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半個月後, 顧笙可以出院了。
顧虞朵的意外死亡，對顧中易打擊不小，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份苦楚只得默默承受。
剛開始, 他悶在家裏，消沉了一段時間, 生意上的瑣事交給顧峰代為處理。
現在轉眼過去幾十天，顧中易心裏的傷痕漸漸淡了些, 才重新回到公司, 開始以往繁忙的生活。
如今, 顧笙是他唯一的女兒了。
他特意抛開工作，親自接她回家。
傍晚時分，蘇珩開車過來, 準備與顧笙一起吃晚餐，順便商量訂婚的事情。
他似乎有自己的計劃，還帶了私人廚師。
餐廳經過一番粉飾，餐桌鋪好深紅色的臺布, 精致的中式餐具，還有成束的鮮花與蠟燭，映襯着美味佳肴, 格外有氣氛。
仆人關了餐廳的燈光，四周只剩浪漫的燭火閃爍。
為什麽忽然吃燭光晚餐了呢。
顧笙微微怔住，有點疑惑，靜靜看向坐在對面的蘇珩, 他笑得挺開心。
“原本你姐姐的婚期就要到了，不如改做我們的訂婚儀式，你覺得好不好？”
蘇珩說着，他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愈發精致，眼睛也仿佛閃爍着星光。
顧笙只覺得心跳漏跳了半拍。
她唇角不自覺上揚，微笑着點點頭，“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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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珩溫柔地覆上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誠懇問道：“訂了婚，可就要嫁給我了。顧笙，你願意嗎？”
顧笙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凝視着他。
千言萬語只彙成了此刻的回答：“願意。”
聽到她的回答，蘇珩唇角一翹，眼底劃過一絲開心的滿足。
“這幾天，你就乖乖待在家裏，不要随便出門，訂婚需要的所有東西我會幫你準備好。”
柔和的語調，帶着滿滿的寵溺與呵護。
“好。”
顧笙應下。
她只要是和蘇珩在一起，任何事情都用不着她操心，他總是不遺餘力辦妥一切，考慮得周全。
一頓晚飯結束，蘇珩又陪着顧笙說了會兒話，臨走前囑咐她幾句要好好休息，就離開顧家，回公司去忙生意方面的事情。
顧笙站在窗前，看着那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顧家，才轉身，準備回自己房間。
……
翌日。
藍天白雲，天氣很好。
顧笙在卧房，靜靜看着擺在桌前那雙姐姐生前穿的舞蹈鞋，若有所思。
這時候，卧室敲門聲輕輕響起。
仆人的聲音傳來：“二小姐，有位女客人找您。”
“好，我就出來。”
顧笙回過神，連忙應了一句，起身走出去。
心裏有點疑惑，會是誰？
這裏除了楚黎，應該不會有人來主動找她才是，而且，還是位女客人。
來到客廳後，顧笙瞧見了不陌生的一張面孔，李珊。
“是你。”
顧笙略感意外。
仆人端來兩杯果汁，随後恭敬退下。
李珊坐在沙發的一側，直直地看着她，靜默了半分鐘，幽幽開口，語氣裏滿是不服氣。
“聽說你要和蘇先生訂婚了，我才找來的。我想說，我十六歲起就喜歡他，持續了這麽多年，憑什麽你一出現就要搶走我喜歡的男人？”
相比以前，顧笙表情沒什麽變化。
她成熟了不少，語氣也疏離冷淡。
“不是你喜歡的夠久，他就會和你在一起，感情不是時間問題。”
“我和我父親陪蘇先生度過了他十八歲的生日，見證他的成人，而你沒有。”
李珊咄咄逼人。
顧笙心裏想起姐姐的話，要守護自己重要的東西，就要強硬一些。
她順勢玩笑地彎了彎唇角。
“他吻過我，你呢，和他接過吻嗎？”
這看似玩笑的回應令李珊啞口無言，她咬了咬紅唇，最終移開眸子，撇頭。
“……無聊。”
顧笙抿了口果汁。
“确實很無聊，所以請李小姐不要和我比較這些東西。”
李珊站起身，頗為憤憤不平。
“來日方長，我會等着蘇先生，直到他厭倦你的那一天。”
顧笙也站起身，恬然笑了笑，沒有躲避對方嫉妒的視線。
“随意，但李小姐，我倒希望你心存善念。”
