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趁機欲除眼中釘

煙花之地,曲樂高歌,男男女女,摟摟抱抱,醉生夢死,夜夜奢靡。一個着短衫打扮的男子穿過樓下的莺莺燕燕,找到二樓不斷傳出嘻笑打鬧聲的一間廂房,不得已地頻頻敲門。

屋裏的人惱了,一個酒杯順勢砸向門口,大聲嚷道,“哪個不要命的雜種敢壞我向愐的好事?!”

“大人,大人,尚書大人有請。”

門裏嘻笑聲小了點,向愐似乎稍微清醒了,“什麽玩意?”

“尚書任大人有請,勞煩大人随小的前往尚書府。”

向愐左擁右抱,酒肉各吃了一口,砸吧着嘴琢磨任柏水的用意。

圓形的托盤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藥膏,任柏水坐在卧榻上,脫下了半邊的衣服,後背連着肩膀整個變成了青色,一只細手均勻地抹了藥膏往上按揉,直讓任柏水發出了嘶嘶的吸痛聲。

身後的人看了,氣不順,“向恂也太不知好歹了,怎麽能對大人下這麽重的手?簡直是目中無人!”

“沒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任柏水別有深意地看着伍月,“她嚣張不了多久的,到時也算報了她連累你家破人亡的仇。”

“大人如此為我着想”,伍月動情,眼睛裏有淚泛上來,抱住了任柏水,“多謝大人。”

任柏水僵着一張臉,假模假樣地拍了拍伍月的背聊表安慰。

“大人”,任柏水的人有事來報,伍月暫時坐到了一邊,“公主已經去過牢房,未下任何命令。”

“公主當真那麽在意那個家夥?!”

任柏水像是自言自語,暗地裏握成拳頭的手被伍月看見了,将手覆上去,試圖讓任柏水冷靜。

“大人,戶部侍郎已到門口求見。”

聞言,任柏水抽回自己的手,讓前一個通報的人和伍月都退下,“伍月,向愐認識你,你還是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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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柏水穿好衣服時,向愐正好進來,隐約看見急忙退下去的一個女子身影,笑得低俗,“尚書大人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啊,這種時候找我來,不知有什麽要緊的事?”

“能讓你加官進爵的好事”,任柏水就像沒聽見向愐的調侃,從榻上起身,“你就甘願一直在向恂後面,她為君,你當臣,她成驸馬,你做侍郎?”

“呵”,向愐兀自到桌邊倒了茶水,不以為意,“驸馬?除了能天天看着那個美女公主,還能怎樣?只能看,不能碰,稱得上是美差?不見得……而且托這個驸馬頭銜的福,向恂在百姓中的名聲敗壞得差不多了,她早就過氣了。”

比起吃力不讨好的活,向愐樂得自在,原朝對他客氣,向恂看不過去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除了換了天下,他向愐還是一樣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掌握了這一方山水,只是其表現不盡如人意”,任柏水故作苦惱狀,“皇上有意讓人取而代之,多次暗示本官,不料想,你志不在此……”

“哎”,聽出了任柏水的話中話,向愐急忙放下了茶盞,“任大人,話別說得這般早,男兒志在四方,我向愐又豈是井底之蛙,還勞煩你指明方向。”

向愐和向恂素來不合,別說能取而代之,就算向愐能夠得到的好處寥寥無幾,只要能讓向恂不好過,向愐就感興趣,勢必極盡所能打擊報複,因此任柏水想要鼓動向愐并不困難。

“勞煩不敢說,眼下有個大好的機會而已。”

向愐一聽就知道有門路,“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妨直說。”

已然上鈎,稱了任柏水的心意,“她在宮裏的時候,我們動不得她,可如今她自掘墳墓,違抗聖上的旨意,打入大牢,治罪是早晚的事,你要是能在皇上的命令到達之前解決好這個問題,皇上必定有賞,對你刮目相看,到時候你就翻身做主,沒人能與你作對。”

“好,大人果然快人快語”,向愐亢奮異常,“關在籠子裏的家夥,甕中之鼈,要取她的命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包在我向愐身上!”

