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看她睡着了,守在她床邊的鐘星遠卻越來越清醒。

他的承諾是真的,自己絕對不會讓梁玉音進門,之所以留着她在府裏沒有立刻退親,也不過是想要抓住把柄堵住梁家和母親的嘴,因為沒有十足的證據,退婚會有許多麻煩。

他是不怕麻煩,但是不能拿心愛的女人冒險。

許映雪那些奇怪的經歷自己相信,卻沒辦法告訴別人,那件事只能有他們三個人知道,不能告訴第四個人,所以他現在需要一個很好的理由,讓那些人澈底死心,不再把梁玉音塞過來,還不能把憤怒都引到許映雪身上。

不然一想到有人一直恨着許映雪想害她,他永遠都不能安心。

至于梁玉音,在得知那件事之前,他從來沒細想過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印象依舊是小時候那單純美麗的妹妹,自從知道那些事,他就是開始用另外一種眼神看她,終于發現很多一直沒曾發現的事情。

梁玉音很聰明,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麽可憐,盡管現在還沒進府,卻已經攏絡了大部份下人的心,可他明明記得,她從小時候就對下人很冷淡,除了親近的幾個,平時遇到不好的都是非打即罵,惹到了直接賣出去也幹過幾次。

那時候他不是很在意這些事,眼裏覺得粱玉音樣樣都好,懲罰兩個下人也不算什麽,現在看來,梁玉音的突然的轉變也顯得微妙起來。

她讨好那些一向看不上的下人,是為了拉攏,也為了進府。

不只是如此,她対許映雪的故意絕不是空穴來風。在被她糾纏的這幾天,只要自己提到許映雪的名字,一向溫柔款款的女人,眼裏都會露出許多的冷漠。

那個眼神讓鐘星遠意外,也覺得不安,越來越相信心愛女人的話。也許那一世的自己也發現過什麽,可他眼底裏除了家業、公事,根本沒有管過後院女人們的心結。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揣摩自己,越想越覺得諷剌,如果不是為了找出理由把她名正言順地趕出去,他不會讓梁玉音繼續留下。

低頭看許映雪,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籌劃,這個小女人卻不領情,他忍不住想要捏捏她臉頰,可看她睡得香甜,又忍住了。

看向女人平坦的小腹,他微笑起來。這是屬于兩個人的孩子,幾個月後就能看到自己的女兒,想到這,他心軟的一場糊塗,宛兒,你一定會健康長大。

自從鐘星遠答應她能帶着秋心出來走走,許映雪每天都會去後花園,總是悶在房間裏容易胡思亂想,她想健健康康地把孩子生下來,可因為前世的事情,她很少去湖邊。

而她開始頻繁出現在後花園後,也從下人的嘴裏聽到一個消息,梁玉音也開始經常出現在後花 園。只不過在管家帶着小厮的嚴防死堵下,兩人一直也沒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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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很奇怪,明明兩個人都生活在一個府裏,偏偏就是沒見過一次,好像所有人都不希望她們見面。

可再嚴防,如果其中一個有心巧遇,還是會遇到。

這段日子以來,許映雪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第一次來到湖邊,她不知道見到那湖的時候,自己會不會克服不了心魔逃走,還是已經忘卻那種疼痛去面對它,卻沒想到還來不及感慨,朝着她這邊走過來的梁玉音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這位梁姑娘依舊很美,翩翩而來。

看一眼湖,再看一眼人,許映雪愣住,這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老天是那坐在天上操縱棋局的人,該遇到人早晚會遇上,所以無論多少人阻止,還是會按照最初的安排來到該來的地方。

她知道梁玉音想見她。

所以遇到的那一瞬,這個女人顯得很激動,帶着笑容。

許映雪有片刻的遲疑和擔心,可看身邊不只是秋心,還有跟在後面的小厮,又鼓起勇氣,站在那裏等梁玉音過來。

這時候,除了秋心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謹慎守在旁邊,遠遠站在的小厮也渾身一激靈,在心裏叫苦不疊,一刻鐘前公子還陪在夫人身邊,剛因為來客人去了書房,怎麽就這麽巧,偏偏遇到梁玉音。想到這兩位的身分,即便她們兩人暫時沒沖突發生,小厮還是拔腿往書房跑。他可沒多餘的命去承認責任,希望公子來得及阻止現在的情況。

