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艱難的抉擇

居然在關鍵的時刻想到“八卦是反向推演”的這個問題,不得不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牛逼,所以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臉上還帶着青氣的小花的拇指、胖子的拍肩贊嘆還有黑眼鏡的表揚,小哥當然沒說什麽了,不過看在他已經按照我的推理在演算的份兒上,我也不跟他計較。

雖然說點子是我提的,實際行動還得看小哥,至少我是完全沒懂,他是怎麽反向推演出來的,要是我,估計就倒着走回去,但好像完全不是這個理兒,計算量好像挺大,悶油瓶不得不有時皺着眉頭在自己的手心來回劃拉,讓我都想搬個卡西歐給他使。

不過,至少悶油瓶的運算是有成效的,這一點從他在帶着我們一步一步的走就能感覺出來,而且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樣,我就覺得好像周圍的空間都在變得敞亮起來,完完全全的世界末日即将過去的感覺。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雖然我們每走一步,悶油瓶就要停下計算好長時間,但是我們總歸是在前進的,而且總體來說進度還不慢,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我就看到了對面的地,這感覺跟在大海中漂浮的人突然看到了孤島的那個心情真是沒差,沒準我還要更激動一點?

“哎喲我操,可算離開這破溝了,憋死胖爺我了!”胖子用這句很糙的話充分的表達了我的感受,然後他眼看着我們距離那殉葬渠的邊界還有大概兩三米,估計是心急了吧,居然一躍而起,妄圖用他那龐大的身軀直接抵達對岸。

當然了,事實證明,在古墓裏,這種企圖不勞而獲的舉動只能招致秋風掃落葉般嚴酷的打擊。

雖然我的口吻很輕松,但是當時那一幕還确實是把我和小花都給吓着了,胖子一躍而起,但是顯然他是不能直接過到殉葬渠邊的,所以他打算拿腳尖稍微的點一下地面,可能他覺得這樣一點沒有什麽問題吧,其實我們本來覺得也是,也許壓力不夠機關就不會觸發,可是胖子這一點之下,地面居然“轟”的一聲爆炸了。

胖子一下就被炸翻了,我和校花手忙腳亂的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來,這種情況下就不要指望我們能夠讓他站穩了,根據動量守恒定律,胖子沒把地砸出一個坑來已經是萬幸,不過他确實是把我們五個都給撞翻了。

我栽下去的時候,明顯的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當時我的心裏電光石火的依次閃過了兩個念頭。

千萬要是悶油瓶。

千萬別是悶油瓶。

然後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兩個念頭的時候,我便轉過臉去,就看見小花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對我笑呢,那一剎那我有種釋然的感覺,卻又有點失落。

再去找悶油瓶,發現他不幸被壓在最底下,我忽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身上還帶着沉重的傷,腦袋“嗡”的一聲。

我幾乎是一把把胖子揪了起來,然後把小花和黑眼鏡也拉起來,慌張的蹲下身去問悶油瓶:“怎麽樣,有沒有碰到傷口?”

那一瞬間我确定悶油瓶是在忍受着痛苦的,因為在第一時間他沒有理我,而是低垂着頭甚至看都沒有看我,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對着我搖了搖頭,就想要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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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要是任由他站起來我就是傻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疼的要死,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大聲道:“你先別起來,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悶油瓶又看了我一眼,黑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然後就又要往起站,那一下我的火氣就上來了,心說你不聽小爺的話就算了,小爺我現在可是為了你好,于是伸手就想要把他按下去,卻被小花和黑眼鏡一左一右拉住了。

“天真,慢着。”胖子道,“你擔心小哥,我們理解,但是現在那毒氣一沉下來,我們四個全都得嗝屁,所以還是先走出這條殉葬渠吧,然後你愛看多久都沒有人管你。”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還不是你個死胖子搞的鬼,不過還是認同他的看法,所以我也沒有堅持,伸手想把小哥拉起來,他倒是沒有讓我拉,反倒弄得我有點尴尬。

