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莉莉安娜的恐懼
終于在青翠的綠樹與繁盛的花朵之間, 只剩下了托尼·斯塔克和莉莉安娜兩個人。
在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一個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三流大學中，花花公子的姿态依舊随意的有些嚣張，他側着身體盯, 暖色的眼睛注視着莉莉安娜，“so--”, 故意将一個單詞念得長長的, 一直女孩翠色的眼睛不得不認真的注視着他, 他才問道, “你打算怎麽做？”
“嗯？”女孩茫然的發出了一點鼻音, “什麽怎麽做？”
“謠言，□□，名譽損失，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對此類問題有着豐富經驗的男人娴熟的提議道，“相信我，如果想讓網上的流言蜚語變得幹幹淨淨，最好的辦法就是聽律師的。”
對于他的話，莉莉安娜表示懷疑, “網上關于你的流言蜚語多的數不清。”
“good girl, ”女孩話音剛落，對方就贊賞似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觸即離在肢體上沒有絲毫暧昧，但是絕對看得出來這個人又得意又高興的态度, “現存的那些都是我希望他們留下來的…..你搜索過我了，是嗎？”
這個人得意的有點讓人想潑冷水。
于是為人坦坦蕩蕩，從來不別扭不傲嬌的莉莉安娜非常耿直的點了點頭，“搜索過你很多次，不過我還搜索過布魯斯·韋恩，馬克思·艾森哈特，哈莉·奎茵，和歐洛斯…”将自己的朋友名單報出來大半，莉莉安娜果然看到托尼看起來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得意了，然後她才慢吞吞說下去，“不過搜索最多的确實是你。”
随着對方敘述，心情變得起起伏伏的男人對天翻了個白眼，他看破了對方的詭計，決心打破這個局面。
“我樂意給你分享一點關于布魯斯·韋恩的消息，不過甜心，我們現在還是回歸正題比較好，你打算怎麽處理你的那些小麻煩？”若無其事的将話題拉回到原點，托尼執着的想在這個問題上得到一個答案。
着這一點上莉莉安娜恰好和他完全相反，她并不想談論這個。
因為對于莉莉安娜來說沒什麽好談的。
想了想，莉莉安娜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因為她現在還沒有學會說假話的技巧。
“我不知道，”女孩攤了攤手，無辜的看着對方，“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所以….”
所以也無所謂如何處理現在的傳言和誤會。
“所以不在乎其他人說些什麽是麽？”突然打斷了莉莉安娜的話，托尼的怒氣毫無預示的爆發出來，他質問道，“說真的，安娜，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應該讓你死在那個戰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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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娜抿了一下嘴唇，翠色的眼睛小心的注視着他，沒敢說話。
莉莉安娜突然出現，突然死掉。
在莉莉安娜消失之前，托尼已經在考慮如何安頓莉莉安娜了。
對托尼來說莉莉安娜不僅僅是一個消失了很多年的朋友，她更像是失而複得家人，一份理所應當的責任，幾乎沒有抗拒的，托尼就已經開始計劃該如何同對方分享自己的生活了。
然而就如同她突然出現一眼，莉莉安娜再一次突然消失。
一腔父愛沒有來得及揮灑出去就沒有對象的托尼只好收拾心情，期待對方下一次來的這個世界的時間不要太遠。
對，托尼一開始以為莉莉安娜‘回去了’。
沒想到幾個月後，他發現原來莉莉安娜變成了一個麻煩纏身的中國大學生。
托尼：好生氣啊
在生氣之餘，托尼忍不住懷疑，對于已經認不出他的莉莉安娜來說，安東尼這個人以及他們曾經在一起生活的時光，是否并不重要？
有些話，托尼會因為一時沖動就說出來，一說完就會後悔，不過下一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他大概還是控制不住他自己。
因為說了自己的心裏話而感到十分不自在的托尼突然轉身坐正，然後他又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莉莉安娜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億萬富翁沒什麽沒好氣的說道，“戴上你的墨鏡！”
莉莉安娜乖乖的戴上墨鏡，在心裏哀悼自己的地位正在像冬兵靠攏。
但她不敢說話，不敢反抗。
莉莉安娜在現實世界中生活的越久，理解和接受了越來越多的真實世界的世界觀諸侯，莉莉安娜就越來越清楚的知道托尼會對她生氣。
她甚至多少能理解一點托尼為什麽生氣。
越是這樣，她就越想離托尼斯塔克遠遠的。
在意識到托尼斯塔克很有可能是安東尼的那一刻，莉莉安娜無師自通的越過了她的詛咒和石碑，突然就學會了恐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麽，但是那恐懼如同陰影，無時無刻的伴随着她。
于是，在找到了機會之後莉莉安娜毫不猶豫的就逃走了。
…結果半年之後在托尼面前完全擡不起頭來。
就在兩個人一個生悶氣另一個安靜如雞的時候，托尼律師回到這裏，向兩個人傳達了校方和刑警隊的邀請。
說實話，負責傳達邀請的律師先生根本沒有指望過自己的老板會應邀前往，畢竟這位可是給連美國政府和各種常青藤名校都懶得搭理的托尼·斯塔克。
然而正巴不得有點其他事情來擺脫現在窘境的托尼連他的話都沒有聽完就跳起來說， “OK，good，let's go.”
