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到底是誰偷了試卷

為了保證月考的考卷私密性,高一年段一共十多個數學老師,只有實驗班的陳彤和次重點的另外兩個數學老師負責共同拉題出卷,還是在一間封閉的辦公室裏。

其他八門科目的老師也同樣。

三天後,拉好的卷子送往教務處打印。

按照慣例,教務處老師會在當天下班之前把所有試卷打印好、封存好,放一晚後第二天由年級的段長去領。

然後,在正式開考之前,試卷都會存放在段長辦公室裏。

教務處在另外獨立一棟樓的三層,走廊外前前後後按了好幾個攝像頭,還存放着高一到高三三個年段的所有試卷,在那邊下手困難重重、顯然不太切實際。

段長辦公室就簡單多了,就在實驗班的樓上,縱觀長廊只有右側一個監控探頭,辦公室內還沒有監控。

最重要的是段長辦公室的鑰匙也容易拿到,不僅段長鑰匙串上有,總務處也有,如果是前者,可以找機會用石膏倒模複制,萬一沒機會,去總務處把鑰匙複制或者整個拿下來都不會有人發現,只要及時還回去就好。

周五晚。

月黑風高,萬籁俱靜。

一個身影壓着腳步聲,悄然進入了教學樓。

他輕手輕腳的上了四樓,卻忽然間聽到頭頂傳來幾個壓低音量的說話聲。

他立刻頓住身形,仔細側耳聽。

分辨出一道熟悉的聲音後,他驚訝的擡了下眉。

完全沒想到……

站在樓下又聽了半晌,身影悄然下樓原路返回。

周末,南澤校長接到匿名舉報電話,說有人入室竊取了高一的月考試卷,校長立刻聯系高一年段的段長朱虹霞。

學生竊題的事并沒有發酵,因為一路去段長辦公室外面的監控信號,全被移動性屏蔽,保安沒發現雪花屏的異樣是因為當晚有個同學求助、導致他離開崗位長達二十多分鐘。

後來經查,那個向保安求助的學生根本就不是南澤的!

初步判斷這是屬于有預謀的團夥作案。

因為情節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校長怒道必須徹查!

可查歸查,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是,接到舉報電話時是周末,距離月考只剩下兩天不到的時間,召集各門各科的老師重新改考卷題目太不實際。

那麽——會是誰偷的?

會議上,聽到幾位老師明明不怎麽确定卻陸陸續續把矛頭指向林有樂,陳彤惱了,說:“我不相信林有樂會做出這種事!”

“陳老師,你先別生氣,我們也只是猜測,因為年級第一的排名只對你們班的林有樂同學來說最重要。”

“沒錯,你們班齊瑾也是個好苗子,林有樂感覺有競争壓力,一時鬼迷心竅也說不定……”

另一老師也附和,“以前學校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他一來就發生了,我沒有其他意思,其實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來到新環境,不适應又害怕導致做錯事這太正常了。要不,陳老師你去問問?”

“我不可能問。”陳彤板着臉。

在座那麽多老師裏面她年紀不是最大的,資格也不是最老的,但她從重點高中被聘請來,随後在南澤帶出的兩屆實驗班學生成績提升程度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她有底氣硬剛,說話也不用看誰的臉色。

陳彤來南澤不全是為了錢,更想讓這些日後會在社會中有各種高地位的孩子們,不僅有權有錢、更有知識有能力,為祖國做更大貢獻!

“因為不是他。”陳彤站起來,說:“都說這是團夥作案,林有樂一個人來南澤讀書,不說同學們會不會排斥孤立他,他一沒勢力二沒財力,怎麽可能召集那麽多人陪他冒險。”

衆人:“這……”

他們面面相觑,也沒想到被一句話就問得啞口無言。

陳彤又說:“何況我對林有樂有信心,我看過他的課本,他是一個非常聰慧而且還勤奮的學生,後面一些沒教過的課程,他已經靠着自學完成的非常出彩。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也根本不需要做這樣的事。”

幾個老師就問他:“那陳老師,你覺得有可能會是誰?”

“陳老師,陳老師?”