任柏水露出其意不明的笑容,給向愐斟了茶,“行事小心,能否出口惡氣,就在此一舉。”

向愐仰面喝下,給了任柏水絕對的保證。借刀殺人,還是兄弟間的自相殘殺,最好不過的計謀,任柏水就等着這出好戲的上演。

淚被風吹幹了,宛茗放空了腦中的所有想法,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市井街頭,皇宮的巍峨也讓宛茗覺得壓抑了,某人的不理解更添加了宛茗的煩悶,才會情不自禁地逃開,只是有些回憶輕易擺脫不了。

走過橋頭,想起了那兩個關于石橋的傳說,還有那個雖然洋洋得意,還是耐不住好奇一直追問的人。第二個故事還未說完,她已匆匆離去,現在才知道是為了泾國所做出的最後一點努力,卻是難以改變,也就造就了而今的局面。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人力所能改變的又有多少?

悠揚的笛聲在宛茗身側響起,距離之近,就像那個月夜下的醉鬼在身邊,第一次的怦然心動,第一次的依戀靠近,連措手不及的慌亂都是宛茗所懷念的,難道一切真的一去不複返了嗎?

宛茗駐足,看見吹奏的是一個孩子,旁邊孩子的父親正在削竹子,看來孩子手上的竹笛就是其父親親手所作。宛茗低頭,仿佛看見那個蹲在小攤前,挂着溫和的笑容,折扇輕搖的翩翩公子,新奇的表情和孩童似的喜悅,都從向恂的臉上消失了。

迎面走來的官兵大聲呵斥,打斷了宛茗的思緒,剛走了兩步,身後的笛聲停了。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爹爹,放開我爹爹!”

“你們抓我做什麽?別打我兒子,你們放手!”

小攤上擺出的竹制品全數被官兵粗野地踢亂,“傳驸馬的命令,所有适齡男子必須立刻參軍禦敵,沒看皇榜嗎?給我帶走!”

宛茗詫異地回頭,官兵已經給人戴上了鐵鏈,孩子的笛子掉在了地上,不停地哭喊,拖拽,還是攔不住。

“你們不能帶我走,我走了我兒子怎麽辦?他還這麽小,他已經沒有娘了,我求求你們,你們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們,我求求你們……”

“爹爹,爹爹,你們為什麽抓我爹爹,放開我爹……”

小孩抱着官兵的腿哭鬧,緊緊地抓住,不讓官兵帶他爹走,到最後也被冷血的官兵一腳踹倒在地。

“連孩子都打,這是什麽世道啊?”

“強取豪奪,到底是官還是賊?”

看不過去的百姓抱起了孩子,堵住了官兵的路,官兵們揚起手裏的刀,“都閃開,找我們理論沒用,要找就去找驸馬,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又是驸馬?!”

“她還要造多少孽啊?已經進了軍營的,抓了他們的家屬當人質,逼着他們上戰場。沒有進軍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強行抓走,利欲熏心,太惡毒了啊!”

“已經完全成了原朝的走狗,哪會管我們的死活!”

“讓開,讓開。”官兵們沒有興趣紮在一堆是非裏,用手裏的官刀開路,擠出人群。

“住手!”宛茗叫住了所有的官兵,聲音不大,卻自有威儀在。

納悶歸納悶,官兵中竟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質問,交換了疑惑的眼神,還是宛茗先亮出了令牌。

官兵們收起了官刀,跪倒一地,“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把人放了,起來回本宮話。”

“是,公主。”

父子團圓,聞聲圍攏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宛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厲聲問道,“是誰說這是驸馬的命令?本宮怎會不知道?”

“回公主,貼出了皇榜,皇上命驸馬招兵兩萬,屬下不敢妄言。”

宛茗明白了,讓向恂氣不過的一紙聖诏頒布的是這樣的命令,難怪向恂會抗旨不遵,難怪……

“驸馬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宛茗無比肯定地說道,“她不僅沒有下令,還因為抗旨不遵被關進了大牢,更沒有可能派你們來抓人!”

宛茗以為她做的所有都是為了幫向恂,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就像什麽都不知道的百姓一樣,以偏概全地錯怪了向恂,說到底是沒有深入地去了解向恂喜怒哀樂背後的原因,太過先入為主地下了結論。

公主宛茗的話比任何道聽途說的傳聞更有說服力,方才批判向恂批判得最大聲的人沒了話說,周遭的百姓不再對那些人的話堅信不疑。宛茗一人之力有限,能收到如此效果已經不錯,繼而當着百姓的面警告了官兵,說一不二。

“将你們強行抓入軍營的人及其家屬都放了,再被本宮發現拿着驸馬的名號為非作歹,嚴懲不貸!”

“屬下遵命!”

宛茗抽身離去,重回大牢去找死鴨子嘴硬的向恂。

作者有話要說:今夜平安,明日聖誕,答應二更,正碼字中,稍後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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