其中一個小厮跑開不久,梁玉音已經走過來,盈盈笑着,對許映雪躬身請安,「玉音見過映雪姐姐。」

「客氣了。」比起她的笑容,許映雪只剩下冷淡,她打量着哏前這個女人,和記憶裏有些像,又不那麽像。

曾經梁玉音不會對自己行禮,而是明目張膽地表現出鄙夷和不屬,畢竟那時候她已經是不受寵的妾,而她是鐘星遠的正室。可現在她還未進門,所以還要對自己低下腰。

「姐姐知道我是誰嗎?」粱玉音驚訝她的鎮定,卻還是笑着。

「當然知道。」許映雪有點想笑,這個人的模樣已經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裏,是她最恨的人。

「姐姐既然知道,也應該明白玉音來找姐姐的緣故。」粱玉音沒隐瞞自己的意圖,她有種直覺,自己的心思都被眼前這個女人看透了,不得不改變策略,把僞裝變成坦白。

果然是故意找機會見自己,許映雪嘴角微動,眼神調剌,卻沒有說話。

梁玉音突然滿臉悲戚,想換來許映雪的同情,可看許映雪滿臉漠然,得不到一點效果,她只能逼自己落了淚,梨花帶雨,「姐姐,我錯了,玉音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搶奪屬于姐姐的位置,現在我就去求姨媽把正室的位置還給姐姐,那不是我的本意,真的不是。」

「既然不是,為什麽主動要?」許映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回應她的話,大槪是無聊,覺得諷刺。

「請姐姐原諒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玉音過分,我只是怕自己低微的身分到了這裏會受欺負,才會提了一句,誰知道姨媽當了真,如果這件事傷到姐姐,還請姐姐罰玉音就好,玉音不會反抗的。」

「我不會罰你。」

梁玉音低着頭,眼底裏閃過一絲厭惡,如果不是鐘星遠的心思在這個女人身上,她怎麽會瞧得起普通商戶出身的許映雪。

可無論多麽厭惡,說出口的話迂是可憐恭敬的,「多謝姐姐寬容。」

她已經明白自己想進鐘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想到手的東西飛了,只能另圖他法,就算是進來做妾,也比回去做寡婦好。這半年她處心積慮的算計,已經被已逝丈夫的家裏嫌棄到極點,當做恥辱将她逐出,恨不得再也不見她。而自己的娘家,母親早逝後由後母當家,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根本沒有一席之地,除了鐘星遠和鐘夫人,她沒有人可以依靠。

所以即便是做妾,也要想辦法嫁進來,然後讓自己站穩腳跟。

對許映雪,她從來沒把這個女人當成自己的敵人,她不配。

原本自己能風風光光的嫁到鐘家做少夫人,都是這個女人引誘了星遠哥哥,才會在最後時刻亂了自己的計劃,一開始她并沒有當做一回事,可随着成親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們親密的流言蜚語也越來越多。聽着那些傳言,她再也坐不住了,提早一步趕來這邊。

在走進鐘家見到鐘星遠之前,梁玉音還堅信鐘星遠深愛自己,并且自信永遠不會改變,即便當初 她疊擇另嫁他人,現在成了寡婦,掉掉眼淚還是能讓鐘星遠娶了自己,許映雪不過就是她不在時候的替代品,可她進了府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那個不甘心做替代品的賤人,已經搶走了屬于她的男人,搶走了鐘星遠的心。

想到這些,梁玉音恨不得立刻打死許映雪,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心底裏的怨忿越來越多。可她 不能這麽做,只能裝出委屈的樣子,找機會陷害她,把她趕走。

只要星遠哥哥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多麽醜惡,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她堅信。

