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在哭,哭得很大聲

林有樂給陳彤老師出的主意很簡單。

學校上層雖然說這事要嚴查,但因為毫無證據和頭緒、并沒有貿然把事情的負面影響擴大。所以真正偷試卷的那夥人應該還不知道偷盜行為已經暴露。

監控中得知對方周五竊卷,校長是周日接到的舉報電話。

先不倫打那個電話的人是誰,這麽兩天時間裏,偷卷子的團夥肯定忙着找人做試卷以及背答案。

如果試題被盜後,把九個科目的原試卷題目全部換掉……

先說短時間內這個可行性為零,退一萬步、就算能做到,那也只能代表不讓偷卷子的那夥人計謀得逞。

卻沒有辦法揪出他們、嚴懲他們!

因為找不到其他證據的話,做陌生的試題就等于看所有人真實水平,在成績參差不齊的高一新生們之中,怎麽可能再找出來是誰做這樣惡劣的不法之事?

所以,林有樂的辦法就是——

不改卷子。

讓偷題的學生們順利寫下所有題目的正确答案。

然後,大改九門之中的其中一份試題。

這個大改不是重新拉題那種大改,而是保持題幹近乎完全不變的情況下做微小的、幾乎不會被人察覺的調整。

這辦法不能在語文、英語和政治歷史這幾門科目中做手腳,因為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一個文科類題目可以有千百種不同回答,随機應變的成分很大,答案不唯一。

真正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的題,在數理化三門上。

別說改題幹,哪怕移動數據裏一個小數點,在“除”後面加個“以”字,或者輕輕改個化合價都會讓答案千差萬別。

至于臨時把數學考試調到第一天上午,目的一個兩個。

一來可以讓那些偷試卷的學生們措手不及,讓他們先心慌意亂,再在看到題目後松氣,前面一模一樣的題幹會讓他們激動到掉以輕心、松懈,進而出現不仔細審題或者忘記題幹差別等失誤。

為了确保絕對不會被發現,所有改動的題目在試卷後半部分,且試卷改題重印整件事只經陳彤一個人手。

絕對的隐秘。

二來理由就直白了,第一門考,可以給陳彤以及次重點兩個數學老師足夠多的時間、趕在放假之前,把二十四個班級、近千份數學試卷批改完。

那份露出端倪的數學答卷,就是在陳彤為試卷的題幹和數據做了微調後,答案卻跟之前沒改的一模一樣。

每一道,全是。

陳彤本來改卷子改得眼睛都花了,卻因為這事精神一震!她立刻激動的返回看密封條,上面備注着備考老師和班級,但在看到實驗班時,她亢奮的心猛地一沉。

輕巧的起開訂書針、看到卷子上的學生名字後,她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之後其他老師也陸陸續續改出有同樣荒唐答案的數學卷,那些卷子是選擇性“答對”,運氣不好的是,他們“答對”的題答案都是錯誤的,錯得跟第一份數學卷的整齊答案一樣。

對于“找到了偷卷子的學生”這事,陳彤按下不表,只不動聲色把訂書針按回,把剩下的卷子都改完。

然後起身離開。

正在認真幫忙改卷子的同學們聽到開門聲。

轉頭看。

是實驗班的班主任。

陳彤的目光從在場衆人臉上一一劃過,然後停在林有樂齊瑾莊梓俞三人身上。

她暗暗深呼吸,随即露出個微笑,走進辦公室,說:“同學們,高一實驗班和次重點的卷子忘了提前分出來,大家幫忙找一下,如果手上正在改的也給我。”

九門科目,二十四個班,想改到實驗班那也得看運氣。

陳彤很快就拿上了八份答卷。

晚上除了各個班的班主任,其他任課老師基本都下班不在校,陳彤得等到明天各科老師到、才能讓他們親自改卷。

本來她想把試卷鎖在抽屜裏,想了想又不放心,幹脆放進公文包帶回家。

第二天。

各科老師在辦公室親自改實驗班試卷的消息被爆出來了。

有個活潑的男學生當探子,一下課就往辦公室跑,非常殷勤。

——“報——!據說這次月考物理我們班有七個滿分!”

“又報!化學老師改完卷子了,五個滿分!”

——“捷報捷報!地理八個滿分!”

“報——歷史和政治一個十個滿分,一個九個滿分!”

“報!!!”男生跑得氣喘,手壓在教室前門上,說:“剛剛鬥膽問了陳老師,她沒在改卷,但她跟我說數學卷昨晚已經跟幾個老師全改完了,我們班,不對,是我們實驗班和隔壁次重點,嗐,說白了就是全校,這次月考就只有一個數學滿分!”

前面那些不是唯一的科目滿分不重要,這個全年級的數學唯一滿分卻吸足了大家眼球!

