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濃稠詭異的夜色宛若在隐隐浮動。

謝池淵看着幾步遠外的少年,難得陷入了思索。他被人叫爹的經驗挺多,但被叫老公還是頭一次。

喻安看他沒回答,還以為是難住了他。

“你快點回答!”喻安渾身都響着雷達,他已經對面前這個大頭起了疑,現在只差一個結果。

于是,他再次發問,語氣比剛才兇:“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

清脆的少年音,叫起老公來明明是故意要裝兇,卻讓人聽了還是心頭一動。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惡劣心思,謝池淵俊美的面容上,眉頭一挑,薄唇吐出一個字來:“嗯。”

便宜占完,謝池淵還沒咂摸出意味來,就見少年一頭撞了進來。

謝池淵接了個滿懷,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喻安對他可是打了心思的。剛才那個便宜,着實不該占。

沒等謝池淵後悔,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抓住了。

“嘶——”

胳膊上傳來的痛意讓謝池淵輕嘶出聲。

他垂眸,看着喻安對着他的胳膊正使勁咬着。

喻安可能是喪屍做的不徹底,所以喪屍牌的小尖牙也不夠尖。他咬不動謝池淵的胳膊,索性還用牙磨着咬。

正咬着,謝池淵拎着他的後衣領,把他給拎了起來。

“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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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撲騰着,他撂出話來:“我已經知道你是冒牌大頭了!你是什麽怪物,是不是醜的不能見人,所以要裝別人!”

喻安的話,讓原本想對他動手的謝池淵,遲疑了下。

不止喻安不信任面前的謝池淵,謝池淵也在打量着喻安是不是真的。

折騰片刻。

喻安看着還在拎他的謝池淵,目露茫然。

奇怪。

之前幾個冒牌貨都堅持不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這個冒牌大頭還沒有消失。

幾分鐘後。

謝池淵在心裏确定了答案。喻安則是被重新放下來,他看看晲着他的謝池淵,不知道該說什麽。

“跟着我。”

謝池淵淡聲道:“剛才我逗你玩兒的。你倒是還挺兇,咬起來不撒口。”

喻安:“……”

喻安愣愣道:“你真是謝池淵啊?”

“對。”謝池淵揪了下他腦袋上翹起來的一撮呆毛,手感不錯:“你是不是還對我有心思?一上來就叫我老公。”

喻安反駁:“我沒有!”

這麽會給他扣帽子,一定就是真大頭了。

喻安知道他是真的後,再看他的胳膊,頓時有點緊張了。

“謝池淵。”

“怎麽了?”

喻安扯住帶着他往前走的謝池淵,伸手要拉他胳膊:“我把你的胳膊咬破了嗎?咬出血了嗎?”

謝池淵低頭看了一眼,沒破皮,只是咬出了清晰的牙印來。

他故意誇大其詞:“出血了。”

喻安一急,忙把他拉住:“讓我看看!”

要是真出血了,謝池淵就要完犢子了!這麽一個能保護人類的人,喻安并不想讓他真出事。

兩人邊走邊這麽拉扯。

等喻安看見謝池淵的胳膊,發現自己被糊弄後,差點想再給他補一口。

只有紅色路燈的街道顯得冷冷清清。

喻安走了半天,都沒發現有什麽路人。他不好當着謝池淵的面兒去叫小九,只能時不時叫一聲裴思。

“剛才我們都站在一起的。”

喻安納悶:“他們怎麽突然就全不見了?”

謝池淵在觀察着環境。

廢榆舊城并不算太老舊,根據資料顯示,這裏的人口一直有二十多萬。在末世爆發後,雖然逃出去了一批,但從月前就再沒有從這裏逃出去的幸存者。

謝池淵耳聽四路,眼觀八方。同時還不忘回喻安的問題:“畸變體的異能在搞鬼,放心,裴思丢不了。”

“能把人一下子都變沒了,這種異能是變魔術嗎?”

喻安的話音落下,謝池淵驟然止住了步子。

喻安跟在他身後,一個沒防備,臉直接磕到了他背上。

“魔術。”

謝池淵重複着這個詞彙,一雙黑沉的眸子慢慢眯起來:“想起來了,赤鳥手底下有個搗蛋鬼,就很喜歡玩魔術。”

他從進來後,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只不過,給他找麻煩的人裏,還沒發現赤鳥組織的人。

謝池淵想着代號魔術師的畸變體,沒發現揉鼻子的喻安,眼睛瞄向了一個方向。

瞄了好一會兒。

喻安顧不上被撞疼的鼻子,指着前面街道斜角處,提醒道:“那裏也有魔術師,很大的招牌!”

被喻安指着的地方,坐落着一棟閃爍着五彩燈光的大樓。

樓體挂着巨大的招牌,招牌上印着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禮帽和小醜面具的照片。照片旁邊寫了魔術師三個字。

但打出來的招牌不是魔術專場,而是一個賭場。

魔術師是主持人。

“剛才好像還沒有。”喻安仔細回憶着:“這是不是突然變出來的鬼屋啊?咱們不要進了吧。”

他不想進鬼屋。

謝池淵虛虛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朝着賭場走去,他語氣漫不經心道:“有我在這兒,怕什麽?”

