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間值班員
【怨咒死氣已出現:3/4】
【當她第四次出現,你将被她殺死。】
“草,這是什麽東西!”
“這也算出現一次?”
他們中的一人猛地甩起手來,但是那張臉牢固地附着在他的胳膊上,像無法擺脫的水蛭,依然鮮豔欲滴。
曾閑情擔憂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說:“那個女鬼出現的時間沒有定數,而且第二次和第三次之間的間隔也太短了。誰也說不準它什麽時候第四次出現。”
和高朗一組的人說:“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張臉和高朗眼睛裏的一模一樣嗎。”
曾閑情老公說:“而且擦不掉……”
李孤戍有指尖去碰了碰那塊皮膚,說:“不單純,像是某種标記。”
一時間衆人有些困惑。
他們原本就中了怨咒,現在增加一個擦拭不掉的标記,除了徒增恐懼氣氛以外,似乎沒有別的作用。
白秋葉不禁起疑:“女鬼兩次出現的間隔這麽短,而且第三次出現和前兩次的方式完全不同,會不會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這家女主人說,天師是阿龍介紹。他們花錢請了天師消災,結果天師反而讓他們在門口養着鬼。”白秋葉猜測道,“結果這件事被我們捅穿了,說不定天師知道後,想殺了我們滅口。”
“怎麽可能,我們在四樓,他怎麽聽得見我們在說什麽。”和高朗同隊的人說,“你動動腦子好不好。”
副本外,美麗公寓副本直播間已經從清一色的職業教學,攀升到了每日精選頻道上。
因為這個副本中,集合了三個55級以上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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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其中兩個沒有開直播,但他們并沒有完全脫離團隊行動。
觀衆們還能從其他人的個人鏡頭中,時不時能看見他們的操作。
整個直播間的在線人數,達到了二十萬人次。
如果不是因為免費觀看時間過去後,不管進入誰的個人鏡頭都會扣取生存券,否則來直播間觀看的人數會更多。
為了造福一些花不起生存券的人,App的論壇灌水區,有人正在用文字直播這場副本的情況。
L991:他們現在已經全員中标記,再加上怨咒出現了第三次,情況很糟糕啊。
L992:在我看見那三個55級+的大佬的時,我就已經猜到這個副本的難度了。
L993:肯定不至于團滅。大佬是不可能死的,這種情況下,死的都是等級低的炮灰。
L994:說等級低的是炮灰的,恐怕沒見識過最近那場殡葬從業者的副本。
L995:草,誰敢不知道那場副本,那個1級菜雞已經變成傳說了。
L996:可惜我沒有看到直播,App又不能錄播。
L997:我聽說,司徒獠一直在那個副本裏,但是全程沒有露面。
L998: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傳聞了,司徒獠本人都出來辟謠他沒進去。
L999:司徒獠說的話,能有人相信?他越不承認,越像他做的。
L1000:據可靠消息稱,司徒獠男扮女裝,用了特殊道具,把自己僞裝成白葉,參加了那場副本。
L1001:尼瑪的,越說越離譜,我差點都信了。
……
L1100:你們歪樓是不是歪得有點厲害,這場直播和那場有什麽關系嗎?無語。
就在衆人差點把樓歪到報廢的時候,有分析帝出面,将場面掰了回去。
L1111:我推測,現在副本中分別有幾波勢力。
第一波以天師為首,連接了阿龍、值班室大爺、女主人一家。雖然說阿龍請天師來,表面上是為了給房子辟邪消災,但天師布置了這麽大的局,肯定是要幹點什麽。我敢說阿龍肯定也知道,并且還參與了其中。
至于其他的勢力,暫時沒辦法判斷,畢竟李孤戍那一組三個人的鏡頭都沒開。
L1121:@L1111大佬分析得好,不過我還有補充。金鷹灣是個真實的地方,這個公寓也真的存在。所以我理性懷疑,這個公寓周圍的配置,都和現實中一樣。
于是有了以下結論。
那兩具手上有留置針孔的女屍,有沒有可能剛住了院,回到公寓後被殺死。或者是直接死在了醫院裏,被帶回了公寓。
特別是沒腦袋那具,她身上的裹屍袋很眼熟,是醫院常用的那種。
所以,其中一波勢力,和美麗公寓旁邊的金鷹灣醫院有關系。
這波勢力,和天師方面有沒有聯系不清楚。
如果A座1棟的三人組能開鏡頭,應該能得到比較清晰的答案。
畢竟這一組難得有兩個超級大神在,推線索應該是最快的。沒辦法,看到盡頭真的有點可惜。
L1123:樓上兩位大佬都分析得好好。
L1124:大佬牛逼!
