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辣暈……

早上五點半。

公雞準時準點打鳴,那嘹亮的“咯咯咯”聲音,穿透力和殺傷力從村頭傳到村尾。

林有樂在竹床上翻了個身,有氣無力的說:“不要再穿你帶來的那些衣服了。”

正輕手輕腳開行李箱的齊瑾僵住。

把人吵醒了?

他轉頭看床上的少年,卻見林有樂眼睛閉着,顯然還在睡。

——還是在說夢話?

齊瑾猶疑不定。

“我就是在跟你說話。”林有樂撐着坐起來。

他睜開眼,仍十分困倦的樣子,頭發因為家裏枕頭原因翹得十分有個性,手指搓了搓眼睛,把原來的雙眼皮搓成了三眼皮,才困困的又打了一個哈欠。

盤腿在草席上的齊瑾已經看得目瞪口呆……

可以這麽可愛的嗎?!!

齊瑾心怦怦跳,直想撲上去啃兩口!

不能怪他沒出息。

上輩子在高中的交集少之又少,每次見面都要絞盡腦汁找借口。

等以後如願以償在一起,兩人都已成年,記憶中那個腼腆可愛的小學霸也變成了一個嚴肅正經大法官。

不是說嚴謹的法官不可愛。

他很喜歡,喜歡林有樂着正裝時的理性冷漠,更喜歡用自己的吻賦予那種冷靜以情.色,他渴望并且瘋狂着迷于把他那位忠于法規法條、用正義審判世間罪惡的神祗拉到人間共沉淪。

但反差萌是一種可愛,外表內心統一又是另一種可愛!

還是他沒見過的!

更可愛!!!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吧。

雖然在出發前的那個晚上,他在某種意義上了是已經“得到了”。

可不還有句話叫做“開弓沒有回頭箭”嗎?

他禁欲十幾二十年,不知道多久、反正已經久到超過一輩子。那好不容易開葷,能止得住嗎?

樂樂是他的,是他的……

“我有大一點的衣服。”

齊瑾壓着蠢蠢欲動的內心,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有樂說着迷迷糊糊的下床,然後去翻櫃子。

林有樂毫無所覺的屈膝跪在涼席上翻找。

齊瑾看着,看着那翹翹的小屁股被睡衣下擺蓋住,又壓在白丫丫的腳上,往上則是纖細的腰肢和挺直瘦削的脊梁,再然後,是領口下一段皮膚細膩的後脖頸……

他對林有樂的背影瘋狂咽口水。

各種未成年不可以嘗試的畫面在腦子裏換了個遍,耳邊都已經響起了林有樂那低低的像是在壓抑又像是在勾引的喘.息,毫無意外,他自制力極差的起了點……

等林有樂成功找到衣服,思緒也清明不少,他興沖沖回頭,卻發現原本盤坐着的齊瑾不見了。

要忍住!

要克制!

絕對不能麻痹大意!

齊瑾往臉上冰涼涼的井水,一個勁兒狂搓,心想:昨晚差點就因為得意忘形翻車了!一定要穩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樂樂現在還沒成年、還沒成年!

先刷好感再降低他的防備心。

等以後名正言順了,還不是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衣服“大一點”,顯然不夠。

林有樂還沒發育,十五歲的少年個子矮小、身軀也單薄。

林母就算給他做大一號,那也僅僅是大一號,像齊瑾這種身型已經抽長且因為喜好運動而鍛煉得肩膀厚實、肌肉勻稱發達的青年,怎麽可能套得進去?

林有樂苦惱一陣,然後忽然想起來可以讓齊瑾穿他爸的背心!

“你覺得可以嗎?”

“很ok。”齊瑾低頭看自己穿身上的舊款白背心。

背心雖然幹淨,但因為穿了很多年,洗刷得又舊又薄。

廉價的感覺撲面而來。

但齊瑾不在乎。

既然已經沒辦法在樂樂面前當個時尚的潮流酷bay,那入鄉随俗扮演老實的農村boy也是很好的!