這樣的小插曲讓我們又發生了一點位移,不過既然搞清楚了方法,那麽問題就不太大,所以在經過了又一個二十分鐘之後,我們終于徹底的到了殉葬渠邊上。

這個時候毒氣的狀況已經挺嚴重了,我只感覺呼吸着都能聞到一股異味,不過好在我們已經不用再擔心了。

殉葬渠的這一邊,又是一道門,門後自然是一條墓道,我們沒有多做考慮,一次走了進去,小花斷後,他邁進門的一剎那,身後的門“铛”的一聲巨響砸了下來,封死了我們的退路。

這種絕戶的機關我們見得多了,所以也沒有驚訝,而且其實這個樣子也挺好的,從某些角度來說,至少它隔絕了毒氣,而既然前面是陣眼,根據我們的經驗,陣眼總會開啓一條新的通路,我們大可不必擔心被封死,只要繼續向前走就可以了。

通過了那道殉葬渠之後,這第四個陣眼的機關似乎終于差不多被解決了,走進墓道,斷龍閘下落,絕戶關閉,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卻是小哥的傷。

“給我看看。”我道。

悶油瓶卻搖了搖頭,我在心裏罵了一句娘的,但是又知道會是這樣,雖然剛才胖子打了個圓場,但我知道悶油瓶并沒有打心裏同意給我看,所以我早就預料到,到了這邊之後會再有一場紛争。

但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一定要看的,悶油瓶不給我看他的傷口,無非兩個原因,第一個是他不習慣給人看,或者跟我生疏,可是我又不是沒看過他的傷口,在巴乃羊角山的石洞裏他傷成那樣,為了檢查致命傷他幾乎全身都被我摸過了好麽,而且要說生疏,他七年前那句“我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似乎就只有你了”都可以完全當做反例,更別提剛才在鬥裏他還差點強吻了我——這說的我好像特別無辜一樣。

所以,他不給我看傷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傷勢太重,他怕我擔心,所以不敢給我看,可是如果這樣我怎麽可能不看?所以完全不容他反駁的,我幾乎是把他的衣服給強扒了下來,然後我就再一次被驚呆了。

傷口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紅,悶油瓶直到現在還沒有死真心算是一個奇跡,但是我看到那麽多血的時候都呆了,感覺好像心髒都要爆炸了出這麽多血的是我一樣,我惶然的擡起頭,不知道說什麽,悶油瓶看着我,眼神卻有點無奈。

我們就這樣對視着,一時無語,而且我們現在的醫藥狀況也不容許我們再給他換一次繃帶了——既然現在的還能使,所以,這一次的強行檢驗,似乎就莫名其妙的結束了,什麽事也沒有做,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我的心卻又沉重了一點。

因為悶油瓶的那個眼神,分明的就是在說一句話。

“何必這麽做呢,明明什麽也改變不了啊。”

克制住負面的情緒,我們繼續前進,悶油瓶似乎也緩過來了一些,這條墓道不長,很快進了墓室,墓室是空的,吸引我們注意力的是正中的一個石臺。

我們看到石臺上放着一個小盒子。

盒子很精巧,上面有機關鎖,悶油瓶走過去,很快的就解開了機關鎖然後打開了它,裏面放的是一塊石頭。那塊石頭歷經了千年,似乎還散發着淡淡的草木香。

任誰都立刻就能知道,這東西能治黑眼鏡的眼睛,所以小花兩步走了過去,可悶油瓶卻沒有遞給他。

我一下就愣了,難道悶油瓶忽然覺得這是稀世珍寶想要獨吞?這不是他風格啊?

