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領兵先行存隐情

踢踏的馬蹄聲空曠地回響,霧茫茫的白色一片,宛茗置身其中,什麽都看不清,只能循着馬蹄聲往前。匆匆的幾步,距離近了,似乎看見了棕色的馬兒和馬背上的人,然後忽然又遠得看不見了。

宛茗開始有意識地去追,不管是那個身影,還是宛茗的感覺,都讓宛茗相信那是向恂。

前方的人始終未回頭,宛茗想喊,卻發現發不出聲音。無聲地追,前方的馬兒也奔跑起來。宛茗愈發着急,眼圈都紅了,就是無法讓前方的人停下。耀眼的光芒襲來,宛茗睜不開眼睛,擡手遮住刺眼光線的同時,前方的馬兒縱身一躍,白茫茫的霧氣散開,腳下竟然是萬丈深淵。

“向恂!”

宛茗從夢中驚醒,連聲音都是嘶啞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吓壞了急匆匆跑來的小舞。

“公主,您怎麽了?做噩夢了嗎?手怎麽這麽涼啊?”

緩了緩神,喝了口熱茶,宛茗的眼睛才又有了神采,“小舞,現在什麽時辰了?”

“才醜時”,小舞放好茶盅折回宛茗床邊,“公主,您再睡會吧,您看起來很累。”

宛茗不安地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小舞,外面沒發生什麽事吧?”

“安安靜靜的,能有什麽事?”小舞拉好被子讓宛茗躺下,“公主,您放心吧,真要開戰的話,您就是想睡都睡不了的。”

小舞的話也有道理,宛茗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松口氣,重新躺下了。

而與此同時的百裏開外,向恂攥緊了缰繩,冒着風雪,一刻不停地疾馳,離宛茗的所在越來越遠。

不安穩的一夜,夢境一直萦繞在心頭,讓宛茗無法入睡。早早地起身,因為怕打擾明寧休息,宛茗便又耐心地等了等,直到明寧的營帳內燃起了燈燭。

“明寧大師”,宛茗一邊問候,一邊看了并沒有向恂身影的帳內,不安的感覺愈加強烈,“大師,向恂已經起來了嗎?”

“恂兒沒有和公主你在一起嗎?”明寧也吃了一驚,“那就奇怪了,欣兒也不見了,後半夜出去了一趟,到現在也沒看見人。”

宛茗轉身便走,差點直接沖進洪世昌和冷虎幫一大堆人的營帳,着急地在門口問道,“洪大哥,你看見向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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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兄弟不是昨晚和弟妹你在一起的嗎?”洪世昌走出營帳,看着一臉緊張的宛茗,“咋啦?我兄弟不見了?不可能的事,我四下找找看,弟妹,你先別着急。”

洪世昌回身又進了營帳,馬上就有大規模起床的聲音,都被洪世昌喊起來找向恂。宛茗卻等不了,穩住心神,一方面派了士兵在整個軍營尋找,一方面下命令集齊幾位主将,直覺帶給宛茗一種向恂已經離開的恐懼感。如果這是事實,而連宛茗都不知道的話,敢這麽做的,只有那麽幾個人而已。

“啪!”

宛茗很用力地拍了桌子,握成拳頭的手壓在桌面上撐住微微顫抖的身子,怒而威地看着下面的人,“誰讓你們這麽做的?誰給了你們權力?!”

“回公主,驸馬也是答應了才會去,沒有人逼她……”

“本宮問的是,為什麽本宮不知道這一切?誰給了你們膽子瞞天過海?”宛茗怒斥着,掃視着噤聲不語的幾位原朝老将,“別想告訴本宮是驸馬不讓透露的,衆位将軍有那麽聽驸馬的話?在這種丢性命的事情面前,驸馬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就有威信了,是嗎?”

“公主息怒,此乃權宜之計,并非刻意讓驸馬涉險。”

“閉嘴!”孤立無援的狀況讓宛茗的心都慌了,“是不是任柏水的主意?他人呢?把他給本宮叫過來!”

“任大人與驸馬同行,早已不在軍營。”

“早已……”宛茗捕捉到這個用詞,一句道破關鍵,“出兵突襲矽軍,一萬人馬由驸馬帶領作先行軍,現已出發數個時辰有餘,我方的援軍準備得如何?哪位将軍不是因為本宮的傳召匆匆趕來?以眼前的情況出戰,不是讓驸馬送死是什麽?”

“公主,未收到命令,任大人決不會輕舉妄動,至于驸馬,也是有判斷之人,必定不會……”

“命令?”不說還好,一說,宛茗更加氣憤,“只手遮天的人還需要聽從命令嗎?來人,傳洪副将,清點十萬人馬,随本宮出征!”

