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殿下,救救我們的孩子
宮南絮跟大梁的使者離開的第一個晚上,慕容暄便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宮南絮在夢中向他喊道:“殿下,救救我們的孩子...”她臉色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雙手緊緊捂着小腹。
慕容暄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是半夜,額上滿頭大汗。尹兆平聽到長央殿內傳來的動靜聲,趕忙打開殿門跑進來,拿汗巾替他擦拭。
“皇上,您做噩夢了?”他小聲問道。
以前吳昭儀剛剛去世的時候,他也做過不少噩夢,後面做噩夢的次數就慢慢變少了。
這一回再做噩夢,竟是在宮南絮離開的第一個晚上。
“朕夢到,阿絮跟朕說讓朕救救朕與她的孩子...”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尹兆平的臉上滿是愕然,爾後便只能再閉口不言。每一次慕容暄在行雲宮中過完夜之後,他都會吩咐宮人給宮南絮備上一碗避子湯。
宮中的規則,他都懂的。但就怕宮南絮察覺出來後,未有将避子湯喝下。
不過,慕容暄也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這并不是真的。
宋音離知道慕容暄答應讓大梁的使者将宮南絮帶走後,心中滿是得意。宮南絮與大梁的恩怨她心裏清楚,她恨不得,宮南絮這回永遠都回不來。
她讓畫織備了一碟糕點,她端着糕點去到禦書房時,慕容暄整個人正坐在龍椅上生愣,冷冽清朗的面龐上,到處透着心神不寧。
而且,臉色也不太好。
“暄哥哥,你昨晚上沒睡好嗎?”宋音離端着糕點走過去,放在他面前,滿臉心疼地問道。
他擡起頭,看向她,深不見底的眸光裏不再似以前那樣讓人看不清,裏面多了一些東西,是空洞,是魂不守舍。
慕容暄朝她揚起唇角,輕聲回道:“沒有,朕昨夜睡得很好。”他極力掩去臉上透露出的困乏。
下一刻,宋音離已經将尹兆平叫來,“皇上夜裏睡得不好的話,你可以給他備上一點心神安寧的熏香。”
“皇後娘娘說的是。”尹兆平躬身應下。
慕容暄擡手,牽起她纖細的十指,“好了,朕知道你心疼朕。”
“離兒當然心疼你了,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親,唯一一個讓離兒心疼的人只有暄哥哥你。”
她漾開唇角,坐入他懷中。
慕容暄收回了對宮南絮心生擔憂的心思,她這才走了一日他便變成這樣,距一月之期還有那麽長的時日,往後的日子可還怎麽得了。
看出他那份對宮南絮生出擔憂之意的心思,宋音離趕忙說道:“暄哥哥,你來嘗一下這個桂花糕,是昨兒個剛從陵州送過來的,還新鮮得很。”她拿了一塊,送入慕容暄的口中。
“怎麽樣?好不好吃?”
看着他咀嚼的那個樣子,宋音離迫不及待問道。
“不錯。”他低下頭,眸中透着柔光。
宋音離笑了一聲,趕忙說道:“你若是喜歡,離兒明日還給你送過來,可好?”
“好。”
慕容暄的眉眼間拂開一抹笑意,笑着應答她。
他埋下頭,批閱奏折時,宋音離覺得無聊得緊,便從他懷中站起來,出了禦書房。
慕容暄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想起宮南絮若是在這兒,定是會與他一同探讨朝中官員們呈上來的奏折,哪些該批,哪些不該批,她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她的身上透滿光芒,是一個适合與他一同打拼江山的人。很多時候,他都想将她掩藏起來,不想讓太多人看到她身上的光芒。
可是,她一開始就是他精心培養的利刃,只有在人前發光才能展現出她的價值。
在她的身上,慕容暄覺得自己有些矛盾,既想讓她在人前露出鋒芒,助自己一臂之力,又不想讓她的鋒芒太過暴露,想将她保護起來。
這種矛盾,大概是在他登上主位之後滋生出來的。
他知道,朝中有不少尊崇宮南絮的人,因為他能拿下大齊的這半壁江山,很大的功勞歸功于宮南絮。
他們尊崇于她的足智多謀和她身上的銳利之氣,這種尊崇讓他心生驕傲,又夾雜着一絲不爽。
可是宋音離就不一樣,宋音離天生就是被人捧在手掌心裏的,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和滿身的才藝天生就該在人前展露,引人觀瞻,惹人注目。
若是将宋音離帶出去,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慕容暄不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可若是換成宮南絮,那就不一樣了。宮南絮身上的那些光芒,他只想一個人靜靜觀賞,旁的人誰多看一眼,他心中都會極不舒服。
