等你上大學了再說。現在你也長大了，這些事應該讓你知道。你媽前兩天已經搬走了，住在高新區的那套房子裏。涵涵，我和你媽不合适。”

古邵涵的心瘋狂地亂跳，本來風平浪靜的生活只在這一瞬間變得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或者說，已經過去的幾年裏，看似風平浪靜的生活，早就已經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結婚20多年了，你們現在發現不合适？這麽大的事，我竟然只是有權力知道一個不可能改變的結果！”

古邵涵放下筷子，拿起手機沖出門去。他漫無目的地跑了很久，直到跑不動了，蹲在地上大哭起來。記憶裏，他擁有那麽幸福的家庭，爸爸是醫生，整天手術加班，媽媽在酒店上班，雖然也很累，但從來沒有過抱怨，安心照顧着這個家。幸福的生活就這樣瞬間被打破，沒有一絲絲的預兆和轉圜的機會，甚至都沒有得到一點點的解釋和安慰。

在這永恒的世界裏，真的會有一些事，說變就變；會有一些人，說散就散。

古邵涵在風中站了很久，直到所有紛亂如麻的思緒都被刺骨的寒風吹散了。不論如今是何種情形，他都只能被動接受這分崩離析的結局。他甚至想沖到媽媽面前，問清楚來龍去脈，看清楚一直籠罩在他眼前那層幸福的窗戶紙後面，究竟是怎樣的不堪回首。

古邵涵回家時已是深夜，爸爸一直坐在沙發上等他，不自覺睡着了。他從卧室拿出一個薄毯，蓋在爸爸身上，走進卧室，輕輕關上門。他坐在書桌前，電腦桌面是他們一家三口的一張合影，他看着三張開心的笑臉，過去的每一聲歡笑還言猶在耳。這份幸福，如夢初醒，已經被曾經的時光永久封存。

古邵涵看着電腦桌面，呆坐了許久，打開人人，新建了一篇日志，在标題欄寫下了《一場游戲一場夢》:這世間從沒有白頭偕老和矢志不渝，愛情，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夢而已。時光蹉跎，情淺緣盡，如夢初醒，游戲結束了。

他新注冊了人人，好友很少，平時的日志多是轉載，也很少有人浏覽和關注，爸媽和田小筠都不在好友名單裏，更不會看到他此時心裏的痛苦和酸楚。他的心痛極了，卻不能找任何人尋求安慰，他沒有勇氣向別人講述這件事，更沒有勇氣面對這件事。他像一只穿山甲，蜷縮起身體，把所有的痛都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之後很多天，古邵涵都已期末課程多為由，沒有和田小筠見面，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果田小筠看見他，定然會察覺出他的異樣。田小筠經常發微信，他也很少回複。她想，或許是他太忙了吧，畢竟大三有出國交換學習的機會，大二的成績就變得十分關鍵。

吃完晚飯，田小筠正在看她最喜歡的無腦爆米花偶像劇。

田心玥：“筠筠，大家都玩人人呢，你也注冊一個呗，咱學校也有官方的賬號，經常發好多學校裏好玩的事。”

田小筠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新青年，對于手機的興趣卻極小，也不是很喜歡社交平臺，除了幾個必要的軟件之外，手機裏很少裝其他東西：“我很少用那些社交平臺，也沒什麽好玩的。”

田心玥：“年輕人，要跟得上時代的步伐，平時又不逛淘寶，又不刷人人，你還是不是當代合格的大學生了。”

面對室友的友情提示，田小筠無奈之下，只得跟着大部隊的節奏注冊一個，省的脫離了大家的步伐：“哪有那麽誇張。好吧好吧，我注冊一個。”

填好各項信息，注冊好之後，系統提示了很多她可能認識的好友。她添加了高中和大學的同學，還找到了許多初中和小學的同學。

還真是挺好玩的，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都能聯系上。她進入古邵涵的主頁，看看他平時在人人上都有什麽動向。有一些照片，多數是和籃球有關的，她打開日志，列表很長，多數都是轉載，只有一篇原創的，兩周前發表，名字是《一場游戲一場夢》。她點開，從頭看到尾：這世間從沒有白頭偕老和矢志不渝，愛情，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夢而已。時光蹉跎，情淺緣盡，如夢初醒，游戲結束了。

田小筠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看到那個頭像，她曾為他在操場的夕陽下抓拍的背影，田小筠甚至懷疑這并不是自己所愛的那個籃球少年。她坐在電腦跟前，驚訝了許久，淚水一下湧上眼眶。

他為什麽寫這些，為什麽最近不見她，也不理她，是她做錯了什麽，還是他和別人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寫出這種話，又為什麽偏偏發表在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

難道，他真的和別人有故事。

田小筠拿起手機：“我有事找你，老地方見。”

手機響了，古邵涵正在實驗室做實驗：“我在實驗室上課呢，改天吧。”

田小筠：“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