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失陪

第二日

徽媛醒來的時候原祚還在睡着。

昨晚原祚離開時她其實也沒有睡着, 她一瞬間甚至是想跟着原祚出去的,只是想到心裏的那個決定, 她還是忍住了。

她在床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回來倒是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就那麽睡着了。

現在她看見好好的躺在不遠處地鋪上的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

或許是因為宿醉, 即使睡着了,對方也是皺着眉頭, 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徽媛想到昨晚的事, 下意識的握了握手,在發現手裏并沒有什麽東西之後, 她慌了一下, 低頭在被窩摸了一會兒, 等摸到那枚鑰匙之後才像是有了信心一樣握緊了鑰匙。

之後她就這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原祚, 等着他醒來。

在這期間她想了許多,比如她原來顧忌的那些現在真的可以抛下了嗎, 又比如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壞的程度她又該怎麽辦

可是這些糾結在她想到那些長達九年她都不知道的信後她都不想考慮了。

有什麽比你九年都在給一個人寫信但你卻不知道還讓人不能接受的呢?

雖然心裏已經下了決定, 但是在看到原祚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徽媛還是突然緊張了一下。

原祚先是皺着眉看着旁邊迷糊了一下, 在反應過來自己又是打地鋪之後他的視線立即就移到了床上。

此時徽媛已經掀開床幔坐了起來。

于是原祚也跟着坐了起來, 又看看自己睡的地方,對着徽媛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

徽媛握緊了手裏的鑰匙, 沒有解釋, 而是反問道, “昨晚表哥喝醉了, 可還記得。”

原祚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得,又問道,“是我又撒酒瘋了嗎?可有傷到你,以後不必理會我。”

徽媛搖搖頭,把自己的手伸出來,将掌心的鑰匙攤開,問,“表哥可認識這個?”

原祚私庫的鑰匙并不特別,甚至可以說十把鎖能有七八把都是這種鑰匙,加上原祚又是宿醉剛醒,因此他只是擰着眉不解的說道,“鑰匙?”

“是。”徽媛點頭,“這是昨晚表哥給我的私庫鑰匙。”

徽媛說到這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表哥說裏面有許多都是我心心念念的東西,讓我随便拿。”

想到裏面的東西都是為何來的之後原祚的臉色變了變,但最後他只是用一副不太在意的語氣說道,“既然給你了,你拿着便是。”

“表哥一番好意,徽媛自是不該拒絕。”徽媛說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與此同時她又接着問道,“不知表哥為何會知道我都喜歡些什麽?”

“我并不知道。”原祚并不承認,只是突然想起裏面的大部分東西确實都是按着徽媛的喜好尋來的,他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或許是什麽時候聽外祖母提起過便順手買了吧。”

外祖母确實經常跟爹娘有書信往來,也時時關心自己的情況,但徽媛确信她甚至對自己的喜好都沒有原祚了解的清楚。

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信,徽媛直接挑明了說道,“表哥可還記得昨晚都與我說了什麽,你說我給你寫了九年的信。”

徽媛其實更想把那個裝滿了信的盒子拿給原祚看,只是昨晚她洗完澡出來便發現那個盒子已經不見了,而她在床上摸索半天也沒發現那個暗格究竟在何處。

而原祚卻在聽到“九年”這兩個字時臉色突然就變了。

“我說我給你寫了九年的信?”他的聲音還在竭力維持着正常,“那我可說了信中都給你寫了什麽?”

徽媛看着原祚這個樣子突然就問道,“表哥你都知道的是不是,你晚上的時候會和白天有些不同。”

原祚聽了這話卻下意識的否認道,“什麽不同,我昨晚不過是喝醉了撒酒瘋而已。”

面對着徽媛懷疑的眼神,他直接站了起來道,“昨晚我說的話你都不必相信,我應該是酒品不太好,喝醉了酒就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說完這句,避開徽媛的視線,匆匆穿了衣服就離開了卧房,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徽媛自從昨晚打算說出這件事之後設想了許多種結果,可能是他拒不承認,也有可能是他威脅自己忘了這件事,甚至是最差的他安排些意外讓自己永遠的閉上嘴,可是絕沒有眼前這種,對方竟然落荒而逃了?

徽媛有些呆愣的看着門口,直到門外傳來錦繡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

“娘娘和殿下吵架了嗎?”錦繡一邊給徽媛梳頭一邊問道。

徽媛搖搖頭,想到錦繡為何這麽問,便開口道,“殿下出去的時候是不是臉色不好看?”