懷着這種念頭,粱玉音流着眼淚,餘光卻不住往一步外的湖看去,一點點地靠近許映雪。

突然間,她跪下身去。

在丫頭小厮目瞪口呆的時候抱住了許映雪的腿,哀哀求着,「姐姐,玉音給你跪下了,你幫我給星遠哥哥求求情,讓我進門吧,玉音現在回去就沒有一點活路了,只會成為大家的笑柄。」

萬萬沒料到她會跪下,許映雪吃了一驚,想掙開,「我沒辦法幹涉鐘星遠的決定。」

「姐姐一定能,星遠哥哥心裏都是你,你開口他一定會答應的。」她流着淚,看起來搖搖欲墜,「我不做正室了,只要能進門,就算做妾,就算給姐姐當牛做馬也沒關系,求姐姐救我一命。」

「你起來!」

「姐姐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想到女兒就是因為她死去,許映雪真的不想碰到她,可這女人纏着自己不放,只能伸手去推開她,「秋心……」

她喊秋心讓她幫忙,誰知那丫頭眼神躱躱閃閃,居然沒立刻上來。

就在許映雪疑惑她想什麽的時候,跪在她面前的梁玉音突然尖叫了一聲,抱着她的腿往湖裏倒去。

「放開我!」許映雪本來就警惕着,看她倒下來下意識想要閃開,可衣裳被她拉着根本逃不開。

就在梁玉音就要澈底倒在她面前的時候,一直躲躲閃閃的秋心突然尖叫起來,「保護夫人!」

說着秋心便猛地撞過來,和梁玉音撞在一起,噗通一聲同時墜湖。

「秋心!」許映雪驚呼。

一時間,呼救聲四起,就在許映雪差點摔飼的時候,已經有別的丫頭抱住她,穩穩地托住了她身 體,倒是落在湖中的秋心和梁玉音都在掙紮。

「救秋心,快救她們!」即便是恨極了梁玉音,看到兩人落水于是趕緊喊人救命。

可奇怪的是,所有的丫頭都只顧着保護她,就連聞聲奔過來的兩個小厮也顯得慢吞吞的,并沒有立刻跳下去救人。

就在這瞬間,梁玉音已經裝不下去,驚呼着喊人救命,反而是一同落水的秋心顯得很有精神,拼命揮舞手臂,拼命地撲騰,叫得很大聲,可臉上表情瞧着怎麽都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很興奮的樣子,她揮舞着胳膊一下下猛拍水面,不經意間就有好幾次拍到梁玉音臉上身上,把她打下水去。

小厮見狀就算再慢也不能坐視不管,等許映雪意識到今天的偶遇有問題的時候,秋心和梁玉音已經被救上來了。

「救我……救我……」梁玉音抖得很厲害,落湯雞似的找自己丫頭的影子,可眼前圍着一圈都是鐘家的下人,把她的丫頭擠了出去。

比起她的驚恐,秋心鎮定很多,她撲騰得累了,大口大口喘氣,看小姐臉色蒼白滿臉擔憂,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小姐別擔心。」

「你怎麽樣?」伸手在她臉上手上摸,許映雪緊張極了,盡管意識到眼前的事情有些不對,可自從那次以後她怕極了水,看到秋心落水心都吓得差點跳出來。

看許映雪這樣擔心,秋心想說什麽,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鐘星遠人就從一群下人中走出來,他臉色冰冷,看着還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梁玉音,「剛才怎麽回事?」

「星遠哥哥。」聲音滿滿都是悲戚,梁玉音站起來,撲過去。

她壓抑下心底的慌亂,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這樣,她明明是想靠近許映雪的時候裝作被她推下水,然後去鐘夫人面前告狀,讓許映雪萬劫不複。誰知道那個丫頭出來搗亂,想到事情雖然沒有按照安排的走,可自己還是落了水,還被那個死丫頭打了好幾下,狼狽得厲害,但她又興奮起來。