L1130:無語了,你說李孤戍和58級那個,都是大佬,生存券多,不開個人鏡頭保護隐私,我還能理解。和他們同組那個,不才26級嗎,不開鏡頭裝高手?
L1140:@L1030人家愛開不開,又沒有搶你的錢。你在論壇免費看repo,要求還真多。
L1045:我笑死了,你們知道那個26級剛才說啥了嗎?她說标記是天師想要滅口。
L1050:這個天師,恐怕是個順風耳吧。
L1051:我發現這種比平均等級高一點的人,真的是又菜又愛跳。
副本中,白秋葉對高朗同組的人說:“誰說他需要自己親自聽。這個公寓裏這麽多鬼,他随便驅使兩只,就夠他打探消息了。”
那人想要反駁,但又覺得白秋葉說得有些道理。
李孤戍聽到白秋葉的話後,點了點頭。
“這個标記真有可能是天師做的。你們忘記了,我們進入副本的時候,就被要求去那個房間。”李孤戍說,“那些npc卻沒人敢進來。”
“你想說,那個房間可能就是個陷阱?”鐘铉說,“嗯……确實。”
“所以這件事情就很明顯了。”李孤戍說,“我們手臂上出現了标記,多半真的和天師有關系。是不是現在想滅口不清楚,但我們的活路早就被人堵死了。”
剛才反駁白秋葉的人,聽見李孤戍和鐘铉都這麽說了,只好接受了這個說法。
“草啊,怨咒沒解開,又出來了一個标記。”和葛子軒同隊的人臉上一片慘淡,“早知道這樣,打死也不進沒有等級限制的副本了。撿漏沒撿到,破事還這麽多。”
女主人看見這個印記後,跟失心瘋一般,早就沖進卧室,坐在她死去的老公床頭,低垂着腦袋看着他。
夜晚的光從外面透進來,照亮了她的半張臉。
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害怕還是解脫,又或是二者交融在一起的詭異。
李孤戍回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說:“真是沒得救了。”
白秋葉不知道李孤戍到底是在說女主人,還是在說他們身上的怨咒。
再問女主人雕像的事情完全沒有作用,線索已經集中到阿龍請來的天師身上。
衆人商量着,要怎麽在不違反工作事項的條件下,去見那個天師。
白秋葉垂眸看了看手上的标記。
距離标記出現已經過了兩分鐘,但是他們現在還沒遇到特別的事情。
這個标記究竟會帶來什麽樣的影響,衆人到現在為止都不得而知。
她走出女主人家中,探頭往天井的方向看去。
下方的那些鬼魂依然朝着一個方向在行走,動作似乎比剛才快了一些,虛影變得越發模糊。
白秋葉突然咦了一聲。
她發現,那些鬼魂好像和剛才有些不同。
之前它們看上去,面無表情,仿佛失去了神智,并且被剝奪了靈魂的人。
雖然看着詭異,但都非常的平靜。
此刻,它們每一個都像戴着一張青面獠牙的兇厲面具。
那天師搖晃符紙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他将符紙全部扔進一個空碗中,低頭咬了一口自己的指頭。
一只手擠了幾滴鮮血滴落進裝了符紙的碗裏,深色的符紙竟然開始燃燒起來。
白秋葉雖然看不見天師的表情,但通過他的動作,能看出他正處于一個極度危機的關頭。
白秋葉再次感覺,她手上的印記刺痛一下。
仿佛受到了下方天師的影響。
正在這時,那些鬼物竟然開始集體脫離禁锢,朝着天師沖過去。
就在它們即将踏入八卦陣的那一刻,天師放在大壇子旁邊的鈴铛,竟然突然撞響。
铛!