陳彤回過神,看林有樂已經來了,笑了笑:“來了啊。”

林有樂一臉乖相:“嗯。陳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

陳彤看了眼辦公室關上的門,猶豫兩秒,說:“明天就要月考了,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林有樂一聽就知道這句是客套,陳彤老師不可能只為了問這麽一句就喊他來,而且同學傳話說陳老師喊他去辦公室的時候,莊梓俞的表情也很奇怪,有點耐人尋味。

他內心定了定,沒表現出來,保證說:“陳老師您放心,我會盡力考好的。”

陳彤看他那樣,心中很欣慰,但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林有樂看她表情遲疑又為難,微微一笑,溫聲安撫:“陳老師有什麽事您直接說就好了。”

陳彤:“前兩天,段長的……”

——“老師!陳老師!”

這邊陳彤才開始說,外面有人一路喊過來,下一刻關着的門就被推了開來,站着氣籲籲的齊瑾。齊瑾看看陳彤,再看看林有樂,再看陳彤,勻了氣,站得腰杆兒挺直,“陳老師!”

被打斷的陳彤語氣倒還好,“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

“哦,沒什麽。”齊瑾說:“我聽說樂樂被您找來了,就過來看看。”

原本要說事的兩人都默了,還是林有樂說:“沒事你就去外面等着,陳老師正要跟我說事情。”

齊瑾啊了一聲,有一點小可憐的樣子,“有什麽事是我不能聽的麽……”

林有樂瞪他。

齊瑾挨了幾秒鐘的瞪,老實了,對陳彤說:“那陳老師,我先出去了。”說着又不放心的看林有樂:“樂樂,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什麽你就喊一聲!”

林有樂:“……”

就在辦公室裏,能有什麽事。

陳彤簡直被齊瑾這一通話說得哭笑不得,剛剛躊躇糾結的情緒卻因此莫名減輕大半。

齊瑾到外面,随手關緊門。

他在陳彤的辦公室走廊欄杆上一靠,不管是誰想要靠近,都能讓他一個顯得陰郁淩厲的眼神吓走。

辦公室內。

林有樂驚訝反問:“您是說月考的試卷題目洩露了?”

“對。”陳彤點頭,“現在還沒查出來是哪些人進段長辦公室偷了卷子,但校方很重視,說了要徹查,應該能有個水落石出。我不擔心那些,只擔心你的利益受損,因為這只對你來說不利,現在九門試卷想要從頭換題已經不可能。”

林有樂沉默。

陳彤知道這對于林有樂來說是個堪稱晴天霹靂的糟糕消息,起身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老師希望你還是能盡自己所能去考,獎學金的事,我也會多幫你向校領導申請,畢竟這個意外誰也不願意看見它發生。”

“老師答應你,一定盡可能幫你争取,好嗎?”

林有樂沒有說好不好,而出忽然問:“陳老師,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偷的是嗎?”

“對。”

陳彤把監控的事跟他說了。

林有樂遲疑,“其實……”

“嗯?”陳彤看他那樣,心裏咯噔一聲,心想難道林有樂真的牽連其中?她說:“有樂,有什麽話你直接跟老師說,不用不好意思。”

林有樂于是說:“我有個辦法,應該可以抓出來到底是誰偷了試卷。”

“真的?!”陳彤驚喜又意外,“你說說。”

十幾分鐘後,林有樂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看到齊瑾蹲在外面,手裏拿着手機像在翻相冊,聽到開門聲音齊瑾明顯吓一跳手機都沒拿穩差點掉了!

他連續抓了幾下才拿住、然後做賊心虛的迅速藏好。

林有樂看齊瑾想站起來,随手壓了一下他肩膀,“慢點起,蹲太久容易腦供血不足。”

“噢。”

齊瑾慢吞吞站起來,期間還偷偷瞅了林有樂兩眼,“樂樂……”

“有事說事。”

齊瑾就推測出來林有樂剛剛應該沒認出來自己手機裏全是他小時候照片,問:“陳老師找你說什麽啊?”

“沒什麽,跟你無關的。”

“噢~~~”齊瑾拖着長長的音應着,然後又問:“那跟誰有關?”

“……”

林有樂說:“反正跟你沒關系你就不用管了啊。”

齊瑾說:“可萬一跟你有關系,我就還是想要管一管啊!”

林有樂睨他,“你想管什麽?”

齊瑾小聲:“什麽都想管……”

林有樂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齊瑾改口得非常快:“我說雖然我很想管但如果你不想我管,那我就盡量控制着不要去管!”

林有樂嘁了一聲,剛剛怎麽可能有說這麽多,但他也不點破,“下午放學打球。”

齊瑾滿口應:“好!”

莊梓俞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立刻一臉關切的問:“有樂,陳老師找你什麽事呀?”