一幫将軍急了,雙膝跪地,“公主貴為千金,冒然出征,還請三思。”

“三思而後行的道理,幾位将軍更應該好好領悟才是”,宛茗不再體恤這幫老将中的任何一個,神色冷峻,“本宮的這個決定也是衆位将軍秘密商量之後的結果,還請各位将軍不要忘了這一點!”

宛茗說一不二,即刻去準備。留下的衆位将軍慌了,千算萬算沒算到宛茗會如此緊張,甚至勃然大怒,親自出征。即便任柏水走之前囑咐過,但是宛茗要做的事,就憑幾個将軍,勸不住,更攔不住。這樣一來,最好宛茗和向恂都平安無事地歸來,不然先斬後奏,讓公主以身犯險的罪行足以要了這幫老将的項上人頭!

收到命令的洪世昌隐約覺得出了事,所以毫不耽擱,當宛茗過來時,上萬将士,連同冷虎山的兩百多人在內,井然有序。

“弟妹,發生什麽事了?還是沒找到向兄弟?”

事不宜遲,宛茗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将簡單的情況告訴洪世昌。而洪世昌也将一個可能說了出來,“小妹不見了,很可能是跟向兄弟在一起。”

不管是向恂告訴了洪欣,還是洪欣自己跟去的,宛茗眼下都顧不上去細想。下令放下城門,宛茗策馬率軍出城。

濃密的霧籠罩了一片淺灘,倒是方便向恂帶軍藏身于此處,只是也需要更加警覺的觀察力。矽軍駐紮地就在前方,只要在矽軍察覺之前,趁着大霧形成包圍之勢,便能攻其不備,重挫矽軍。盛濱半開放式的地理位置給了原軍突襲的可能,但這必定也是矽軍格外防備的方面。

洪欣小心地跨過腳下的樹叢,來到向恂身邊,遞了水壺和幹糧。任柏水在一旁看了,輕笑道,“洪姑娘真是溫柔體貼,有情有義。”

向恂和洪欣都當沒有聽見似的,兩個人就目前的形勢交談着。任柏水自讨沒趣,那也不會讓向恂好過。

“你不會是想等到援軍來了才做點什麽吧?這樣的話,又何必領軍先行?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結果卻做不到?”

向恂咬緊牙關,沉默下來。能夠出兵讨回盛濱是有條件的,向恂這個主将必須親歷親為,與将士共存亡。一小隊人馬先行并不是向恂的想法,但幾乎等同于一個聽從向恂提議的前提條件。任柏水在戰場上做起了交易,一方面讨好宛茗,一方面處處給向恂以限制。

與惡犬同行,是沒有什麽君子信義可言的。敵軍過十萬,向恂要防備的還有任柏水。向恂不怕死,但并不代表向恂不眷戀紅塵。臨行前一日,向恂想的最多的還是宛茗與自己的這段婚姻,這段經歷。像重石壓在心口,不放下,難得喘息。

戰事無常,生死難料,向恂不願這個謊言持續到生命終結,更不願宛茗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苦苦守候。所以向恂昨夜的義無反顧,看似沖動,實則經過深思熟慮,亦是為現狀所迫。

以那樣的方式坦白,縱使向恂真的回不去,比起悲傷,宛茗埋怨,痛恨,然後就會忘記。向恂就是這樣想着出發的,給宛茗找好了退路。

任柏水站着說話不腰疼,先行軍的目的在于打探情況,而不是打頭陣,所以向恂的命令僅限于派各隊士兵潛伏在幾個關鍵位置,靜觀其變。大霧中采取聲東擊西的戰略最能擾亂作戰,占領先機,只要向恂這邊勘察得當,後續軍隊抵達時,便可以全面攻擊,這一戰的成敗至為關鍵。

“向恂”,洪欣環顧了周圍,拍着向恂,“不對勁啊,這些煙,從哪裏來的?”

确實是煙,嗆人的氣味,還有灰塵,混在霧中,讓人分辨不了來源。不少将士已經發覺,莫名的危險感,周遭因為腳步的移動而發出不小的聲響。

向恂凝神觀察了一會,幾乎确認了煙霧從何而來,神情更加緊繃,讓将士往一個方向快步,有序地轉移。情況還算好,向恂提着心,留在最後看着将士們往旁邊走,這時的矽軍還未發現這邊的動靜,向恂帶領原軍幾乎就要順利擺脫這次“意外”,但是煙霧深處漸漸燃起明火,而且出現火光的地方遠遠不止一處,甚至是三面包圍,僅剩的一個方向直面矽軍駐紮地。

這樣的狀況讓原軍慌了,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走,腳下也快沒有路,而且面臨着最大的危機,矽軍舉着長矛正在漸漸走近。

作者有話要說:不管怎樣,我不會留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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