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圈圈【小修】
白苓苓早上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昨天晚上白建平在書房打了好久的電話，後來大半夜還出門了，到白苓苓睡着的時候也沒回來。
路過別墅外的小花園時，還遇到了剛剛進大門的陳嬸，把陳嬸吓得夠嗆，“苓苓小姐！”
白苓苓豎起手指“噓”了一聲。
陳嬸順着白苓苓的動作，壓低了聲音說：“苓苓小姐你這麽早就起來了，要出門嗎？”都已經路過花園要走到大門口了，陳嬸當然不會認為白苓苓是餓了出來找東西吃，“老李昨天晚上送白先生去了公司還沒回來，薇薇小姐也出門了……”
陳嬸的意思很明顯，家裏的兩個司機現在都不在，白苓苓這個時候要出門還真不方便。
“苓苓小姐要不要等一下，我給老李打電話，讓他回來接你？”
白苓苓是真沒想到，白薇薇居然比她還想出門，甚至帶走了家裏的司機。明明昨天晚上還在飯桌上提過，她今天要出門的。
白薇薇這是故意要給她下馬威？可惜白薇薇算漏了一點，她根本沒想過要用白家的車。
“謝謝陳嬸。”白苓苓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我叫了車。”
陳嬸目送白苓苓上了一輛樸實無華的黑色轎車，她還很用心地記下了車牌號碼，就擔心剛回家的單純小姑娘出什麽意外。直到車子消失在轉角，陳嬸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別墅區這邊，陌生的車子也能進來了？
充當司機的溫長鳴從後視鏡裏看着白苓苓，小姑娘正埋頭擺弄手機，好像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
“第一天回家的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白苓苓笑眯眯地看着溫長鳴，對于他私自跑出來充當司機的行為不置可否。
能回家，對她來說确實感覺挺好的。她偶爾還會想起曾經的自己，滿心的仇怒和怨怼，恨不得将害死自己還有家人的兇手碎屍萬段。後來吧，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明白，造成自己悲劇的，除了兇手居心叵測的引導，更多還是自己的脆弱——
“昨天才回家，今天這麽早就跑出來，你就不怕……”溫長鳴尋思了一下該怎麽稱呼白建平，“家裏人擔心？”
“我昨天就提過今天要出門了。”只是沒說會這麽早就出門，白苓苓戳了戳手機，“而且這不是有手機了嘛，打電話發消息都可以，我覺得他一定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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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溫長鳴口中的“家裏人”，白苓苓現在承認的也就白建平，反正只要能安白建平的心就夠了。而且她也相信，在她回來之前，白建平必然對她調查得十分詳細，該知道的他也都知道。
“啧，這不是巧了嘛。其實林奶奶那邊也不着急出院，療養院多住幾天也沒什麽，換個日子就行了。”溫長鳴瞥一眼後視鏡，“你看你這弄的，兩邊都要瞞着，還跟趕場一樣。”
白苓苓挑眉：“我可沒瞞着，只是沒有主動提及而已，你這話說的。”
“對對對，大小姐你說的都對！”溫長鳴連連點頭，不管怎麽樣，這位大小姐說什麽都對！
上輩子慘死之後，白苓苓才知道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所謂“劇情”的安排，作為小說的主要角色，她原本也有一個女主的身份，卻不過是一本穿越小說當中的原女主，身為真千金的她在被白家找回的時候，家裏的假千金就已經被人穿越。那之後她和她家人的命運，就如脫缰野馬一般一去不回。
她也就是在那之後被所謂的快穿局選中，綁定系統開始在各個小世界當中完成任務，賺取積分，換取最終的願望。
說起來她現在擁有的，除了重生的機會，其餘的一切都是她家系統提前安排好的。眼前這些可以信任的人才，還有巨大的財富，以及她繼承的寇家這堅實的靠山，都是她家小系統給她安排好的。
想到自家小系統，白苓苓的眼神都柔軟了下來。
