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策
第二日, 徽媛醒來的時候原祚還閉着眼。
想到昨日兩人睡醒後的情景, 徽媛有點愁。
昨天可以說是他喝醉了所以打了地鋪睡的,那今天呢, 他睡前根本就沒有喝酒。
徽媛搓了搓自己的頭發, 覺得自己這嫁人嫁的也太不容易了, 明明是對方的問題, 結果自己還要給他想理由。
想來想去, 她也想不出有什麽合理的解釋,眼見着原祚動了動,似乎要醒的樣子,她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裝作還沒睡醒的樣子。
原祚剛剛恢複些許神志下意識的就抱了一下身邊的人,可這一伸手卻發現摸了個空。
他皺着眉睜開眼睛。
但眼前的場景卻讓他一下子迷茫起來。
擡頭看見的并非大紅的床幔, 甚至他側過頭看見的是床就在他的旁邊。
床在那裏那自己睡在哪裏?
原祚打量了一下自己睡覺的地方, 這下臉上的迷茫之色更重了。
他為什麽睡在地上?
而且看這樣子,自己也絕不可能是半夜不清醒滾下來的,自己身下分明床單被褥什麽的都鋪的好好的。
原祚看向床上的人。
隔着一層床幔, 原祚并沒有發現徽媛是裝睡。
他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腦中竭力思考着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又是表妹不讓自己上床?
她應該不是這種人, 而且就算是這樣自己也不可能毫無記憶。
原祚擰着眉又想了一會兒,确定真的想不起來之後, 他突然就想起了一種可能性。
是自己又犯病了嗎?
原祚自己其實是隐約有感覺的, 他大概從十歲左右開始有時候睜開眼醒來就會完全忘記昨晚的事, 當時他并沒有在意, 只以為是自己睡熟了,甚至有時候身上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跡,那個從小照顧她的嬷嬷也會告訴他是他昨晚做夢時弄的。
那個嬷嬷自他出生起就一直照顧着他,而且是母後那邊派過來的人,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直到後來他這樣的情況越來越頻繁,他才開始懷疑起那個嬷嬷來,可是就在他開始調查的幾天後,那個嬷嬷就失蹤了,再發現時已經成了枯井裏的一具屍體。
自此之後,原祚便知道,自己大約是有病的,但是這種病他并不敢讓別人知道,甚至從沒有找太醫看過,只是從此把再也沒有留過貼身伺候的人。
後來,漸漸的,這種情況自己便好了許多,直到現在,他已經幾乎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好了,但是最近……
對,就是最近,從表妹回來後自己似乎又有了這種感覺。
那昨晚……
原祚其實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發病時是什麽狀況,只是憑猜測覺得也許自己發病時可能會無意識的做些什麽,但是這些年似乎從來沒有出過事,他也就刻意不去在意這件事。
可是現在他卻有些想知道自己發病時究竟會如何了。
表妹會不會被他吓到了?
原祚的視線又落到床上睡着的人身上。
隔着一層床幔雖然看不清床上的情形,但躺在床上的人卻能感受到外面的人炙熱的目光。
徽媛被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了,她甚至覺得原祚大概心裏已經想好了她的一百零八種死法。
徽媛覺得自己裝不下去了。
她假裝翻了個身,然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等隔着床幔和原祚的目光對視上的時候,她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道,“表哥,你怎麽睡在地上?”
原祚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懷疑的看着徽媛,問道,“你不知道?”