林有樂随口說:“沒什麽呀。”

莊梓俞聽到他故意說的那個“呀”字,眼皮都重重跳了一下,表情差點維持不住,但還是保持微笑說:“那就好。”

林有樂的球技已經有了顯著進步。

不像一開始運個球投個球還要齊瑾手把手教,他現在能非常熟練的三步上籃,可以運球進攻,也知道怎麽做假動作晃人,怎麽後仰跳投,連三分線外的準頭都還不錯。

他決定完全駁回以前關于籃球的□□。

——籃球真是一項又好玩又令人熱血沸騰的競技運動!!

“怎麽想起來打球?”齊瑾屈膝弓身将身體重心壓低,做了一個非常标準的防守姿态,但他哪能真防,真要防一下午林有樂別想進一個球,說:“明天就要月考了。”

林有樂說:“放松一下。”

“小考試而已,你別有壓力。”齊瑾說着看到林有樂身形一晃,他下意識去防,卻被假動作晃開,他的重心沒倒卻也沒追上去補防,只站起來,看林有樂從動作流暢的來了個三步上籃。

“咚”一聲,籃球穩穩進籃筐。

齊瑾在一旁給他鼓掌。

林有樂跑去撿球,老遠的長傳給他。

齊瑾接住就喊:“快,老大快回防!”

林有樂的防守差得離譜,因為兩人體型和體重的差距,兩人不可能直接來身體抗衡,不然齊瑾能直接把他撞飛出去。齊瑾頂多晃他兩下,偏偏假動作在他這百試百靈,被晃倒還沒從地上起來,籃球已經進筐。

想從齊瑾手裏切球更難,除非齊瑾放水。

不對,是放海……

這是絕對強者和絕對弱者的對決。

難能可貴的是,齊瑾從來不嫌他菜,他想玩多久就毫無怨言的陪多久,還往往都在撿球。

室內球場每一下運球都會發出“怦”“怦”的聲音,林有樂看着齊瑾,看他笑起來神采飛揚,露出一排白且整齊的牙,身上的制服襯衫解開兩顆、袖子卷起來。

——像是要把力量露出來,可又只是管中窺豹冰山一角。

他跟齊瑾很像很像,又完全的不一樣。

打完大汗淋漓。

運動真是叫人痛快。

林有樂臂彎夾着齊瑾那個簽着籃球巨星名字的籃球,擰開水瓶蓋子,噸噸噸喝下大半瓶,手指一抹水漬,跟齊瑾走出球場同時邊說:“大家都在背書刷題,就我們,晚飯也不吃,跑來玩。”

齊瑾:“勞逸結合嘛!”

林有樂聽了忽然走到齊瑾前面去,他以倒行的姿态一邊看着齊瑾、一邊倒退。

齊瑾看笑了。

他帥氣又年輕的臉色紅潤,浮着運動後的薄汗,問林有樂:“怎麽了?”

“沒什麽。”林有樂突然又不想跟他說了,轉回身去。

齊瑾幾個步子就追上他,跟他并排。

夕陽在他們身後拉出兩條長長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接近。

月考只在兩天內考完。

原本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語文,但臨時通知說是第一科目做了調整,改成第一天上午考數學,下午是歷史政治,晚自習考物理化學,不變。

第二天早上的數學改成語文,然後是地理,下午則是生物英語不變。

考完沒有放假,還要再上一天課。

數學卷子不簡單,一考完楊曉江就回自己座位拼命翻書,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記對公式,看林有樂回來,立刻問他。林有樂還記住他問的題,說了相應的答案。

楊曉江松一口氣。

但那口氣還沒吞到肚子裏,就聽到莊梓俞笑說:“有樂,你是不是算錯了呀,答案怎麽可能是一呢,我算了幾次,都是根號二啊!”

林有樂淡看他一眼,“是麽。”

“是呀。唉……”莊梓俞輕輕皺起眉,很無奈的樣子,“看來我們兩個之間,注定有一個錯了。”

下午的史政是開卷,不難,注意把控好時間成績大家答應該都差不多順利,就晚上的化學偏難一點,監考老師收走卷子後,整個班上大部分人都沒動,一臉生無可戀。

林有樂支着下巴看,突然感慨又懷念的笑了一下。

從他身邊經過的莊梓俞笑容則要更燦爛。

第二天的語文考試,林有樂壓的三個文言文題都沒中,楊曉江兩門考完後,鹹魚癱癱在桌上,就差把“吾命休矣”幾個字寫臉上。

林有樂給他買了一杯奶茶,“抱歉抱歉,我運氣不太好。”

楊曉江打起精神坐好,把吸管插好喝了一口,冰涼涼的,整個人完全活了過來,他說:“不會啊,還好物理你給我講過幾個我沒吃透的知識點,不然我昨天就沒了。”

林有樂笑。

正聊着,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輕巧溫柔的聲音——“齊瑾,你考的怎麽樣啊?”

