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滾!滾出去!

啞巴宮女驚愕住,那雙空泛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她能聽得懂宮南絮說的話,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時,她空泛的眸子微微閃了一下。

她知道,宮南絮懷有身孕,那抹香不僅會一點點吞噬她身上的內力,還會一點點流失掉她腹中的胎兒。

可是,她是大梁人,宮南絮是他們大梁的仇人。況且,若是她答應了她,自己也會沒命。

最後,她狠心拿下宮南絮抓着她的手,轉身出了宮殿的門。

宮南絮看着一點點被合上的殿門,那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夜裏,消失了好幾日的梁帝來到她的軟榻前,看着面色蒼白,雙目無神的她,陰鸷的嘴角一點點勾起,“你放心,朕說過會留下你這條命就一定會留下你這條命。一個月後,保證讓你活着回到慕容暄的身邊。”

“你這樣,跟殺了我有什麽區別!”宮南絮狠狠凝着他,費力的呼吸着。

梁帝微微咬牙,“朕可沒那麽笨,若是就這麽殺了你,你以為慕容暄會放過朕嗎?朕還有命活嗎?”

對于慕容暄,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忌憚。他不是僅憑着十年的容忍,還有一個自己精心培養起來的宮南絮,就輕易奪下了大齊的半壁江山。這其中,還有他那滿身的睿智和當機立斷的決心。古往今來,這樣逼宮成功的君主能有幾個。

“還有,別妄想讓朕的宮女救你。而且,你當初在沙場上的那些足智多謀都到哪兒去了?你別忘了,如今你是在梁州城裏,你是我們整個大梁的仇人,你不會還指望着讓我們大梁的人救你吧?”

他的話裏,蘊滿譏諷,嘴角也現出幾分譏诮的意味。

宮南絮努力擡起眸子,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啞巴宮女,啞巴宮女感受到她直視過來的眸光,手指頭微微絞了絞,腳後跟也動了一下。

“沒錯,是我太癡心妄想,忘了自己如今是身處在人人恨不得将我千刀萬剮的梁州城裏了。”

她長長的羽睫,劇烈顫了一下。

“你知道就好。”梁帝滿意地勾起嘴角,揮袖出了宮殿的門。啞巴宮女跟在他身後,要走出殿外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那雙哀求的眼神,讓啞巴宮女的心顫了一下。

到了後半夜,段詣朗派去的安慰偷偷潛入梁州城的皇宮,一進到宮南絮的被軟禁的那座宮殿裏,他便能感覺到有一抹香在整座宮殿裏彌漫開來。

他用手捂上蒙着黑布的臉,眸間閃過一絲異樣,最後落在了遠處桌上擱置的鎏金爐上。

他跑到宮南絮的軟榻邊,喊了她兩聲“寧妃娘娘”她都未睜開眼眸,殿外不停有來回巡邏的禁衛,似是有腳步聲往宮殿而來,他只好趕忙抽身,從皇宮裏離開。

宮南絮确實睡得很沉,她的意識也愈發迷糊,一般的輕聲叫喚已經無法将她喚醒。

啞巴宮女趁着夜裏正濃,還有一直在熟睡的宮南絮,悄悄潛入宮殿中,将鎏金爐中的香換了出來。

段詣朗派出去的暗衛回到平南關時,已是五日之後。

“可有打探到消息了?”一見到從梁州城裏匆匆趕回來的暗衛,段詣朗急忙放下手中的兵書,起身朝他問道。

“禀将軍,寧妃娘娘被軟禁在梁州城皇宮裏的一座宮殿裏,殿外守衛不僅森嚴,而且屬下一進到殿中,便聞到一抹怪異的香味。那抹香,似是會吸走人體內的內力...”暗衛仔細回憶那天夜裏發生的事。

“那阿絮...寧妃娘娘呢?你可有見到她了?”昏黃色的燭光倒映在段詣朗俊逸的眸光裏,氤氲開一抹急切。

“見到了。那時候她躺在軟榻上睡得很沉,屬下接連叫了她兩聲,都未能将她喚醒。”暗衛微微低頭,如實回道。

“沒醒?就算是上次在明鏡臺上受了傷,她的覺察力也不會變得這麽差啊。”爾後,他又看向那個暗衛,“你說的聞到的那抹香,可有法子查到是什麽香?”

“若是屬下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大梁皇宮中的一種暗香,名叫龍息香。此香香味怪異,不僅能吸走人體內的內力,讓武藝精湛之人的意識變得愈來愈迷糊,還能,還能...”