林有樂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打量。

事實就是,齊瑾長得好、穿什麽都不拉胯。

齊瑾年輕但身材好,所以穿他爸的白背心一點都不顯單薄,相反,還能從胸膛和露出的手臂看出獨屬于青年人的勻停感,修長又不缺乏力量。

而且這麽一件普通的白背心,搭配一條齊瑾自帶的卡其色Versace休閑中褲,那種吊兒郎當、壞痞子的感覺油然而生。

林有樂不能再看了,別開眼含糊說:“ok就行,我去看看早飯吃什麽。”

林家務農,在如此豐收季節裏,當然不可能只需要收獲一畝三分地上的花生。

還有紅薯、黃豆。

高山上的板栗也熟透了。

在農村,還是這種節氣。

公雞打鳴算什麽,那個點兒普遍大家夥兒都已經在田裏幹了半天活兒出了一身汗了!

齊瑾昨天才忙活小半天,手上就起了兩個大水泡,今天林有樂是說什麽也不再讓這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幹粗活。

他自己下鋤挖紅薯,讓齊瑾提着袋子裝。

“晚上煮紅薯粥。”

兩行翻過去林有樂站着休息。

別看他瘦,幹農活是靠力氣,但也看技巧,光有蠻勁不行。

林有樂用手臂擦臉上的汗,問齊瑾:“你吃過煨紅薯嗎?”

“等等。”齊瑾叫住他,從兜裏拿出紙巾。

揮鋤頭難免會讓泥土飛濺,臉上有汗就容易黏住。

太陽很大。

但太陽照射過來的那個方向被齊瑾擋住了。

林有樂很近的聞到齊瑾身上傳來的氣味,明明齊瑾穿着他爸的背心,就算真有氣味也只該是洗衣粉或者肥皂……

可他就是聞到了,那氣息真誠又熾熱。

林有樂嘗試轉移注意力,繼續剛剛的話題,說:“用堆枯木柴枯草堆和稭稈點着燒,然後挑一些小個的紅薯丢進去,等聞到香味就差不多熟了,再煨一下,等火星滅的差不多,灰堆也沒什麽溫度了就扒拉出來紅薯。”

他強調:“特別特別香!”

齊瑾看他臉曬得紅撲撲的,又獻寶似得一臉認真,忍不住笑,“那你給我弄一個吃吃?”

“行,等過幾天啊!”

齊瑾說嗯,然後幫他戴着的帽子繩子拆開,拿下來,再用紙巾幫他額頭鬓角上的汗也都擦了一遍。

兩人距離太近了。

林有樂的視線完全被面前的齊瑾擋住,他感覺齊瑾在看自己,眼神專注又認真,心裏有點亂,連忙在心裏默背《蘭亭集序》。

齊瑾力氣大。

所以挖紅薯的活兒是林有樂幹,挑回去就是齊瑾的活。

紅薯要磨紅薯粉的,得洗幹淨。

一般來說是直接拿刷子刷洗,但這會兒剛挖出來,帶的泥土更多,可以先放在小溪活水口讓水流沖一會兒。

這空檔,林有樂要給齊瑾表演翻螃蟹。

“就是這種,看上去石頭很大,要麽旁邊有很多小石頭要麽就是有大大的空隙。”林有樂說你看好啊,然後雙手慢慢的把那塊石頭搬離。

因為動靜小,水面底下、果然縮着一只身上全是灰泥的灰溜溜大螃蟹。

林有樂給齊瑾示口型:壓住它。

齊瑾get,立刻伸手精準無誤的壓住螃蟹!

兩人均是一喜!

但也都忘了齊瑾是在岸上,那螃蟹在水裏,還比較深,摁是摁住了,齊瑾的重心卻瞬間偏離,察覺到時他快速說:“讓開讓開,樂樂快點讓開!啊——”

“噗通!!”

