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風魔龍

凱亞·亞爾伯裏奇的詢問計劃不得不在半路上就被迫叫停——蒙德龍災出現後不久, 原本正在璃月的女士不知為何去而複返,而且這一次的架勢遠比幾年前愚人衆執行官們出現的姿态更加鋒利、強硬,氣勢洶洶。

“躲開一點比較好哦。”

不知何時趴在窗戶上的溫迪如此叮囑我。

“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之前那樣的常規外交行動了——”許是想到了之前聽來的聲音, 溫迪撇撇嘴,眉眼間不掩嫌棄,“聽起來, 愚人衆這一次可是想全面接手蒙德的城防工作。”

哦呼,大忌諱。

我啧了一聲,稍微有點政治腦子的都清楚把城防這種至關重要的地方交給他國和直接交付本國軍事指揮權也沒有什麽太大區別了,這一次就不知道是至冬女皇的确野心勃勃, 還是純粹是女士個人的态度?

“這是看大團長和騎士團的其他精銳都不在的關系麽?”說到底, 璃月的愚人衆可遠沒這裏的這麽肆無忌憚嚣張到了狂妄的地步,我看着趴在我窗戶上煞有其事點評愚人衆的吟游詩人, 總覺得女士行事作風如此, 和風神巴巴托斯遠離蒙德大概也分不開關系:“……如果風神巴巴托斯和璃月的岩神一樣存在感十足的話——”

“我們的原則不同嘛。”溫迪一臉無辜:“璃月是岩石與契約的國家,但是蒙德可是崇尚自由的風的城邦, 你要我和那位老爺子一樣每年都出來管一管, 別說我了, 就連蒙德人自己都受不了。”

是啊, 畢竟是個店開了一半都能挂上牌子說要出去喝酒的地方……

“不要說這麽嚴肅的事情啦。”

清澈的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溫迪對我伸出手, 笑意盎然的提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邀請:“現在待在蒙德城內可是容易讓女士注意到的,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在安柏千叮咛萬囑咐不要亂跑、就連凱亞也反複提醒外面危險的這種情況下?

我看着溫迪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感覺到一陣無語。

“您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要做?”

“這麽說好像也沒錯?”他撓撓腦袋,手指一勾一勾抓着我的衣袖小幅度的晃來晃去:“借用一下小黛的體質嘛, 你也看到如今龍災對與蒙德的影響了吧?幫幫忙嘛幫幫忙嘛~”

就算溫迪這麽說, 但是如果說到要借用我的體質……

我看着溫迪, 面無表情。

溫迪也看着我,笑容可愛,分外乖巧。

“您該不會正巧就認識造成龍災的罪魁禍首吧?”我眯起眼睛觀察着吟游詩人的表情,很好,他沒有否認。

“您啊……”

倒不是信不過溫迪,他如果這麽說至少也有保護我不出意外的底氣;只不過忽然提起龍災又提起我的體質,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那種笸籮

“可是特瓦林真的很可憐嘛——”

溫迪的腦袋耷拉在窗戶旁邊,發出一種哼哼唧唧的無奈咕哝聲,“我現在很難靠近他,但是小黛的體質很方便,說不定他會願意稍微離你近一點呢?”

“特瓦林?”

如果是□□守護之一的東風之龍特瓦林,那倒也難怪溫迪會來找我。

只不過這些龍種怎麽回事啊,一個兩個的不是被封印就是磨損到誰都不認識,等等,“應該不是磨損的問題吧?”我有點狐疑。

“我目前還不清楚。”溫迪搖搖頭,眼神也有些無自覺的沉重起來:“是磨損還是詛咒,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可如果是後者就太糟糕了——守護之龍淪為他人惡意野心的爪牙,對特瓦林同樣是一種侮辱。這段時間我想湊近看看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就是因為實在沒辦法,就只能來找你了。”

行吧,聽起來倒是理由充分。

“倒不是什麽特別麻煩的事情,走吧。”

女士再度造訪蒙德的原因還沒有搞懂之前我也不方便立刻跳出來,如果她的近期目标只是蒙德的城防指揮權,那麽西風騎士團自己就能解決。

可溫迪卻微微皺起眉,我主動答應後他反而還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真奇怪呀。”

他咕哝着,湊近觀察我的表情,滿眼不解的自言自語起來:“如果是之前的小黛,忽然要被叫去對付龍災的真正原因肯定第一反應就是直接嫌麻煩拒絕……怎麽了,答應的忽然這麽快,總不能只是因為相信我或者單純想為蒙德做點什麽吧?清醒一點啊小黛——別人也就算了,你可不是這樣勤勞又單純的孩子啊?”