可是,在答應梁帝将她送到梁州城中一個月的這件事上,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
而且,宋音離身為皇後...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眉睫顫得厲害。手掌心裏,竟然慢慢滲出一層薄汗。
宮南絮醒來的時候,是在第二日傍晚,那時候夕陽剛剛落下,窗欄外還能照進來一層緋紅色的煙霞光。
她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裏依舊是平坦的,亦是完好無損的。
可是她覺得全身癱軟,身上使不出力氣來,整座華麗的宮殿裏,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昨晚她只記得,梁帝慢慢朝她靠過來後,她就昏過去了,再往後的事便記不得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有一個宮女推開宮殿的門,走到她面前,“你想幹什麽?!”她渾身上下,俱透着濃郁的警惕之感。
她想從軟榻上坐起身子,使了一下力,又重重地躺了下去。
宮南絮開始意識到,自己許是中毒了。
那個宮女未說話,放下手中的托盤,拿起上面的飯,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她面前。
宮南絮用那雙無比淩厲的眸子看着她,那個宮女一直保持着給她舀飯的動作,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她緊緊閉着唇齒,沒有要張開的意思。
宮女将手舉了許久,後來許是舉累了,将手收了回來,拿起托盤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外面便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她才知道方才要給她喂飯的宮女是個啞巴。
宮殿的門再一次被人打開,是昨日與她一同回到大梁的那名使者,他走到她的軟榻前,厲聲對着那個宮女說道:“下次她若是不吃,你直接灌進去!”
一說完,他便拿過她手中的飯碗,灌到宮南絮的嘴裏,宮南絮嘴裏發出兩聲“唔唔”的聲音,扭了一下頭,碗裏的飯悉數掉落到她臉上,軟枕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到她這副渾身上下透滿鋒芒的樣子,那名使者咒罵一聲,爾後轉身離去。那個宮女站在她的軟榻上,等他走出殿門後,上去幫她拿開掉落在臉上,脖頸間和軟枕上的飯粒。
她退出去後,宮殿裏隐隐傳出一抹香味。而且,香味愈來愈濃。
宮南絮躺在軟榻上,只覺得眼皮子重得很,身上疲軟無力的感覺又再一次襲來,最後只覺得連擡一下眼皮子都困難得很,雙眸便慢慢阖了上去。
晌午到禦書房中去見了慕容暄一面,宋音離依舊覺得不夠,到了傍晚,又讓畫織扶着她去了長央殿。
到那時,卻吃了一頓閉門羹。
尹兆平站在殿門前躬身與她說道:“禀娘娘,皇上身子不太舒服,已經先歇下了。”
“可有找太醫過來看過了?”宋音離微微側過臉,臉上透着擔憂。
“老奴給他揉了一下眉心,他已經先歇下了。”尹兆平低着頭,如實說道。
“就不能讓我進去看一下嗎?”
原先心中還略有一絲懷疑的宋音離,此刻聽他這麽說,那絲懷疑當即煙消雲散,心中愈發擔憂起來。
尹兆平再一躬身,“皇上說了,任何人都不要進去叨擾他。”
如此,宋音離只好轉過身子,要走下大理石臺階時,她又回過頭望了一眼,眸光裏覆上一抹異樣。
他到底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因為宮南絮跟着大梁的使者去了梁州城,心裏堵得很,所以才不願見她?
回華霜殿的路上,她碰到了趁着夜色進宮的宋孝炎。
“爹,您怎麽來了?”宋音離見到宋孝炎的身影,加快步子,走到他面前。
宋孝炎往四周掃視一眼,抓住她的手腕說,“回到你的華霜殿再說。”爾後,便抓着她快步往華霜殿裏趕。
“爹,怎麽了?”
宋音離不解地看着他,眸光裏微微閃爍。
“離兒,其實爹昨日就想來找你了。”他壓低聲音,“我聽說,宮南絮的身上懷有身孕了。”
“此話當真?!”
下一刻,宋音離睜大雙眸看着他,眸中閃爍的光在頃刻間被沖破得四分五裂,散落在昏黃色的燭光裏。
“當真!”宋孝炎十分篤定。
宋音離抓住他的衣袖,“爹,您可有法子除掉她腹中的孩子?”她抖着唇,手心裏冒出一層冷汗。
以前在她的嘴裏,是斷不敢說出這樣的話的。可是如今為了慕容暄,她卻能連想都未想就将這樣的話說出口。
宋孝炎十分欣慰地看着她,“看來,上次爹娘在宮中叮囑你的話,你總算是聽進去了。”
爾後,他略顯渾濁的雙眼裏閃過一絲狠厲,“放心,有人比我們更想除掉這個孩子。”
宋音離低下眸光,“您是說,梁帝?”
