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莉莉安娜的決定
漫不經心的用手指磨蹭着下巴, 莉莉安娜盯着小布看了一會兒, 在她的目光下, 不得不說出實話的小布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不僅僅是因為恐懼，還有憤怒。
受制于人，為了對方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而不得不鞠躬盡瘁披肝瀝膽的無奈和憤怒。
如同籠中鳥, 瓶中魚, 海闊天空卻不得自由的憤怒, 在經歷過漫長的無拘無束的自由世界之後，來自莉莉安娜的束縛讓小布更加覺得難耐。
幸好她連憤怒和難耐都是這樣的賞心悅目，莉莉安娜用欣賞自己制作的雕塑和繪畫一樣的眼光欣賞着自己兒時的作品，默默地給曾經的自己點了一個贊。
唔，真是有些難以理解，曾經擁有着如此豐富的想象力的自己。
現在莉莉安娜回憶起來, 幼年時的事情大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似乎總是伴随着奇怪的麻煩…
因為女孩突然陷入了對自己過往的回憶, 于是房間中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在靜默之中，站在遠處的華生醫生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他原本想說讓小布先起來，在這個房間裏，一個年輕姑娘展示出了低人一等的卑微的階級形态實在讓人難過。
被咳嗽聲拉回思緒, 莉莉安娜看了他一眼, 然後恍然大悟似得，轉頭對小布詢問道，“對了, 我差一點忘記了，那場爆炸，今天的那場爆炸是你們故意設計的？”
聽到莉莉安娜的問題，小布輕輕的抿起了嘴角，她小心的擡起眼睛窺探女孩的神色。
女孩正趴在沙發的扶手上，睜圓了的翠色的眼睛還好奇的看着她，正興致勃勃的等她的答案。
這就是我的主人。
小布仍舊是一派從容優雅的樣子，态度恭敬而不顯卑微，她輕聲細語的解釋起這場多重謀殺，語氣稀松平常，“房子下面有炸、彈，一旦我身上的信號發射器離開了傳輸範圍，□□就會引爆，那個愚蠢人類女人，帶我走出了信號發射的範圍。”
如果不是那位女警官，小布大約現在還不至于被莉莉安娜抓到眼前來。
小布的言語中，自然而然的對于重傷的女警察帶着一股輕蔑。
Advertisement
她和莉莉安娜一樣都帶有一種奇妙的居高臨下的視角。
莉莉安娜在人世間行走時，像個觀察螞蟻窩的小孩子，她覺得誰都差不多，雖然居高臨下，但是好奇而天真，能給人帶來的不适感很少。
而小布不一樣，在她的世界中是有階級的，她會跪在莉莉安娜身前，卻覺得那些人類連舔她的腳趾都不配。
莉莉安娜對于小布輕視人類的态度也并不放在心上，她從來不覺得個體不同有什麽不好，反而都一樣才讓人難過。
還在專注于破案的吃瓜群衆莉莉安娜，她坐在沙發上托着腮，滿臉的疑惑，“你們殺他們做什麽...有什麽用麽？”
無用的人類，死了也就死了，活着也沒有什麽妨礙。
小布擡起頭，她蔚藍的眼睛安靜凝視着莉莉安娜，眼神中帶着一種深沉的含義，她那張好像夢裏的詩歌中才會出現的美麗臉龐上慢慢浮起笑意，她用再輕柔不過的聲音意有所指的說道，“我們的目标從來不是那些無用的人類。”
女孩眨眨眼，她其實對誰死誰活不太關心，追求事情的答案個根源對她來說像是電影的後續故事一樣有趣可尋。
擺出了疑惑的樣子，莉莉安娜等着小布揭曉答案。
夏洛克·福爾摩斯無法忍受這樣低劣的智商在他的地頭兒上耀武揚威， “你的智商是負數麽？事情明白極了，你才是他們的目标。”
莉莉安娜眨眨眼，然後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
原來目标是我麽？
不過依舊沒有搞明白，爆炸和她有什麽關系。
在福爾摩斯說話之後，那個美麗的少女就轉過頭去盯着他。
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冰冷冷的，像是淬着毒的刀子。
她并不掩飾，或者說沒法掩飾自己想殺死莉莉安娜的想法，但是她同樣也無法容忍有人輕視莉莉安娜·唐納斯。
而莉莉安娜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打算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就回去睡覺...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爆炸案是針對她的，但是她還是不明白具體是如何操作的，以及這樣做的目的。
雖然有一堆的疑問，但是莉莉安娜沒想過自己動腦子，她打算坐享其成，大部分時間中她并不介意讓自己的腦袋變成一個好看的擺設，在能直接得到答案的時候她從來不思考，于是女孩等着小布給她解釋。
