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恍然醒悟君恨晚
遠離塵嚣,共騎一匹馬,在天地相接之處,并肩攜手遠走,從此海角天涯。
洪欣沒想到,像夢境一般的畫面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開心,卻又不能完全地高興起來,因為洪欣所在乎的向恂一路過來不曾展顏。
小心地将洪欣抱下馬,向恂将洪欣放到一塊平地上坐着,俯□去看洪欣腿上的傷口。情非得已,向恂和洪欣都沒有扭扭捏捏,向恂扶着洪欣的腳踝,試着讓洪欣伸展了兩下,确認沒有傷到筋骨之後,向恂才取下水囊,為洪欣簡單地清洗,包紮傷口。
洪欣難得老實的一動不動,只顧看着向恂專注的神情,平靜地開口,“你這麽照顧我,也是擔心沒辦法向我大哥交待吧?”
“需要分得這麽清楚嗎?”向恂連頭都沒擡,正在一圈一圈給洪欣的傷口纏上布條,“你是我師妹,就算把你當親妹妹都是應該的,何況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
洪欣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不想讓眼圈紅了的痕跡太明顯,“那你想辦法報答我,答應我一個條件!”
“恩?”
向恂不明所以,以為洪欣在開玩笑,可是一擡頭就因為洪欣不自然的表情而愣住了,從來沒見過洪欣極力忍住眼淚的樣子,比放聲大哭更讓人覺得難受。
“向恂,你真的快趕回去幫她吧,她需要你,就算她是公主,她大權在握,她號令千軍,她仍然需要你在她身邊。她緊張你,她在乎你,你就不要再讓她傷心了,她真的,為了你……”
“洪欣,不要再說了”,向恂躲閃地避開了洪欣的視線,“我和她的關系,遠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不就是因為你不是男人嗎?”洪欣平靜的反問震驚了向恂,還有一個向恂不知道的秘密,“她早就知道,到底有多早,我不清楚,但是上次她把你從大牢救回皇宮的時候,親眼看見,她也沒有多少慌張和驚訝的表情,而是義無反顧地為你吸毒,救活你,然後又讓師傅替她隐瞞,也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怕你因為愧疚而無法面對她。”
“什、什麽?”
向恂睜大的眼睛中沒有焦點,仿佛瞬間被暴露在酷暑和嚴寒之下,一半炙熱,一半冰冷,向恂的心,備受煎熬,大腦一片空白。一段時間之內,對着宛茗說出的賭氣的話,決絕的話,還有溫存時的親昵,耳鬓厮磨一同浮現在腦海。宛茗的包容,隐忍和深情,如果這些都建立在宛茗已知向恂是個女人的事實之上,那麽,那麽……
“我都做了些什麽?我都做了些什麽?”向恂不停地問着自己,柳州時的心心相惜,新婚之夜時的傷害,平日對宛茗的漠視,不管如何的在乎,向恂留給宛茗的,似乎只有抗拒的冷淡和數也數不清的落寞。
追悔莫及,有意無意地傷害了最愛的人,洪欣早該知道向恂會是這樣的心情,奈何那一點點的自私,讓洪欣難以坦誠。而現在,終于可以釋懷。
“假設,如果她在和你成親之前就知道,那麽,也就是說她用自己來保你周全。你是誰,男人或女人,可能從來沒有影響過她對你的感情,向恂,你不應該在這裏,趕緊去找她吧,別再讓自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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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欣一語驚醒夢中人,向恂迅速起身,又看一眼洪欣受傷的腿,“我會讓一隊人馬過來,你……”
“你別管了,不會死在這裏的,我還要活着回去見我大哥。”
向恂俯身抱了一下洪欣,重新跨上馬背,只想着一個人,全力以赴。
洪欣看着向恂,直到看不見,洪欣心裏放松了很多。向恂突然向宛茗坦白的那個晚上,洪欣在場,宛茗所察覺到的腳步聲就來自于洪欣。洪欣之所以會跟上第二天悄悄出發的向恂,也是因為覺得向恂突然的舉動有古怪。而那晚堵在洪欣心裏放不下的,是宛茗的一席話。
當時洪欣從營帳後走出,直白地問了宛茗,“向恂剛才說的,你早就知道,對嗎?”