鈴聲回響在天井中,伴随着天師神秘的唱詞。
這些鬼物全部調轉了方向,朝天井之外走去。
它們從四個面進入樓道,身影隐沒在樓梯上。
“它們全部上樓了。”白秋葉壓低聲音對門口的其他人說,“該不會是來找我們的吧?”
她的話音剛落,樓道中就刮起了一陣陰風,被吊在供桌上的高朗,像被風吹動的柳樹枝搖搖晃晃。
突然他睜開眼睛,嘴裏吐露出一句非人的聲音。
“還差幾個。”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高朗的屍體突然像一條被擰到過度的酸奶麻花,砰的一下爆開。
但爆出來的不是香甜的酸奶油。
血液和內髒将女主人家的玄關弄得一片狼藉,緩緩從門框上滴下來,在地上淤積成一塊紅色的水窪。
原本挂着高朗的繩子上,換了一名用戶。
那個沒有眼睛和鼻子的女人雙腳懸空,脖子上拴着那根繩子。
它咧開嘴角,笑得和白秋葉等人手上的标記一樣燦爛。
【怨咒死氣已出現:4/4】
【當她第四次出現,你将被她殺死。】
【她現在,開始殺人了。】
在這條消息出現的瞬間,和高朗同組的一個人來不及躲避,被女鬼抱住。
只見女鬼的臉貼在他的臉前,一人一鬼胸腔緊貼。
但那人竟然像貼上了一只滾燙的火爐,從面中到胸口,全部變得像燙爛一般血肉模糊,一點一點地被擠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然而他嘴裏還在喊着好冷,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半個身體都淪為了肉醬。
高朗一組,僅剩下最後一只獨苗。
頃刻之間,女鬼竟然撲向了李孤戍。
李孤戍手上,一張卷起來的報紙燃燒起來。
其他人看見她手中的東西,頓時大吃一驚。
李孤戍竟然有招聘廣告!
比起這件事更令人吃驚的是——在對應副本中,只要祭出就絕對可以在瞬間無敵的招聘廣告,竟然在瞬息之間被消耗殆盡。
怨咒徹底現身,幾乎無可抵擋。
“快走!”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往隔壁樓棟跑去。
白秋葉吸取了頭一次副本的教訓,為了以防自己單獨遇鬼,沒有跑到最前面。
美麗公寓一共有四棟樓,彼此連接着。
相鄰的兩棟樓之間,隔着一扇鐵門。
他們跑的時候,是往B座1棟去的,眼看鐵門就在前方,樓梯口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身上長滿了黑斑的老人。
他杵着拐杖,停在衆人面前,蠟白色的臉上,有一雙黑洞般的眼睛,兩條鮮紅的血淚從他的眼眶處流了下來。
“還差幾個。”
白秋葉頓時認出來,這個老人是她之前在一樓時見過的一只鬼魂。
它原本應該被天師驅使着,圍繞着八卦陣推磨。
現在這些鬼似乎都傾巢而出,為的恐怕只有一個目的——抓住他們。
“快點過去,那扇門要關上了。”
高朗同組的最後一人大喊一聲,沖向了那扇鐵門。
只是他還未接觸到門,背後就突然多了一層重量。
轉頭一看,竟然是剛才站在樓梯口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和之前有着天差地別的不同。它佝偻的背部竟然生出了數個腦袋,每一個的嘴唇都在不停蠕動,似乎正在咀嚼。
左邊的門被堵住了,右邊有女鬼追來,樓梯下方還不斷有其他鬼物上行。
出路似乎只剩下了一條。
上樓。
緊張的氣氛壓迫着神經,越往上跑,樓道就越來越破敗。
白秋葉發現,身邊的大多數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了曾閑情一人。
牆上斑駁的油漆,蒼白無力地寫着「五樓」。
從拐角走出來,樓道印入眼簾。外露的管道和鋼筋,讓整層樓看上去像是臨時修建的危房。
“他們怎麽全部不見了!”曾閑情緊張地看向四周。
“我也不知道。”白秋葉十分苦惱,她跑路的時候,一直緊緊跟着李孤戍,沒想到還是跟丢了。
直播間的觀衆可以看見,在所有人上樓的時候,他們就像被什麽東西遮蔽了視線一般,對身邊的人視而不見,分成了幾路,去了不同的樓棟。
白秋葉問:“我們現在,還在B座2棟嗎?”