藏起心頭的喜悅,梁玉音眼淚流出來,「星遠哥哥救救我,我不想死,玉音真的不想死,我知道 映雪姐姐不會喜歡我,沒想到她……」

話還沒說完,鐘星遠就突然開口,「你對映雪做了什麽?」

他口氣冷冽,目光卻在周圍下人身上游走一番。

就在大家安靜不說話的時候,秋心大叫起來,「公子快來看看小姐,剛才差點出事,都是這個女人,她突然跑出來要把小姐推到湖裏去,你說你怎麽這樣狠毒,和我家小姐有什麽仇什麽怨,為什麽要做這種事,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推開小姐,今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你瞎說,你胡說!」沒想到那丫頭居然開始儈口胡說,梁玉音蒼白着臉辯駁,她不信鐘星遠會不相信自己的話。

伸出手去抓鐘星遠的衣裳,她暗喑想着一定要裝得很委屈,可表清還沒擺好,突然被鐘星遠甩開的手,讓她愣住了。

鐘星遠的躱閃,讓梁玉音一下子撲空倒到地上,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冰冷,「我從來不打女人,可如果你再敢對映雪使壞心,我一定不會饒過你。」

梁玉音愣在那裏,回不了神,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這樣,自己明明就沒想要推許映雪,只是想陷害她,「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就是你,我們都看到了。」秋心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狠狠瞪着女人,還想上去補上一腳。

不敢置信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用看笑話的眼神看她,卻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星遠哥哥你被許映雪騙了,這個賤女人是故意害我的。」

聽到那句賤女人,鐘星遠眼神像刀一樣落在她身上,他看一限四周,「既然你說是冤枉你,那問問他們,到底是誰推了誰。」

被鐘星遠冷冰冰的眼神掃過,下人都颠了一下,七嘴八舌地開口,卻都異口同聲,「就是梁小姐推了少夫人。」

「是的。」

「我親眼看到了。」

「就是。」

梁玉音面如死灰,坐在地上反應不過來。

「來人,把她送到夫人那邊去,就說粱小姐設計謀害少夫人和肚裏的孩子,讓母親處置。」不想再給她開口的機會,鐘星遠下了命令,擡腳走向一直呆呆站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的許映雪。

看到心愛的女子,終于舒緩了表情。

梁玉音被人名為攙扶實為拉扯地往鐘夫人的院落那邊走,她終于醒悟過來,失去了往日的端莊驚叫起來,「我知道了,你們聯合起來設計陷害我,我不服,我不服,星遠哥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被許映雪騙了,她就是個賤人、賤人,你不得好死!」

凄厲的尖叫聲彷佛鬼魅的嘶吼一樣,漸漸遠了,許映雪強忍的钼定也潰散,她身子一軟就倒在男人懷裏。

直到被男人抱着回了院子,她才回神,靠在溫熱的胸口,喃喃說道:「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知道自己贏了,知道梁玉音再也不可能嫁到鐘家,粱玉音陷害自己的事情被那麽多下人看到,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沒有人會相信她。

卻沒想到鐘星遠會用這種辦法幫自己把對手除去,想到他安排這個局卻不告訴自己,她有些委屈,握拳捶在男人胸口,「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給過她最後的機會。」眼神裏的淩厲一閃而過,鐘星遠嘆口氣,抱緊這個虛弱的女人,「我知道你心軟,做不了壞人,是不是還覺得梁玉音可憐,可如果她沒有害你的心思,我不會反将她一軍,是這個女人不肯收起害人之心,我不能讓你一直處在危險中。」

「那她……」

「她只要安分一點,今天的這件事不會傳出去,外人不會知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恨她,可是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許映雪知道自己應該恨梁玉音,可看她那可憐的模樣,心底裏又不忍。現在她的宛兒已經回來,自己也從來沒想過怎麽對她報仇,只想帶着孩子離開,此生再見不到面。

想到鐘星遠說自己做不了壞人,許映雪無奈,自己的确做不了壞人。

「別內疚,也沒必要替她擔心。」鐘星遠抱着她,「我已經幫宛兒報仇,梁玉音受到了懲罰,現在你該想的是,怎麽懲罰另一個罪人。」

「另一個,是誰?」

「是我。」鐘星遠苦笑,果不是我漠視你,忽略你和宛兒存在,你們怎麽會遇到那樣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自己,現在梁玉音受到了應該得到的懲罰,我該怎麽辦才能取得你的原諒。」

