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個神秘的狐少年(六)

“啊,林半見,你怎麽在這裏?”巫啓星發現了她,接着又看到令狐羽,立馬認出他來,大驚失色,“這不是那個……”

林半見沖上去就堵他的嘴,“噓——!別那麽大聲!”

巫啓星哪裏會聽她的,她要小點聲,他就偏偏提高嗓音,“你怎麽能帶這麽危險的東西進來?!”

“哎呀,你小點聲!”林半見急得直跳,恨不得把他立馬敲暈。

“阿星,小點聲。”巫啓寒在旁邊道。

巫啓星這才壓低音量,“好啊,你個林半見,枉我爹那麽疼你,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別瞎說,我從沒想過害大伯,他也不是壞妖,他昨天晚上之所以闖進來,是為了找他姑母,我只不過為了向他證明他姑母并沒有被我們抓住罷了,證明完就走。”

巫啓星都這一條腿,滿臉寫着“我才不信呢,被我抓到把柄了吧”的得意,“你半夜放大妖進院子,可是要逐出師門的,要是讓爹知道了,你猜他會怎麽發落你呢?”

“阿星,半見妹妹已經解釋過原因了,她沒有惡意,我們幫她隐瞞下來就是,不要去告訴爹爹。”巫啓寒道。

“阿姊!”巫啓星噘起嘴,“你跟爹就知道寵着她,以後要被她害了!她今天敢放大妖進來,明天還能幹出什麽好事還不一定呢!”

其實要放在原著當中,巫啓星這話可以算作是預言了,然而現在的林半見已經不是當初的林半見,她會竭盡所能維護巫家的安穩,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半見妹妹從小和我們一起長大,又怎麽會害我們?”巫啓寒眼中顯出怒意,“快向她道歉。”

巫啓星也很委屈,“阿姊,你就是太善良了,林半見背地裏幹了不少好事,都是沖着你來的,她要是不會害你那才叫奇怪呢。”

令狐羽還在原地站着,林半見覺得他實在不對勁,心想着趕緊離開,免得吸引來更多人,便對巫啓寒道:“啓寒姐姐,我不需要道歉,今天晚上确實是我違反規則,我現在就把他送走。”

她返回去拉住令狐羽的手臂往前走,令狐羽竟聽話地任由她拉着,高馬尾無力地在背後搖晃兩下,兩個人走了幾步就被巫啓星伸手攔住。

“我阿姊好說話,我可沒有。”巫啓星神情嚴肅地挑眉,“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能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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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條件?”

“從今晚後不再糾纏大師兄,也不能插手大師兄的感情問題。”

“好,我答應你。”林半見仰着頭,毫不畏懼地迎着巫啓星的目光,回答得幹淨利落。

巫啓星一愣,回想起早晨她在集訓前說的話,有些愕然,“莫非你真的對大師兄不感興趣了?”

“我早說過他是屬于啓寒姐姐的,啓寒姐姐待我這麽好,我又怎麽會和她争呢?”林半見說得坦坦蕩蕩。

巫啓星這回才算真的有點相信她所說的,後面那一大堆刁難的話就愣是被她堵死,再說不出一句。

林半見可沒時間等他回神,拉着令狐羽從後門出去了。

走過一段石板路,來到密林入口,她把令狐羽身上的那一堆零碎重新裝回到自己包裏,“這回……額!”

話沒說完,她就被令狐羽猛地推了一把,向後踉跄着坐倒在地,沒了那堆鎮妖法器的壓制,令狐羽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立刻就防備起來,他現在受傷極重,處在極危險的境地,任何人都能要他的命。

一團狐火打在林半見身側不遠的地方,發出轟然悶響,林半見吓得抖了一下,震驚的看着他。

他冷冷道:“滾遠點,不要靠近我。”然而眼神卻有些飄忽。

夜色深沉,林半見沒看清他的眼神,卻聽清了他的話,感覺莫名其妙,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讓她滾?

令狐羽剛才那一記狐火消耗了大半體力,轉過身的時候肩膀有些塌,長長的馬尾順到身前,從後面看像是個陷入癫狂的魔頭,拖着沉重的腳步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扶着右側的肩膀往前挪,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被驚動,殺意毫無保留地彌漫出來。周圍虎視眈眈的小妖被這濃重的殺意恐吓,不敢近身,但又知道他撐不了多久,都跟在後面等着他倒下的那一刻。

到時候它們就會一哄而上,啖肉飲血,将他生吞瓜分,獲得修煉百年也難有的力量。

妖怪的竊竊私語和桀桀笑聲随風游蕩,給這片毫無蟲鳴鳥叫的詭異密林更增添了幾分陰森。

然而令狐羽像是看穿了它們的心思,明明眼前已經一片模糊,每踩出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就是不倒下,他仿佛在嘲笑這群小妖,你們的如意算盤不是打得響嗎?我偏偏不讓你們如願。