…然而小布居然在看着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還真是稀奇，莉莉安娜第一次在自己的幻想朋友這裏享受到了被忽視的待遇，“小布？”
美麗的少女轉過頭，在面對莉莉安娜的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又變回了溫柔好看的樣子，她難掩低落的說道，“我以為…您會像從前一樣，把我放進您的口袋裏，随身攜帶。”
假如莉莉安娜将小布直接放進自己的口袋中，那一瞬間小布一直發送的信號就會中斷，炸、彈被引爆。
也不知道莉莉安娜有沒有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系，總之她對暗算自己的陷阱并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疑惑的反問道，“…你不是不喜歡被放進口袋裏麽？”
是的，小布讨厭被放在口袋裏。
只有道具才會被放在口袋裏。
但是對小布來說，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自己早就忘記了。
幻想朋友低着頭，輕輕的說道，“…只要您帶走我，爆炸就會殺死您，作為這個世界中唯一一個您的家庭成員，z會繼承您的遺産。”
為了确保爆炸的威力足夠，他們在哪裏放了足夠炸毀整做房子的炸、藥。
實際上，他們的計劃原本表現出來的要周密謹慎的多，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被考慮到了，卻因為一個變數而功虧一篑。
莉莉安娜随口對小布說，做個不會動的布娃娃。
于是她就真的只能做一個不會動的布娃娃。
後續的abcd計劃全部變成了空談。
她離開的太久了。
以至于她想當然的開始低估自己的創造者。
無論小布自己是怎麽想的，反正莉莉安娜聽完了聽完了她的計劃，不僅內心毫無波動，實際上還有一點想笑。
如果她這麽真的這麽容易死去，那也輪不到她在這裏上蹿下跳了。
“挺有趣的想法，你們想殺死我？”莉莉安娜平靜的評價道，然後又有些好奇的問，“為什麽會突然這樣想”
小布沉默了片刻，說道，“因為您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了我們的故鄉。”
“嗯？”
這下莉莉安娜更加的好奇了。
小布這一次倒是毫不猶豫的說了起來。
“我在外面的世界度過了相當漫長的時間，遠超您想象的漫長…”小布說道，“在這漫長的時間中，我終于明白了，您所向往的真實究竟多麽可悲的東西。”
少女的目光看向那束已經幹枯了的鈴蘭花束，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英國男人們。
“您從不掩飾自己對他們的向往.....但是他們不過是短暫而可悲的生物罷了，您擁有的是永恒之城，為什麽要讓他堕落與這些朝生暮死的凡人一道呢？”
“在我發現您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後，我就意識到，我必須在您将我們的世界破壞掉之前阻止您，”說道這裏，小布輕輕的發出一聲嘆息，“除了在您毫無防備的時候殺掉您，我找不出其他的辦法阻止您了。”
三個凡人男士聽得雲裏霧裏，而在小布之後，房間中再一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其實莉莉安娜聽懂了小布的話。
坐在扶手椅上的女孩沉默的看着小布，“朝生暮死…有什麽不好麽？”
“沒有死亡的生命太無趣了，”莉莉安娜說道，她也同樣看向那束鈴蘭，“在不知道花會枯萎的時候，我并不知道她們的香氣原來是值得珍惜的。”
小布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創造者，誕生于莉莉安娜幻想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将會有一天完全不知道莉莉安娜的想法。
少女開口正想說些什麽，卻被莉莉安娜擡手制止了。
莉莉安娜并不想聽她的看法，沒有意義。
她未必是對的，小布也沒有不對，每一條道路可能都是正确的，都有一個不錯的終點，只是莉莉安娜已經做出了決定。
既然剛剛看到了鈴蘭，于是莉莉安娜就問道，“說說鈴蘭是怎麽回事？”
“她的名字叫莉莉。”小布說道。
“在很多年之前，z試圖使用您的基因樣本複制一個您，後來誕生了一對雙胞胎，名字分別是莉莉和安娜。”說道這裏小布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可惜最後只有莉莉活了下來。”
“另一個失敗了？”對于盜版很有興趣的莉莉安娜好奇的問。
“…莉莉殺死了安娜，她不太喜歡有人和她一樣，即便對方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也不行。”
......