“我?”

林有樂聽到齊瑾非常驕傲自信的回答:“那肯定是第一了!”

“真的呀?!”李璐荷有些小興奮,她臉紅撲撲的,身後還有個女同學輕輕在戳她的腰,想起自己搭話的目的,臉頓時更燒起來,收好語氣矜持的誇獎:“你好厲害……”

“還行,基本操作。”齊瑾說着要走了,卻又被小姑娘叫住。

齊瑾回頭看她。

李璐荷倒是有勇氣,仰頭看他,頭頂紮着的蓬軟丸子頭發型跟着晃一晃,她臉上粉粉嫩嫩的像擦多了腮紅、通透又可愛,說:“我十月三號生日,你會有空來嗎?”

齊瑾:“啊,不巧!我國慶已經有安排了。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啊李璐荷,回頭再給你補個禮物。”

李璐荷聽他喊出自己名字,又說要送自己禮物,受寵若驚到都忘了對方在拒絕自己邀約。

她心亂跳的厲害,垂着的手一直絞着衣服後擺,“謝、謝謝。”又忙補充說:“沒關系的,沒事,你先忙自己的事。”

林有樂目視齊瑾走回座位坐下,小聲問:“李璐荷要生日了?”

齊瑾原本狀态很輕松,聽到這話後瞬間僵住。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拿帖子給林有樂看文哪個女生好看時,林有樂選的就是李璐荷……

一時如臨大敵,在心裏迅速排列組合了好幾個回答。

面前晃來一只手——

“诶,問你話。”

齊瑾看他,不答反問:“問這個幹嘛?”

“如果生日,就想想送個什麽禮物。”基本的人際關系往來,林有樂以前單打獨鬥,孤獨得很,現在已經打定主意在這個世界線裏慢慢跟班上同學們交好。

“她十月三號生日。”齊瑾故意說:“怎麽,你不回家了?”

他本來還想說,她邀請你了嗎,你就為了她放棄大半個假期?

結果聽到林有樂說:“回啊。”

齊瑾:“……”就,猜不中他們家樂樂的心思。

林有樂說:“确定一下才好做準備嘛。”

“嗯,是要生日了。”齊瑾不太情願的含糊應着,心中想買什麽禮物“豔壓”一下。剃頭擔子一頭熱,光林有樂一個人有想法沒用,讓李璐荷的拒絕來得更猛烈些,好讓小樂樂知難而退、斷了那找女孩談戀愛的該死的念頭!

下午最後一門英語考試收尾。

當天晚自習,實驗班座位空了大半兒。

基本上都被老師喊去幫忙批卷子。

高一二十四個班,有九門科目的試卷。

高二好一些,一共二十三個班,而且因為分了文理,只有六門。

高三則直接是語數外和理綜或者文綜,加起來一共四門。

盡管如此,辦公室裏釘着密封條的試卷還是堆了小山那麽高。

老師們只挑自己信任的學生來,次重點和實驗班的學生占大頭。

林有樂、齊瑾以及莊梓俞都在其中。

學生們只需要改填空題,選擇題因為是填圖卡由機器掃描就好,剩下的大題作文之類的則由老師們自己批改。

就這樣,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都在埋頭認真批卷子。

高一批高三卷,高二負責高一,高三負責高二。

莊梓俞運氣不錯,身邊是負責改高一卷子的高二學姐,他餘光看那些答案,默默的在心裏校對,越校對眼裏的得意和興奮越來越壓不住!

周圍有人發出些輕輕倒抽氣聲、大概是發現正确答案跟自己做的有出入而懊惱。

但他沒有……

因為他做出來的答案跟正确答案分毫不差!

這滿分和第一……

莊梓俞在卷子上一個錯誤的填空答案上劃了個大大的紅色的叉。

——他勢在必得!!

而就在同學們幫忙批改試卷的時候,十幾個老師也正在改第一天考完的高一數學卷。

那麽多份試卷。

一題一題。

終于。

有一份答卷漸漸露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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