“還能什麽?!”段詣朗早已心急如焚。

“還能滑胎。大梁宮闱中的妃嫔,以前要向大梁君主争寵時,就是用龍息香滑掉其他妃嫔腹中的胎兒。此香的殺傷力極大,不會讓人立刻斃命,可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她有了身孕?...”段詣朗的心底,滿是驚愕。若是宮南絮有了身孕,慕容暄絕對不會不知道,他為何還要...

“屬下只是據實所言,至于寧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懷了身孕,這個屬下不得而知。”

那名暗衛經常入梁州城中刺探消息,對于宮闱中的秘事,多少知道一些。

“不行,若是再這麽下去,她就成廢人了!”段詣朗拿起營帳上挂着長劍,轉身就要走出營帳。

“将軍等一下。”爾後,便被身後的暗衛叫停下來。

“屬下在離開前,看到守着寧妃娘娘的那個宮女進到宮殿裏,将鎏金爐裏的龍息香換走了。您且再忍一忍,若是您就這麽沖到梁州城裏,後面的事恐才會變得愈加麻煩。”

段詣朗握着劍的手緊了緊,那名暗衛說的确實沒錯,在派他去打聽消息之前,他自己也暗暗下了決定,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就跑到梁州城裏去救她,可是在聽到她被折磨成那副樣子後,他終究是忍不住了。

如此,他只好将劍放回去,連夜給淩暮時寫了一封書信。他心中清楚,此刻的淩暮時對于宮南絮的事亦是心急如焚,想要盡快知曉她的安危。

晏天拿到信後,立刻拿到瀾星閣上給了淩暮時,他看到段詣朗在信上說的,宮南絮許是懷了身孕時,握着信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小七...”

看完信後,他只能将手拂過信上宮南絮的名字。心底,有一抹苦澀蔓延開來,疼得他不能自已。

慕容暄,為什麽要這麽心狠,那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手中握着的信掉落到地上,淩暮時捂着胸口猛咳了幾聲,那雙如鷹般鋒利的眸子,盈滿了痛苦。

啞巴宮女雖然将龍息香換了,可也只能在夜晚趁着殿外無人的時候才敢悄悄進去換,白日裏宮南絮聞到的還是龍息香,不過她能感覺得到意識已經沒有前些日子那麽薄弱了。

就在她心中尚存着能将腹中的這個胎兒留下來的僥幸時,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巨痛,疼得她在軟榻上翻來滾去。

她緊緊捂着小腹,不斷有冷汗從額頭上滑落,浸濕了軟枕。

最後,疼得要睜不開眼時,她痛苦地呻吟一聲,“殿下,阿絮要保不住我們的孩子了...他還尚未出生,還未看過這個世界一眼,就要,就要離開了...”

她閉上雙眼時,啞巴宮女正好打開殿門,見到滿床被單被鮮血染紅的那一刻,她大叫了一聲,趕忙跑到宮南絮面前,将昏迷不醒的她擡起來躺好,幫她将染紅的被單換走。

她不敢去找太醫,只能胡亂給她煎了一些補身子的藥,喂着她喝下。

一個月的時間,宮南絮仿佛從地獄走了一遭。腹中的孩子不僅被流掉了,她身上的內力也已經盡數消散,與普通人無異。

若不是啞巴宮女在夜間将龍息香換走,恐怕她就要躺着回蕲州城了。梁帝對于慕容暄的警告是放在心上的,他不敢在宮南絮的身上留下傷口,可是他心中亦是覺得蹊跷得很。按理說宮南絮吸了一個月的龍息香,不可能還能有那樣的精神頭。

最後,他命人将那個啞巴宮女斬了。

宮南絮知道她身亡的消息時,已經回到了蕲州城。在宮門外迎接她的,只有無雙。

“娘娘,您可總算是回來了...”扶上她手腕的那一刻,無雙呆了一下,她的手腕柔軟,消瘦,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股子力道。

“娘娘,您...”她的眼淚,一下子掉落下來。

“先回行雲宮吧,另外,給我準備一些紙錢。”這回,她不再怕慕容暄的責怪,若是他要懲罰無雙,那麽便讓她跟無雙一起死好了。

“是。”

無雙哽咽道。

一整日裏,她都在行雲宮的軟榻上躺着,一句話也不說,只有眼淚偶爾會無聲地落下來。

起先,無雙還一直找話跟她講,後來見她滿臉疲憊的模樣,便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見她落淚便用絲帕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此後,便安安靜靜地站在她面前。

即使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無雙也能看得出來,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股子銳利之氣。

在梁州城中待了一個月,将她身上的銳氣全都磨沒了,習武之人慣有的沉穩氣息,在她的身上也消失殆盡,一絲痕跡也尋不到。

到了夜裏,宮南絮讓無雙扶着她,走到行雲宮外尋了一處角落,将籃中的紙錢一點點燒掉。

她哀悼的,除了救了她一命的啞巴宮女,還有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呲——”