實驗班同學們紛紛緊張的問是誰。

“我怎麽知道,試卷封條還沒拆,就算是陳老師她也不知道誰滿分吧!”

一番話引得大家議論紛紛。

這次的數學卷子超難,他們自問有兩到三題都是不确定的,末了破罐子破摔,不是猜就是碰運氣。

讨論完了,他們視線不約而同的往靠牆的那一個小組看——

第一在看書。

第二惬意的玩着手機。

第三支着臉頰,手中慢慢轉着筆。

大概議論聲大了,齊瑾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他很是驕傲自信的掃了衆人一眼,抑揚頓挫的說:“對!你們沒猜錯,數學唯一的滿分就是……”

“你——!”

齊瑾在學校名聲大,雖然大家跟他無甚交集,卻也都很捧場的接話。

“嗐!”齊瑾卻笑說,“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啊!但我要辜負你們重望了,數學我漏了個填空題沒做,嘶——本來是對答案有異議想等回頭再算一遍的,誰知道大題做完太得意忘形就給忘了。看來這次只有一百四十五咯!”

其他人聽了都唏噓不已。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目光就又在林有樂和莊梓俞之間來回。

齊瑾在那樣猶豫牌皇的目光中,幹脆利落的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這滿分不用想也知道是樂樂啊!”

他身後的莊梓俞手指一頓。

原本轉着的筆失去動力“啪嗒”聲音明顯的掉在桌上。

又滾到了地上。

莊梓俞彎腰去撿,眼裏浮起深深的不甘心。

等起身時,他的面色已經恢複如常,笑吟吟的戳一戳齊瑾的肩膀,等人轉過頭來看,說:“瑾哥,數學一考完我就知道我跟有樂其中一個人肯定沒滿分,因為有道題目的答案對不上。”

齊瑾說是嘛?

“是呀!”莊梓俞哼哼一聲,“靳哥,你真覺得考滿分的是有樂而不是我嗎?我跟你說,這次我可是有非常認真的做題目哦!交卷之前反複檢查了兩遍呢!”

“……”齊瑾聽完沉默了一秒,回頭伸手去戳林有樂的肩。

林有樂扭了一下,示意他別鬧。

齊瑾纏着問:“樂樂、樂樂,你覺得這次月考數學滿分是你還是小魚?你有信心嗎?”

“不知道。”林有樂說:“我随便做的。”

其他關注這邊的同學們紛紛倒吸氣——什麽情況!第一次月考成績那麽重要,這個省第一進來的林有樂,竟然說是随便做做的?

可惡。

是在裝(哔)——嗎?

“但我全部做完了,沒空題。”林有樂說着起身,還睨了齊瑾一眼,“不像某人……笨到連題目空着都不知道。”

“我那是自信!”

“哦。”

“真的!除了那一題我肯定全對!你等着,我語文作文寫特別好,說不定有能力跟你競争下第一的!你不要驕傲!”

“哦,那真的好棒棒。”

林有樂語無起伏的誇着,然後拍拍他肩膀,“加油。”

齊瑾看林有樂要走,忙抓他手,“诶,你去哪?”

“三急。”

“我也去!”

兩人一前一後從身邊走過。

莊梓俞暗中恨恨攥緊了拳頭,但又松開,眉宇染上得意和痛快。

——林有樂,你的好日子到此為止!

等我壓在你頭上,我不僅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還要奪走那些屬于你的全部榮譽!!

上午放學之前,實驗班的卷子就全改出來了。

實驗班加兩個次重點班的月考成績,差不多就是南澤這次高一年級段月考的前一百二十名左右的成績,會有一點意外,但起伏變動的基數不會太大。

下午第一節 就是數學課。

揭秘時間到。

陳彤拿着卷子進教室的時候,受到了實驗班學生們熱烈的掌聲歡迎。

陳彤臉上本來有笑,下一刻就嚴肅起來說:“卷子那麽簡單,結果你們一個個還考成那個樣子。我在其他科目老師面前都擡不起頭來了,就只有一個滿分!”

同學們紛紛哀嚎:“太難啦!題幹裏陷阱好多,而且數據不是很大就是很小有些還不湊整,每道題做完都要懷疑一下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不要埋怨。”陳彤以及走到講臺上,把手中卷子放下,朝着哀嚎聲最響的那區域看:“那為什麽別人就可以做滿分?還不是你們自己不夠仔細不夠自信。”

有人立刻問:“陳老師!滿分的是誰啊?!”

陳彤沒回答,而是垂着眼整理試卷,也可能是在整理心情,過了會兒後,她才說:“誇獎的放在最後,這次考試的成績說實話我的确是非常不滿意。先批評一個人。”

“我對你非常失望。”

非常失望!!

同學們全心驚膽戰的看着陳彤!

