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立無援的帝王, 在獨友婚娶、父母雙亡、群臣環伺的時候,被命運突然選中,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元錦漂浮在空中的那一刻, 感覺像是墜入冰與火的熔爐裏。
他的如墨長發被狂烈夜風吹散開來, 被雪浸染一般, 一縷縷變得銀白無瑕。
不是老人的蒼蒼白發,而像是最上好的銀緞, 映着北辰星般的光。
他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漂浮至高處,下一刻失去了意識。
“卡!”
蔔導演大聲喊了個好, 示意機位按計劃變化:“再來一鏡,還是保持剛才那個狀态,Action!”
這一幕拍攝在渚遷的一月, 而剪輯在電視劇裏, 緊跟的內容卻是去年拍的藏城。
日夜重光,天降玄命。
原著劇情裏,元錦因這突如其來的際遇能在睡夢裏前往任何地方。
像是魂魄離竅, 不再受地面的拘束,懸浮地越來越高, 直至看見山巒雲海, 天下社稷猶如展開的山河圖。
這個伏筆早在第一部裏便有反複寫過。
他在夢裏總是見到過許多陌生的地方, 有從未踏足的河流, 從未攀登的雪峰。
以及不斷出現的,那一扇鑲着血珀的門。
說來奇怪,這一枚血珀, 與皇家世代相傳的血珀如出一轍。
開國先祖乃是斬殺謀逆罪臣之際, 墜入雪淵偶得此珀, 視為大吉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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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前的冠冕皆是金銀珠玉打造,唯獨到了他們這一皇脈,冠冕中央血珀殷紅,明貴到攝人心魄,美不可言。
重光夜之後,元錦昏迷了三天。
他沉入夢境裏,像是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再無拘束地離開宮城。
然後一路被直覺指引着,踏足從未見過的西北高寒之地,于昆侖山間找到那一扇門。
血珀冠冕墜落在地,卻好像始終牽扯着他的腳步,消耗着他的呼吸。
離開的越遠,他越感覺到心髒在劇烈跳動,體力消耗不斷增加。
以至于離開到一半,又摸索着返回宮中,去找自己騰空而起時落地的發冠。
他徹底進入另一重世界,以魂魄的姿态游蕩徘徊。
鏡頭之外,蘇沉長長松了口氣。
藏區的畫面早就拍完了,他現在一身輕松。
這種感覺非常神奇,像是先把絲瓜雞蛋翻炒撒鹽,然後再取出來切碎打殼,攪拌均勻。
隋姐端着熱飲料在不遠處等他,眼瞅着這邊下戲了,招手道:“這邊!走了!”
今天還要去看萬風集的新址,預備拍後面京港繁榮的畫面。
趁着大部分道具布景都快安排好了,她抓緊時間帶沉沉過去看看,方便後面商量走位。
幾人坐着電瓶車一路跑到景區東北角,看見了布景棚內外的港口集市,以及模拟大船和游船的紙殼布料。
深色藍布在遠處圍了大半,又用巨型紙殼做出桅杆長帆之類的東西,不經意看一眼,哪怕沒有特效也頗為以假亂真。
蘇沉正專注着看工人們擺放道具吃食,突然打了個噴嚏。
有點冷。
他忘記今天要出來逛外景,棚子裏又太熱,準備得少了。
隋姐啊了一聲,有點着急。
“我出來得太快,沒來得及給你拿圍巾,還好嗎?”
“等會沖包感冒藥預防一下,還是我們現在就回去,明天再來?”
蘇沉拿紙巾捂住口鼻,搖頭道:“那邊還沒去,不要緊——阿嚏!”
他有些狼狽地打了個打噴嚏,下一秒被羊絨圍巾繞了一圈,從臉頰到耳朵一下子溫暖起來。
圍巾帶着寧靜安神的百合香氣,還殘留着女人的溫度。
蘇沉從未碰觸過陌生人的圍巾,快速回頭看是誰,瞧見陌生又熟悉的笑容。
“先用一下我的。”她輕快道:“小朋友感冒了可不好。”
“你是——”蘇沉還在分辨她的樣子,聲音突然揚起來:“您是!!”
“您是陳遙對不對?!”他思路一時間來不及銜接,只來得及喊出她曾經角色的名字:“我好喜歡您的電影!!”
“聞姐,”隋姐愣了下,快速解釋道:“這位是聞楓,也是聞總編劇的堂親,這位是蘇沉……”
蘇沉還站在原地,一貫的清冷淡定都破了功。
他以前和爸媽一起看的電影女主角來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男主角叫程慕笙,女主叫陳遙,那部戲超好看超好看!!