錦繡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擔憂,“這才成婚第幾日啊,殿下居然就這樣了。”

錦繡原本還以為五皇子只是不善言辭,但對自家姑娘還是好的,沒想到今日卻看到他黑着臉從房間走出來,想到半夜房裏還叫了一次水,錦繡忍不住問道,“可是殿下晚上欺負姑娘了?”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問出這種話實在是有些羞澀,但對自家姑娘的擔心還是勝過了一切。

徽媛想到昨晚的事臉也紅了紅,但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有,他大概是昨晚喝多了,起來之後有些難受吧。”

想到昨晚準備的那一壺壺的酒到後來收拾的時候都成了空瓶子,錦繡有些相信了這個理由,但她還是說道,“娘娘若是受了欺負一定不能瞞着我們,我們就算人微言輕也能替娘娘分擔一些。”

徽媛點了點頭,但卻知道這些事是絕不能跟她們說的。

既然事情都已經攤開了,就算原祚不願意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自己也絕不能就此揭過。

徽媛想到原祚一日三餐都會陪自己吃,便安心的讓錦繡替自己梳妝打扮,然後等着原祚過來和自己一起用早膳。

只是她等了許久,等到廚房的菜都上齊了,卻仍沒有見到原祚過來。

眼見着飯菜都要開始涼了,原祚那邊才過來了一個小厮,說是殿下有事讓娘娘自己先用膳。

這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徽媛沒想到這種結果,眉頭緊蹙,連帶着看着桌上這一桌豐盛的菜都覺得他們沒有平時看起來美味了。

而另一邊,原祚正在書房。

他雖是有些刻意的躲着徽媛,但也卻是沒有閑着。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他背着手皺着眉頭站在床邊看着不遠處正院的方向。

讓人起來後,他才不疾不徐的問道,“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禀殿下,十一年了。”

“十一年,我十一歲時你便跟着我了。”原祚聲音似有些感慨,“這些年你在西北可有怨言?”

原祚背後的人聞言再一次跪了下來,“奴才的命是殿下救的,就算殿下讓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心甘情願。”

原祚停頓了許久沒有說話。

跪在地上的人也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短短時間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最後他聽到原祚說道,“罷了,當初表妹要進京時我不該讓你也跟着回來的,現在你是要回西北,還是要去鄉下找個莊子安心住着。”

跪着的人知道殿下這是容不下自己呆在京城了,他用力磕了一個頭道,“從殿下救下奴才那一刻起,奴才這條命就是殿下的了,奴才願意繼續回到西北,為殿下照顧沈老将軍一家。”

他當年在宮中被人冤枉險些被打死時,是路過的五皇子救了他,後來還将他帶出了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雖說後來他被安排到了西北這個荒涼之地,但地域的荒涼比起人心的荒涼顯然要顯得不足為道的多。

殿下當初讓自己想辦法混進将軍府時,想到沈将軍與殿下的關系,他以為殿下是想多了解沈将軍一些,将來好拉攏沈将軍,可是沒想到到最後殿下問的都是将軍府那個還不滿十歲的小姑娘的事。

他雖然不解,但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巨細靡遺的告訴了殿下,甚至還自作主張的把将軍和将軍夫人的許多事也說了。

在得知殿下要娶那個他觀察了九年的小姑娘時,他一瞬間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沒想到此刻他竟是又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他知道殿下說的安心住着便是真的安心住着,而不是滅口,但他不願意這樣,何況西北那個地方他呆了九年,那裏雖然比不上京城繁華,但那裏的民風卻要淳樸許多,何況那個愛護百姓的沈将軍,和那個體恤下人的沈夫人他也是真心敬佩的,而現在他們成了殿下的岳父岳母。

他見原祚不說話再一次跪拜下來,“京城與西北相隔千裏,五皇子妃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想必也會擔憂自己父母的情況,奴才願意繼續做殿下的耳目,這樣若是沈将軍他們有什麽事,殿下和五皇子妃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不至于措手不及。”

想到前面抓到的那個人誣陷沈将軍的事,原祚對身後這人說的話有些動容。

這人從十一年前被自己無意救下,到九年前被派去西北,再到幾個月前跟着徽媛回來。

原祚知道他不曾生出別樣的心思,何況徽媛那邊之所以知道了一些事想必也是因為自己那個奇怪的毛病。

想到這裏,他終于答應了下來,“你回去之後不可被人發現身份。”

他說着頓了一下道,“不必事事都禀報,也不必窺探什麽,好好照顧兩位,若是出了事記得及時報于我。”

“奴才明白了。”那人應道。

原祚對着背後揮了揮手,“你準備一番便及早離京吧。”

這人曾經一直混進了将軍府的內院,所以原祚從未讓他在府裏出現過,怕的就是徽媛會認出他,但今早徽媛的話卻讓他意識到哪怕他不在府裏出現,兩人同處京城,也難免會因為什麽意外碰上。

“是,奴才告退。”

原祚聽着身後的人離開的腳步聲,從窗戶處看着人離開的背影,視線卻又不自覺的移到了正院處。

表妹現在應該用完早膳了吧,自己沒有陪她吃早膳她有沒有不習慣呢,有沒有怪自己?

可是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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