曾閑情搖搖頭:“我之前負責通知的範圍只有B座1棟。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1棟的五樓。”
白秋葉說:“看來我們只能先走走看。”
“我很擔心我老公,我想先下樓去看看。”曾閑情絞着雙手說,“他受了傷,我怕他撐不住。”
白秋葉往樓梯下方看了一眼,透過一層一層直轉而下樓梯欄杆,她發現自己竟然看不見一樓的地面。
整個樓梯仿佛被無限延長,無窮無盡地擴展了樓層。
她不禁想起以前聽過的鬼故事。
“有兩個男人在下樓梯,十幾分鐘後,他們發現樓梯間的牆上,依舊顯示着五樓。”白秋葉突兀地開口。
曾閑情情不自禁地往旁邊的牆上看了一眼。
那個快要掉落的“五”字,正貼着慘白的牆面茍延饞喘。
“後來他們走累了,于是商量起來,幹脆一個人在樓上等着,一個人往下走,走到底的時候,就叫上面的人下去。”白秋葉繼續說,聲音在樓道中顯得無比陰森。
“你別說了。”曾閑情害怕地說。
“我還沒講完呢。”白秋葉嚴肅地看了她一眼,“那個探路的人,拿着電筒開始往下走。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發現,下方竟然有個人,拿着電筒坐在樓梯上。”
“他很高興,三步并作兩步,沖下去和那人打招呼,問他怎麽才能離開這座樓梯。”白秋葉深深地看了曾閑情一眼,“你猜他後來怎麽了?”
“我不想知道。”曾閑情拿着手搖電筒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坐在樓梯上的人回頭的瞬間,探路那人發現,這竟然是他原本應該待在樓上的朋友。”白秋葉說,“只是他朋友的轉過來的時候,竟然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啊!我不下樓了,我不去了。”曾閑情捂着耳朵說。
“我絕對沒有吓你的意思,只是不忍心你去送死而已。”白秋葉欣慰地看着她。
實際上,要是曾閑情走了,留她一個人在樓上,要吓死的人可能會變成她。
白秋葉又說:“現在肯定不能下樓,只能往上走,但是上面是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
曾閑情想了想:“要不,我們先把這層樓巡邏完。”
白秋葉傾佩地看着她:“連這種情況下都不忘工作,你真是資本家最愛的優秀員工。”
曾閑情調試自己的對講機,一邊說:“因為我缺生存券啊,只有順利完成工作,才能得到生存券。”
她擺弄了對講機半天,但是一個人都沒有聯系上:“這個也沒用了。”
曾閑情又長長嘆了口氣:“也不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他要是死了,我一個人,真的沒辦法養女兒。”
白秋葉想起第一次在超市遇見對方的場景,一時沒說出話來。
曾閑情說:“如果有一個辦法,可以一次性得到大量的生存券。不管這個辦法多困難,我一定會去做。”
白秋葉聞言,心中一動,問道:“那你們之前,有沒有聽說過什麽傳聞,可以搞來大量生存券的那種傳聞。”
曾閑情似乎覺得白秋葉的奇思妙想很好笑,神色都輕松了不少。
曾閑情說:“當然有很多傳聞,但都是假的。”
白秋葉又問:“那有沒有可能,假的裏面混着一個真的,只是大家都懶得去嘗試。”
“在論壇裏流傳的那些,一看就是假冒僞劣,但凡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都知道不可能。”曾閑情說,“但是吧,大家想要生存券的欲望太強烈,就算知道是假的,也會試一試的。”
“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去管那些說法,它們都被試過,而且都是假的。”曾閑情肯定地說。
白秋葉聽到曾閑情的話有些失望。
她還以為可以從對方那裏,找到一點父母去向的線索。
‘曾閑情的話,正好可以證明,陳叔叔吸引我爸媽去無起區的理由,絕對不是無稽之談。’她心中想。
在白秋葉想事情的時候,曾閑情突然說:“你有沒有聽見,後面有什麽聲音?”