有淚水落到了正在燃燒的紙錢上,澆滅了一絲火光,只一瞬間的功夫,又燃了起來。

“娘娘,夜裏風涼,您的身子還弱得很,我們先回宮裏吧。”在最後一絲火光熄滅後,無雙趕忙對她說道。

她未有應答,只讓她将自己扶起來,回了行雲宮裏。

在閉上雙眸時,宮南絮将手覆到了小腹上,無雙看到她這個動作,心底驚了一下。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宮南絮方才為何要燒紙錢,以前慕容暄在行雲宮內留夜時,尹兆平都會私下吩咐宮人一聲,讓宮人給宮南絮備上一碗避子湯。

給宮南絮喝下避子湯,她是極為不忍的,所以便悄悄将避子湯換掉。沒有告訴宮南絮一是怕她傷心,二是怕這件事會洩露出去。

可是,沒想到她腹中的胎兒最終還是被流掉了。無雙背過身去,用絲帕抹去不停往下掉落的淚水。

身子變得虛弱了之後,宮南絮入眠得極快,只在軟榻上躺了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無雙将蓋在她身上的錦被掖好,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皇上,寧妃娘娘回到行雲宮後,便在軟榻上躺了一整日。只有到夜晚後出去燒了一些紙錢,便又回去躺下了。此刻,已經睡下了。”

尹兆平站在慕容暄身後,将宮人從行雲宮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禀告給他。

“好,朕知道了。”他望着整座被黑夜籠罩的皇宮,淡淡開口。

末了,尹兆平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您為何不親自去看看她?”

慕容暄的冷冽的眸光閃了一下,“她剛剛回來,身子還虛弱得很,還是先讓她好好養好身子,等緩下一段時日之後再說。”

他又何嘗不想去看她,可是,怎麽面對她啊...

他知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她在梁州城內吃盡了苦頭。今日得到她回到宮門外的消息時,他真想放下手中的奏折,飛奔到宮門外親自将她帶回行雲宮裏。

可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亦面對不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心生愧疚。

“你先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片刻後,慕容暄開口說道。

“是。”

尹兆平躬身退了下去。

宋音離得知宮南絮腹中的胎兒已經在梁州城內流掉後,那顆一直在忐忑的心才放了下去。

第二日,她讓畫織備上了一份禮,去到行雲宮裏。

去到那時,宮南絮仍舊躺在軟榻上,整個人是一動不動的。無雙知道宋音離是來者不善,可她身為皇後娘娘,亦是不敢攔住她,只能任她來到宮南絮面前。

“寧妃娘娘可真是福大命大,沒曾想一個月過去了,還能讓你從梁州城裏活着回來。”

爾後,她看向無雙,“你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本宮備座!”無雙只好低着頭,去給她搬來一個錦凳。

聽到聲音,宮南絮緩緩睜開眼睛,她能聽得出來,這一個月來,宋音離身上的氣勢變得淩人了不少,想必宋孝炎夫婦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托皇上和皇後娘娘的福,讓阿絮還能活着回來。”她開口回了宋音離一句,話裏透着滿身的疲意。

宋音離冷笑一聲,在她面前坐下,“托皇上和本宮的福?那可不敢當。你是誰啊?在汴州城,幽州城和明鏡臺上,哪一次不是讓你死裏逃生活下來了,還是你的這條命大啊。”

宋音離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泛着漣漪的眸光裏帶着一絲譏諷。

“所以,您今日來,就是要來揶揄我,想讓我堵得慌的嗎?”宮南絮擡眸,看向盛氣淩人的她。

“除了揶揄,本宮還備了一份好禮給你。”她勾起唇角,給畫織使了一個眼色。

畫織會意,将手裏拿着的錦盒呈上去,遞到宮南絮面前,“寧妃娘娘,這是皇後娘娘給您精心備下的厚禮。”她說完,緩緩打開錦盒蓋。

錦盒打開後,宮南絮将眸光移向盒內,視線落到盒內的東西時,剎那間她當即爬起身子,一手打翻畫織遞過來的錦盒,大聲喊道:“拿走!”

錦盒裏,有一雙紅色的繡着虎頭的小鞋掉落出來,躺在地上。

宋音離低下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雙小鞋,又轉回頭看向躺在軟榻上的宮南絮,“寧妃娘娘怎能這麽不識擡舉?本宮聽聞你在去梁州城的路上懷了身孕,特意為你腹中的胎兒準備的,想着等你回來便拿來送給你的。”

“滾!滾出去!”宮南絮背對着她,用力大吼。

“本宮好心好意給你備下禮物,你非但不道聲謝,還對本宮大吼,本宮賞你十個耳光都不算過分!”