小花也愣了,我相信他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如果是別人,小花估計直接上手搶了,但這是悶油瓶,所以小花看着他,我知道他在等悶油瓶的解釋。

“這是你要的藥,沒錯。”悶油瓶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可是這也是解開陣眼的唯一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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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 堅持或退讓

悶油瓶的話說出來,我、小花、胖子全都愣住了,只有黑眼鏡站在那兒,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早就預料到了的樣子。

小花站在那裏,我小心的觀察着他的臉色,即使他再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也無法壓制自己紙一樣蒼白的臉龐。

我太能夠理解他此刻內心的絕望了,又不能不為他感到可惜。

如果不是因為這塊石頭是陣眼,那麽小花完全可以說服我們,甚至武力奪取拿到那塊石頭,可是現在不行。因為這塊石頭是陣眼的唯一鑰匙,我們破解開雲頂天宮秘密的唯一途徑,也可能是我們離開的唯一可能。

這塊石頭不可能給黑眼鏡用,小花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而小花心中的難過我也可以體會,就好像看着小哥要離開的時候,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或者我相信他會比我更痛,我甚至很驚訝他還能保持這樣的表情。

“也許還會有別的辦法吧。”我忍不住道,“我不相信只有這一條路。”

“是啊,我們應該試試。”小花道,他的眼睛又稍微亮起來。

這個時候,我的心裏其實也是懷着希望的,因為我總覺得天無絕人之路,而且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大祭司并不希望我們死在這裏,所以這地方不會是絕戶。于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我們又去觀察起那塊石頭來。

近了看那塊石頭,才發現它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它是類似于果凍的那種質感,摸上去還有點QQ的彈彈的,很滑溜,讓我都有種把它掰開的沖動,遠了看的話,會被看成是一塊翡翠的那種通透的綠。

另外,這塊石頭上有着非常精致細膩的花紋,紋樣非常的複雜,而且摸上去就會發現,它還是立體的,這使得這塊石頭的手感非常之好,而且非常的精致。

我不禁想起之前的那幾個陣眼,滿墓室精致雕繪的八卦紋樣浮雕、九鬼黃玉杯、水晶花,還有眼前這塊綠玉果凍石,一旦面世,都必然會成為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從這一點倒是也可以看出,那個大祭司還挺有審美眼光的,不過這也是必然的事,所以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

“啧啧,這東西可是個神物啊。”胖子愛不釋手的把玩着,眼睛都冒了綠光,看那樣子我覺得他簡直要把這塊果凍石吃下去,趕忙從他手裏拿了過來。

其實我也很好奇,這塊果凍石究竟是什麽質地的,竟然會有這麽好的手感,而且還帶着淡淡的藥草香,于是我就忍不住問了一下一直在旁邊站着,也不太願意去碰那東西的悶油瓶:“小哥,這東西是什麽材質的?”

“草藥混合着百煉屍油。”一張冰山臉毫不猶豫也面無表情。

我瞬間就後悔了,幾乎一下子把那東西扔出去,心裏罵自己怎麽嘴那麽賤非要問這東西是怎麽做的。

百煉屍油。

百煉屍油你妹啊!

不過這一下黑眼鏡的臉色倒是有點尴尬,我本來有點奇怪,然後就明白過來,他想必是想到如果他真的要把這塊“石頭”吞下去會是多麽惡心的一件事情,這麽說的話也許石頭只有一塊、必須用作開啓陣眼的鑰匙對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當然了,這句話我是不敢說出來的,一旦說出來,果斷的我會被扇死。

雖然我不敢再碰這塊東西了,但是它上面的浮雕花紋還是果斷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忍不住道:“小哥,這上面的花紋有什麽用?”

“應該是在這裏。”悶油瓶道,說着,他走到墓室的另一頭去——這時候墓室已經在斷龍閘落下以後成為了一個徹底封閉的空間——手不知道怎麽抹了幾下,就卸下墓室牆壁上的一塊石磚來。

石磚卸下,我湊近過去,發現那是一個類似鑰匙孔的東西,不過,那個鑰匙孔的大小似乎恰好與那塊石頭百分之百契合,而且上面也有着凸起的花紋。

這一下,找個東西代替那石頭的想法算是被徹底否決了,這樣繁複的花紋我們肯定弄不出來,而且這個質地的材料我們也複制不來,看來我們必須要用原件來打開這個陣眼了。

雖然說這個行動是不容置疑的——即使我們想不這樣,悶油瓶也不可能允許——但是當悶油瓶拿起那塊綠色果凍石走向陣眼的鎖孔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看了小花一眼。