「我、我現在已經不恨你了。」

「我知道,可我恨我自己沒有保護好你,如果你不好好懲罰我,我會一輩子內疚。」

「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是你要我怎麽辦。」鐘星遠彷佛很困擾,他皺眉想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如果你真的想不到更好的主意,我來說一個怎麽樣。」

「什麽主意。」

「用我剩下的一生來償還。」突然變得認真,他凝視心愛的女子,「無論你以後對我怎麽樣,惱怒還是不原諒,我都會一生一世守在你身邊,保護你,還有我們的宛兒。我欠你們的,就算一生一世都還不起,可是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做,如果你不嫌棄,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鐘星遠。」許映雪限淚流下來,「你為什麽這樣,為什麽逼我原諒你,她以後真的不會……」

「別說她的名字,她再也不會出現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她的存在,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可你不用擔心,不只是她,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除了你和我,就只有咱們的孩子。」

「真的嗎?」

「真的。」鐘星遠喟嘆着,尋到她的唇吻上去。

他并不着急立刻說更多的情話,反正以後多得是時間對她講 那将是漫長的一生。

生死契闊,永不分離。

【番外篇】

七個月後

許映雪臨産的那一夜,鐘家後院燈火輝煌,所有人都沒有睡着,等着孩子降生的消息。

可不知道是不是許映雪補得太好的緣故,孩子折騰了她好幾個時辰才降生,嬰兒明亮的啼哭響起的時候,跪在佛堂裏念了一夜佛經的鐘夫人趕緊給菩薩磕頭,感激蒼天憐憫,這個孩子順利降生。

就在鐘夫人激動不已甚至忘了自己跪得腿疼的時候,鐘老爺忍住快步走上前把妻子扶起來,「孩子已經平安降生,母女平安,是個孫女,你可以好好歇息了吧。」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真想看看我的孫女長得什麽樣子,算了,那裏一定很亂。」鐘夫人連聲念佛。

看妻子這樣,鐘老爺有點哭笑不得,「你要是想看就等到天亮了再去,那可是你的嫡親孫女,看一眼又不會怎麽樣。」

「我可以去嗎?」鐘夫人眼睛一亮,又遲疑起來,「我去了星遠和映雪怕不會高興,當初玉音的事情是我一手操持,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人之心。」鐘老爺吹胡子瞪眼,「映雪多麽善良你忘了,當初玉音回去鬧得天翻地覆,結果梁家和婆家嫌棄她丢人,都不管她的死活時,還是映雪讓星遠去說情,她才能回到梁家,這樣以後 遇到好的人家再嫁也不那麽難。」

提到這件事,鐘老爺對自己的大兒媳滿意極了。

鐘夫人也是面露微笑,許映雪這件事确實做到她心坎裏去了,她的姊姊去世後侄女也算是苦命人,能好好待在家裏自然是好的。

想到自己之前因為出身低微一直不喜歡許映雪,鬧出許多麻煩,弄得兒子這幾個月裏也與自己有了隔閡,鐘夫人悔不當初。這幾個月她有心和好,偏偏又顧着面子,對許映雪的讨好視而不見,現在好了,親生孫女都看不到。

越想越後悔,甚至在想要不要厚着老臉皮親自過去,給自己找個臺階。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守在佛堂門口的素染走逬來,「夫人,公子來了。」

「遠兒!」喚着兒子的名字,她快步走過去。

鐘星遠站在那裏,先對二老恭敬行禮,這才開口,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爹,娘親,你們的孫女出生了,一刻鐘前,映雪平安生下了孩子,她想讓二老幫着取名字。」

他說完,溫柔笑着看自己的家人,對愛妻的安排沒有半點不滿,正如她所說的,希望這個小名叫宛兒的孩子能解開所有的芥蒂。

鐘夫人眼圈一熱,幾乎落淚,連聲答應,「好、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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