哦，盜版聽起來很兇殘的樣子，作為正版的莉莉安娜表示自己有點方。
碰到盜版自己的機會實在不多，于是莉莉安娜又要求道，“再說的詳細一點。”
顯然對于盜版莉莉十分熟悉，小布張嘴就說，“她長得和您一模一樣，頭發的顏色比您稍顯暗淡，哦，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小布的聲音越往後越顯得低落，顯然盜版和正版不相符的地方讓她十分不滿，“除了長相之外，她和您完全相反，她雖然沒有任何能力，但她是個天才，機智聰明，有超越常人的天賦和野心。”
聽起來好像有點無聊。
莉莉安娜點點頭，顯然不準備往下問了。
而這一次小布卻自願想多說些什麽，她溫柔的看着莉莉安娜，帶着一種歲月積累的包容，“您的內心是神性的，我的主人，你無法理解，這個世界能夠激發我們內心深處的永無止境的欲望。”
莉莉安娜看着她，然後問道，“你想說什麽？”
“我們很早就分開了，她Z去了很遠的地方，據說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克、隆計劃使我們重聚，Z有着我所不能理解的野心，她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在莉莉安娜腳邊，小布真誠的說道，“既然我已經注定失敗了，那無論她想要什麽，我都希望她能以失敗告終。”
這就是莉莉安娜幾乎從來沒有懷疑過小布是和Z一起消失的原因了，她們兩個不和已久。
莉莉安娜撇撇嘴，“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感情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變好了呢。”
“那絕不可能。”小布明快的回答道。
着簡單的一問一答，仿佛觸動了某個契機，莉莉安娜突然笑了。
與此同時，伏在地上的小布輕輕的仰起頭，對莉莉安娜笑了笑。
這個笑容純粹而明亮，不沾半點人間煙火。
這是莉莉安娜熟悉的那個小布的笑容。
笑容短暫轉眼即逝，在這之間，莉莉安娜和小布像是兩個久別重逢的故人，默契十足，相視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可惜時間太短了。
莉莉安娜盯着她的臉，十分遺憾的想到。
她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這張自己十分喜愛的臉孔，不經意間發出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就像是鳴響的喪鐘，小布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散去，就留出了驚恐的表情。
她下意識的抓住了莉莉安娜即将收回的手，也暫時阻止了她接下來要說出來的話。
“求您…”那雙蔚藍的眼睛仰望着她，滿滿的盛放着足夠讓最冷酷的鐵石心腸融化的哀求，“求您…我對您來說微不足道，求你寬恕我…”
莉莉安娜安靜的看了看她，似乎是在衡量她的話，然後她說道，“你說的沒錯，”抽出自己的手，女孩平和的說，“對我來說你微不足道，實際上對我有意義的事情一直都不太多，況且，就像你希望的一樣，小布，你們曾經刺傷了我。”
說起刺傷，莉莉安娜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現在哪裏已經沒有那些不适了，她對于自己曾經受到的傷害并沒有隐瞞的意思，而是坦坦蕩蕩的說出來，“那段時間亂糟糟的，所以我連你其實也一起離開了都沒有注意到。”
莉莉安娜話音落下，小布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她仰起頭，怔怔的看着莉莉安娜，仿佛并不理解莉莉安娜說了什麽，美麗的臉上一片茫然，淚水卻從眼睛中滾落而出，落到了地上。
莉莉安娜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動作，她甚至沒有繼續說自己後面未說完的話。
小布哭了。
不是那種美人垂淚式的的優雅而富有美感的哭泣。
而是哇的一聲，全無美感，嚎啕大哭。
她抱着莉莉安娜的小腿，臉頰貼着女孩的皮肉，哭的撕心裂肺，像個孩子。
莉莉安娜一臉茫然，一邊小聲說着，不要把鼻涕蹭到我腿上，一邊不知所措的看看小布，又看看另外三個男人。
怎麽辦？
在關鍵的時候，這三個英國紳士左顧右盼，就是不看向莉莉安娜。
于是莉莉安娜只能勉勉強強的學着電視上看來的安慰，敷衍的用手指尖拍了拍小布的肩膀，然後言不由衷的說一些安慰的套話，“好了好了，一切都會好的，不要哭了..”
小布大哭了一會兒，仰着涕泗橫流的臉，滿懷期望的問，“…真的會好嗎？”
莉莉安娜對她假笑了一下，然後将一瓶化學藥劑遞到小布手中。
成真藥劑。
“喝下去，你再也不屬于蒙特斯維塔了，忘記你所記得關于我的一切，這樣…”莉莉安娜平靜的看着少女茫然的表情，輕輕的說，“這樣你就自由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藥劑，小布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絕望的神色，她看向莉莉安娜，正要說什麽，卻被女孩微微搖頭的動作止住了将要說出來的請求。
小布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莉莉安娜，終于喝下了瓶中的藥劑。
她看起來沒有什麽改變，只是之前身上那股绮夢一樣美麗的光輝不見了。
莉莉安娜最後對她微笑了一下，“再見，小布。”
戀戀不舍的看着莉莉安娜，小布仿佛要将她的樣子完全印在自己心裏，然後她同樣對莉莉安娜微笑了一下。
“再見，莉莉安娜。”
小布轉身離開了。
房間中一陣安靜。
“…你就這麽讓她離開了？”華生醫生不自在的說道，“我是說，她可是爆炸案的兇手之一..”
莉莉安娜再一次拿出平板電腦，毫不在意的問道，“抓兇手不是警察的事情麽？你給我說做什麽？”
華生醫生：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 給大家科普一下幻想朋友，這個是家裏的新生兒出生之後遠方親戚寄過來的娃娃，如果小朋友能一直保持對娃娃的喜愛，那在長大之後幻想娃娃就會變成人...
幻想朋友的性別是根據名字來的，男孩的名字就是男的，女孩的名字就是女的
幻想朋友可以幫小朋友收拾東西，然後給零食一類的，不過我挺煩他們的，不停的跟小朋友玩，然後還老是吵架...
小布是我游戲中莉莉安娜的娃娃，不過不是大美人╮(╯▽╰)╭
後來小布不知道跟誰結婚了，然後還能大搖大擺的回家，不需要按門鈴就能直接進來= =
好困，目測又是一波錯字，哭瞎，明天一定要早更新
小天使們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