我扒拉掉溫迪捏着我的臉确保沒有換人的一雙手,順便把他推的稍微遠了點:“請別把我說的一點良心也沒有,謝謝。”

溫迪突如其來的詭異擔憂弄得我頗為無語,只是想要解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只能徒勞的張張嘴,半天也想不出回答的話。

不是忽然變了性子。

就只是……忽然之間不知道要做什麽罷了。

因為不知道要做什麽也不想去思考自己需要做什麽,所以這個階段別人讓我做什麽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溫迪此刻的憂心遠遠多過了他一貫習慣擺在臉上的戲谑溫柔,只是這一次反而是因為我閑着沒事幹所以主動催促他快點走,吟游詩人罕見地磨蹭了一會,還是帶着我一起踏上了尋找飛龍的路。

***

尋找東風之龍的過程要比想象中快很多。

該說是山鬼的血脈真的很方便貼近這些自然而生的元素生命、還是溫迪站在這裏就是個定向吸引風龍仇恨的靶子——

那只擁有美麗青色的巨龍裹挾狂風呼嘯而來的那一刻,如果不是溫迪的風場及時幫忙穩定了身形,我是真的以為它會把我掀翻在地,然後一爪子直接拍死我。

但風龍只是低下頭注視着我,他在垂首嗅聞過我身上的氣息之後,便非常冷淡地轉過腦袋将我忽略在一邊,轉頭看向緩緩伸出手的溫迪。

龍不曾發出聲音,微微炸起的鱗片和緊繃的身體弧度,全身上下都是不曾掩飾的警惕與敵意。

“小黛!小黛!”眼睛緊緊盯着風龍的溫迪還不忘壓低聲音提醒我,“他不會傷害你,你站在那裏看看他的身上有沒有什麽被詛咒過的痕跡!”

我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很配合地擡頭看了一眼我與風龍特瓦林的體型差距。

就算您這麽說了啊……

難不成要我順着人家爪子爬到背上去看嗎?

一邊叮囑我、一邊不忘繼續注視着風龍的溫迪,他身上的氣息是前所未有的令人安心的溫柔,我聽着他柔聲安撫風龍的聲音,伸出的手似乎在下一刻就能與昔日的老友重新相碰,只是下一秒不知何處爆發的風元素力打斷了所有溫情的氣氛,風龍暴起咆哮,而溫迪的聲音也瞬間變得凜然而憤怒:“誰!?”

我順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站在巨石之後一臉不知所措的金發少年,分明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可第一眼給我的感覺卻是意外的熟悉。

金色的……那菈?

我無意識地愣在原地,就連溫迪叫我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我們……”我對着那名金色的少年皺起眉,總覺得能從他的身上尋到一些早該遺忘的記憶。

“——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面?”

原本還滿臉慌張的少年倏然怔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

被反複磨損的過往猶如被海水無數次沖刷的沙灘,經歷漫長的時光侵蝕後,本該早已荒蕪的內裏仍然留有細小堅硬的砂礫。

像是不曾被融化的砂糖,帶着一點細微柔軟的甜味沉浸在最深處,還沒有被徹底遺忘。

金色的夢境,森林的歌聲——

是誰牽過我的手,又在最後低着頭反複說着對不起?

……匆忙離開的背影,在桓那蘭那盡頭消失的金色,像是誰人在慌張逃離最後的無憂之夢。

——那是誰?

我捂住頭,總覺得被手掌按住的地方開始隐隐疼起來了。

不太妙啊。

記憶被磨損的太多,被刻意遺忘的地方太多,真的想要重新回憶的時候卻連一點頭緒都找不到了。

然而巨龍怒而掀起的飓風打碎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疑問的,不安的,擔憂的……溫迪向後退去之前向我伸手,可風龍卻在舒展開龍翼後毫不猶豫地轉過頭咬住我的衣服,下一瞬狂風呼嘯,視野驟然從地面拔高到天空,我猝不及防被風龍直接叼着上天,溫迪臉上先前因為被打擾的怒意也變作了茫然的呆滞。

……?

——???

我是誰,我在哪兒?

我為什麽在這兒,我又是為什麽被叼起來的?

下意識追入風龍卷起的亂流卻被對方刻意卷起的風場反複阻攔腳步的溫迪,在焦頭爛額之際終于聽見一句摻雜着至冬粗口的暴怒咆哮:“……你大爺的巴巴托斯!!!”

……哦豁。

理智重新上線的溫迪在風中停了下來,他目送着特瓦林的身影再度進入了風龍廢墟的風暴深處,只能在外圍一臉焦急又心虛的反複繞着圈。

……風龍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當年的東風之龍、如今造成龍災的罪魁禍首被稱為風魔龍的特瓦林要叼着我一路飛這麽遠,如果只是想把我當做人質威脅風神,那麽剛剛它随意晃晃腦袋就能借着飓風的亂流攪碎我的軀體,可他把我放下來後,分明又沒有讓我離開的意思。

我向着風龍廢墟外圍的方向走了不過兩三步,就被他的爪子重新勾了回來。

“森林之子,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蠱惑——”

龍尾直接橫在我的面前把我圈在他的身影之下,風龍的低吟混雜了無比深切的憎恨。

我:“……”

好的,您會飛您說了算。

雖然但是,這個态度、這個發言、這個針對對象……

我回須彌的時候應該不需要幫納西妲弄死什麽莫名其妙開始讨厭她的龍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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