“嗯。”宋孝炎點點頭,“宮南絮除掉了大梁的将軍衛安,還與匈奴一同瓜分大梁。整個大梁的人,視她為仇人。別說讓她腹中的胎兒安然無恙,此番她自己能活着回來已經算是萬幸了,梁帝絕不會留下她與慕容暄的親生骨肉。”
聽他說完,宋音離慢慢松開抓住他衣袖的手,唇上漾開一抹笑意,心中的慌亂感亦是散去了不少。
“爹今夜趕進宮裏來,不僅是要告訴你宮南絮懷有身孕的事,而是想讓你抓緊時間,在她回來之前,盡快懷上皇上的骨肉啊!”
這回,輪到宋孝炎抓上了她的手腕。
“爹,女兒也想啊。可是暄哥哥他...自從他将我從幽州城接回來後,碰我的次數便少得很,用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她嗫嚅道。
“怎麽會?他不是很喜歡你的嗎?”宋孝炎有些驚愕,這世間不知有多少男子想占有他這個出落得凡塵脫俗的女兒,“而且,他費了這麽大的精力才将你從慕容寒的身邊搶回來,怎會說晾在一旁就晾在一旁?”
宋孝炎愈想愈離譜,倒是有種百思不得其解的意思。
“女兒,也不知。”宋音離搖頭,輕聲回道。
“若是如此,那你就更要主動一點了。總之,在宮南絮離開的這一個月裏,你要想盡法子懷上皇上的親生骨肉。不然,恐日後夜長夢多啊。”宋孝炎眸光微沉,沉聲叮囑她。
“女兒記下了。”
宋音離點頭應承下來,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盡早懷上慕容暄的親生骨肉。
看到她眸光裏的堅定,宋孝炎才稍稍放下心,走出華霜殿。站在華霜殿外的宮人見他從華霜殿裏出來,匆忙離開了。
尹兆平推開長央殿的門,走到閉目養神的慕容暄面前,“皇上,宋太傅方才從華霜殿中離開了。”
他緩緩開口,“裏面可有傳出什麽動靜?”
“未有傳出什麽動靜,一切都平靜得很。”尹兆平躬身回道。
慕容暄睜開眼眸,眸光漸漸冷了下去,“想法子,将他安置在宮裏的人揪出來。”
“是。”
尹兆平得到他的命令,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下早朝,宋孝炎便得到了他安插在宮裏的眼線在昨夜身亡的消息。而且,是悄無聲息地死去的。
走下流光殿的大理石臺階時,他看着慕容暄走在長廊上的身影,那抹明黃色的錦袍,突然刺得他睜不開眼來。
三月的天,他的背後竟滲出一層冷汗。
“老爺,您這是怎麽了?”
林氏看到宋孝炎這一副像是撞見了鬼的樣子,走上前攙着他,小聲問道。
他微微握緊雙拳,爾後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是不是在朝堂上發生什麽事了?”他們一家雖然已經被慕容暄接回到蕲州城中,可很多時候這心裏仍是忐忑不安的。他們總歸是追随着慕容玄去到幽州城中待了一段時日,與其他從一開始就追随着慕容暄的老臣的立場是不太一樣的。
回到正堂裏坐下,喝下一口茶水穩了穩心神後,宋孝炎才開口說道:“沒想到回到蕲州城,我們卻比待在幽州城裏更危險。”
“此話怎講?”
林氏坐在他身旁,臉上透着不解。
他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眸光裏透着一絲驚慌,“我在皇宮中安插的眼線昨夜被人殺死了。”
林氏倒吸一口涼氣,“昨夜你不是方才到宮中去見了離兒,将宮南絮懷有身孕的事...”說到後面,林氏亦是不敢再說下去了。
“皇上對我們的行跡,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今後若是沒有什麽事,我們還是少進宮去見離兒的好,免得禍害到離兒身上。”宋孝炎嘆了一聲氣。
“唉,也不知道當初我們一心讓離兒嫁給慕容皇室是對的還是錯的?”林氏亦是重重嘆了一聲氣。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離兒若是不嫁給慕容皇室,你以為她嫁給別的官宦家室又會好到哪裏去嗎?如今的朝堂,亦是身處在詭雲變幻中的,誰都說不準自己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宋孝炎臉上的擔憂,更濃了。
“嗯。”
林氏點了一下。
...
