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抱起來就跑!

關于道歉齊瑾一直都很嚴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做錯的事絕對不可能道歉。

這是原則。

原則就是底線,做人沒有底線那還是人嗎?

所以打發掉那個礙眼的胖子後,齊瑾在去買奶茶的路上仔細複盤了下昨晚自己到底哪裏吓到人了。

但怎麽也想不到。

他怎麽可能兇林有樂?明明是要跟人做朋友!後面意見相左,他不也無條件妥協了嗎?

不過……林有樂那種品學兼優的乖乖仔,在家聽父母,在校聽老師,一朝出遠門、背井離鄉的到陌生城市讀書,十五歲跟五歲有區別嗎?

沒有。

既然沒有,他因為緊張委屈種種原因做了個噩夢,夢裏的齊瑾是個大惡人大壞蛋,把他吓哭了,然後連帶着現實也怕他,有錯嗎?

也沒錯。

既然都沒錯,他就該站出來了。

道個歉而已嘛。

原則又不是死的,窮則變變則通,死守原則那叫木魚腦袋,懂得變通才是有大智慧。

大智慧下,場面僵持了兩秒。

被塞奶茶的林有樂表情沒變,呼吸卻一下重了起來,他拿出坐法臺上的全部定力,好歹是沒把再次到手的奶茶打開蓋潑齊瑾一臉。

齊瑾能不能別一跟莊梓俞吵架就拿他當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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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這樣,重生來一次也這樣!

莊梓俞突然噗呲笑了,“我就說呢。有樂……”

林有樂皺眉看他。

“這一定是瑾哥給你買的啦,我從早上開始胃就不舒服……”莊梓俞說着抽過紙巾,他垂着眼,仔細擦掉手心裏沾上的濕涼水汽,等擦幹後才重新看向林有樂,抿起唇笑說:“瑾哥早上接我來學校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他知道的。”

林有樂愣住沒反應過來。

莊梓俞繼續笑說:“所以我剛還奇怪,瑾哥怎麽會明知道我胃不舒服還給我買冰的?”

“是嗎。”林有樂直覺哪裏不對,但莊梓俞說的這麽自然,他又不确定自己剛剛從莊梓俞眼裏看到欣喜是真是假了。

“這種事還有假的呀。”莊梓俞說:“你快喝吧,試試看我們學校的英式奶茶,比外面好喝多了。”

林有樂怎麽可能喝?

事情又脫軌了,齊瑾不應該也不可能越過莊梓俞,給他這個不相幹的人買奶茶。

他記得清清楚楚。

上輩子這個時間點,齊瑾買了一杯奶茶送到莊梓俞手上,莊梓俞的胃也沒有任何不舒服!!

廣播适時響了,陳彤也出現在教室門口,她擡手敲門,說:“都到走廊排隊,馬上集合軍訓動員大會了。”

炎炎烈日早早挂在萬裏晴空之上。

校領導們穩坐遮陰的主席臺,副校長在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講。

臺下新生們排列整齊的站在被太陽炙烤的操場上,一眼看不到頭的迷彩服像一茬兒又一茬兒曬焉兒了的麥苗。

還能說的再久一點嗎?

有些學生們熱得不耐煩了,開始交頭接耳聊天說話。

個子比第二稍微矮了0.5公分的林有樂,排在了實驗班男生列的最前面。

帽檐擋住最直接的曝曬。

林有樂清晰的感覺到有汗順着自己背脊慢慢往下,就在這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想到了莊梓俞那番話的漏洞!

——莊梓俞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請假,還要來參加軍訓?

——齊瑾既然知道他不舒服,怎麽可能不在教室陪着而是去打籃球?

退一萬步,莊梓俞說不需要陪,那打完籃球的齊瑾為什麽又去買了一杯冰奶茶?莊梓俞生病了不能喝啊!

齊瑾不可能不記得莊梓俞身體不舒服。

上輩子莊梓俞有點小咳嗽,齊瑾一天上上下下能跑他們實驗班十回,送藥送熱水送午餐送這送那,那叫一個關懷備至體貼周到。

連他都沾光得到了齊瑾順帶的一包感冒藥沖劑。

那天晚上他還翻來覆去睡不着,偷偷拿出那小包藍色沖劑,放鼻子前嗅,回憶着齊瑾說的“你也預防預防別感冒了”,笑得像是個二傻子那樣甜蜜。

現在回想,真是可憐又可悲。

既然齊瑾不可能會忘,那奶茶就真是給他買的。

可為什麽?

齊瑾中邪了嗎?!

等等……

林有樂心髒突然重重漏了一拍!

——齊瑾表現的這麽反常,是不是……也重生了?!

這念頭出現的時候,林有樂兩眼一黑,驚得幾乎站不穩!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無理猜測。

因為如果齊瑾重生,他只會跟黏莊梓俞更緊,努力在初高中就把人追到手,不可能再讓莊梓俞被別人搶走,更不會主動來跟他産生交集,再經歷一次那種生死一線。

是啊,要不是他出于私心故意用各種條條框框限制齊瑾,齊瑾哪裏需要借着同學會才能跟莊梓俞見上一面?