這句話太嚴重了,他們誰都怕自己的名字下一刻就會從陳老師嘴裏說出來。

陳彤動了動嘴唇。

大家大氣不敢喘一聲,然後眼睜睜看他們班主任兼數學老師的視線望向了靠牆靠窗的學霸那一側。

她淡淡喊:“齊瑾。”

“到!”齊瑾響亮一聲應的站起來。

他個兒是真的高,站得脊梁挺直,因為五官深邃好看,笑起來也特別帥又陽光,他說:“陳老師,雖然我粗心空了一道題,但好歹有個一百四十五分,你不至于對我‘非常失望’吧……”

“你的粗心是只空了一道題嗎?”

齊瑾“啊?”了一聲,無辜又驚訝的說:“我難道不止扣了五分?”

“滿分一百五,你給我考了一百一!班上平均分一百二十六,你臉平均分都沒到!”

“啊?怎麽可能!”齊瑾非常迅速的瞥了眼前桌的林有樂,就用非常氣憤非常驚訝的語氣,義憤填膺的對陳彤說:“肯定是改錯了!我明明都做對了,我發……”

“你當然做對了。我不相信你考了一百一,結果仔細核對才發現,你填圖卡全塗錯了!粗心到橫豎不分,不止一門我數學,其他科目你也全塗了個錯,英語一百二你就考了四十多分!英語老師馬上就要找你說教了,總分你是我們班的倒數第一!”

齊瑾:“……”

林有樂本來還平靜得聽着,心想填圖卡塗錯還真像是齊瑾這個自大驕傲的憨憨能犯的錯。

但聽到陳老師說他“總分倒一”後。

他心裏突然一頓。

有了個離譜但發生在齊瑾身上又似乎正常的猜測……

“唉!大意失荊州。”齊瑾一臉懊惱,搖頭晃腦的嘆氣,“真是人有失策馬有失蹄。”但他的精神很快振作起來,昂首挺胸的保證說:“不過陳老師你放心,等我跟林有樂同學同桌後,我肯定努力改正這粗心的毛病!不會被一時的失意打倒,也不會被這眼前的小小困難擊垮,争取下一次考出輝煌!考出自我!”

林有樂閉了一下眼睛。

果然。

他媽的……

這家夥是故意的!!!

等下課就揍他!

陳彤說我不說你、你自己等着其他各科老師找你談話,然後言歸正傳說:“我們班數學平均分只有一百二十六,只能說我不滿意,希望你們拿到試卷後仔細分析錯在哪,為什麽會錯,假期期間把錯題抄在錯題本上同時同類型題的題起碼找五道做。”

她邊說着,邊從講臺上下來把試卷一張張按名字下發。

——“陳老師,你還沒說誰滿分呢!”

陳彤說:“滿分是林有樂。”

大家驚呼,這其中屬齊瑾喊的最大聲,還帶頭鼓掌。

莊梓俞的臉色卻瞬間蠟白——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怎麽可能是林有樂第一?!

絕對是哪裏出錯了!!!

試卷全部下發,只莊梓俞沒有。

陳彤經過他的時候,聲音不輕不重的說:“莊梓俞,你下課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莊梓俞本來不敢置信,聽到這話,心裏咚咚兩聲,後知後覺的做賊心虛起來!

手心迅速冒了汗。

“好……”

他聽到自己氣息急促聲音不穩。

當着衆人的面,陳彤沒有批評莊梓俞,但在辦公室裏,她桌上擺着九份試卷,其中七門科目滿分,語文一百三十八分,數學則只有七十幾,沒到及格線。

看到這些,莊梓俞極力握住拳頭,整個人都在顫抖。

陳彤看他臉色蒼白,額頭冷汗密布、腳步也虛浮,整個人呈現一種随時都會暈倒的樣子,知道莊梓俞肯定是明白過來事情已經暴露,這會兒心虛又害怕。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如果是其他老師,看在莊梓俞的家世背景上,肯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林有樂那個“抓竊賊”法法只告訴了陳彤一人。

她要隐瞞,校領導絕對不會知道。

但陳彤不。

她來南澤教學不是看誰家勢力更大、更有錢、背景更硬的。

陳彤直接就說:“我已經聯系了你父母。”

莊梓俞聽了眼圈一紅。

他在抖,牙關控制不住的咬得咯咯作響。

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會搞砸,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只覺得難堪到了極點,後背被汗浸濕一片冰涼。

“陳、陳老師……”

才喊出口,莊梓俞惶恐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他從小到大都是長輩和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努力學習和熱愛學習都是真的。

這次完全是鬼迷心竅……

突然的認知讓他徹底慌了,陳彤那麽硬氣,她根本不在乎誰的家境,他抓着衣角,哭到眼淚根本止不住,口中一直在認錯,“對不起陳老師,我辜負您的期望了,我不應該虛榮心那麽重、想要跟有樂攀比,還用了那樣的辦法,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是無心的,老師求求您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媽,不要告訴大家……求求您。”