聞楓身形清瘦,有刻意保持身材的痕跡。
鏡頭會拉伸人的形象。
電影屏幕裏是正常身形,現實就得是偏瘦。鏡頭要偏瘦,現實就得非常瘦。
哪怕隔着羽絨服,也能看見她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天鵝頸修長白皙,鎖骨更是突出而明顯。
女人笑容溫和,俯身幫他整理好頸間的圍巾。
“現在還冷嗎?”
……電電電影女主角在幫我整理衣服!!
有個小朋友直到現在才終于反應過來,臉都唰得變通紅。
怎麽會這樣!媽!!你最喜歡她了,你要是在現場絕對要開心壞了!!!
蘇沉畢竟才十二歲,先前閱片量更多集中在海綿寶寶火影忍者之類的,成年人喜歡的電影看得很少。
電影電視都需要有一定閱歷年齡了才能真正理解,相對應的,片場裏巨星如雲,他能記住的人也寥寥可數。
可是一看到聞楓,他一下子豁然開朗,明白爸媽之前聽說他要去采訪老演員時為什麽會激動成那樣。
大熒屏裏的人走出來了!
她還在對我笑,給我遞圍巾!
蘇沉雙手捧着圍巾,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您的戲,陳,啊不,聞前輩!!”
聞楓笑吟吟點頭:“我看出來了。”
“元旦晚宴的時候,我也在場,就坐在你的斜後方。”她鼓勵道:“你猜得非常準,一看就是演戲的好材料。”
蘇沉被圍巾包裹着,被溫馨寧和的百合香氣包圍到心髒狂跳。
追星也太快樂了!!
他好想沖過去要簽名合影拿回家挂起來!!!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隋姐也沒想到自家小祖宗突然變呆萌可愛了,哭笑不得道:“原來演醫女的演員要懷孕生子了,現在換聞姐過來演。”
女人聽見懷孕二字,晦暗情緒一晃而過。
“你還有好幾部戲都要和她一起搭對手戲,開心嗎。”
蘇沉看向聞楓,又轉頭看隋姐。
“真的?”
“真的。”聞楓笑着摸摸他的頭發:“小陛下不是在重光夜昏迷了三天嗎。”
“我就是負責照顧你的醫女,錢閱。”
小朋友這輩子沒有蹦的這麽高過。
他歡呼完,又找助理要來手機,現場跟爸爸媽媽打電話。
電話打到時都的時候,梁谷雲正躺在沙發裏,被孕期反應折騰到惡心反胃,好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媽!”蘇沉在那邊難掩興奮:“你知道我要和誰合作了嗎!!”
梁谷雲懶洋洋應了一聲,支撐着坐起來。
“是誰?”
電話那邊出現短暫的空隙,像是手機被遞給了旁人。
“您好,我是聞楓。”
梁谷雲懵了一刻,結巴的時候樣子和兒子一模一樣。
“您好?您好您好!”
“我超喜歡你演的戲,陳——哦不聞小姐!!”
“辛苦您和我兒子對戲了,感謝您照顧他!”
“倒也不用這麽客氣,”聞楓失笑道:“說起來,我和沉沉很有眼緣。”
“他元旦時在晚宴上表演很出衆,一看就是天賦過人。”
“如果能教會這孩子一些什麽,我也覺得榮幸。”
梁谷雲一聽見她的聲音都忍不住喊陳遙,強行把腦海裏角色和演員兩個樣子掰開,鎮定道:“但願沉沉能順利演好,不給您添麻煩。”
“不會,”聞楓看向蘇沉,想起了什麽,随手掏出包裏的一本書:“這本《演技六講》送給你,回頭如果想學什麽,随時來B1204找我。”
蘇沉抱住書,開心得不行。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當然可以。”
他露出開朗微笑,當場翻開書頁。
裏面不僅有細密清晰的筆記分析,還貼了各種便簽紙,引用了很多相關著作的內容。
一看就是用心至深,時時有參考翻閱。
“哇……”小孩忍不住感嘆:“我上數學課都沒做過這麽多筆記。”
助理隋姐站在一邊,內心暗道這孩子真是碰對人了。
聞楓早早就是電視圈的大紅人了,人送外號‘戲癡’,不愛別的,一心全都紮在劇組裏。
旁人在她一半紅的時候,早早就在接代言、上綜藝、博出位,想方設法讓自己更有名氣一點。
她是實打實的好演員,寧可花休假的時間看劇本也懶得出去玩,這些年半點醜聞沒有,氣得狗仔都懶得跟拍。
——拍什麽拍!拍她天天學習看本子嗎?!那我去清華北大拍那幫書呆子不得了!!
——你好歹出去唱個K逛個夜店吧?二三十歲能不能有點追求啊?!
