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殺

邶清的動作很快,第二日便讓人引着到了軍營。

下了馬車,江曦看見已有人在營地正門等着迎接。

一名官服男子看着邶清很殷勤地迎上來:“國師大人,這邊請。”

謝臨着深色铠甲,隔了幾個人跟在官服男子身後,神色淡淡。

江曦奇怪了一瞬。

領兵的人是謝臨,軍營中當家作主的卻不是謝臨?

邶清拉起江曦的手,向官服男子略一颔首,淡淡道:“有勞監軍大人。”

然後他們被幾人簇擁着向營地中走去,路上還不時有人停下向邶清行禮。

江曦安靜地跟在邶清身邊,忽然覺得這樣刻意端着架子的邶清有些遙遠。

舉止言辭都帶着疏離,和最初宮宴上求娶她的模樣重疊了起來。

若不是被他牽着手,她也會覺得他像是高山上終年不化的雪。

清冷又高不可攀。

她開始意識到邶清對她有些不一樣。

他在她面前情緒要豐富得多,習慣了放松和随意。

她又想他是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然而想了半天居然沒有頭緒。

不過,不管如何,若将來她真的成功阻止他崩壞世界,他恐怕會暴怒到想要掐死她吧。

冬日北方的夜來得早。

江曦鋪好了床,正準備躺下,帳內卻忽然一暗,邶清從屏風一側向她走來。

江曦将被子裹在身上,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留出空,奇道:“怎麽了?”

褥子陷下去一些,邶清坐到了她身邊,手指虛掩在她唇前,低低道:“有人。”

江曦跟着緊張起來。

不知是不是他聲音太過從容淡定,她竟沒什麽害怕的情緒。

兩人在黑暗中靠得很近,肢體觸感格外敏感,連一貫的淡梅香都似乎變濃郁了。

江曦莫名覺得有些暧昧,低聲找了話題問他:“是什麽人?刺客嗎?”

邶清低低“嗯”了一聲,道:“別怕。”

她正想回答她沒害怕,帳內忽然起了一道冷風,一道黑影猛地在眼前閃過。

這和之前在宮宴上對她起了歹意的壯漢完全不同。

黑影速度驚人,江曦驚到忘了做出反應,眼睜睜看着黑影的逼近。

邶清忽然攬住她,将她往一邊帶了一些,然後擡起手臂,在她眼前隔開了這一切。

江曦聽到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

一股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黑暗中不知是誰碰倒了床榻旁擺着的花瓶,花瓶碎裂的聲音在寂寂黑夜中格外清晰。

帳外立刻有人大喊起來:“什麽動靜!”

黑影被邶清踹了一腳,身形在遠處頓了頓,見刺殺無妄,迅速逃出營帳。

帳外那人又大喊:“有刺客!來人,快來人!是項人!”

人聲嘈雜起來。

帳外有人慌張詢問:“國師大人,您可還安好?“

若非國師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他實在是想立刻入帳确認國師的安危。

邶清淡淡吩咐:“先去追刺客。”

那人得了令,連聲賠了幾句罪,便跟着混入了嘈雜人群。

江曦是聽到帳外之人的詢問才如夢初醒的。

她立刻起了身,去點營帳內的蠟燭。

等燭光照得帳內亮起來時,她看見邶清神色淡然站在床榻邊,手臂上插着一把匕首,鮮血浸透出來,大片的紅色在白衣上極其突兀。

江曦的心莫名一縮。

邶清見她專注盯着自己的傷,出聲喚她:“曦曦。”

江曦猛地擡頭看他:“怎麽了?”

“幫我把面具拿過來。”

江曦又看了看他的傷。

好吧看在他受傷的份兒上,被使喚使喚也沒什麽。

等她将面具拿過來,邶清已坐在床榻上,他輕輕一笑。

“幫我戴上。”

他見江曦蹙眉,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面不改色道:“傷得很重,這會兒痛得沒力氣,擡不起手。”

“等下抓到刺客,他們便會來尋我。”

江曦默了默,在想他一直不處理傷口會不會失血而亡,但考慮到系統說邶清在原劇情中也有戲份,最終還是提醒道:“你就不先處理一下傷口?”

邶清:“死不了。”

江曦無奈,只好脫鞋上床,跪在他身側,他微微側身,靜靜看着她。

她拿着面具比劃了一下,扣在他臉上:“位置合适嗎?”

面具只留有眼孔,讓人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雙眼睛上。

眼眶的形狀細長幽深,又因他在笑,桃花眼竟添了幾分狐貍眼的魅色。

那股魅色撩撥地她心裏發癢。

她盯着出神了一瞬,連他的回答也沒聽見。

回過神來,她又問了一遍:“位置合适嗎?”

他眼裏的笑意似乎深了些,沒跟她計較:“剛好。”

她抓起他沒受傷的那只手按在面具上:“扶好。”然後移至他背後,将面具兩側的系帶繞着腦後,攏到一只手上,另一手撩起他一半厚度的黑發。

黑發落下,蓋在她兩手的手背上,她先系了一下,輕輕問他:“會覺得緊嗎?”