陳彤看莊梓俞哭得那麽慘、那麽可憐,忍不住嘆了一聲。

她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說:“這事不是我在做主。你們偷段長辦公室的鑰匙、分走學校安保人員的注意,帶着屏蔽器再進行入室行竊,整個作案流程謹慎完整,造成的影響已經非常惡劣,不報警已經是校領導最大的寬容了,校內還是要嚴懲的。”

莊梓俞臉色慘白,兩眼發黑。

完了……

齊瑾早知道會挨批。

但沒關系,每個老師頂多念他幾句,畢竟題目他都做對了,只是犯了一個“塗錯了填塗卡”這種很小很小但稍微有點致命的失誤而已,下次改正,依然是一條好漢!

他才走上樓梯,就在拐角的走廊上看到兩個熟悉的背影。

——莊梓俞的父親和母親。

要對他進行嚴格批評的英語老師跟陳彤不是同一個辦公室,還要再往上一層,但齊瑾沒去,而是跟在形色匆匆的兩位長輩後面,眼看着他們走進陳彤的班主任辦公室、然後關上門。

陳彤的聲音不大,情緒始終是比較穩定的,但莊梓俞很失控。

他在哭,哭得很大聲。

齊瑾湊到窗戶外看。

莊梓俞已經被他父母護在了身後,莊父莊母兩人圍着辦公桌,正跟陳彤進行溝通。

但溝通顯然不順利。

陳彤原本還給他們倒了茶,見兩人完全不講道理,也來了氣。

幾人各執一詞時,莊梓俞的眼淚慢慢停了,只雙眼淚汪汪,淚痕殘留在臉上。

看着這一幕,齊瑾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一些事。

那些記憶像是關在塵封已久的匣子裏。

他聞到了一些老舊的、難聞的讓他抵觸又抗拒的氣味。

林有樂車禍逝世後,莊梓俞一直在醫院陪着他。

可他雖然從小到大都把莊梓俞當做親弟弟來照顧,那個時候也麻木得誰都不想見,一個字也不想說,直到渾渾噩噩的聽到莊梓俞跟莊家夫婦在病房外聊天的內容——

夫婦二人在嘗試着說服兒子,不斷重複一些說辭。

“齊瑾在那樣生死攸關的關頭保護了你,這說明他更在乎你!”“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林有樂還是林無樂,都只不過是他短暫的迷失和消遣而已。”“小俞,你相信媽媽說的,人的本能反應最能反應一個人內心。”

莊梓俞似乎有些動搖,只是委屈又踟躇,“可是,瑾哥他很傷心……”

“他就是吓到了,一時緩不過來神,你想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就在他身邊,還是因為他的一個抉擇……”莊母說着嘆了口氣,改說道:“也算是因為他死的,肯定需要時間恢複。”

莊梓俞應該是被說服了。

送走父母後,莊梓俞走進病房握起他的手貼在臉上,低低的說了很多話,後來還抽噎起來,把眼淚蹭到他的手背上,“瑾哥,你、你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起來我再帶你去看有樂。那個意外不是誰能控制的,誰也不願意,可它既然發生了,就要學着接受。逝者已矣,我們都要節哀順變。”

他無神的目光穿過莊梓俞。

怎麽才能哭出來?

像這樣。

可他的心是痛得,又是麻木的,連點情緒都做不出來了。

好像只剩絕望。

空蕩蕩的。

什麽都沒了。

可又不知道沒了什麽。

“你不要再自責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錯。”莊梓俞哭紅了眼,擦掉臉上的眼淚,然後輕輕吸吸鼻子,紅着一雙眼難過的繼續說:“對不起……對不起瑾哥,都怪我,我以為你說不喜歡我就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任性的跟你置氣、故意跟那個老男人訂婚。”

“你心裏一直深愛着我為什麽不說呢?為什麽一定要經歷生死,才讓我知道你其實很愛我……”

“沒關系的瑾哥。”

坐在床邊的莊梓俞突然站起來,彎下腰低頭想親他。

他轉頭避開,然後聽到莊梓俞低低的沙啞的說:“爸爸媽媽已經幫我向陸正南提出解除婚約了,雖然對不起他,但我還是想要選擇我愛的、也愛我的人。”

“遵從內心的選擇好嗎瑾哥?”

莊梓俞伸來手捧住他的臉頰,低着頭跟他額頭貼着額頭,又把眼淚滴在他臉上,哽咽着說:“我會陪你好起來的,你如果一輩子不想走出來,我也陪你一輩子。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永遠不會。”

他擡起挂吊瓶的手,血液倒流進輸液管,他也不覺得痛,只是很用力的推開了莊梓俞。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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