就這樣,他最終回到了居住的那座宅院。

那是一座頗為氣派的院子,假山、池塘,游廊畫閣,亭臺水榭一應俱全,絲毫不比巫家差,但絕對比巫家冷清,林半見循着羅盤的指示來的時候就下了這樣的判斷。

院子中散着幾盞石頭雕成的夜燈,裏面燭火随風搖曳,火苗卻依然很高,這是唯一活躍着的東西。

林半見站在圓形石板鋪成的小路上,石板說是圓形,其實也很不規則,交錯往前,一直到一座巨大的建築前消失,那建築是典型的唐朝時期建築,屋脊沉沉劃出一道筆直的橫線,直到末尾的地方從兩端翹起,消減了它太過刻板氣質,月光鋪灑在青色的瓦片上,砂質的淺光。

地面除了石板,其他都有小草覆蓋,很有一派田園的味道,和那巨大古樸的建築也有些不太主流的相稱。

這就是令狐羽的家?

她沒想到令狐羽竟然住在這樣豪華的地方,她原以為他還要再落魄一些,不過想想他穿的那兩身衣服,怎麽也不像是妖怪穿的,反倒像是富豪家的公子哥打扮。

現在也不是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她猜測令狐羽可能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不然不會像剛才那樣舉止古怪,所以在令狐羽走後沒多久,她就拍拍屁股跟了過來,害怕他住在荒郊野外,受傷嚴重沒處醫治,結果竟然跟着來到這樣的地方。

看來他不會孤苦伶仃地在荒郊野外受風吹雨打了,可是從這院子的凄涼程度來看,八成是不會有人替他醫治的,所以她必須要趕快找到他。

這間宅院中還有許多小房間,但是中間那一座巨大的建築實在太過紮眼,林半見直接提裙子往那裏去,手上的羅盤開始劇烈震動,應該是找對了。

走過圓形石板路,還要上幾層臺階,光是地基就建得很深、很高。她動作輕盈地上去了,在平臺上走幾步,面前擋着極為高大的厚重門板,朱紅色的,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到頂。她活動一下手腕,用盡全力推開那朱紅色的門。

“吱呀——”

門沒上鎖,只是推起來很費勁,她跨過到小腿的門檻,另一只腳還沒進來,就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

“誰?”

那聲音帶着虎豹低吼的隆隆聲,像是怪物的質詢。

林半見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被這一聲驚起來,裏面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在這聲質詢發出後“轟”地騰起幽藍色火光。

這火光她已經熟悉了,想來裏面應該就是令狐羽,只是不知道他的聲音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奇怪,難道狐妖也有在月圓之時變身的說法?

可是今晚好像不是月圓。

“是我。”為了消減恐懼,林半見借着回答問題出聲。

裏面的人認得這聲音,立馬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林半見往裏面走,沒敢關門,建築內部空蕩蕩的,但卻因為光線昏暗有一種壓迫感,她一邊緩慢往裏走一邊回答:“我感覺你今天不對勁,怕你出問題,所以跟過來看看。”

空氣裏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前方有一扇巨大的屏風,無論高度還是寬度都遠超林半見之前見過的,但是搭配這巨大的建築,就顯得剛剛好。

屏風的底色是黃褐色,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畫着海棠花綻放的圖案,幾乎鋪滿了半個屏風,絢爛極了,剩下的那一半是花瓣漫舞的場景,花瓣辭了樹枝,洋洋灑灑如落雪般飛揚,右下角還畫着三只橘紅色的狐貍在樹下嬉戲,眯着眼睛,十分自在。

冰冷的藍色狐火在屏風後面游移,光線飄忽,讓這樣浪漫的圖景也透露出詭谲的氛圍,偶爾那狐火游到特定的角度,就會有一個巨大的陰影投影在屏風上。

那不是人影。

令狐羽不耐煩道:“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林半見踮着腳尖走到屏風近處,渾身不自覺顫抖,“可我放心不下你,萬一你出事可怎麽辦?”

“別過來!”野獸的低吼聲。

可是已經遲了,林半見指尖扶着屏風的邊沿,已經來到了屏風後面,映入眼簾的場景令她瞪大雙眼,腦中“嗡”的一聲,頓時僵住不動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七尾狐!

真正的狐貍,幾乎占據了整個屏風後側,火紅的毛色,七條尾巴肆意張開、搖擺,像是毒蛇的頭,爪子是黑色的,耳朵尖帶着點橘紅和白,一雙逶迤的眼睛充滿殺意和戒備,正呲牙咧嘴對着她。

“找死!”七尾狐妖沖她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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