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舉成名遠揚傳
清晨睜開眼,宛茗輕淺的呼吸近在咫尺,向恂看着宛茗阖眼熟睡時細長的睫毛,心生憐愛卻不再輕舉妄動,所有複雜的心情化作一聲嘆息。躺在床上的這一晚,比熬夜更讓向恂覺得疲憊。
真的喝醉了,不醒人事反倒好,偏偏所作所為,所說的,所聽到的,甚至宛茗細小的神情,向恂都記得一清二楚。那樣一副濃情蜜意的畫面,此時想起,向恂依舊覺得輕飄飄的,只可惜……
又是一聲嘆氣,向恂的眉頭皺得不經意,試圖輕輕地拿起被宛茗枕着的手臂,打算出去透透氣,雖然外面冰天雪地,還是太陽升起前的一片漆黑,向恂卻顧不了那許多。宛茗細吟了一聲,睫毛動了動,向恂一再放輕動作,還是驚擾了宛茗。
宛茗放在向恂腰際的手摟緊,躺在向恂臂彎裏呓語,“天還沒亮,怎麽醒這般早?再躺下睡會。”
平常小夫妻的溫馨,向恂怎麽會不留戀不眷戀?只是向恂心裏有她自己的苦悶。
“宛茗,我……”
宛茗的指尖覆上向恂的唇,聲音還帶了困意,粘軟無力,“別走,你走了,我睡不好。”
向恂無奈地看着宛茗,握好宛茗的手,重新放進溫暖的被子裏,輕輕蹭着宛茗的額頭,哄着,“我不走,我還想就這樣陪你一輩子。”
“恩。”睡夢中的宛茗彎了嘴角,滿足依賴的模樣牽走了向恂的一整顆心。
說樹倒猢狲散也許不太合适,但冷虎山确實越來越冷清了。平常的日子中沒有發覺洪世昌的領導能力,現在離了洪世昌,這一幫老少爺們就跟沒有了精神骨一樣,上後山逮只兔子都沒什麽幹勁。
“二當家”,十幾個人合計了一番,推出一個人來開口問刑正,“大哥到底去哪了?啥時候回來?”
“大哥他臨時有事,走得匆忙,沒來得及交待,但是他說了一定會回來,我們等着就是。”刑正已經好幾次沒法跟兄弟們交待,沒有洪世昌和洪欣的下落,又不知道洪世昌和洪欣下山的原因,刑正也解釋不通。兄弟們難免失望,可刑正無能為力。
“二當家,二當家!”洪亮的一把嗓子響徹大院,匆匆忙忙的人氣都喘不勻,已經是冷虎山好久沒有的緊張狀況,“二當家,我打聽到大哥的消息了,打聽到了!”
“什麽!”刑正從椅子上站起來,四周冷虎山的兄弟都圍住了說話的人,“虎子,你快說清楚,大哥在哪?”
“大哥在泾省,正帶兵和矽國打仗呢!”虎子臉上完全不是高興的神情,反而忐忑不安,“二當家,你說大哥還會回來嗎?他是不是不要我們這群弟兄了?”
“虎子,你胡說什麽呢?!大哥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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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打仗怎麽了?帶兵打仗說明咱大哥是英雄!”
“可是,就算要幫,也不該幫泾省”,刑正從剛知道洪世昌下落的驚訝中回神,變得不解,“我們是原朝子民,大哥和欣妹是怎麽想的?”
“現在的泾省不就是原朝的嗎?大哥幫哪邊有差別嗎?”
“當然有了,到底不是一個祖宗,能一樣嗎?”
“那不是還有什麽天下太同的說法嗎?全天下都是一家……”
“二愣子你讀過幾句書啊,泾國敗給咱大原朝了,那就是敗寇,大哥要是幫錯了邊,回頭把命搭進去怎麽辦?”
聽着七嘴八舌的議論,虎子看了看刑正,試着開口,“二當家,那回我說泾國太子就是大哥去柳州時認識的兄弟,你還記得嗎?”
刑正沉默着不說話,想着前因後果,臉色愈加難看。
“我們都記得”,跟着洪世昌去了柳州的人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是慕容恂,這麽說來,大哥既不是幫原朝,也不是幫泾省,是在幫兄弟!”
“你傻呀,要是慕容恂是泾國太子,那大哥幫她不就是幫泾國。”
不少人被繞暈了,“那到底是怎樣?大哥有沒有危險?還回不回來?我們是等還是不等?”
“不等大哥你想幹嗎?你想出來另立門戶啊?”
“我……二當家!”
“好了好了”,刑正被吵得頭疼,“虎子,你在哪知道大哥消息的?”
“驸馬向恂領兵第一戰就擊敗了矽國,城裏都傳開了,說是用兵如神,名不虛傳,還說有一個勇猛無敵的先鋒相助,兄弟齊心,戰無不勝。”
“虎子,你說那個先鋒就是……”
虎子猛地點頭,“就是大哥,大哥的名我都記着呢,洪世昌,市集上就是這麽傳的。”
虎子一說,又炸開了鍋,“二當家,現在怎麽辦?我們還能見到大哥嗎?”
