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陽光

漆黑幽暗的長白山腹中,詭秘恐怖的青銅門之內,第四個陣眼的開啓,同時伴随着治愈黑眼鏡眼睛的希望消失,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無比絕望的時刻,卻因為小花真情的告白而竟然顯得有些溫暖。

我從沒想過小花會有勇氣說出這些話,就像我從沒想過黑眼鏡也會流淚。

然而這一切又真的在發生着,重重的震撼着我的心。它們令我覺得我應該也考慮一些什麽,改變一些什麽。

雖然我還是不确定我的心,更不确定我有沒有小花那樣的勇氣。

“我們走吧。”小花走到黑眼鏡的身邊,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去牽黑眼鏡的手,不過這倒也對,如果真是在古墓裏面小兩口你侬我侬的,成何體統。

黑眼鏡擡起手抹掉臉上的淚水,也勾勾嘴角恢複了常态:“走。”

“走。”我道,然後看向小哥,他沉默的走到隊伍最前面,繼續前進。

胖子走在第二個,他走過我身邊的時候,咧嘴一笑道:“天真無邪小同志,花兒爺和黑瞎子已經踏入革命成功的殿堂了,你可得繼續努力啊。”

我白了他一眼,決定果斷無視這個孫子。

我們依次邁進裂開的門洞,通往第五個陣眼,眼前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狼眼手電在通道打出的細細的光柱。

我走在隊伍的中間,忽然就想到一個細節,這個細節讓我一身冷汗。

我清楚的記得,剛才在兩道門的那個地方,第一道門是從裏面打開的——而不是從外面,這就意味着,胖子和黑眼鏡并不是自願進去的。

可是在剛才的對話中,他們卻絲毫沒有提及自己是怎樣進的第一道門!

我的心裏“激靈”一下子,冷汗瞬間就濕透了後背,可是此時此刻,我卻莫名的鎮定下來,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已經飛快的開始思考。

剛才胖子和黑眼鏡的言行舉止細細的在我腦海中重放了一遍,我想了又想,只覺得應該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要說唯一的異樣,那就是黑眼鏡居然會發呆會流淚,可那是因為小花的告白,所以那更加證明他是真的,而胖子,那副插科打诨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可是誰都學不出來。

想過這個關節,我也就放下了心,至少這證明他們兩個不會是假的,我們也不必擔心他倆會不會又一次是幻覺,這至少确定了不會有人在我們背後捅刀子,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裏,實在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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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開門的究竟會是什麽呢?

這樣想着,我只覺得冷汗又下來了。

很幸運我有着記憶力相當不錯的腦子,我清楚的想起剛剛在青銅門裏見到小哥——他坐在一間屬于“蠱”區的墓室裏全無神智——然後我們讓他恢複清醒的時候,他跟我們說的那些關于青銅門的話。

我記得小哥讓我們在青銅門內千萬不要好奇,不要随便亂闖。

因為我們可能會驚動那些墓室的“主人”。

而有些“主人”根本就不是人。

想到這裏,我一下覺得渾身發冷,覺得應該告訴他們這個突然意識到的危險,可是在我不确定這件事的時候,我又覺得自己還是先不要胡亂開口,免得錯誤的想法還影響他們的思路。

前面的悶油瓶忽然停住,我吓的心裏一顫,生怕是什麽奇怪的東西冒出來,顫顫巍巍的問道:“小哥,怎麽了?”

“一個小機關。”悶油瓶道,說着他把狼眼手電的光照又開強了一級,我這才看到,眼前冒出來一個有點類似迷宮的東西。

這個機關設計的并不恢弘,也沒有多麽精巧,就是一些簡單的隔板擋在了我們和下一條墓道之間,只不過這些擋板都是上通天頂下接地板,而且是很厚重的青銅,絕對沒有那麽輕易挪開。

不過,相比剛才那個石兵俑陣,我覺得這個青銅迷宮完全就是小意思啊,我估計悶油瓶也是這樣想的,因為他已經走了上去。

眼前的青銅迷宮,分成間斷式的隔板,每一個隔板上都印着大量的浮雕圖案,我們現在能看到的一共有五扇,有的側着,有的豎着,不過最後那一道是正好阻隔了整個墓道的,但是顯而易見,這些都是活的隔板門,只要操作正确就可以一一解開。

悶油瓶沒有多話,走到第一道活板門面前,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這些浮雕圖案之中找出了幾個,依次按了下去,然後向前邁了一步,門“軋軋”的響了一聲,竟然就在他身後“咣”的關上了!

這一下,我們這邊的四個人都傻了,活板門一關上,等于我們和悶油瓶就被完全隔絕了,這麽一來,我們就得自己解決這道門,也不知道悶油瓶怎麽會突然犯了那麽個傻,把自己陷在了裏面。

不過,我的腦海中另外有一個念頭,這念頭不必多說,自然是和剛才我想到的,那扇自己開着的門有關。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子,快步走到門邊,另外三個人都呆呆的看着我,小花問道:“吳邪,你要幹嘛?”