這樣一心撲在戲劇生涯上的好演員,碰到沉沉這樣純粹又幹淨的孩子,怎麽不會一拍即合。
等電話打完,聞楓已經加了梁谷雲的聯系方式,笑着和蘇沉告別。
“我很願意做你的老師。”
“這本書對你可能還有點難,但如果你願意的話,随時可以來我這裏補課。”
蘇沉眼睛亮亮的,用力嗯了一聲。
接下來再逛布景的時候,他都一直緊緊抱着那本書,像是進入魔法世界的小孩終于擁有一本參考讀物。
隋姐一開始還忍得住,後面不禁笑出聲來。
蘇沉瞧她開心,小聲道:“我這樣很幼稚嗎?”
“沒有沒有,”隋姐道:“你知道嗎,剛才的聞楓前輩,人生和你很像。”
“她在比你還小一點的時候,就進劇組演了亡國的公主,然後從小演到大。”
“等電視圈的獎拿完好幾輪了,又去沖刺電影,這不大紅大紫了一輩子,紅的不行啊。”隋姐想起什麽,又八卦道:“你最喜歡的那個電影,不是她和梅衡演的嗎。”
蘇沉用力點頭:“對!還有梅前輩!”
“他們在演完之後就結婚了,生了個小男孩,叫梅笙遙。”
蘇沉頭頂冒出三個大感嘆號。
這就像電影變成現實一樣!也太美好了!!
我最喜歡的兩個角色現實裏結婚了,小孩的名字還是用角色名字取得诶!!!
“所以當時我們都說磕到了磕到了哈哈哈哈哈,”隋姐不禁捧臉:“說不定哪天梅天王就來探班了,啊,好想現場聽他唱歌!”
另一邊,酒店套房裏。
蔣麓撕開薯片,把剩下半幕戲的臺詞過完,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怎麽還不回來,這都幾點了。
不是約了晚上一塊兒玩。
劇本被敷衍地翻了一頁,客廳座機終于響了起來。
“麓哥!”電話那端的聲音罕見的雀躍:“我晚上不來打游戲啦!”
“哦。”少年懶懶道:“拜。”
“你記得吃晚飯!”
蔣麓沉默兩秒,反問道:“你家中彩票了,這麽高興?”
要不是聲音一模一樣,他都以為對面換了個人。
“聞前輩要教我演戲,她還說給我講戲劇史和莎士比亞!”蘇沉說話時聲音很乖,像開心小羊一樣蹦來蹦去:“所以我去學習啦!白白!”
蔣麓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把電話挂了。
“……哎。”
從所有未成年演員進入劇組起,面臨的就是三重負擔。
成年人演完戲就休息,想幹啥幹啥,壓根沒有升學壓力。
但未成年演員未必接受過系統教育,聲臺行表都要從頭夯實基礎,基礎課必須一堂不落,但凡态度出問題就可能被導演直接開除。
除了基礎課,針對不同戲的表演重點,會有時戲院或者帝戲院的專業老師過來給予指點講解,類似考前透題。
導演一開拍就是燒錢,所以不能浪費劇組時間,提前要演好幾遍,直到戲劇課老師點頭了再去現場實戰。
在這兩重壓力下,還要兼顧文化課程,以及晝夜颠倒的打工時間。
蔣麓一向對文化課得過且過,方法派做久了,也不在意什麽文化歷史影視教程之類的東西。
好友沉迷學習去了,他突然覺得套間真他大爺的大,怎麽就一點意思都沒有。
第一天還忍得住,愛學學別帶上我。
但緊接着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蘇沉風雨無阻地提前到劇組默戲,基本都是在布置現場的階段就開始走情緒進狀态。
演完戲一溜煙跑回去洗澡看書,然後人就不見了。
一周過去之後,蔣少爺穩不住了。
你人呢??
你熱愛學習學到忘我了是嗎??
誰說要跟我學國際象棋的??說爽約就爽約了嗯??
蘇沉不來找他,他只能硬着頭皮過去找蘇沉。
兩個人認識兩年了,彼此都很熟,有對方套間的卡。
一刷卡進去,門口擺了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自我修養》。
蔣麓露出被臭襪子熏到的嫌棄表情,用兩根指頭的指尖撚了一頁。
“……”
蘇沉在書房聽見腳步聲,端着茶杯走出來。
“哥,你過來啦。”
蔣麓沒看他,保持着嫌棄姿态松開指尖,讓書頁落了回去。
“我有東西落在你這了,過來找找。”
少年心不在焉地扯了個謊,踩着拖鞋走進來。
“晚上看電視嗎?我叫客房服務送個爆米花?”
蘇沉獻寶般把筆記捧過來給他看。
“不啦!等會有課,我要去找聞老師!”
“聞老師?聞長琴給你單獨補課?”
少年終于有了危機意識。
“她不會悄悄跟你劇透了什麽吧。”
“不是,是聞楓老師!”蘇沉任由他翻看筆記,開心道:“她什麽都會,好厲害啊,聽說是在英國留學的表演系碩士!”