小花站得遠遠的,甚至沒有在黑眼鏡身邊,靜靜的看着悶油瓶,眼神裏面沒有一點波瀾。

黑眼鏡倒是沒有注意悶油瓶和他手裏的石頭,而是看着小花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麽,笑容裏面好像隐隐的有一點無奈。

“等一下。”小花道,我心裏“咯噔”一聲,心說他莫非要出什麽幺蛾子。雖然我知道小花不會做什麽,但是依他對黑眼鏡那種看重程度,我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萬一他一時想不開……

悶油瓶也站定下來回頭看着小花,等着他開口。

“這東西用完了能不能給我?我還是想試試。”小花道。

悶油瓶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們大家,這對于他其實已經很反常了,要是平時他根本不會考慮我們的意見的。

我們大家都沒有再說什麽,我再次忍不住看了看黑眼鏡,他還是那樣的表情。

悶油瓶終于還是把那塊綠色石頭放進了鎖孔裏。

“軋軋”的聲音響起,綠色的石頭旋轉着沉了下去,然後地磚裂開,以那塊磚為中心的牆面全都裂開,露出一個新的洞口來。

我們面面相觑,知道這大概就是陣眼解開的标志了,只是,還是不免有點失落,因為那塊綠色果凍石就這樣沉了下去,也就意味着治好黑眼鏡的眼睛的最後一點希望都斷絕了。

我不由得又看了看黑眼鏡,他似乎什麽都不知道,卻又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對着我的方向笑了笑,讓我忽然覺得也許他根本就沒瞎,可是他又其實就是瞎了,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感到難過的事。

然後我看着小花,小花的神色很木然,看到我在看他,他才轉過臉來,沖着我勉強的笑了一下,那樣的笑容讓我簡直有種心都要碎掉的感覺。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機關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就在我們準備進入通往第五個陣眼的路的時候,剛剛裂開的牆壁突然又一次發出“軋軋”的沉重聲響,随之而來的,是沉下去的地磚又一次升了上來,而那塊綠色的果凍石正在其中!

不要說小花,就連我的眼睛也一下就亮了,悶油瓶這次沒有動作,靜靜的站在一邊。小花沒有絲毫猶豫的拿下那塊綠色的石頭,眼中已經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瞎子,來……”

“等一下。”悶油瓶的聲音猛然截斷了小花的話。

小花的身形一下僵住:“怎麽了?”

“石頭給我。”悶油瓶道,說着他伸出手來。

小花的神情一下就僵掉了,他猶豫了很久,才把那塊石頭遞過去。我能夠理解那種感覺,雖然他知道悶油瓶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也完全不可能心甘情願的交出那塊石頭。

悶油瓶看了一眼那塊石頭,道:“它有毒了。”說着,指了一下石頭的一個位置,又把它遞回給了小花。

在悶油瓶說出“有毒”兩個字的同時,小花的臉色就變了,而接過那塊石頭看了一眼之後,他更是變得面如死灰。我看過去的時候,只見細細的黑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滿布了整塊石頭,而且那黑線還在逐漸的密布。

小花靜靜的看了那塊石頭很久,很久,久到我覺得他是不是受的打擊太大瘋掉了,他卻忽然擡起頭,對着黑眼鏡笑了一下:“瞎子,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問題,花兒爺。”黑眼鏡笑笑,“我本來也沒有抱希望。”

“不……”小花咬着牙,似乎很猶豫的,過了半天,才再一次看向黑眼鏡,“可是,這樣讓我很難過。”

“花爺……”黑眼鏡驚訝的叫了一聲,再也沒有繼續。

“瞎子。”小花看着黑眼鏡,眼裏面隐約有閃閃的晶光,“以後,我來做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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