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突如其來的尴尬

我呆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才意識到,他竟然在跟我說對不起?

這是怎麽一個情況,悶油瓶,居然會跟一個人說對不起?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間本來就逼仄的墓室裏,他這一句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只感覺臉都熱了起來,呼吸甚至也有些急促,卻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什麽。

我幹笑了一下,試圖化解我的尴尬:“小哥,你可別這麽說,要不我要無地自容了。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如果要死,那也是你先為我……”

說到這裏,我忽然說不下去,我發現我沒辦法面對這個現實——悶油瓶從容的選擇了為我而死。

誠然,在之前的很多經歷裏,他都擋在了我們前面,擋在了我的前面,也救過我的命很多次,可是從來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個樣子,他直接用一種可以說是壯烈的方式,隔絕了我死亡的全部可能。

重要的是,如果以前,我還可以告訴自己說,這是小哥作為一個“專業人士”的素質,因為我們是他的同伴,因為我們面臨了危險,所以為了隊伍,也為了自己,小哥需要救我們。

可是這一次呢,顯然不是了。

小哥服下連心蠱的那一剎那,已經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要讓我活着,為了這個他可以死,不是為了隊伍或者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只是為了要讓我活着,而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付出很大很大的——甚至可以說是任何——代價。

悶油瓶看着我,我感覺他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麽似的,心情也就越發的緊張,只感覺手都有點抖,全身都不聽使喚的那種,這和害怕可完全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我明明感覺到他有話想說,可是他又一直都是一個欲言又止的态度,也不知道在醞釀着什麽,這個時候,我心裏忽然“咯噔”一聲,想起之前和小花的那些對話來。

小花帶着暧昧的笑容對我說的那句“我懂。”

小花眯起眼睛看着我說:“你真的不懂麽?慢慢你就懂了。”

小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如果你自己不明白的話,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他到底明白了什麽?我現在緊張是為了什麽?小哥他……又想說什麽?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好笑,小哥明明還什麽也沒有說,我怎麽就想到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便還是沖他笑了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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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都是我的錯。”悶油瓶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也沒有多說什麽,可是我大概明白,也許他想說的是不該讓我到這裏來找他吧。

“是我自己看電視上說雪崩了要來找你的,你自責什麽。”我笑了笑,心說這家夥還是心重,總是給自己擔一些擔子。

“不是。”悶油瓶頓了頓,才道,“我不該讓你落單,我……我應該在你邊上。”

說出這句話,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踉跄的退了一步,感覺臉“騰”的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我認識他十年了,他從沒說過這樣的話。也不該說這樣的話。

難道是這七年的生活讓他改變了?還是說,小哥的心裏,真的壓抑了太多東西,反而在這裏他才表現出真實的他自己?

“嗨。”我盡量笑的無所謂一點,想要化解一下這裏的氣氛,可是轉而我就發現那是徒勞無功的,因為即使是我自己,說話的時候喉嚨也是一陣陣的發緊,好像有一種什麽力量驅使着我,可是我還是得盡量的控制自己,“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鬥我也下過不少了,這種事也不是沒碰見過,現在不是沒事了麽,想那麽多幹嘛。”

“……”悶油瓶又一次沉默了,正在我以為他不會說什麽的時候,他忽然開口道,“可是我很後怕。”

“你……”我再一次張口結舌,來到這裏之後好像怪事就在連續不斷的發生着,但是一切,都比不上現在這個情況,讓我心慌意亂,也讓我措手不及。

悶油瓶的氣勢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讓我竟然不敢回話,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聽着他說那些這輩子我也許都不會聽到第二次的話。

“我特別怕你死了,怕你出事。雖然我在這邊,但我知道你活着,可是剛才不是。”悶油瓶道,他的話有點語無倫次,而且明顯是剛才心理波動很大,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我的心裏,讓我幾乎沒法呼吸。

“你……怕……”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想重複他的話,卻發現即使是重複對我而言都有難度,我甚至在想這是不是我的幻覺,頭腦都暈眩的有一點發昏,暈眩中還隐約的有一點喜悅。

悶油瓶點了點頭,看着我,那雙眼睛讓我一瞬間有一點迷幻般的墜落感,好像整個身子都有些發飄,只有那種完全不屬于我的,讓我的大腦完全無法思考的熾熱的感覺讓我的手不受控制的發抖。

“……雖然我用了連心蠱,可也不能保護你太久。我死了,這條命也活夠了,可是你……剛才我想,如果你真的死了,如果蠱沒起作用怎麽辦?”悶油瓶道。

他的話,他用的詞,他的眼神,讓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我忽然再一次想到了,我之前一直逃避去想的東西,不該發生,不該存在的東西。

小花讓我懂的,此刻讓我緊張的,會不會正是那種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存在在我和悶油瓶之間的,錯誤的感情。

我不知道,小哥對我會不會存在着這種感情,哪怕只是一個萌芽,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能,雖然從小哥的個性來看不可能,可是我不傻。他的話,他的失控,無一例外的傳遞給我一個信號,那就是我對他很重要。

而我,我對他的感覺……

不,悶油瓶說的那些話,所想表達的,只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互相很在乎的朋友。

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我不能想更多,自作多情只會成為笑話,而如果不是自作多情,一切只會變成一團亂麻。

“吳邪……”悶油瓶忽然叫了我一聲,我條件反射的擡起頭,只見他看着我一字字道,“後面的路,保護好你自己。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活着的意義又是什麽。”

我的心被他這一句話擾亂了最後的理智,他的眼神和我的眼光沒有半點阻隔的交纏着。

而我甚至做不到移開目光。

沒有感覺,不能有感覺。我在心裏面咬着牙告訴自己。我是吳家現在唯一的單傳了,我不能讓吳家在我這絕後。所謂的斷袖之癖,不過是荒誕的分泌出了差錯的多巴胺罷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吳邪現在有着太重的擔子,我不是,所謂的同性戀,也不可以是。

所以,我不喜歡小哥,我絕對不喜歡小哥,我不能喜歡小哥。

我一橫心轉過頭去不再看他,踉踉跄跄的退了一步,聲音發着抖:“小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對不起,我們耽擱的好像太久了。”說完這番胡話,我轉過身,跑向了小花離開的方向。

墓道裏面寂靜的,聽不到他追上來的聲音,只有我的腳步空洞洞的回蕩着,心好像一鍋沸騰的水難以安定,我一遍遍的對自己說,沒什麽,沒什麽,只是朋友,我對小哥,只是朋友。

卻不知道為什麽,回想起他的眼神,回想起我的轉身,心髒驟然的絞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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