雖然并不說話，但是他和莉莉安娜依舊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後的往外走，徒留律師先生站在原地。
看着往相反地方走去的老板，律師先生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或者說理解錯了自己老板的意思？
幾經周折之後，莉莉安娜和托尼還是坐進了蜀中大學的校長辦公室。
同樣坐在這個有空調和熱茶的辦公室中，刑警老孫和小趙默默的在心裏感嘆了一聲待遇差別真大，
校長正冠冕堂皇的說一些官場通用的場面話，律師先生好脾氣的兼職了同步翻譯的工作，而莉莉安娜和托尼斯塔克都低着頭，悄悄的拿着手機。
兩個人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表示自己對校長說的話完全沒有興趣。
他們兩個大概還都以為自己的動作挺隐蔽的。
不過介于校長不是瞎子，他當然能輕松的洞察他們的動作。
…就算是個瞎子，時間花的久一點，也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小動作。
校長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無可忍的看向托尼，問道，“斯塔克先生，關于講座的事情，您的意見是？”
沒有聽懂對方在說什麽，不過自己的名字托尼還是擡起頭，不過他不是為了校長先生，，“我整理了所有惡意诽謗唐納斯小姐的網絡媒體，”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律師，然後再一次低下頭，“發到你的郵箱了。”
律師先生看上去有點驚訝，他立刻說，“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我的郵箱…”說道一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面坐的是誰，然後老老實實的閉嘴，“好吧，其實您可以直接問我，我會盡快處理唐納斯小姐的事情。”
“媒體，平臺，學校，給他們一個教訓。”手指一邊在手機上不停的敲擊，托尼頭也不擡的命令道。
這是遷怒。
莉莉安娜小心的看了托尼一眼，只是不知道現在的托尼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再生莉莉安娜的氣。
突然，女孩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莉莉安娜低頭看去，發現自己手機上的微博客戶端突然彈出了新的消息，來她關注的自斯塔克工業中國官微轉發了一條微博，那條微博的中有長長的一串@名單，以及一句英文留言，法院見。
莉莉安娜看了一眼，發現那條微博來自一個新的用戶，用戶名就是托尼·斯塔克。
這下網友們要炸鍋了。
……莉莉安娜盯着手機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她轉頭詢問道，“托尼，注冊了微博？”
托尼沒有說話。
對于微博多少有一點點感情的莉莉安娜突然要求道，“關注我一下吧？”
如果托尼關注了，那他就是莉莉安娜在微博上存在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雖然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不過莉莉安娜還是覺得期待。
不僅注冊了微博，而且為了坐實自己的身份，給自己增加可信度，還黑了自己旗下分公司的微博的托尼斯塔克終于擡起頭，看了一眼莉莉安娜手機界面上的微博名稱。
這兩個超級幼稚的人就這樣相互給對方的微博點了關注。
而無辜的被黑的官方微博正在準備辟謠，他們認為托尼·斯塔克本人可以選擇打個電話來完成這件事情的，于是選擇使用黑客手段的那個一點不是真的托尼·斯塔克。
攤上了一個這樣任性妄為的老板，律師先生也是一臉生無可戀，他只好無奈的拿起電話，聯系了中國地區總公司的同事。
與此同時，沒有英語能力的大學校長還兩眼摸黑的等着結果。
關于托尼·斯塔克在他們學校舉辦講座的邀請。
這位人到中年的校長先生對對托尼·斯塔克的了解主要停留在花花公子，億萬富翁上，著名企業家一類的，雖然知道對方是個科技領域的大牛，但是究竟多牛一點兒概念都沒有，于是傻傻的的期待能夠撞大運，寄希望于能夠說服大富豪來給學校做一次講座，提升一點學校在國內外的知名度。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撞大運成功了呢？
