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難得的休息日裏,吳緣沒有定鬧鐘,但晨光透過窗簾灑進屋裏時,他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他伸手摸到正在叫嚣的手機,努力将眼睛睜開一條縫,卻迷迷糊糊地又閉上了眼。
“喂……”吳緣滿是困意,手機被他放在耳邊。
這時,原本搭在他腰上的手動了動,身旁之人似乎因為不滿被吵醒,黏黏糊糊地湊過來,一把将他抱住。同時毛茸茸的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不安分地蹭了蹭。
吳緣聽了一會,将手機怼到武遇的手裏。
他埋怨道:“你的。”
武遇這才睜眼,發現手機的确是他的,通話界面上顯示的名字是純純。
這個女生原先是他的助理,跟了他和林大偉八年,人挺聰明學了不少本事,但她有一點難能可貴,就是比林大偉真誠。所以武遇和林大偉解約之後,把自己的經紀約續給了純純。
“嗯,剛醒。”武遇剛睡醒的嗓子有些糊,但聽上去十分悅耳,吳緣輕巧地翻了個身,将腦袋睡到他的臂彎裏。
“多安排幾個營銷號,這個熱搜我可是等了半年,一定要熱熱鬧鬧地送他走。”
“對了,接下來三個月都不要給我排通告。”
“我要陪我家吳老師。”
“……”
“排了你就自己上臺唱去。”
吳緣聽武遇挂掉電話,睡意也清醒了不少。
他問:“這才不到九點啊?”
武遇一臉無辜:“上班點讓大家吃吃瓜摸摸魚,不是挺好的嘛。那些營銷號也不用熬大夜,還能給我打折。”
吳緣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熟練地摸上武遇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說:“正經點,到底是什麽事?”
“是季龍,他的案子今天開庭。”武遇将手機丢到一旁,“他在市裏的關系确實挺多,不然也不至于拖半年。”
“販毒可夠他判的。”吳緣說,“還好當初你看過他的手機,知道時間地點,把他送進去了。不然我們和他還得周旋,我想想都頭疼。”
實際上,季龍這種類似地頭蛇的狠角色,最初抓進去的時候就被各方勢力保了保,所以消息一直出不去,網上都沒有人說。
可惜季龍低估了武遇家的實力,這些年武遇和他爸爸的确沒有什麽聯系,但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武遇爸爸也不是吃素的。
循環結束後,武遇仍舊沒有低頭找他爸,卻暗中透過林大偉将事情放了出去,季龍這些年來壓迫武遇的一樁樁一件件,他爸爸來算賬,可就要千百倍的還了。
“你爸最近還好吧?”吳緣問。
“就那樣吧,反正死不了。”武遇知道吳緣問的是什麽,上個月他爸腦梗送了趟急診,現在幾乎是個廢人,什麽時候走只能聽天由命。
因此他爸爸找了幾次武遇,可能是良心發現,也可能是幡然醒悟,要給他大把遺産,還讓他未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換做以前的武遇,不僅不會答應,還會嘲諷幾句。
可自從逃出循環,他的心态也變了不少,至少和他爸爸的關系不再那麽僵。
說到底,人還是要往前走的。
“對了,”武遇像是想到什麽,問,“當初你把機器送到小萱的研究所,他們有什麽後續嗎?”
“好像研究了幾個月。”吳緣頓了頓,沒睡醒的意識很松散,他努力想了一會,才繼續說,“但是機器已經損壞,循環也開不起來,他們最近準備當廢鐵報銷。”
當時吳緣通過逆循環回到前一天,找到了藏在老宅裏的機器,成功關閉了循環。但這件事他沒有跟吳萱所在的研究室說,他怕說清楚後,可能他就被迫要當試驗品了。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嘛。所以他只說吳萱研究出了個有關量子力學的機器,結果把自己差點整沒了。沒想到研究所的人也不懷疑,把機器接了回去,研究了好久,最近才給他這麽個回話。
要是研究所的人知道這玩具能操控時間,恐怕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噔噔——
武遇的手機又彈出消息。
“一大早的真熱鬧啊。”吳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偏頭看了過去,武遇的屏幕上是程靈發來的消息。
武遇解釋說:“她說這半年在戒毒所表現良好,應該過幾個月就能出來了。”
“那她今後打算去哪?”
“她說會去影視城,就算跑龍套也行。”
吳緣輕嘆道:“就她當初追你的韌勁,我覺得這姑娘做什麽應該都差不離。”
“你吃醋啦?”武遇這回直接關機,丢到床頭櫃上。
“吃什麽?”吳緣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想吃吐司還是飯團?啊不對,昨晚我揉了面凍在冰箱裏,今天吃炸小油條沒得挑——”
他才要坐起身就被武遇一把拉了回去。
武遇摟着他的腰,蠻橫地親着他的脖頸,嘟囔着:“誰要吃小油條,我想吃你。”
“你瘋了。”吳緣燥熱難耐地想推開他,卻被摟的更緊。
“誰昨晚比我還瘋?”