“早知道,晚知道,甚至于知道與否,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她就是她,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不管是慕容恂,向恂,還是未來的某一個人。”
宛茗能為向恂做到如此地步,洪欣還有什麽好和宛茗争的,就算耍盡心機,讓她們兩人陰差陽錯,兜兜轉轉,向恂和宛茗終究是一段剪不斷的情緣,洪欣不如放手讓向恂幸福,那樣對洪欣來說,還更加自在了。
為救人而來,既然向恂成功脫險,宛茗毫不戀戰,但是被單實纏住,想走已不容易。送上門的勝利就這樣放走,是單實無法忍受的侮辱。雖說單實的目的在于向恂,但只要抓住宛茗,就是單實對付原朝,勸服向恂的最大籌碼。
戰勢越擴越大,下定決心的單實增派了将士,絲毫不怕引火燒身,大意失盛濱,專注于眼前困住宛茗的戰局。
原軍将士的作戰氛圍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因為宛茗親自領兵,軍心向齊。主将對戰難分輸贏,就整個戰況而言,原軍已經不知不覺占了優勢。
霧氣漸漸散開,太陽已然透出雲彩。向恂直沖單實,劍氣淩冽,逼退單實的同時,握着宛茗的手腕,将宛茗拉到了身側。宛茗幾乎沒有想過向恂會去而複返,而向恂只是緊緊地将宛茗拉近身邊,死都不會放手了。
“宛茗,你先上馬,擺脫了單實,我随後就到,再撤兵。”
宛茗估摸了時辰,信心滿滿,“向恂,洪大哥帶兵八萬就快到了,擒單實,奪盛濱。”
宛茗擇日不如撞日的策略連向恂都吃了一驚,腹背受敵中包圍,不思逃跑反求城,自然也是出乎單實意料的,那麽出其不意,兵勝七分。
向恂和宛茗合力,手足無措的人變成單實。宛茗是向恂的右手,宛茗是向恂的眼睛,看穿每一個單實力所不及的招式弱點。洪世昌的八萬人馬并不在向恂和宛茗的正面戰場出現,去了盛濱城門下,宣戰。
當盛濱的戰嚎聲響起,已經被分散了兵力的矽軍這才意識到聲東擊西這一陷阱。無力回天,主将單實落入了向恂手裏。原軍兩隊人馬會合,終止了盛濱城下的戰争。矽軍若想救回四王子單實,只有退出泾地疆域。原軍有史以來最輕松的一戰,也是單實所背負的最大恥辱。
“向恂,我重視你是個人才,你卻不知好歹,你今日放了我,這個仇,我他日必将數倍奉還!”
失敗者的狂言妄語,向恂沒打算放在心上,牽着宛茗,入駐盛濱,滿城歡呼!
這樣的勝利,是偶然也是必然。宛茗是抱着決心而來的,如果趕得及,救了向恂就撤兵,平安回到陸州城。如果趕不及,向恂受了重傷或者……宛茗必将親手為向恂報仇,為大原奪回盛濱,而宛茗自身不再回朝,而是和向恂相伴于九泉。
結果是可喜的,在見到向恂之前,宛茗并沒有太多的勝算可以打贏矽軍,但是當單實緊追着向恂,宛茗不放的時候,單實的勢在必得就被宛茗利用了。不僅牽制了單實,還讓失去判斷的單實自願分散了盛濱的兵力,見機行事的應變能力成為這場戰争中的制勝關鍵。
向恂離開的一會之後洪世昌就遇到了洪欣,沒有完全據實相告,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洪世昌會多麽得驚訝。
向恂寸步不離,默默地看着宛茗處理好進城之後的事,等到終于只剩向恂和宛茗兩個人的時候,宛茗剛擡眼朝向恂看過去,向恂就已經起身走向宛茗。
相對而立,向恂明知故問,“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你其實早就知道?”
不費勁地想到了向恂所指,宛茗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向恂略低了頭,看着宛茗的眼睛,“早到什麽時候?”
宛茗迎上向恂的目光,對視了一會,繼而笑開,“重要嗎?”
向恂肯定地表示,堅持要一個答案。
宛茗輕巧地笑了,“在我們相約之前,在你變成向恂,我變成宛茗之前。”
“你……”向恂詫異得無話可說,憐惜地看着宛茗,嘆了氣,“我對你的隐瞞都不如你隐瞞我隐瞞得久,我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待你?”
撫上向恂苦惱的臉,宛茗問道,“如果你沒有變,不管早晚,無論你是慕容恂還是向恂,是泾國太子還是原朝驸馬,對我而言都沒有區別,都不重要。所以,我只問你,你的初心變了嗎?”
向恂的眼眶泛了紅,伸手将宛茗攬進了懷裏,緊緊地抱着,“怎麽會有這種事?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
環住向恂的腰,宛茗的心如一池湖水般熨帖坦然,“既有你,則我生,命定的緣分,也許你我本就掙脫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個大突破吧,我沒說謊,突然有事,還是寫到了這裏,至于後面,确實是有點小卡,周末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