“我聽見了……”白秋葉的動作一怔,“我不但聽見了,我還看見了。”
白秋葉一把拉住曾閑情:“快跑啊!”
在她們身後不遠處,那抹紅唇在冰藍色的水泥反光中笑得燦爛。
黑發沉在肩頭,拖在地上,有節奏的在不平整的地面上律動。
兩人在樓道間狂奔,周圍原本應該閉攏的一扇扇門在她們面前打開。
蒼白的手從門中滲出來,試圖從她們的身上拂過,像攀附靈魂的毒蛇,狂妄地吐着冰冷的杏子。
【兼職工作
工作時間:無限
工作事項:死去的居民希望在此刻進行一場捉鬼游戲。它們希望你和它們進行為時三十分鐘的游戲。
工作聯絡人:無。
工作獎勵:40生存券。
曠工懲罰:或許你沒有曠工的可能性。】
【捉鬼游戲規則:如果被鬼抓住,僥幸活下來,你将成為新的鬼。只要找到其他參與者,你就可以重新取得人的身份。】
突入其來的提示讓白秋葉頭腦發暈。
她轉過頭對曾閑情說:“你接到兼職工作了嗎——”
白秋葉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她牽着曾閑情的那只手仿佛進了速凍冷庫,寒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指尖蔓延到了她的心髒處。
她剛才拉着跑了一路的,竟然不是曾閑情,而是那個只有嘴唇的女鬼。
白秋葉:“……”
救命!
那女鬼突然放開了她的手,轉過身去,用纖瘦的背影對着她。
白秋葉的終端上,出現了一個倒計時。
【60秒】
【59秒】
【58秒】
……
白秋葉幾乎拔腿就往樓梯的方向跑。
當她跑到樓梯口的時候,發現了一件更加令人絕望的事情。
和這一棟樓連通的鐵門,竟然被鎖得死死的,她根本沒有辦法躲到其他樓棟去。
白秋葉悶頭往上跑了幾層,擡頭一看,白牆上掉漆的紅字一如既往的寫着“五”字。
她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下三十秒。
很明顯這個樓梯就是無限循環,不管如何,她也會回到第5層。
就算她一直在樓梯上跑圈,她最終也會被那些鬼捉住。
白秋葉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早已經塵封的片段。
十幾年前,她和小夥伴們在美麗公寓捉迷藏的時候,曾經找到一個适合躲藏的地點。
她一直躲在那裏,直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她也沒有離開。
晚上的時候,她聽到父母的聲音。渾身髒兮兮地鑽出來後,她老媽當場請她吃了一頓竹筍炒肉。
如果是那個地方,應該能躲過去。
【20秒】
白秋葉跑到花臺旁邊,俯身往下面看了一眼。
明明是在五樓,但底下卻彌漫着一層濃濃的白霧,令她一眼看不到底。只能聽見鬼物撞鈴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每一次都能撞進心底。
白秋葉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撐上去,試探着用腳踩住外懸的花壇。
這種懸在牆外的花壇非常窄,只有一只腳的寬度,白秋葉站上去後,剛好腳尖露在外面,重心不自覺地向前傾斜。
從樓底蔓延上來的霧氣,潤濕了她的指尖,而她的手心,也早已經布滿了冷汗。
她吞咽了一下,一手扒着牆,以防自己失足墜樓,一手往下摸去。
【10秒】
她摸到了一道孔隙。
白秋葉深呼吸一口氣,另一只手一點點放開,也探身去摸那道縫隙。
只見她的身體直直地往前倒去,眼看就要墜樓的時候,她的雙手起到了固定作用。像一個杠杆一樣,慣性将她的身體甩向了樓房的外牆。
嘭!