送走了李珊，她關上門，長舒口氣，走回卧房。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卧房，明亮又靜谧。
顧笙拿起遙控器，窗簾漸漸拉合。
室內昏暗下來，她雙手抱腿，靜靜蜷縮在沙發上，想起在醫院遇到唐铎的情景。
自己不受控制地伸手拉住他，輕喚他的時候，他回頭，眼神閃爍着，期待着。
然而，可惜她不是顧虞朵。
他失望的神色顯而易見，眼神也在一瞬間黯淡。
她就要和蘇珩訂婚了。
姐姐和唐铎，卻與幸福失之交臂。
顧笙想到這裏，忽然有些難過。
……
訂婚的日子，很快到來。
這則關于蘇珩和顧笙訂婚的消息，毫無意外的，登上了各大頭條。
禮堂裏，9：30。
此時已經陸續進入賓客。
10分鐘後，所有嘉賓入場。
幾家影響力大的媒體争先恐後地拍照。
司儀寒暄一段開場白之後，進入主題。
“別緊張，有我在。”
蘇珩壓低了嗓音，安撫着她的情緒。
“嗯。”
顧笙深吸幾口氣。
蘇珩笑笑，溫暖而修長的大手将她的手緊緊包裹住。
走臺的周遭，是開滿一地的洋桔梗，它是複色花，花朵由粉紅與白黃鑲邊，混着淡淡的芬芳，很是漂亮。
蘇珩牽着顧笙的手，穿過開滿鮮花的走臺，帶着她來到衆人面前。
在戴上訂婚戒指的那一瞬間。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顧笙感到心安和幸福感，緩緩在心中蔓延開來。
光線落在蘇珩棱角分明的俊臉上，他嘴角笑意淺淺，深情凝視着她，眼裏光暈閃爍。
她也緊緊反握住他的手，以此傳遞心底的意願。
唐铎雖然随着衆人鼓掌，嘴角勉強彎着弧度，像是在禮貌微笑。
顧笙羞澀地低頭，卻在不經意的一瞥，瞥見了唐铎，幸福的感覺慢慢凝滞。
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悲傷，與無盡的落寞。
這個日子，原本屬于他和顧虞朵的婚禮。
如今，新娘卻香消玉殒。
而他在此處，見證別人的幸福。
儀式結束後，穿着黑色正裝的蘇珩開始客套招呼來賓。
顧笙則安靜陪在一旁。
今天的賓客，大多是經常在電視報紙常露面的企業家和商務人士。
而這些人，顧笙完全陌生。
她默默離開他們的侃侃而談。
恰巧，看見唐铎準備離開的身影。
顧笙心頭一顫，她只覺得心底有個意念在促使她追上去。
身體先行反應着邁開腳步，她跑到他身後，低聲呢喃出那個名字。
“铎铎……”
铎铎。
這個不該是她喊出的昵稱。
唐铎微微怔了一怔，回頭看着她，眼神空洞而黯淡，沒有說話。
顧笙尴尬笑着，眼睛裏卻又不由自主泛出淚光。
她努力控制着悲傷的情緒，禮貌地圓場。
“那個……謝謝你今天能來。”
“顧笙，請你以後還是喊我全名吧，這個稱呼，是你姐姐的專屬。祝你幸福，再見。”
唐铎苦澀笑笑，說完，不再停留，邁開腳步，直接離開了。
顧笙悵然若失地轉回身，準備前往蘇珩的身邊。
然而，無意擡眸的一瞥，讓她滞住腳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蘇珩早已經站在不遠處。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眉心微皺，眼神掃過唐铎的背影，最後落在她略帶悲傷的表情上。
蘇珩邁着緩慢的步子，一點點走過來，來到她面前站定，深深地看着她，秀致的眼眸裏流動着她讀不懂的情愫。
“和我訂婚，你在難過？”
他周身似乎帶着強大的壓迫感。
顧笙心尖一驚，忍不住有些局促不安。
氣氛安靜下來，空氣似是帶了絲絲涼意。
這座城市，越是繁華，就隐藏着越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與謊言和背叛。
蘇珩周旋其中，對這些并不陌生，可他絕對不會喜歡自己是被愚弄的那一個。
“不，不是的。你相信我，這裏人太多，等我回去跟你解釋。”
顧笙着急地拉住他，一雙水眸微微閃爍着，似是極其擔心他會生氣。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一件既蠢又不應該的事。
蘇珩并沒有掙開她的手。
反而忽然微微笑了，很是溫柔。
“嗯，我相信你。”
他的聲音是那樣柔軟，用神态和語言表明，他願意相信她。
“蘇珩……”
顧笙的聲音有絲輕顫，其中含有感動，也含有後怕。
她怔怔看着他，看着他伸手，那只戴着訂婚戒指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