“林奶奶那邊？”
溫長鳴口中的林奶奶，也就是養大白苓苓的白家奶奶——兩家人都姓白，溫長鳴曾經還開玩笑說這完全省去了白苓苓改姓的麻煩——前段時間生病住院，在白苓苓調養下也差不多恢複，正好今天出院。
“先就這樣，還不到時候。”
白家找到白苓苓的事，白苓苓還沒告訴林奶奶。奶奶的身體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她不打算讓奶奶在這斷時間分心。更別說白家找來的時間在白苓苓的促成前，比上輩子早了好幾個月。
上輩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白苓苓車禍受到的傷害也還沒恢複，又沉浸在毀容的悲傷中，根本沒發現奶奶生病。當白家找來的時候，奶奶請醫生配合隐瞞了病情，就為了讓她安心回白家，甚至後面病情加重，也沒有通知她。等她知道的時候，奶奶已經病重昏迷，再也無力回天。
“老家小樓那邊應該都安頓好了，現在接奶奶回去住正好。”
雖然這個世界的靈氣十分稀薄，用來修煉是不可能的，但聊勝于無，只要方法正确，強身健體卻已經足夠。
老家那邊的小樓趁着林奶奶在療養院的日子已經全部翻修了一遍，白苓苓也暗中布置好了聚靈陣，林奶奶住在小樓更适合修養。
白家別墅這邊離林奶奶所在的療養院差不多隔了整個南城，她出門早，路上還不算堵，到療養院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半路上的時候還接到了白建平的電話，用一種特別委屈的語氣，說白苓苓要出門怎麽也不提前跟他說，至少他也要安排一下司機和助理跟着，不然他不放心，被白苓苓好言好語的勸住了。
就是不想白建平的人跟着，才自己一大早偷偷摸摸的出門，對吧？
“你去吃早飯休息吧，有啥需要我給你打電話。”
“你還真當我是司機了？”溫長鳴微笑着扶了扶眼鏡，精英氣質生生被他笑出了斯文敗類的感覺，“大老遠開這麽久的車，連頓早飯還要自理？”
甚至晚點還要随傳随到。
白苓苓瞥他一眼，“那你把司機給我還回來。”她舉着手機讓他看清楚轉賬界面，“吶，早飯錢。”
“多謝老板。”溫長鳴的笑容真實了幾分，“今天我就是老板的馬前卒，老板指哪兒打哪兒！”
白苓苓：“……”大哥，你人間精英的人設崩了。
——
沒想到的是，在療養院小花園找到林奶奶的時候，有一位陌生的男士，跟老太太一樣坐在輪椅上，并排在一起，有一種歲月美好的寧靜。
“奶奶。”白苓苓輕喚出聲。
原本沉浸在清晨柔和陽光中，自在地哼着小曲的林奶奶擡眼就看到白苓苓，頓時樂呵呵地說：“哎呀，我的乖囡囡來了。顧先生，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寶貝孫女兒，白苓苓。苓苓啊，快過來，你今天不是說有事嗎？這麽早就過來了？吃早飯了嗎？”
白苓苓目光落在“顧先生”身上的時候，微微頓住。
“顧”這個姓挑動了白苓苓敏感的神經，打量“顧先生”的時候就仔細了許多，眼神逡巡一圈，形容詞匮乏的她得出一個結論：年輕，精神，并且很好看。
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心裏就像是有一把小刷子輕輕掃過，癢酥酥的。
那精致的桃花眼仿佛帶着一層淡淡的粉，即使簡單柔軟的衣服，也沒能弱化一點點眉眼間的姝色。淺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閃耀着迷人的色彩，仿佛噙着動人的笑意，眼底卻有着一層化不開的冰霜。
明明年紀也不大，手腕上卻挂着一串已經盤出了包漿的紫檀木佛珠，殷紅的穗子輕輕搭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絢麗色彩。
見多識廣，識人無數的白苓苓微微抿唇：這佛珠，可是個好東西。
“顧先生。”
在林奶奶面前，白苓苓從來就是最乖巧可愛的那個。讓叫人就叫人，絕對不含糊。
白苓苓臉上還戴着口罩，她笑得再乖巧也沒人看得見，就是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完成了可愛的月牙形狀。
顧沐沉微微點頭，疏離又有禮的樣子，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白小姐。”