水花四濺。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林有樂慌裏慌張下,只來得及抓住齊瑾那只受傷的那只手,然後就被帶倒。

雙雙摔進清澈又涼水的小溪之中。

小溪深度不一,淺了只到腳脖子,往裏頭深了也只沒過成年人的腰。

兩人被清涼溪水泡着,面面相觑幾秒。

也不知道誰先笑。

然後怎麽也止不住。

正前俯後仰,齊瑾突然往林有樂面前比了個什麽——是剛剛那只張牙舞爪的螃蟹。

林有樂冷不丁被吓到,叫了一聲,下意識揮水潑他,好家夥,他還以為齊瑾不會抓,擔心他被鉗子夾到、沒想到還熟練的!

齊瑾擡胳膊擋然後也用水潑他。

兩人很快在水裏“打起架”來,反正濕都濕了……

等玩累了,林有樂帶齊瑾坐在一米多高的幹支小橋上曬太陽。

大太陽下衣服幹得很快。

林有樂在小溪小石頭堆裏摸出兩個河蚌,他攤開掌心給齊瑾看,有模有樣的說:“看到沒?給我們齊小少爺的加菜,今晚吃大餐!”

齊瑾笑,戳戳小拇指指甲蓋那麽小的河蚌,配合的一本正經道:“那這個給你吃。”又指指稍微大了一點點的河蚌說:“這個給我吃。”

說完他就從小橋上跳下,說:“不行不行,不能吃獨食,我再找幾個給叔叔阿姨和姐姐加餐。”

“你得了吧。”林有樂給他的反應逗笑了,踩着小橋旁邊的階梯下去,中途又改口說:“我教你摸螺蛳吧?你手長,好摸,摸到我們拿個袋子裝起來,多了晚上還真的能加餐。”

“那快點,樂樂你快來教我!”

“……你看這種,胖胖的,大大的,屁股有點白看到沒有?這種尖尖長長黒黑的就不行,不能吃,不過太小的螺蛳也不要,因為沒什麽肉,大的螺蛳斧足吸力比較大,所以會比較難撥下來。”

“沒事我來!”

“你先找兩個給我看看。”

“這個是不是?!樂樂,樂樂。”

“對。”

“又找到一個!樂樂你快看!”

林有樂看着齊瑾年輕帥氣的面龐,聽他興奮的叫喊。

嘩啦啦的水聲中,水面上倒映出青年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燦爛。

林有樂微微恍惚。

他已經很久沒這麽放松了。

高三畢業那段時間,他爸爸因為失去一條腿很難再找到工作、回家務農需要上山下田更加不方便,而他姐姐出嫁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兒,家裏經濟來源只靠他媽媽還有他。

幸好,他高考雖然發揮失常,卻也進了重點大學。

他在大學抓住了所有能抓住的機遇,大二的時候運氣好,找到一份足以提供自己上學的費用和開銷的兼職工作,甚至可以穩定給家裏寄一點。

畢業後他取得了司法資格,在律師所實習了一年,然後參加了省司法廳的崗前培訓,當上了律師,再後來,因為受到導師提攜和法院院長的提拔,他幸運的早早成為了一名法官。

從助審員到庭長……

終于,昏頭轉向的生活穩定下來。

朝九晚五,法規法條,還有大城市裏那些車水馬龍。

他被單調枯燥的快節奏生活追着、趕着,支配着。

他需要忙工作,需要社交,需要努力賺錢好在城裏買房,還得對付父母以及院長他們各種相親介紹。

他麻木,失去了自我。

但其實林有樂很清楚,自己在很早很早、早到一開始就沒了自我。

他一直為別人而活,為別人的快樂而努力和奮鬥。

這個“別人”可以是老師、是教授,是領導甚至是至親他的父母,就是不是他自己。

他沒有自己渴望的。

所以才會那樣懷念高中。

懷念那段其實很黑暗、但卻因為有了齊瑾就變得不一樣、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放不下的珍貴回憶。