“我得進去看看。”我道,與此同時開始竭力回憶剛才小哥按下的究竟都是哪些按鈕,所幸我的腦子不差,而且剛才我留意了一下。

“你怕什麽,啞巴又不會死在裏面。”小花道,“等一下他會找到辦法出來的。”

我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心說你倒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神經大條了,他們三個覺得沒什麽大問題,又看我這麽堅定,就沒有繼續阻攔我,反正小哥也在裏面。

按着順序按下活板門上的浮雕塊的時候,我在心裏面想自己怎麽會這麽傻,好好的有人探路,有人保護,非要來冒這個被襲擊的危險開門進去看。轉念一想,也就只有一個原因。

——那個讓人起疑的人,是小哥。

活板門“軋軋”的打開,我在心裏感謝了一下我的記憶力,閃身進去,進去的時候我就發現,悶油瓶正在弄第二道門,而且,他馬上就要弄完了。

我本來想安靜的觀察他的動向,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直起身子,轉身就撲向了我!

我心裏一下就寒了,心說果然小哥出了問題,可是還沒來得及躲,就已經被他死死的壓在了門板上。

完了。我閉着眼睛等死,誰知過了幾秒鐘還沒事,只是感覺悶油瓶還那麽壓着我,我膽戰心驚的睜開眼睛,就發現悶油瓶直勾勾的盯着我,右手壓着我的右肩膀,我們幾乎是鼻子頂鼻子。

“你在幹什麽。”悶油瓶竟然在這種狀況下開口說話了,而且語氣很生硬。

“我……我……”我一下就沒法回答了,根本思考不能了好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這具身體是真的,悶油瓶壓在我的身上的觸感真實到讓我沒法思考。

“你在懷疑我?”悶油瓶又沉默了幾秒,說了第二句話。

“我……”我只感覺自己的呼吸越發急促,心跳幾乎到達頂點。

悶油瓶絕對是個瘋子,才會在距離我這麽近的時候說話。

我也絕對是個瘋子,居然在他這樣開口的時候目光完全離不開他的嘴唇。

吻上去味道一定很好。

“……我沒法思考你這樣子……”我聲音顫顫的說。

悶油瓶似乎這才意識到這一點,直起身子把我放開,而且似乎他也不為人知的出了一口氣,好像剛才那樣子,他也有些別扭似的。

“這種門是常見的機關門,叫九宮離魂。”悶油瓶為我解釋道,“後面的八道門,開啓的時候可能會啓動機關毒針,我怕你們躲不過,才自己進來,想要都開啓一次再讓你們過來,這機關是一次性的。”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必解釋,可是他竟然為我解釋了,而且這樣的解釋,一下讓我覺得很慚愧。

“……對不起。”我道,“我只是……”

悶油瓶搖了搖頭:“你先出去。”

“嗯。”我現在心裏只是覺得歉疚了,又生怕自己再連累他什麽,畢竟現在連心蠱還在發揮着效果,我被攻擊受傷的是他,便回過頭去要再開一遍機關門。

誰知就在我打算找浮雕的時候,悶油瓶從我的背後探過手來,輕車熟路的再一次觸發了機關,閉合的活板門“軋軋”的轉動起來,他從後面推我一下,我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腦海中還呆呆的想着剛才的動作。

最後那一下的時候,悶油瓶一開始壓着我,就是左手按在我肩膀後面的門上,右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而他左手一直沒有動過,所以他開那活板門的時候,相當于一直把我圈在……

他的懷裏。

這個想法讓我頓時有些尴尬,也許不是尴尬而是羞怯?不可能,這感情不會出現在我吳邪身上。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一直愣愣的站着忽略了身邊那三個人,而他們三個其實一直都在問我問題,剛才那種尴尬的感覺更強烈了——尤其是我看到他們如出一轍的暧昧笑容的時候。

我趕緊盡可能正色的為他們解釋悶油瓶一個人去開啓機關的原因,還有那機關活板門的原理,不過連我自己都知道我的表現并不好,結結巴巴,甚至有點語無倫次。

更要命的在于我吳邪口才好是衆所周知的,所以我只能無奈的看着暧昧的笑容越發明顯,想說“你們他娘的在笑什麽”,又覺得理虧,只好任由他們笑了。

好在就在我即将忍不住找個地縫鑽的時候,悶油瓶又出來了,我們再一次通過這道“九宮離魂”,繼續前進。前方的墓道有一個轉彎,而就在轉完之後,我發現視線的前側上方,有一塊極其刺眼的白點。

“那是什麽東西?信號燈?”我捂住眼睛皺眉道,心裏又知道不可能,“還是磷?”

“不是,都不是。”我驚訝的發現小花的聲音在發抖。

“那是陽光,雪地反射出來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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