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衛紫璎呼吸急促起來,沾染了不少鮮血的手指着蘇瑩,“你,你真是禽獸不如,竟然對哥哥有這樣的心思!”

“是,我是喜歡他!”霍芙神色忽然柔和下來,聲音低沉,卻帶着無盡的纏綿情意,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甜蜜的往事。“那年我葵水初至,我卻全然不知。就連裙子髒了,也沒有發現。是他啊……他一直對我淡淡的,那天,卻将外衣脫了下來,罩住了我。還抱着我送回了芙蓉館……從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他了!不是兄妹之情,是那種對男人的喜歡!”

她慘然一笑,“可是只有那一次,他才對我那麽好!我對他表白,他卻毫不憐惜地臭罵了我,說我是不顧人倫的畜生!哈哈,好!既然我得不到,那誰也別想得到!”

衛紫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霍芙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芙兒,怎麽樣了?”

霍芙的笑聲中,大踏步進來一個人。

這人面如冠玉,眉目英挺,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眉宇間貴氣凜然。正是衛紫璎的未婚夫婿,當今的七皇子蕭幹。

衛紫璎一見之下,目眦欲裂!

如果不是這一場禍事,今日,本該是他們大婚之喜!可就是這個外表看來文質彬彬吧的人,親手殺了她的祖母和父親!

“殿下!”

見到蕭幹,霍芙臉上的怨怼迅速消失了,如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蕭幹的懷裏,泣道:“姐姐,姐姐她……”

哽咽着說不下去了,卻微微轉頭,将紅腫一片的面頰露了出來。

“衛紫璎!”

蕭幹攬住了霍芙纖細的肩頭,目光閃了閃,便喝道,“芙兒如此柔弱,你怎麽忍心傷她!”

“別!”霍芙捂住了他的嘴,帶着淚光柔聲勸道,“姐姐乍逢巨變,難免怨恨我。等殿下與姐姐分說明白,她明白了殿下的苦心,必然就不會再如此糊塗了。”

說着垂下眼簾,“至于芙兒,姐姐便是打罵,只要能出了心中的氣,芙兒也是沒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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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懂事,讓蕭幹越發滿意,愛憐地吻了吻她的發絲,感動道:“還是芙兒識大體。”

霍芙羞怯地低頭。

衛紫璎簡直被這兩個無恥之徒惡心的要吐!

“璎兒。”蕭幹安撫了霍芙幾句,便看向一身血色的衛紫璎,面上柔情萬種,仿佛那弑殺她親人的并不是他。

“你莫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而為。你父親與北夷勾結,妄圖謀反,放在什麽時候也都是誅殺九族的大罪。我與你多年情分,卻無奈情字上,尚有國,有民。說不得,只能大義滅親!但是,父皇已經答應我,只要你說出西北軍虎符所在,便放過你。到時候,你依舊是我的妻子,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日後,我若為皇,必以你為後。萬裏江山,你我攜手豈不是好?”

他自顧自說着,沒有注意到霍芙聽後眼中閃過的陰狠。

衛紫璎蜷伏在地上,長長的黑發垂下,遮住了她蒼白的臉。

“我哥哥呢?”

她低低地問道,“皇上會放過他嗎?”

蕭幹一怔,随即笑了。他就知道,任衛紫璎如何性格強悍,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只要拿捏住她的弱處,不愁她不屈服。

“你放心,只要他以後老老實實,我向你保證,既往不咎。但,你需先告訴我,他如今能躲到哪裏去?”

哥哥,果然逃脫了……

衛紫璎強撐着的一口氣松了下來,整個兒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匍匐在地上。勉強擡起臉,露出一張令世間所有女子都嫉恨的絕色容顏,嘴角勾了勾,“我哥哥和虎符,是在……”

她受傷極重,胸前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似是已經帶走了她全部的生機,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神也逐漸渙散。

“在哪裏?”

蕭幹生怕她一口氣上不來,虎符就此失去下落,慌忙上前俯身下去。

就是此刻!

衛紫璎驀然睜大了眼睛,蓄力已久的她右手抓着一根木柴,朝着蕭幹迅捷無倫地刺了過去!

蕭幹忙閃身躲避,卻終究晚了一步,只覺得臉上一痛,一股熱流順着面頰流了下來。

在霍芙的尖叫聲中,他摸了摸臉,掌心血紅一片。

“賤人!”

蕭幹怒氣攻心,一腳将衛紫璎踢了出去!

衛紫璎纖長的身體飛出,狠狠砸在了牆壁上。

她本就是強弩之末,這一腳,只覺得心肺仿佛碎裂一般,劇痛無比。哇的一聲,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哈哈哈哈,蕭幹!”

她從未想過能刺死蕭幹這披着僞善皮的僞君子。但,他不是想做皇帝嗎?她就破了他的相,看看現在這昏君會不會将皇位傳給一個狀如無鹽之人!

大笑聲中,她的眼中緩緩流出兩行血淚,視線漸漸變得模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數月後,寒意料峭,天色陰沉,厚厚的雲彩遮住了天光,凜冽寒風裹挾着鵝毛般的雪片從天而落。

武定侯府中,一個紅衣的絕色丫鬟匆匆走在游廊之中,進了一處闊朗的院子。

“這雪,太大了!”一進門,這丫鬟便感到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暖香,搓了搓手,抱怨着。伸着頭往屏風後看了一眼,問道,“姑娘怎麽樣了?醒過來沒有?”

屏風後轉出一個青衣婢女,論起容貌遠不及紅衣丫鬟,但神色卻更為沉穩。

她眉眼間透着焦慮,搖了搖頭,見紅衣丫鬟身後空空,沒有跟着任何人,焦急問道:“大夫呢?”

“大夫……”紅衣丫鬟眼中透出了幾分寒色,“被人劫走了!”

“怎麽回事?”

二人說話間,有個美貌的貴婦人從裏間走了出來,蹙眉問道,“大夫呢?”

這貴婦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不到三十的樣子,五官極為豔麗張揚。尤其是兩道長長的眉毛,斜斜飛入雲鬓,并未如一般婦人那樣修剪得纖細彎彎,反而帶着一股子難言的英氣。她一雙鳳眸微微上挑,帶出十分的淩厲。只是眼下目中布滿了血絲,顯得很是疲憊。

聽婦人發問,紅衣丫鬟便躬身回道:“回太太的話,大夫,大夫被人老太太劫走了!”

見那婦人一眼掃過來,她心中一寒。想到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便也不管不顧了,跪下來連珠炮一般說道:“本來,大夫已經請來了。可是……”

她抹了一把眼淚,“誰知道就快到了咱們院子門口,別老太太那裏的春嬷嬷攔住了,只說表姑娘受了驚吓,身上發了熱,老太太也急的不行。先讓大夫緊着去榮壽堂那裏呢。”

貴婦聞言,氣得渾身發抖。半晌冷笑:“這才是好呢。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倒一個一個要來磋磨我的女兒了。”

正說着,就聽見裏間屋子嘩啦一聲響。貴婦與兩個丫鬟大驚,快步搶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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