英語水平還不錯的小趙正和老孫竊竊私語，對托尼的話她聽懂了大半，已經預見到了後面将要到來的腥風血雨。
這時候托尼終于擡了一下頭，看向兩位刑警。
“so，Lily of the valley？”
“額，山谷百合？”
什麽意思？
小孫一臉懵逼。
反而是老孫先明白托尼話中的含義，“山谷百合是鈴蘭的別稱。”
他是做過功課的。
聽到鈴蘭這個詞彙的時候，小趙顯的十分驚訝，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坐在一邊玩微博的，莉莉安娜拿着手機搜索了一下鈴蘭這個詞，發現這是一種白色的鈴铛似得花朵，作為一個內心柔軟的小姑娘，莉莉安娜喜歡一切長得好看的花花草草，于是她對于這個鈴蘭的話題相當感興趣。
可惜老孫相當警覺，他謹慎的看了還在辦公室中的校長和其他校方領導以及年輕的莉莉安娜，誠懇的提醒道，“高校長，我們後面要說的事情涉及重要案情，您可能不大适合聽。”
高校長能做到現在的位置，必然是一個非常拎得清的人，雖然感情上她很想将在座的所有人統統趕出去，不過理智還是讓他帶着其他校領導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至于莉莉安娜，有一臉家長架勢的托尼·斯塔克坐在一邊，校方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招惹她了。
此時辦公室裏就剩下兩位刑警，作為翻譯的律師，托尼，以及莉莉安娜五個人了，老孫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問道，“斯塔克先生，您怎麽知道關于鈴蘭的事情？”
“我看了你們內部的檔案。”鋼鐵俠理所當然的說道，“然後我在資料庫中找到了山谷百合的資料。”
蜀中大學的自殺案久久沒有定論，這顯然不合邏輯，于是托尼黑進對方的資料庫中調看了相關檔案。
“…這是違法的。”小趙一臉痛苦的說道。
律師先生對她露出完美的八顆牙的笑容，十分虛僞的說，“噢，我的老板在開玩笑，請別在意。”
出于對自己老板的信任，律師先生認為他應該不會在技術上留下尾巴讓對方抓住馬腳。
不過律師先生也就此明白了斯塔克先生辦理中國簽證如此困難的原因。
莉莉安娜湊過去，托尼的手機上正一頁一頁的翻譯中方檔案，将他們全部變成英文。
說的簡單一點，鈴蘭是一個自殺組織的名字。
這個組織根植于網絡，成員全部都是女性，她們分布在各個年齡階層，有着各種不同的身份。
特點是她們的身上都有鈴蘭的标記。
可能是粗糙的刀刻圖案，也可能是粗糙的刺青，人們在許多自殺死去的女性身上找到了忍受痛苦而印上的信息之後終于将他們聯系到了一起。
鈴蘭組織是一個世界範圍的組織，他們根據不同國籍，信仰，階級等等，以群組的模式組織活動，每個群組中都有一個到三個領導者和組織者，外層結構松散，但是內部結構嚴密。
直到今天，鈴蘭這個組織的領導者是誰，他們存在的目的是什麽，這些疑問依舊沒有答案。
實際上，至今為止他們還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或者的鈴蘭成員。
女孩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天，突然說道，“我知道誰是這裏的成員。”
莉莉安娜說話不想其他小姑娘那樣富有朝氣，總是慢吞吞的，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倦怠和散漫。
而這一次她那種慢吞吞的聲音在房間中的其他幾個人聽來簡直就像是石破驚天的一聲巨響，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老孫下意識的問，“誰？”
“我室友。”女孩看完了手機上的信息，随後把手機塞回到托尼手中，看她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老孫幾乎在懷疑她在看玩笑了。
他們之前注意莉莉安娜不是沒有原因的。
看着小姑娘長得又漂亮，又是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在老孫看來她随時都可以成為鈴蘭組織的代言人。
“你看到她身上的标記了？”小趙問道。
“沒有，”女孩誠實的說道，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托尼，然後補充道，“不過她總是在誘惑我。”
“誘惑你？她是個拉拉？”心直口快的小趙說道，然後她就被老孫瞪了一眼。
在大家開啓全英文模式之後律師先生就成為了老孫的專屬翻譯，小趙不正經的打趣也在他翻譯的內容之中。