響起的不是撞牆的聲音,白秋葉順利地跳進了五樓與四樓之間的夾層中。
“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再要找其他地方,我真找不到了。”白秋葉苦笑一聲,拍拍身上的灰,拿出手搖電筒搖了兩圈。
燈光亮起,照亮了這個只能容人佝偻着身體前進的中空層。
白秋葉突然發現,前面竟然有一個人。
“葛子軒?”白秋葉試探着叫了一聲。
她沒拿電筒的那只手已經伸到包裏摸起了符紙。
如果葛子軒是個假冒僞劣,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下手。
已經失蹤了好一陣的葛子軒聞聲擡起頭來,竟然滿臉都是血。
葛子軒厲聲問道:“你是人是鬼!”
白秋葉:“……”
怎麽有種被反客為主的感覺。
白秋葉說:“我當然是人。”
葛子軒明顯不相信,警惕地問:“你說說看,你叫什麽名字。”
白秋葉:“我是葉葉啊。”
葛子軒這才慢慢地靠近了她:“葉葉,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白秋葉說:“我多了一個兼職工作,陪鬼玩捉鬼游戲。”
葛子軒不可思議地說:“你居然接到兼職工作了。”
白秋葉說:“你以為我想接到嗎?”
她說完往葛子軒的額頭上貼了一道平安符。
葛子軒被她的舉動吓得瞬間跳了起來:“卧槽你在幹什麽?”
白秋葉說:“貼張平安符,看看你是不是鬼。”
葛子軒松了口氣:“我已經被僵屍搞得ptsd了,看到符紙一類的東西,會變得疑神疑鬼,不好意思啊。”
白秋葉聞言渾身一緊:“僵屍?你碰到僵屍了?”
葛子軒有些埋冤地看了白秋葉一眼:“之前和你分開之後,我遇到了一個眼鏡男,貼在人家貓眼上往裏面看。”
白秋葉失聲說:“眼鏡男?”
“對啊。”葛子軒不解地說,“那個眼鏡男跟你有什麽糾葛嗎?”
“糾葛倒也沒有。”白秋葉說,“他之後幹嘛了,怎麽又冒出了僵屍?”
“我就覺得大晚上的,這不是變态行為嗎。”葛子軒說,“身為夜間值班員,阻止這種行為,算是潛規則裏的一條,可以加職級評分。”
白秋葉聞言,暗中記下這條加分項,又問道:“然後呢?”
“總之我上前阻止他,結果他直接把那扇門拉開了。”葛子軒打了個寒顫,“他把我推了進去,我就看見了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的東西。”
白秋葉凝重地問:“僵屍?”
葛子軒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僵屍,我一開門那東西就站在我面前。”
白秋葉震驚的說:“都已經貼臉殺了,你竟然還沒死?”
“我被推進去的時候,它還沒動靜。”葛子軒摸了摸手臂說,“我看到它後邊有個支撐的架子,看體型應該是個女的,絕對已經死了。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也還在滴水,像是剛剛洗過澡。”
“操,那個眼鏡男該不會是有那種癖好吧!”葛子軒幹嘔了兩聲。
白秋葉不解地問:“既然它沒動,你還怕什麽?”
“她當時沒動不代表後面沒動啊。”葛子軒說,“我的第一反應也以為它不會動,結果我轉身開門,那門在外面被堵死了。我正想砸開,它直接對着我的後頸咬過來。”
“幸好我機靈,留了個心眼,一直用餘光在觀察身後。”葛子軒說,“它撲過來的時候,我就往窗戶旁邊跑,然後順着水管爬到這裏,一直躲到現在。”
白秋葉:“……你未免也躲太久了吧。”
葛子軒嘆了口氣:“反正第二項工作你們完成了就算我完成了,我在不在都沒什麽影響,不如在這裏休息一會兒。”
白秋葉聞言心想葛子軒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頭了。
她的那個兼職工作還沒有到時間,雖然躲在這裏好像暫時很安全。
但她一共要躲三十分鐘,随時都有被抓住的可能。
正在這時,白秋葉突然看見幾根頭發垂了下來。
她連忙對葛子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一起躲到了一根粗壯的水泥柱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像兩只縮頭縮腦的鹌鹑。
只見有一道人影倒挂着垂了下來,腦袋三百六十度度轉了一圈,像監控一般尋找着目标。
葛子軒的臉都吓成了青色,對着白秋葉比劃着手勢。
白秋葉本來非常害怕,但葛子軒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像一顆舉棋不定的牆頭草,讓她心中一陣煩躁。
白秋葉擡手将他摁在了石柱上。
「別動了。」
葛子軒:“……”
外面的那顆頭,挂在牆邊觀察了許久,終于慢慢縮了回去。
白秋葉松開摁住葛子軒的手,靠在石柱上微微喘氣。
葛子軒臉脹成了豬肝色,話音裏說不出的委屈:“如果不是你,我這個地方還很安全。”
白秋葉:“你出錢買了,還是租了這塊地?”