白苓苓也矜持地點頭示意，然後蹲在林奶奶身邊，捏着她的手掌感受溫度，不着痕跡地把脈。感受着奶奶溫暖的掌心，和有力的脈搏，白苓苓眼底的笑意也溫柔了許多。
“奶奶您這是又嫌棄我了呀，雖然說是有事，這不是處理完就回來了呀！今天您出院，我怎麽也要陪着您一起的。不過我是真的起來很早，還沒吃上早飯呢！奶奶您就不管我早飯了呀！”
“小饞貓！”林奶奶伸出手指點着白苓苓的額頭，“其他的沒有，就做了一些小點心，都是給你留的。”
白苓苓給林奶奶安排的房間裏面應有盡有，包括五髒俱全的小廚房，只要林奶奶精神頭好，白苓苓不介意她下廚打發時間，只要不累着，做點開心的事挺好的。
說到這裏，林奶奶偏頭看着顧沐沉，笑得特別慈藹，“顧先生不嫌棄的話，一會兒讓苓苓也給你送一些嘗嘗，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了。”
聽到這話白苓苓疑惑一瞬間，在她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家有什麽是眼前這位“顧先生”照顧的？
對于林奶奶的提議，顧沐沉的目光再次在白苓苓的身上掃過之後，點頭說了好，“卻之不恭，就麻煩您了。”
嗬，還真不客氣。這“顧先生”什麽時候和奶奶這麽熟了？
相伴十多年，林奶奶多了解白苓苓啊，她一個小眼神，林奶奶就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裏在想什麽，拍着她的手，嗔道：“這位顧先生，就是幫忙墊付了我們祖孫倆全部醫藥費的那位好心人！”
白苓苓迎着顧沐沉似笑非笑的眼神：哦豁！
在這之前，為了讓林奶奶安心，白苓苓有些事情并沒有老實交代。并且在這一瞬間，她也确認了眼前這位“顧先生”的身份。
北市顧家的現任掌權人，顧沐沉。
也就是三個月前，白苓苓遭遇的那場連環大車禍中的另外一位受害人，比她還倒黴的存在。說是連環大車禍，整個現場慘不忍睹的，但是其他人除了一些輕微的擦碰傷并無大礙，唯二兩位重傷成員，就是白苓苓和顧沐沉。
白苓苓重生回來的時刻，正是車禍中昏迷醒來，不過那時候溫長鳴已經帶着寇家的巨額遺産找到了她，她并沒有如上輩子那麽困窘。而即便是上輩子，這場車禍裏所有人的損失，包括後續治療費用，全都由顧氏集團墊付了。
聽說還是顧沐沉陷入昏迷之前吩咐的。
真是個好人啊！白苓苓不由得感嘆。可惜了。上輩子她聽說這個人的時候，顧沐沉已經是刻在牌位上的名字了。北市排名第一的顧家，英年早逝的前任家族顧沐沉，享年二十七歲。
不管怎麽說，看林奶奶的樣子，也知道顧沐沉并沒有在奶奶面前揭穿白苓苓的謊言——繼承寇家大筆遺産的事說出來擔心林奶奶擔心，為了讓林奶奶安心治療，白苓苓就告訴她顧家好心人，包攬了所有的治療費。
林奶奶知道後，還語重心長告訴白苓苓要有感恩的心，這錢長大後一定要記得還給人家。
“多謝顧先生了。”白苓苓誠心誠意地說着謝謝。她的這聲謝謝，只為了顧沐沉沒有在林奶奶面前拆穿她的謊言。
“不用謝。”顧沐沉的回應是一片坦然。
看在顧先生這麽配合又這麽懂事的份上，嗯，除了奶奶做的點心之外，白苓苓決定有機會就送他一份大禮。
——
林奶奶看到來接人的是溫長鳴的時候，笑容更加慈祥：“小溫來啦，辛苦你啦！”
“不辛苦不辛苦，奶奶今天精神真好！”
正如白苓苓找借口奶奶在療養院的醫療費是顧家出的一樣，老家的翻修費用也是溫長鳴出的，而且溫長鳴在林奶奶眼中還有一層身份，白苓苓的經紀人。
反正公司都是自己的，頂着一個簽約藝人的身份，偶爾行事要方便很多。至少溫長鳴以及其他人出現在白苓苓身邊，也不需要找太多的借口和理由。
就是林奶奶也知道白苓苓的臉傷得有多嚴重，每次看到溫長鳴的時候，心情總會複雜很久。
“哎，我們家苓苓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苓苓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想一出就一出，那就更好了。
如今白苓苓家大業大，他們都要靠她養活呢！
——
不遠處，顧沐沉目送白苓苓幾人離開，捏着手腕上的佛珠，有些失神。
手機響了好幾遍，他也沒有任何反應。最終回神，他拿起手機卻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喂。”
“你說的那個人，好像真的出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