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圈圈【小修】
“姐姐，歡迎回家，我是白薇薇。”
白薇薇笑得毫無芥蒂的樣子，就像是個明媚的小太陽。
白苓苓也笑眯了眼。原本圓溜溜的鹿兒眼在這一瞬間透露出一種危險的氣息，不過是換了一個眼神，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誰是你姐姐。
白薇薇看懂了白苓苓那挑釁眼神的意思，頓時笑道：“我只是想着，姐姐你剛回來，我……總是應該多照顧你的。”這個家，是她一直都在，這個家裏，也都是她熟悉的人，她以主人的身份說話才是正常的。
粗神經的白建平完全沒注意到兩個女孩之間的眼神交鋒，完全沉浸在白苓苓歸來的巨大喜悅中，就連老太太的陰陽怪氣都沒放在眼裏。老太太氣得直哆嗦，晚飯也沒吃，就直接甩手走人。
白苓苓看着老太太的背影，仗着自己還戴着口罩，光明正大地勾了勾唇角。
白家這位老太太，不是什麽壞人，當然也算不上什麽好人。上輩子這位老太太明面上沒做什麽傷害白苓苓的事，她只是很明确地表示出對白苓苓的不喜歡，對于自己不待見的人當然也就沒有好臉色，讓剛到白家猶如驚弓之鳥的白苓苓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惡意。
只是厭惡的眼神，和嫌棄的話語，就足以刺得白苓苓遍體鱗傷。
當然，現在的白苓苓可不是上輩子那個小可憐，老太太的話對于她來說，都無關痛癢。她表現得毫不在意，老太太自己反而還氣個仰倒。
——也不知道是誰膈應了誰。
送走老太太的白薇薇不是很贊同地看着白苓苓，“姐姐這樣不太好吧？奶奶年紀大了，經不得這種氣。姐姐你才剛回來，其實可以順着奶奶一點的。老人家嘛，多哄哄就好了。”
白苓苓偏了偏頭，眼神裏還帶着驚訝，“你也說我才剛回來诶！”
作為一個剛回來的血緣至親，就算之前從沒有見過面，只當做一個陌生的客人，有問題的也是老太太而不是白苓苓。從進門到現在，她話都沒說上兩句，或者說沒機會說，要怎麽才能順着那位老人家哄哄？
“真要順着老太太的意思，我大概就要原地消失在這裏才行吧……”白苓苓擡眼看着白建平。
白建平聽到白薇薇和白苓苓的對話，終于從中察覺了一點說不上來的別扭，“瞎胡說！老太太确實年紀大了，總會說些糊塗話，你是我白建平的女兒，這裏是你的家。苓苓，做你自己就好，你不需要違背自己的意願順着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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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苓苓怔忪一瞬間，這話她好像一點也不陌生。原本已經淡去的記憶随着一些破碎的痕跡逐漸浮現，這些話，上輩子白建平也對她說過，可那時候的她被各種負面情緒包圍，根本顧及不了那麽多，也沒意識到這話的份量。
上輩子的事不提也罷。看着白薇薇在聽到白建平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差點沒繃住，白苓苓就覺得很可樂。
“姐姐，我只是好心，希望你能跟奶奶好好相處……”
“好了吃飯吃飯，這是就不要再提了。你們小孩子不用管這麽多，順心順意就好，剩下的事爸爸會處理。”白建平伸手，原本想牽白苓苓，卻發現白薇薇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挂在了自己胳膊上，親昵又乖巧。而他和白苓苓之間，卻依然還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隔閡，心中酸楚更甚，“苓苓剛回家，有什麽不明白的都可以問爸爸，也可以問薇薇……”
說到這裏，白建平的話語猛地一頓，頗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白苓苓。在接回白苓苓之前，他也很是糾結，最糾結的還是如何平衡白苓苓和白薇薇之間的關系。
白薇薇是他疼愛嬌養着長大的，優秀的女兒，在知道她不是親生的之前，心疼她從小失去了母親，白建平在白薇薇身上灌注了所有的關愛。即便此刻知道白薇薇不是親生的，當年的錯誤跟白薇薇又沒有關系，多年的感情也不會立刻消失。
但是白苓苓不一樣，他知道白苓苓吃了很多苦，他在白苓苓的生命中缺席了十多年，這孩子甚至都沒見過她母親，就想着今後能多疼惜他一點。連帶着她母親那一份，和曾經缺席的十多年一起。
經過老太太的一通攪擾，白建平也不由得懷疑，他妄想讓兩個孩子和睦相處的念頭，是不是太天真了。
“還沒跟你介紹呢，這是薇薇，你們的生日就相隔一天，當年在醫院出了意外，抱錯了你們倆。你是個好孩子，薇薇也很好相處，以後你們一定要好好的，爸爸就安心了。”
原本的白薇薇能不能好好相處，白苓苓尚且不知，眼前這個白薇薇，她上輩子已經領教過了。眼前這個穿越而來的白薇薇和她身後的系統，與白苓苓之間，就沒有共存的可能。
白苓苓擡眼輕輕看着白薇薇，輕聲道：“哦，原來生日就相隔一天呀。”她的眼神裏，就多了一絲讓白薇薇驚心動魄的漣漪，“所以誰是姐姐還真說不定呢！”
——就連生日，都不是你自己的呢！
白薇薇突然就明白了白苓苓的意思，她現在占據的生日，她擁有了十六年的生日，原本應該屬于白苓苓，所以從生日上講，她其實比白苓苓要先出生一天，這一聲“姐姐”，由她來叫似乎并不合适。
“我……我不知道……”白薇薇喃喃着，委屈又無措地看着白建平，“十幾年……”她都過得這個生日。白苓苓一回來，她連生日都沒有了。