葛子軒:“我不管。”
白秋葉:“我管你管不管。”?
葛子軒唰的一下站起來,就要往旁邊走。
白秋葉:“你幹嘛去?”
葛子軒:“種蘑菇。”
白秋葉看見葛子軒彎着腰走到牆邊,正對着牆面蹲了下來。
白秋葉:“……我還有二十五分鐘,任務做完就走。”
葛子軒回過頭:“你覺得兼職任務真有這麽簡單,你一直躲在這裏就可以完成?”
白秋葉:“那怎麽辦?”
她不可能沖上去和那些鬼殊死一搏吧。
葛子軒繼續扭着頭說:“反正我總覺得,不可能這麽太平——”
他的話因戛然而止,雙眼瞪得像銅鈴,嘴唇微張直勾勾地看向外面。
白秋葉見狀也轉過頭去,發現剛才明明已經收回去的鬼腦袋,重新落了下來,挂在半空盯着她。
鬼發出聲音:“找到了。”
白秋葉的終端上,出現了一行字。
【你很不幸被鬼抓住。】
白秋葉:“……”
她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将手伸進口袋裏,抓出一大把符紙。
葛子軒看得目瞪口呆,而正在觀看葛子軒鏡頭的觀衆,也注意到了白秋葉的動作。
[卧槽,她竟然有這麽多防禦物?]
[我怎麽感覺這個畫面有點熟悉,好像之前在哪裏看到過……]
[+1]
那只鬼攀附在天花板上,本來想要倒挂着爬進來。
沒想到白秋葉突然拿出這麽多平安符,令它的動作遲疑了幾秒。
正在這時,白秋葉的手搖電筒積蓄的電量已經消耗殆盡。
整個中空層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從天井反射上來的光線,給天花板鍍上一層冰涼。
那只鬼借着這個時機,迅速地爬到了白秋葉的頭頂上方。
白秋葉正搖着手電筒,突然感覺到臉頰被柔軟的東西拂過,并且悄無聲息的纏上了她的手腕,有一股潮濕的氣味彌漫了鼻腔。
她的手搖電筒重新恢複光明,亮起的瞬間,白秋葉擡頭往上看去,正好撞上了一張蒼白的鬼臉。
白秋葉忍不住爆發出一句優美的文字:“草!!”
她下意識的揮手甩開頭發,突然聽到咚的一聲在夾空層中響起。
只見她頭頂上倒懸着的那只鬼已經不見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淺坑,那只鬼四腳朝天的躺在坑裏,臉上寫滿了迷茫。
白秋葉盯着那只鬼,心中很是驚訝。
也太菜了吧。
她身上的招聘廣告還沒有消耗,這只鬼就被打飛了。
看來這個兼職工作的鬼怪,完全比不上主線工作的鬼怪素質啊。
這時,白秋葉終端上的文字更新。
【你在被鬼抓住後已經堅持存活了10秒。】
【現在,你獲得了“鬼”的身份。】
【只有抓住所有參與捉迷藏的鬼,你才能夠重新變成人。】
【靈肉分離倒計時:15分鐘。】
白秋葉面無表情地朝那只鬼看過去。
?那只鬼與她的目光相接,默默地伸出一只手,勾住房子的外牆,嗖地一下往上爬。
不好了!
有人要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