“大哥會不會……享了榮華,就不要咱冷虎幫了?”
“胡說什麽?大哥是那種人嗎?是那種人嗎?!”
“大家都別吵了”,邢正良久才開口,穩定着局面,“接下來該怎麽辦,讓我想想。”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只是冷虎幫每個人心裏再難平靜。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被洪世昌收留,多年來如家人一般的感情,也難怪會把洪世昌當作頂梁柱。
自從向恂臨危受命,駐守了陸州城,單實兩度受挫,陸州城內的将士和百姓重新有了信心,将向恂的守衛視作固若金湯,每個人重現勃勃生氣。宛茗在軍營裏走了一圈,将士們得了空閑,正在蹴鞠,好不熱鬧。宛茗沒讓手下的人出聲,隔了遠遠地看着,卻不見向恂。
“驸馬呢?”
“回公主,驸馬自早膳過後便沒有出過主帳,一直在裏面。”
宛茗為這樣的回答輕輕皺了眉,自早膳過後……似乎是一直盯住向恂的感覺讓宛茗覺得不舒服。剛想轉身前往主帳尋人,幾句閑聊傳到了宛茗耳裏,讓宛茗不禁站住細聽個究竟。
“你說驸馬真的不動心嗎?這可是複國的大好時機!”
“風險太大,矽國會那麽好心幫着複國嗎?肯定有條件,到時候不受咱皇上的限制,還不是要聽矽國的。”
“那要是能自己掌朝,驸馬未必不會這麽做,我看驸馬聰明着呢,不會幹那種揀了芝麻掉了瓜的事。哪邊更有好處就去哪邊,這有什麽不好取舍的?”
“你就那麽清楚驸馬的想法?我看現在這樣挺好的,特別是三公主,多好的一個人在身邊,驸馬能那麽忘恩負義嗎?”
“你別忘了還有任大人他……”
“咳咳!”
宛茗示意手下的人出聲制止,一看見宛茗,三個士兵吓破了膽子,低着頭不敢再說一句。宛茗面無表情地走近,“你們從哪聽到了什麽,統統告訴本宮。”
向恂在布防圖前站了兩個時辰,時而踱步來回,沉思間都沒察覺宛茗來到了身邊。
叫人換走桌上涼透的茶,宛茗給向恂遞上溫熱的茶盅,“連勝兩戰,不驕不躁已是難得,像你這樣繼續埋頭研究的就更少了。”
向恂抿了口熱茶,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古語雲,勝不驕,敗不餒,有備方能無患,公主大人不會不知道的。”
“我知道”,宛茗接過向恂手裏的茶盅放好,“但是身體也很重要,帳外将士在蹴鞠,你也去湊湊熱鬧。”
“我不會……”向恂試圖脫身,可又怎麽騙得了宛茗。
“我不信,跟我來!”
出了主帳,宛茗和向恂已經沒有拖拖拉拉,向恂走在宛茗身後,到了蹴鞠場地,将士們都停了下來。
“李副将,紅藍兩隊是如何分隊的,驸馬也想練練身手。”
聽宛茗這樣說了,将士們面面相觑,遠不如方才那般生龍活虎,向恂之所以不願意來,就是怕出現這樣的局面。軍營裏的活動通常都有其名目,或蹴鞠,或摔跤,強身健體是其次,培養團結精神為主要,宛茗的用意只怕也是這個。
不明向恂的意思,副将一時不好答話。向恂看宛茗興致盎然,不好掃了宛茗的興。上前踩住地上的藤球,用腳背踮了兩下,就像踢毽子那般輕松,宛茗眼裏閃過亮色。向恂将藤球踮到一定的高度,側身曲腿一踢,劃出一道向上的直線,直接進了球門。
“好球!”幾個遏制不住地将士握着拳頭為向恂叫好,回神之後又看了看向恂的臉色。
向恂笑笑,撩起長袍下擺到了場地中間,“想贏球的可別小看我,當我是繡花枕頭的,會吃虧。”
一句玩笑,給了将士莫大的勇氣,一根紅色的布帶先呈現在向恂眼前,“驸馬爺,請!”
向恂毫不推卻,拿起系在腦門上,伴随着一聲鑼鼓,激烈的比賽再度開始。向恂積極防衛和搶球,球只要一到向恂腳邊,向恂必定進球。紅隊漸漸協助王牌向恂,想盡辦法将球傳給向恂,在這個過程中,紅隊每個将士的位置明确,為了更準确地傳球,一度默契配合,胡亂一傳導致接球的人手忙腳亂的情況完全不存在,一旦進球,全體歡呼。
宛茗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向恂爽朗大笑,宛茗心裏也是酣暢。
作者有話要說:是開始也是結束,讓大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