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馬王子

一部小說無論長短與否，它的內容無論豐富與否，若是缺少了愛情這一元素，總會令人遺憾。

人的一生也是一樣。

不管多麽成功，多麽精彩，沒有愛情，總是不夠回味。

喬曦的愛情開始的很早。大約從學前班就開始了。

雖然那時候未必明白，但你也不能說那完全不是愛情。

和大多數小朋友一樣，她是極不情願上學的。最早被送進去是在6歲，她紮着兩條小辮子被姑姑帶去，黏着姑姑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唯恐校長和老師把她給看上了。

最後校長說6歲有點小了。她便如蒙大赦，快樂了整整一個夏天。

第二年夏天還是被迫去了。

她從小便嬌俏，引衆多小男生逗惹。

若說小朋友不懂得情愛，但為何那時候的小男生小女生已分得清漂亮、可愛，喜歡，和厭惡。

喬曦上學沒幾天就喜歡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覺得他可愛至極。上課得空的時候也喜歡看看他，像看一個玩具熊。覺得他是全班最可愛的小男生，其餘皆不能與之相比。但她還是具備女孩子似乎與生俱來的害羞，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與他一起玩耍。

這樣看來，人類對于愛情這回事，最初最懵懂的好感便來自于外表。孩子世界裏的喜歡沒有利益，理由也純粹至極。

喜歡外形美好的事物大約是人類的天性。

如此，最好便不要随便批評那些見了美女頻頻回頭的男人和對着帥哥變成花癡的女人。天性使然。又有什麽好說。就譬如不要嘲笑狗兒長着尾巴這麽簡單。

但學前班上學期還沒結束，她就見異思遷了。

事情的發生是極為有意思的。

某一天放學前的自習課上，有一個小男生帶着一張小卡片走去她的座位，說，喬曦，這是送給你的，這是我親手做的。

卡片上粘着一只從煙盒上剪下來的大公雞。喬曦認得的，那是一種香煙盒上剪下來的。她的爸爸就抽那種香煙。

卡片的背面有一只硬質紙片做的小長條，一拉，那只大公雞便開始點頭，于是便可以吃到畫在它爪子前方的圓盆裏的米。

機關雖然簡單，然而對于7歲的孩子而言，親自動手做出這種玩具是非常了不起的。

這個小男生不怎麽帥氣，但是幹淨聰明，每次考試都和喬曦一樣，得一百分。不像喬曦喜歡的那個可愛的狗熊，憨憨笨笨的。

喬曦得到禮物很開心，可是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帶回家玩了幾天那個玩具卡片就不知被丢在童年的哪個角落裏了。此後也再沒有找到過。

然而這個送他玩具的小男生卻陪伴了她一整個童年以至懵懂的青春期。那只會動的紙公雞也從來沒有從記憶裏消除過。它甚至成為成年後的喬曦對童年唯一的念想。小學、初中他們都是一起度過的。感情沒有與日俱增，但似乎也從來沒有消退過。

在他們慢慢長大的歲月裏，男孩用自己的優秀慢慢獲得喬曦的芳心。7歲時候的那次主動、那個玩具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忘記了，後來卻又奇異的在腦海慢慢浮現。此後男孩再也沒有那麽明顯而明确的表示過。

喬曦越來越漂亮。獲得更多男孩子的青睐。

那個男孩長高長大卻并沒有變得多麽英俊或是可愛。但是他聰明、活躍、成績優秀、會唱好聽的歌、會修教室裏偶爾壞掉的燈泡和開關、寫一手漂亮的鋼筆字、校運會上矯健的身影為全校女生發狂。當然這裏面也包括喬曦。

他們埋頭學習心懷理想不敢逾越，高中、大學，分離，并且終于淡忘了彼此。

而那個第一眼就讓喬曦喜歡的笨熊最終只是變成了一個憨厚笨拙的男人，不再年幼也就不複年幼時的可愛。

故事是一個故去的事件。它真實并且沒有普通愛情小說裏或是美滿或是傷痛的結局。

它最終成為喬曦心中一段無關痛癢想起來卻有些小甜蜜的記憶。

然而我們還是能從中看出有關人類和愛情的諸多東西。

漂亮的人更加吸引異性。無論是吸引男孩的喬曦，還是吸引喬曦的笨熊。

不帥氣的男人懂得用物質吸引女人。

或者再引申一點，男人天性裏表達愛慕的方式是給予。物質在時代發展中漸漸演變成手段。

女人天性裏不喜歡主動。而主動的男人通常更能打動女人。

男人最好還是要英俊。如果不英俊就要才華橫溢。

女人和男人一樣，也會花心和見異思遷。

在感情裏女人最開始看重的不是物質。但是物質卻會在她們的記憶裏留下潛移默化的印象，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決定着最終的選擇。

女人的選擇似乎從一開始就趨向于明智：她要最強大的。

當然以上不足以涵蓋愛情裏的人性。愛情千姿百态，人性裏亦有各種別樣的缺陷。

并且在以後的歲月裏喬曦也漸漸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別的無法言說的力量左右着人類本就無法掌握的殊途。

而這一章之所以出現，是因為在N多年以後，喬曦腦海裏那些淡忘的藏好的小記憶，突然在某一個夜裏入夢。如火如荼。之後每夜重演。反複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