齊瑾是他生命裏,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為自己争取的。

可他沒得到。

于是它成了執念。

滾燙的,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難過,覺得不甘。

直到他聽到一個八卦消息。

那時他當上庭長不久,參加大學同學的聚會。

聚會只是聊聊天,什麽都聊,生活、工作或者一些八卦,反正只是一種維系彼此情誼的紐帶渠道而已。

然後,他聽到了莊梓俞要訂婚的消息。

因為都在忙工作,而且圈子不一樣,他根本沒關注那些,自然也沒聽說莊梓俞相關的事。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他甚至産生了久違的恍惚感。

緊接着高中所有的感情卷土重來。

他內心晦澀。

有點想不怎麽禮貌的提前離席,然後他聽到了朋友說了莊梓俞訂婚對象的名字。

不是齊瑾。

不是齊瑾……

竟然不是齊瑾!

那一刻,高中時期留下的遺憾和不甘,像是一顆瘋狂的種子,從內心裏破土而出,迅速生根發芽、轉眼間長成參天大樹!

短短半分鐘內,他做了一個決定。

那個決定也成了之後他跟齊瑾之間所有甜蜜和最終悲劇的開端……

在小溪裏的收獲頗豐。

林有樂拿回家找臉盆養着,加一半兒的水放點鹽,讓螺蛳盡快吐泥。

第二天,林母用老虎鉗将螺蛳尾一顆顆剪了。

林有樂在裏屋竈前,“齊瑾!來看火!”

齊瑾聽見,匆匆的沖幹淨澡,他往裏屋跑,結果沒防備,就那麽短短幾步被辣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有樂捂着鼻子跑遠,回頭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小齊你別聽樂樂的。”短短幾天,林母已經看出來這位城裏來的同學脾氣有多好了,本來乖巧懂事的兒子簡直成了小魔王,他說:“他就知道使喚你,自己找清閑,快跟他玩去,這裏太嗆了。”

“沒事阿姨,我不怕辣。”齊瑾說着轉頭看。

一樓前屋裏屋是相通的,中間沒有門,所以他能看到林有樂坐在大門口,拿起五三在看。

齊瑾支着臉,看着。

突然覺得這種日子安寧又幸福。

林母說:“你喜歡吃辣啊?”

齊瑾連忙回神,先顧着陪未來岳母聊天:“嗯,阿姨你喜歡嗎?”

“我不挑的。”

林母說:“今晚你可多吃點,這才炒了一半,明天還能再炒一盤。你們倆個這次可摸了不少,最近大家夥兒都在忙收成、全叫讓你們撿了漏”

齊瑾笑,“是樂樂出的主意,也是他摸的最多,讓他多吃點。”

“他?”林母忍不住笑,“得了吧,他這人,不會吃辣又愛吃辣,吃兩顆螺蛳能讓他喝光兩壺水。”

齊瑾微微一怔,然後想起上輩子高中時的一些回憶,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了。

差點都忘了……

雖然他跟樂樂在一起的時候,樂樂吃辣已經很厲害了,但在高中的時候,樂樂完全屬于人菜瘾大那一類。

就比如吃火鍋,林有樂往往吃一口辣,就得喝兩瓶礦泉水。

他心疼特意點個鴛鴦鍋,結果小學霸甩都不甩清湯鍋,明明吃一口就辣得滿頭大汗,偏偏在解了辣後吃不記打的繼續往辣鍋裏沾,直到白撲撲的臉蛋上全是汗、那張被辣得紅紅火火的嘴巴也格外勾人才算完。

等吃上頭了,就暈頭轉向,傻乎乎摔進他懷裏都不知道。

完全辣暈了。

辣暈……

辣暈?!

齊瑾心裏突然莫名的激動起來:今晚樂樂也會辣暈嗎?!

昨晚沒有得逞。

今晚如果樂樂辣暈了……

封閉的小空間裏,暈頭轉向的小樂樂,那還不是任由自己為所欲為?!!

心思幾轉,齊瑾迅速給今晚晚飯定下了基礎目标:勸樂樂吃螺蛳!争取一頓就給他辣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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