徽媛搖頭,“我記得昨晚我看了一會兒賬簿就上床了,當時你已經睡着了,我就吹了蠟燭也睡了。”
徽媛說完還不解的看着原祚鋪的十分整齊的床鋪問道,“表哥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原祚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睡到地上去的,他被問的一時語塞,懷疑的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徽媛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知道表哥不喜歡我,表哥不願意和我睡一起就算了,現在竟然還這樣懷疑我。”
原祚雖然表現的冷漠,但實際看着徽媛這樣卻很心疼,他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一邊解釋着,一邊繼續努力回想昨晚的事,結果只能無奈的發現果真是半點影響都沒有,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表妹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毛病。
他看着徽媛顯然并沒有被安慰到的臉,想了想只能解釋道,“我看你不習慣和人睡,便自己過來睡了。”
徽媛可憐巴巴的看了原祚一眼,“表哥自己做的事竟然還要質問我。”
她說着一張臉鼓了起來,“我知道,我們只是被迫成親,我不會有什麽不該有的念頭了,以後表哥也不必再這樣故意試探我。”
徽媛此刻覺得她簡直拿出了平時坑蒙拐騙她爹的全部本領,争取在原祚面前混過去,不然誰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昨晚的事,看他這樣子也肯定想不起來昨晚的事,要是自己說了,他以為自己污蔑他還好,要是他覺得自己發現了他的秘密要滅口,那自己真的有苦沒處說了。
徽媛想到他平時待自己的态度,已經他手下讓人談之色變的典獄司,覺得她這個猜測很有可能成真。
想着徽媛繼續假裝生氣,她背過身去低着頭穿衣服,一副不願意理原祚的樣子。
原祚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看着徽媛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着徽媛已經穿好了衣服要起身穿鞋了,他下意識的往後面退了退,給她讓出下腳的地方,見徽媛還是沒有理他的打算,才猶豫的說道,“這件事是我的不是,以後不會了。”
“嗯。”徽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原祚完全沒有哄人的經驗,看着徽媛這副顯然沒有消氣的樣子,他想了想遲疑的說道,“要不我帶你出去逛逛?”
徽媛和原祚逛過兩次,每一次的經歷都讓她後悔出門,她現在對這兩個字簡直敬謝不敏,她搖搖頭,語氣冷淡道,“不用了,多謝表哥好意,我并不想出門。”
這下原祚是徹底沒辦法了,他想到自己曾了解到的表妹十分愛吃,掙紮了一番,像做了很大一個決定似的說道,“要不我讓人去永安街給你買一份上次你沒吃到的小食?”
說到那份小食,徽媛就想起了那碗他半夜跑過來喂自己的場景。
雖然回憶很糟糕,但東西很美味。
徽媛下意識的抿了一下嘴。
原祚注意到徽媛這個小動作,立即說道,“我即刻便叫人去買。”
他說完這句又十分猶豫的補充了一句,“只是外面賣的到底不幹淨,只許吃這一次。”
徽媛沒有理他。
她想的是上次原祚既然端過來了那就說明府裏的廚子肯定會做了,她到現在還是不完全相信那些都是原祚親自做的,只覺得就算是他做的,也是有人幫忙的,所以廚房肯定也會做。
外面賣的确實不知道到底幹不幹淨,何況每次都讓人去買也不方便,但自己家裏做的就不一樣了,什麽時候想吃都行。
原祚卻以為徽媛這是不高興了。
他忍了忍,最後還是說道,“你不要得寸進尺,剛才的事是我做錯了,這個就當是賠罪,但是你也不能太過分,最多,最多,你想吃的時候都必須先問過我。”
原祚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
徽媛看着原祚,雖然他前一句讓人生氣,但他平時就是這麽說話的,她都習慣了,只是最後一句是什麽?
服軟還是挑釁?
為什麽吃個東西還要先問過他?
徽媛便說道,“不必了,我若想吃會讓廚房做的,這樣表哥也不必擔心。”
原祚對徽媛這話并沒有表現出高興,他只覺得徽媛這是不接受自己的賠禮道歉,他一時間整個人都有點焦躁,最後不耐煩的說道,“我說買給你吃就買個你吃,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他說完這句就風風火火的爬了起來,迅速穿好衣服,又把被褥收緊櫃子了,出了房門。
全程從頭到尾也再沒有和徽媛說過一句話,但徽媛卻分明聽見他出門之後又吩咐了人去買什麽。
行吧,當初說不幹淨不肯讓她吃的人是他,現在自己說不吃了,非要買來讓她吃的也是他。
徽媛覺得自己有時候甚至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白天的這個有病還是晚上的這個有病了。
她穿好鞋子坐在床邊呆了一下,最後有些無所謂的想到,管他呢,反正自己上次想吃沒吃到,現在有人巴巴的送過來,她為什麽不吃呢,反正這也不妨礙自己讓廚房去給自己做。
想到這裏,徽媛又想起一個問題,表哥每次給自己送吃的來都是晚上,他大晚上的把廚子弄起來做東西,或者真的只有他一個人在廚房做東西,真的就沒有人懷疑什麽嗎?
而且他那時候會不會也和別人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比如這是做給我的妻兒吃的東西。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徽媛頓時覺得自己眼前有點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