白建平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頓時笑道：“你們倆也不用現在争個大小，姐姐妹妹都無所謂，都是我的寶貝女兒！”
白苓苓撇嘴：可惜，老爹的願望可能很難實現了。
“已經很晚了，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三人落座之後，不管是白建平還是白薇薇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苓苓的臉上，到現在為止，她還戴着口罩。口罩下到底是什麽樣子，他們都很想知道。
白薇薇是本來就知道劇情，白建平則是詳細調查過白苓苓的資料，十分清楚她在之前的車禍裏受到什麽樣的傷害。
即使兩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白苓苓取下口罩的瞬間都收到了巨大的驚吓。
“這……”白建平更是沒忍住喝出了聲，“這是怎麽回事！？”
白苓苓那張臉，已經看不清楚本來的傷痕是什麽樣子，大半張臉都被黑乎乎的藥膏糊着，冷白的皮膚與黑色藥膏形成鮮明對比，看上去是透着猙獰的慘不忍睹。
白薇薇則是擰眉看着白苓苓剛剛取下來的口罩，不由得嘀咕：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些東西居然不會蹭到口罩上的？
“是老家那邊的特效藥，對于傷痕恢複效果挺好的。”即使頂着這樣一張亂七八糟的臉，白苓苓也無比坦然，“我用了兩個多月，臉上的傷痕已經差不多快好了，現在是鞏固療程……”
對于白苓苓的解釋，白建平和白薇薇都沒怎麽信，現在的醫療水平，就算後期動手術，也只能一點一點的磨平淡化傷痕，只是用這樣看上去就不靠的藥膏——再好的藥膏，也不可能讓傷痕完全消失。
白苓苓臉上的傷，上輩子即使在白建平的全力支持下進行各種手段的治療，也不過是讓那些傷痕變得更加隐秘和沒那麽起眼。
真要痊愈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白建平和白薇薇看來，白苓苓這是不知道受到哪裏的蒙騙，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些藥膏之上。
白建平決定跳過這個話題，不想再這個時候去刺激白苓苓的希望。
白薇薇卻避開白建平的眼神，垂眸低聲道：“真的嗎？可是我聽說那些土方子大都是騙人的，剩下的那部分，也沒有任何安全質量保證，你……”是不是被騙了。
“薇薇！”白建平阻止了白薇薇接下來的話，滿是不贊同的看着白薇薇，“苓苓已經用了兩個月，看上去也沒什麽問題！”所以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
白薇薇彎了彎唇角，順從又乖巧地說了一聲“好”，笑着對白苓苓說：“苓苓你別擔心，父親認識很多人的，你的臉一定會好的！”
這個事現在不提，只會在最後問題爆發出來時，給白苓苓帶來更大的傷害，還不如早點讓白苓苓認清楚現實，現在希望有多大，未來絕望就會有多痛苦。
拭目以待。
白苓苓點點頭：“當然，我的臉，一定會好。”
白苓苓和白薇薇對上眼神，同時笑得眉眼彎彎。
這一頓意味深長的飯才吃到一半，白建平的手機就響了，那一聲急過一聲的鈴響，仿佛宣告着什麽不安的信息。白建平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臉色就不太好。
“你們吃，我接個電話。”白建平沒有當着兩個女兒的面接電話，準備拿着手機回書房。
老父親年紀并不大，可身形似乎都有些佝偻了。
這個時間點，白氏已經出現頹勢，她那位還沒見過面的兄長還在國外，想要力挽狂瀾，白建平每天都很忙，但問題卻越來越多，外面甚至已經有傳言，白氏大廈将傾。
白薇薇也随之站了起來，“爸。”
白建平笑容很慈愛，仿佛之前他眼中的焦急都是她們的錯覺，“爸沒事，你們吃完飯都早點休息，薇薇你平時工作和學業都那麽忙，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爸您的身體也要保重，有什麽事，我和姐……我和苓苓也能幫忙的！”白薇薇突然看一眼白苓苓，笑得意味深長，“以前只有我一個，常覺得勢單力薄，幫不上爸爸的忙，現在不一樣了，爸您有我們倆，我們會是您的左膀右臂，一定能幫上你的！”
誰知道，白苓苓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本正經地說：“你确實挺勢單力薄的。”
白薇薇一愣，似乎沒料到白苓苓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眶頓時就紅了，“對不起……”然後望着白建平，眼睛裏全是孺慕之情，“我才是那個外人，我确實勢單力薄……”
白苓苓那張黑乎乎的臉上露出帶着嘲諷的笑意：“勢單力薄不是你說的嗎？畢竟我才剛來，人都認不全呢，左膀右臂就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麽忙，不添亂就好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梁助理好像說過，你還有個哥哥，你算什麽勢單力薄呀！”
人家已經工作的大兒子都幫不上忙的事，她倆還在讀書的未成年，不幫倒忙就算了，白薇薇哪兒來的自信，想在這時候幫白建平。
白建平卻從白苓苓的話裏聽出了另外的意思，不贊同地說：“苓苓，那也是你哥哥。”
白苓苓：親爹，你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