“不，她在誘惑我自殺。”莉莉安娜說道，她又一次的偷偷看了看托尼的神色，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不過我抵禦住了誘惑。”
女孩一邊說還一邊點了點頭，以表達她對自己的贊許。
雖然真的很誘人，不過我抵禦住了誘惑。
是不是很棒？
....這樣，托尼應該沒有那麽生氣了吧？
看着女孩期待的神色，托尼冷漠的轉頭，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麽嘛。
不大高興的莉莉安娜孩子氣的撇了撇嘴，真是難哄。
突然發現比起上一次見面，莉莉安娜看起來鮮活了很多...不過也幼稚了很多。
無論怎樣，這都是好的進步，小趙由衷的為女孩感到高興，不過她并不會忘記莉莉安娜奇怪的發言。
敏感的刑警甚至沒有問莉莉安娜的室友是如何誘惑她自殺的，而是問了一個對于幼稚二人組之間更加尖銳的問題，“對你來說自殺是件'誘惑'？”
聽到這個問題莉莉安娜就覺得好像不太妙。
對于一個不會說謊的人來說，面對問題，就只有回答和不回答兩個選項，然而此刻即便她不回答，托尼的心情大約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總是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在搶救一下的莉莉安娜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後認真的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死亡都是我唯一想要而無法到的的東西。”
女孩發現，當第一句話說出來，後面就變得容易多了。
她并不在意能在許多人面前解剖自己，坦露心聲，于是她慢慢的，認認真真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到很多人都覺得那個從樓上跳下去的姑娘可憐，我不明白你們的想法，對我來說，在自己希望的時候能夠選擇死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人們因為女孩黑暗的世界觀而受到震動，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長相精致，生活富足的少女。
只有托尼·斯塔克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的直視前方的窗戶，整個身體都如同他的鋼鐵盔甲一樣僵硬。
而似乎對其他人的動靜都絲毫沒有察覺，女孩翠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冰冷漠然，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蒼白的皮膚和不包含任何人類感情的精致五官都讓她看起來像個冰冰冷冷的玩偶。
“在忍受痛苦和死亡之間做選擇的時候，選擇死亡沒什麽值得指責的，我只是因為沒有選擇的餘地，于是只好繼續忍受。”
說道這裏，女孩迅速的眨了一下眼睛，說了那麽多沖擊人們三觀的話之後，她終于停了下來。
然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那雙又冷漠又平靜的，如同世界上最堅硬寶石一樣的翠色眼睛裏突然就蕩起了一絲微微的波瀾，就像是春回大地的一縷暖風，突然就讓她柔軟起來。
“痛苦是值得的。”毫無預示的，莉莉安娜突然說道。
就像春天值得漫長的寒冬，黎明值得漫長的黑暗一樣。
雖然有許多事情莉莉安娜還沒有想清楚，但是她确信，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托尼？”
億萬富翁依舊側着身子，單手托腮不知道在看着什麽，他不僅無禮的，用自己的後腦勺對着莉莉安娜，而且還敷衍的，用一個單音回應女孩的呼喚，“嗯？”
看着對方緊張而僵硬的背影，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女孩莫名覺得好笑，“我想告訴你，我很高興你叫醒了了。”
在神盾局的飛船上，是托尼叫醒了莉莉安娜，讓她不至于長久的沉溺于死亡。
也不知道有沒有領會女孩話中的深意，托尼·斯塔克依舊發出了一個意義含糊不清的單音，“嗯。”
……嗯你妹啊。
“托尼？”
“嗯？”
“你不準備把頭轉過來麽？”
“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