淩暮時醒來時,宮南絮已經随着大梁的使者回了梁州城。他怎麽也不敢相信,一向視宮南絮為珍寶的慕容暄,竟然會答應梁帝的要求。
可是等冷靜下來之後,他便想明白了,慕容暄如今是半壁大齊的君主,若不是那梁帝提出了什麽威脅的條件,他斷不會輕易答應他的請求。
但,那可是他精心培養起來的利刃啊,想必用十個自己來換一個宮南絮,慕容暄都不會換。
他想下軟榻去找冷青梧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可是偏生這副身子還下不了床,他只能讓晏天出去打探消息。
晏天除了告訴他宮南絮會在梁州城待上一個月才能回來之外,其他的便是什麽都再打聽不到。
“一個月!...”
淩暮時躺在軟榻上,剛說完這三個字,便連咳了好幾聲,許是說得太過用力,拉扯到了胸口上的傷。
晏天急忙将他扶起來,讓他喝下一口茶水,等那股氣緩下去後,他才緩緩開口,“一個月小七還能回得來嗎?...”
喉間,有一抹濃郁的苦澀散開,讓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堂主,吉人自有天相,阿絮姑娘一定會沒事的。”晏天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寬慰他一句。
“但願吧。”
他說完,讓晏天扶着自己躺下了。如今他這副身子不能下地,只能盡快養好身子,想法子到梁州城中去打探她的消息。
可是,淩暮時一閉上雙眼,眼前缭繞的便是宮南絮的身影,他仿佛能聽到她在他耳邊說,“淩大哥,我是小七,快救救我...”
就因為回響在腦海裏的這一句話,他一整夜都未合上雙眼。
三天後,遠在平南關的段詣朗收到了淩暮時寄過來的信,平南關與蕲州城離得太遠,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慕容暄答應了梁帝的條件,讓宮南絮随着大梁的使者回了梁州城。
他手中的書信,瞬間抖落到地上。
當初衛安被宮南絮斬殺的時候,他就她身旁。而且,就是在那日宮南絮冒險只身一人去到汴州城外,使計救了他。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叫來身邊的暗衛,去到梁州城中打探宮南絮的消息。可是,卻只能打探,他沒辦法将她救出來。
若是救出來,想必這半壁大齊會在頃刻間被大梁,慕容寒和吳帝三方圍剿,到時候慕容暄這邊剛穩下不久的江山會分崩離析,受苦的又會是大齊的百姓。
段詣朗握着桌沿的手,猛地收緊,手背上浮現出清晰可見的青筋。
一連幾日下來,宮南絮都被軟禁在那座華麗的宮殿裏,全身癱軟,使不出一絲力氣。那股香味,總是在那個啞巴宮女離開宮殿後,她便開始聞得到。
她能慢慢感覺得到,那股香正在一點點消耗掉她體內的內力,她的呼吸,也不再如以前平穩。
起先啞巴宮女進來給她喂飯時,她是不願吃的,她怕會害到腹中的胎兒。可後來,她亦不能餓死他,只好乖乖張口吃下啞巴宮女遞到她嘴邊的飯。
幾日下來,腹中倒是沒什麽異樣,她也便不再懷疑梁帝會派人在飯菜中動什麽手腳。
她慢慢清楚,梁帝是想一點點折磨她,除去她那一身內力,讓她從此變成廢人。
這樣,慕容暄就等于失去了一把利刃。
宮南絮躺在軟榻上,雙瞳中那抹明亮的光早就一點點消散,如今的她,眼神渙散。腦海中殘留的,是對腹中胎兒能夠平安出生的念想。
可是,這個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這是她和慕容暄的孩子,她的喉間,有苦澀堵着,叫她呼吸不上來。心間,也疼得很。
閉上雙眸時,有兩行清冷的淚從眼眶裏流下來,劃過她蒼白的臉頰。
啞巴宮女又推開宮殿的門,給她送飯,要喂她吃飯時,發現她閉着雙眼,臉上還殘留着兩行淚痕。
她拿出袖中的絲帕,替宮南絮擦去臉上的淚痕。看着她那張消瘦了不少的臉頰,啞巴宮女往遠處放置在桌上的鎏金爐看了一眼。
宮南絮感受到絲帕拂過臉頰的觸感,方才睜開雙眸,看到坐在軟榻旁的啞巴宮女。
她心底間劃過一絲驚愕,自己的意識竟然變得這麽差了,若不是察覺到拂過臉上的絲帕觸感,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人來到了她身旁。
那抹香的功力,實在的厲害得很。
再這樣下去,想必不用過一個月,她就已經成了沒有意識,只會躺在軟榻上的廢人。
驀地,她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氣,抓住啞巴宮女的手,朝她緩緩開口,“能不能救救我?”
她費力的咽下喉間的苦澀,眸裏覆滿懇求。懇求裏,夾雜着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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