喻安小聲嘟囔:“有你在,也怕呀。你又不會捉鬼。”

謝池淵:“……”

謝池淵回頭瞥他一眼,一言難盡的科普道:“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鬼。你上學的時候沒上過科學課?”

喻安沉默了下,耿直道:“沒有。”

他是在研究所裏學的知識,正經的課沒上過。除了在三歲的時候上了一年的幼兒園,之後就再沒進過學校了。

關于幼兒園模糊的記憶裏,好像就是他過家家酒的時候,被小朋友在腦袋上蓋了塊紅帕子。然後小朋友牽着他的手,要把他送去給人當新娘子。

謝池淵被他噎住,只牽着他的手腕,給他補缺席的科學課。

走了沒幾步。

兩人走到賭場門口,門口沒擺放傳統的石獅子,反而是放了兩個一左一右的魔術師等身石刻雕像。

喻安看看魔術師的雕像,晃了下謝池淵的手。

“他好自戀呀。”

喻安對這種高調的行為很有評點的欲望,他想了想,還加了個對比:“比你還自戀!”

謝池淵:“?”

謝池淵眸色微沉,騰出了一只手來。

半晌。

喻安再被謝池淵給牽進去的時候,腦袋上的呆毛看起來都更翹了。他不大高興的拉拉着臉,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走進場內,喧嚣聲好似瞬間灌進了耳朵裏。

只見滿屋子的人都或坐或站着。他們在興沖沖的叫嚷着賭注,并甩着牌,比着輸贏。

喻安跟謝池淵一進場,所有的喧嚣都似乎凝滞了一秒。

一秒鐘後,喧嚣依舊。

接引的服務員穿着魔術師一樣的燕尾服,臉上也戴着小醜面具。只是這樣的裝扮在場內還有很多,所有的服務員都是同款。

“歡迎光臨,兩位第一次來,需要兌換籌碼嗎?”

小醜魔術師笑眯眯的問道:“新人兌換籌碼,有優惠哦!先生,請問你您用什麽兌換?眼睛,手指,心髒,還有您身邊這個漂亮小朋友,都可以做抵押呢。”

喻安猝不及防被提到,他吓得立馬抱住了謝淵的胳膊。

這裏對他來說本來就像是鬼屋,他從進來後心裏就不踏實。裏頭形形色色的人更是跟鬼一樣,怎麽看都不像正常人。

被吓到的喻安,也不拉拉着臉了。他抱着謝池淵的胳膊,結結巴巴道:“我,我不可以做抵押。”

小醜面具上裂開的嘴,咧的更大了。

他饒有興趣的問:“你為什麽不可以做抵押呢?我可以給一個很高的籌碼哦。你先生拿着籌碼一旦贏了,什麽都可以擁有。”

“比如,他可以贏回失蹤的隊友。”

“再比如,他可以贏得親人的下落。”

“如果他贏到最後,還能贏得整座城市的幸存者哦。”

小醜魔術師用着溫柔的聲音,抛出一個又一個誘惑。這些誘惑落在喻安耳朵裏,讓後者聽了都要不選自己。

他在謝池淵眼裏,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追求者。

比起隊友,親人,那麽多幸存者……

喻安沮喪極了,換他是謝池淵,他也——

“哪這麽多廢話?”

謝池淵冷冷打斷小醜魔術師的話,他丢出一張卡,黑沉眸子裏透着壓迫:“去換籌碼。”

既然是賭場,用錢來換籌碼自然是最正常的兌換。

小醜魔術師拿着被丢在懷裏的卡,咧着的嘴角一點點合攏,最後徹底面無表情:“用錢來兌換,一百萬只能兌換一百籌碼。”

“兌吧。”謝池淵不在意道:“我卡裏還有幾個零花錢。”

小醜魔術師陰沉着臉,拿着卡去兌換。

不多時。

喻安抱着一大堆的籌碼,傻了眼。

謝池淵把裝起來的籌碼拎到手裏,另一只手再次牽穩了喻安。

喻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他問道:“你卡裏的零花錢,這麽多嗎?”

他在研究所裏,零花錢一直都少的可憐。

謝池淵偏過頭,輕嗤道:“我裝的。”

見喻安還呆呆的。他壓低聲音,解釋了句:“那張卡裏可不是零花錢,那是我的老婆本。”

喻安:“……”

喻安下意識問:“你不是不婚主義嗎?為什麽還有老婆本?”

謝池淵被問住。

他目光落在喻安好看乖巧的臉上,不知怎麽的,又想到了先前那聲老公。

幾乎是鬼使神差般的,他順口回道:“用來換老婆的工資卡,不叫老婆本叫什麽?”

這次,喻安一下子聽懂了。

小醜魔術師要讓謝池淵把他抵押出去,兌換籌碼。

謝池淵沒抵押他,而是拿了卡出來。

所以——

等同于,他就是謝池淵的老婆本。

想通了的喻安,低着頭,無措的抱着謝池淵的手。

他手指摳着謝池淵的胳膊,糾結到要把謝池淵的胳膊都給摳到禿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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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我,我不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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