聽到她對自己這麽無禮,宋音離當即急了。想當初,她不過是慕容暄身邊的一個侍衛,如今竟也敢對自己的主子大吼大叫起來了,叫她心中氣得很。

“好!我讓你打十個耳光,打完之後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宮南絮從軟榻上坐起來,擡頭怒目看向她。她的肩上鋪滿了滿頭的發絲,臉色亦是蒼白得很。

宋音離從來沒被人這麽兇過,此刻看着劍拔弩張的宮南絮,心中勾起的那抹怒意愈發濃烈,她咬了咬牙,對着畫織喊道:“還不快動手!”

“是。”

畫織急忙走上前,躬身應道。

“住手!”

身後,傳來慕容暄的聲音。

畫織一驚,揚到宮中一半的手當即收了回去,往後退了一步。

“暄哥哥...”宋音離轉回頭,慌慌張張叫了他一聲。

宮南絮亦是将眸光凝向他,她已經回宮兩日了,若不是宋音離來到這兒鬧,想必他不會想要出現在她面前吧?

慕容暄的眸光,落到宮南絮身上,四目相對時,冷冽的眸光劃過一絲黯然,他從宮南絮的眸光裏看到了仇恨,痛苦,委屈和滿眼的疲憊。

她的雙瞳裏,已不再有十六歲少女那抹明亮的光。如今她的這雙眼睛裏,承下了太多東西。

“離兒,你這是在幹什麽?!”慕容暄走到她們面前,冷聲質問宋音離。

“我,我...”

宋音離微微咬唇,捏着手裏的錦帕。

爾後,慕容暄看到了遺落在地上的紅色虎頭小鞋,那雙冷冽的眸光裏,頃刻間爬上一絲怒光,“還不快将東西拿走!”他對着畫織大聲喝斥。

“是。”畫織急忙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小鞋撿起來,放回錦盒裏,退出行雲宮。

看到他那副大怒的樣子,宮南絮朝他緩緩開口,“皇上也會害怕嗎?”她的話裏,透着一抹嘲諷。

“你好好歇着,将身子養好。”他側着身子,未有看向她。随後,他抓住宋音離的手,從行雲宮裏離開。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行雲宮,瞬時間落下一片平靜。宮南絮的心底,有一抹痛蔓延開來。

她在梁州城中煎熬了一個月,他卻只對她說了一句“你好好歇息,将身子養好。”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言語。

“娘娘,躺下吧。”無雙扶着她,躺回軟榻上。

“是不是朕不說,你便對朕視而不見!”将宋音離拉到行雲宮外,還未回到華霜殿裏,慕容暄便迫不及待斥責她一聲。

“不,不是的,暄哥哥。”宋音離搖搖頭,拉上他的手。

慕容暄低下頭,朝她冷喝,“那你帶着那個東西去到行雲宮裏是何意?!”

“我,我...離兒下次不敢了,行嗎?”她找不到能夠解釋的話,只好先向他認錯。

見到她臉上褪去了方才在行雲宮裏的那副盛氣淩人,此刻臉上透着一絲委屈,慕容暄才松下口,“在阿絮養身子的這段日子裏,你別再到行雲宮裏去叨擾她了。若是讓朕知道,你該知道後果。”

“我知道了。”

她悉數應承下來。此刻與他争執,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好了,回去吧。”

他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被宋音離拉了回來,“暄哥哥,你都好幾日沒到離兒那兒去了,現在就不能陪着離兒回去嗎?”

“你先回去,朕還有奏折要批閱,還要回禦書房一趟。”慕容暄跟她解釋道。

“暄哥哥,離兒知錯了。”宋音離再跟他道了一聲歉。

“我知道了,你聽話,先回去吧。”

方才在行雲宮裏,宮南絮的那個眼神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裏,此刻他無暇,也沒有心情應付她。

宋音離咬咬唇,“那...”

慕容暄低下聲音,“好了,回去吧。”

見他沒了耐心,宋音離只好松手,轉身往自己的華霜殿走去。

尹兆平走上前,開口問他,“皇上,要不要...”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暄打斷,“不要!”

“是老奴多嘴了。”他心底一凜,趕緊低下頭,跟在慕容暄身後去了禦書房。

宮南絮躺在軟榻上,眼裏泛着淚光。方才見到慕容暄的那一刻,她很想開口問他,為什麽不讓她留下她腹中的這個孩子?他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孩子沒了他的心就不會痛一下嗎?

她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

垂下眼眸,她想,就算是沒有梁帝提出的這個要求,他也不會讓這個孩子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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