齊瑾可以和莊梓俞時時刻刻黏糊在一起。

就像他們曾經的那兩年……

烈日不僅僅是曝曬,更像是滾滾油鍋。

心髒就在熱油鍋裏煎熬。

反反複複。

林有樂臉色慘白的閉眼。

可笑,他們兩個重新回到過去,竟然都會想着拼命的遠離對方。

林有樂不願意再去想奶茶的事了。也許只是齊瑾買給一起打球的同學結果多出一杯沒人要,莊梓俞不能喝于是順手給他,這種事上輩子也不是沒發生過。

每個班被各自的教官帶去站軍姿、踢正步,解散的時候林有樂快熱昏了頭,嗓子都能冒出煙來,看大家都能忍,他實在忍不住,去學校遠處的小賣部買了一瓶水,回來就看到了教官黑沉的冷臉。

林有樂以為是來回花了太多時間導致錯過集合時間,卻原來教官只說了原地休息,沒說解散自由活動。難怪大家都沒散開,他本來心神煎熬又熱瘋了根本沒注意到區別。

“俯卧撐五十個。”

五十?

林有樂兩眼一陣黑。

他現在這種狀态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完二十個。

白着臉喘勻了口氣,林有樂把礦泉水放一邊,他就要趴下,突然聽到身後列隊裏傳出一道洪亮的聲音——“報告教官!可不可以替罰,俯卧撐我來給他做。”

教官看向開口的齊瑾,認出是體委,冷嗤一聲,“替罰?替什麽罰!”

“全班都要做!他離隊的時候為什麽沒人提醒?那麽大個……”人,教官看向林有樂,身為男生,一米六五可能都還沒到,實在瘦小的可憐,他略過那句話,視線掃向衆人,重振威嚴,大聲說:“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麽叫集體!什麽叫團結!什麽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是你們裏面的其中一個,一個人做錯,全班一起受罰!我看你們誰還敢無組織無紀律!”

林有樂臉白得更厲害,垂着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他可以認罰,但這種一個人連累整個團體的事,無論發生在什麽場合什麽年紀都讓他沉重到感覺喘不過氣來。

林有樂動了下嘴唇:“教……”

“報告教官。”

另一道清亮溫柔的聲音蓋過了他。

莊梓俞對上教官看過來的視線,認真的說:“男生可以做五十個,女生能不能減一點?”

實驗班一共四十人,其中十六位女生,因為教官太兇,誰都不敢對俯卧撐的數量提出異議、包括副班長張茜茜,但女生們內心其實早已經哀嚎連天,連帶着對林有樂也有了深深的埋怨。

莊梓俞突然的發聲簡直像神仙下凡拯救蒼生!

十六位女生忐忑的等着教練的回答。

“女生二十,男生四十。”教官面無表情的通融了。

一衆女生:耶!!

地面早被曬得滾燙。

手掌剛撐上去的時候,感覺都能燙熟了,汗水滴在地面上發出輕微滋啦一聲,沒兩秒鐘就蒸發消失不見。

大家做自己的數自己的。

但前面大太陽底下聽了半個多小時講話,後面又是站軍姿又是踢正步,不少人早虛脫了,何況實驗班大多都是忽視鍛煉注重成績的尖子生,好多做沒幾個就累得不行,趴在地上喘氣。

“二十三……”

越做越慢,林有樂彎曲的胳膊瘋狂打顫,視線模糊,不知道那一顆顆掉到地面上的是汗還是淚。

“你們做得到!”教官繞着在做懲罰的學生們轉,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判斷對方還能不能堅持,看到臉白得不行的,彎腰拍拍肩膀,眼神示意不用繼續,直起身時口中再擲地有聲的說:“軍訓就是鍛煉你們擁有鋼鐵般的意志,不輕易言棄!軍訓培養你們的集體意識!你們要記住你們是一個團隊,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走到齊瑾時,教官聽到他已經數到三十九,說:“你做六十個。”

齊瑾一聲不吭的領下多的二十個。

手臂肱三頭肌完全贲張,一起一伏間又做了倆,他擡頭看着不遠處的林有樂,心道我這是給林有樂做十個,再給我自己做十個。

“二十七……”

林有樂已經聽不太清楚教練忽遠忽近的聲音,他感覺胸口要爆炸了,咬着牙數數,眼前隐隐發黑,胳膊肘每顫抖的彎下一次,青筋凸起的脖頸就狠狠浮一層汗,汗水順着下巴嗒嗒嗒落到地面。

他大喘一口,想撐起來……眼前倏然一黑!

做累了自暴自棄趴在滾燙地面休息的人數量不少,教官走在另一邊,擡起視線掃過衆人,才發現林有樂似乎有點不對勁,已經有一道身影起身風一樣的竄了過去——!

齊瑾抄起林有樂的膝彎腋下抱起來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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