“……”吳緣的耳朵瞬間變得緋紅,關于昨晚種種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只能被迫打馬賽克的畫面讓他羞赧不堪。
他感覺到一只手正在輕撫着他的背,那指尖上帶着些薄繭,卻如火焰般燙人,點到哪哪就燃起一簇火花。
武遇像個玩鬧的小孩,撩撥起吳緣蠢蠢欲動的心思後,将手抽離又伸向他的後腦,吻上他的雙眼,接着是鼻尖,然後是帶着絲笑意的唇。
這個吻不急不躁,更像是彼此溫柔地纏綿,唇舌相互追逐嬉戲又進退有度,盡情享受着彼此的溫暖。
時光漫長而慵懶,如貓般輕巧走過。
武遇休假的第一天,吳緣覺得他反倒是被迫上班了,渾身腰酸背疼不說,還收獲了只走哪跟哪的人形小狗狗。
第六醫院的大草坪上四處坐着曬太陽的病人,吳緣找了個有樹蔭的涼快地,給吳萱念完了一整本故事書。
但這位古靈精怪的妹妹并沒有在聽,反倒和身旁的武遇玩得正開心,兩個人捧着手機不知在玩什麽游戲。
“醫生說小萱的病情已經好轉很多,再過一陣子就能辦出院,出院以後一周吃一次藥維持就行,慢慢的可以把藥停了。”吳媽剝着橘子皮,一瓣一瓣地分開放在吳萱面前的盤子裏,“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和你爸每天都看着呢。”
吳緣一只手托着下颌,歪着頭看吳萱與武遇。
他說:“等小萱出院,我們出去旅游吧。”
“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吳媽笑着說,“你是不知道你爸,退休以後每天在家裏是這也鼓搗,那也鼓搗,我怕他再閑下去家都要拆完咯。也是該出去走走了!正好小萱的休學還有半年,可以玩個痛快。”
“哥哥!”吳萱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委屈,忽然湊了過來,“我打不過他!快幫我快幫我!”
屏幕上顯示着失敗兩個大字,吳緣假意埋怨地看向罪魁禍首,說:“你讓着點小萱啊。”
武遇委屈着說:“她說這把誰贏了,就可以跟你一起玩,我當然不能輸。”
“幼稚,你們兩個幼稚鬼。”吳緣将手機丢回給吳萱,“誰也不幫,我看你們兩個玩的倒是比跟我玩還好。”
“不!”吳萱一把抱住吳緣,“我就要跟哥哥玩!”
“跟我玩啊……”吳緣想了想,“那哥哥帶你出國玩怎麽樣?”
“好啊好啊,去哪玩?”
“冰島怎麽樣。”
“是有極光的冰島嗎!我要去我要去!”
吳媽費力地将吳萱扒開,說:“行啦行啦,別整天黏着你哥哥。快來把這盤橘子吃了,你喜歡的李醫生可交代過,要你每天多補充維生素……”
“是長得很好看的那個李醫生嗎?”
“就是他。”
“那媽媽你再剝一個!”吳萱又貼到吳媽身邊,撒嬌似的說,“我多吃點,下回見到他我就可以跟他多說幾句。”
武遇笑着将吳緣拉到一旁,問:“去冰島帶我一個?”
吳緣微微挑眉:“我們家庭旅行,你跟着湊什麽熱鬧?”
武遇目光微轉:“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你爸媽說。”
說完不動聲色地伸手摟住他的腰,并輕輕捏了一把,力度拿捏的剛好,既讓吳緣有些羞赧,又不至于讓不遠處的人看出來。
吳緣瞬間笑咯咯地擡手求饒:“那就一起去。”
武遇繼續說:“只能訂一間房,我們一起住。”
吳緣:“好。”
“我是不是應該得寸進尺一些?”武遇遲疑地想了想,“冰島旅行完後跟我私奔。”
“好。”
“我帶你去哪就去哪。”
“好。”
“這麽乖?”
吳緣笑彎了眼,忽然拉起武遇的手,往一旁的小樹林走去。
他說:“我們現在就私奔吧。”
午後,滾燙金黃的陽光順着樹葉間隙灑落,在漫長的時光路上透出一塊塊斑駁的光影。
世界沉睡在鼾意正濃的夢裏,樹枝上偶爾飛落幾只鳥,叽叽喳喳地像在争辯什麽。有風吹過,小松鼠噠噠噠爬上樹,鑽進一片嫩綠裏沒了蹤影。
他們從自然的喧嚣裏醒來,彼此十指緊扣,朝遠方走去,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看完別取收,球球!助力孩子完結v的夢想吧嗚嗚嗚。
下本寫《團寵離家出走啦[娛樂圈]》,文案在憋。
是個小甜餅,具體戳專欄,賣萌打滾求個收!
以下是碎碎念:
這篇文不長,應該是我寫過最短的文,但是耗費了我不少的心思,尤其寫到最後每天都垂死掙紮。
我覺得我的筆力不夠,确實沒辦法寫好我想表達的很多東西。但我想說,生死或許很沉重,但也不必要沉重。“莊子妻死,鼓盆而歌”也是一種豁達。
有一句歌詞也跟你們分享——“我想,只有死亡不會死亡,然而,也只有生命造就生命。”
絕望裏仍會有希望,黑暗裏依舊有亮光,就一直走下去,看看将會走向何處,不必擔憂終點是否如願,一路上的風景就足夠欣賞。
共勉之。
2022.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