他答:“不會。”

得到答複後她才将系帶挽了個活結。

待面具固定好,她将手從黑發中取出,黑發順勢落下,蓋住了系帶。

江曦滿意地笑了笑,繞回到他身前:“怎麽樣?不錯吧。”

他凝視着她:“嗯,很好。”

邶清似乎不着急流血的傷口,面具戴好了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坐在那裏看着她。

江曦與他對視,見他目光裏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

“若你長時間盯着一個人,你會情不自禁愛上她。”

邶清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會愛上你?”

他的笑聲和語氣其實沒什麽譏諷的惡意,可江曦的心卻忽然一沉。

她錯開邶清的目光,低頭穿鞋,想也不想地回答:“不會。”

不會有人愛她的。

邶清若有所思看着她穿好鞋坐在了一邊,動了動受傷的手臂,換了個話題:“我的傷,你就沒什麽想法?”

江曦茫然看他:“我需要有什麽想法嗎?”

“幫我包紮。”

“我不會。”

“……幫我纏布條止血。”

江曦擰了下眉:“好吧。”

她翻出了一塊布,用刀劃成幾條,又打了一盆水,再次走到他身邊坐下。

“拔刀。”

邶清很利落地把匕首拔了出來。

她握着布條及時上前捂住傷口,正繞着纏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低低笑了一聲。

“我說,你是不是怕疼啊?”

“怕疼得龇牙咧嘴讓我看見,才先戴上面具?”

邶清默了默,對她有這樣的想法感到無奈:“怎麽可能。”

看樣子是沒被吓到。

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嗯嗯嗯。”

她應的很敷衍,他若再解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可若不解釋……

他又莫名覺得難以釋懷。

江曦纏好傷口,又用水幫他洗了洗順着傷口流下去的血跡才道:“好了。”

她對着傷口發了會兒呆,擡頭似笑非笑地看他:“這傷是你故意的吧。”

“我故意的?”他緩慢重複了一遍,不急着解釋,反問她:“從何說起?”

“你自己說過啊,你很厲害。”她提醒道。

“刺客的目标是你,可你之前經歷過那麽多次刺殺都沒事兒,今晚的受傷除了故意還能有什麽解釋?”

江曦撐起下巴:“說起來,今日你來軍營,雖不高調,但也不算低調。”

“國師可預言國運,若是國師死了……軍心必定大亂,是項人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

“所以你知道這幾日項人必定會铤而走險來刺殺你是不是?”

邶清沒有否認:“曦曦很聰明。”

“所以呢。”她認真看他:“為什麽要故意受傷?”

“自然是借口養傷在軍營中多留幾日。”

“有道理。”

她又遲疑問道:“可你受傷了,軍心總歸會受影響吧?”

邶清緩緩搖頭:“此事監軍一人知曉足矣,他會将此事壓下去的。”

“這樣啊。”

處理傷口忙了一通,心中的疑惑也有了答案,江曦困意逐漸上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我可以睡覺了嗎?”

“嗯,安心睡吧。”

江曦的确是累了,拉上被子就睡了過去。

不多時,帳外動靜小了些,監軍在帳外恭敬問道:“驚擾國師大人了,不知國師大人是否一切安好?”

邶清起了身,掀開帳簾,看見監軍帶着兩個随從來向他例行詢問。

帳簾掀起來的瞬間,監軍看見國師露出的半邊手臂有很顯眼的幾圈布條,上面滲出的血跡已變成暗色,他當下就慌了。

“國師大人,這……您……”

邶清淡淡道:“本想這兩日就回邺城,如此看來,是要多叨擾監軍大人幾日了。”

監軍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應道:“應當的,應當的。”說完又試探問道,“國師大人這傷,是想讓軍醫在下官的帳中替您瞧,還是您自己的帳中?”

“正好我有話要問監軍大人,便去監軍大人帳中罷。”

監軍連忙點頭,随後偏頭向一随從吩咐道:“去請軍醫到本官帳中。記住,此事切勿張揚,違者軍棍處置。”

随從得了令,向後退下飛快離開。

監軍側身,向一旁退了半步,恭敬道:“國師大人您請。”

誰知國師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帳簾,轉身進了帳中。

監軍一臉懵地愣在原地,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哪句話說錯了。

沒多久國師就抱着一個女子又出來了。

她臉埋在國師身前,睡得正熟。

赫然就是國師夫人。

一張寬大的厚毯子裹在她身上,落下的邊角正好擋住國師手臂的傷。

邶清:“留她一人在帳中,我不放心。走吧。”

監軍:“……您這邊請。”

作者有話要說:

傷得很重,痛得沒力氣,虧你說得出口啊!

弱弱問一句,有沒有人來猜第幾章拿一血,等發到那一章的時候給猜對的小可愛發紅包好不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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