“小聞姐啊……”蔣麓惦記着朋友被搶了,占有欲難得上來:“你跟她學多久了?”
“每天都有上課。”
“她很會教?”
“嗯!聞前輩是天才!”
……一口一個前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會演。
蔣麓想到這裏,又敲了下腦袋。
也是,人家視後影後都拿完了,她不會演誰會演。
話雖如此,他仍然不肯松口。
“你就非要跟着她學?”
“演戲這種事情……有必要看書嗎?”
“也不一定是看書,”蘇沉認真道:“前輩還教我怎麽拉片子,怎麽看機位,怎麽觀察導演的思路。”
“今天晚上要講希區柯克的《三十九級臺階》了,麓哥你來不來?”
蔣麓:“……”
來,憑什麽不來。
我還真要過去聽聽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少年一時半會沒有吭聲,蘇沉這才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過去悄悄拽他袖子。
“幹嘛。”蔣麓冷冷道:“你希望我也去?”
我也是瘋了,高中化學都沒搞完,跑去補什麽影視史。
我舅要是知道我跑去跟別人亂學,搞不好要敲我的腦袋。
“你……你不去也可以。”
蘇沉聲音越來越小,顯然還有別的顧慮:“就是,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電梯壞了?”
“燈壞了。”蘇沉癟了下來:“我怕黑。”
蔣麓:“……”
蔣麓有時候覺得這個朋友很神奇。
你說他像個幼稚鬼吧,他演皇帝的時候兇氣殺氣要什麽來什麽,陰鸷眼神一點就通。
皇帝面對權臣的猜忌,提防,演得那叫一個通透。
不僅如此,還有他演元錦的時候,說話語氣、思維方式、氣場态度,都完全像變了個人。
時間一久,這些東西都帶到了生活裏,讓人漸漸覺得他和角色有好幾分重合。
儀表姿态,談吐笑容,其實都已經超過十二歲的原有樣子,比同齡人要成熟好幾倍。
但一轉頭,他又跟個小羊崽子似得,哼哼唧唧別別扭扭,還怕黑。
蔣麓一盯着蘇沉看,蘇沉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說,快速道:“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
“……你就當我沒說。”
“你們體驗派都這樣嗎?”蔣麓突然問道:“你演元錦的時候,怕不怕黑?”
“這我哪知道啊,”蘇沉也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劇本裏怎麽寫……我就怎麽演呗。”
“我陪你去一次,需要提前跟小聞姐打電話說嗎?”
“嗯!我去打電話!”蘇沉笑容又燦爛起來:“你記得帶筆記本,她講得可好了!”
蔣麓半信半疑,趁着蘇沉跑去打電話提前告知加學生的時刻,給舅舅打了個電話。
“舅。”
“有事?”蔔老爺子這會兒在按腳,躺在大長椅上聲音慵懶:“有事找助理去呗,找我幹啥。”
“你不是把小聞姐換來了嗎。”蔣麓清楚實情,直接跟他說了:“原來那個演醫女的角色我知道,是個模特,好像是投資方的四姨太還是五姨太是吧?”
“你把投資方都得罪了,硬把人換下來,讓聞楓姐過來演這個角色,為的是什麽?”
“為什麽?還能為什麽?”老導演冷笑一聲:“那個破模特過來試戲,我親自看了,演得特麽的跟狗屎一樣!”
“臺詞都念得磕磕巴巴,還想當演員?!”
他一說起這件事,怒意都收不住了:“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我圖他這麽個幾百萬幾千萬的?!”
“我告訴你,沒門!再有錢也不許把垃圾塞進來!長得跟仙女一樣演得不好一樣不行!”
“不是……舅舅,我不是問這個。”
“還有,你知道她是怎麽走路嗎?扭着!”
“我就問你,哪個醫女,還是古代的醫女,走路走貓步,哈??”
“當時我就差當場罵人了,她還覺得自己演得特別好!”
“不是,舅舅,我是要問聞楓姐……”
“聞楓她演得好啊!”導演當場大贊:“她演得那叫一個利落漂亮!”
“她本來沒檔期,來我這只能軋戲,我跟她說軋戲就軋戲吧,你能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好家夥,她演得那叫一個快,隔壁電影劇組直接提前兩個月搞完收工,檔期這不就空出來了?”
蔣麓聽他講得唾沫橫飛,這會兒才抹一把臉,選擇直接說重點。
“聞楓姐在跟蘇沉講課,我能去嗎。”
電話那邊傳來重物倒地聲。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蔣麓知道這事要完,嘆了口氣:“我不去了,你別發脾氣。”
“我們家是燒高香了,能讓她給你私下講點課?!”老導演吼了回來:“趕緊的!好好聽課!一句都別落下!!”
“敢撬她的課我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