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争搶項鏈
午飯後，顏慎語回到了鳳凰基金會。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辦公室裏的笑聲就沒停下來過，嚴重影響了大家的辦公效率。
許靜書看不下去，讓秘書找了臺電腦給他打發時間。過了一會兒，她收到了顏慎語發來的一個word文檔。
許靜書：【？】；
顏慎語：“不是你讓我做的？”
許靜書這才意識到，秘書誤會她的意思了，她說找點事情給顏慎語打發時間，讓他不要影響大家，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給安排了工作。
許靜書回他：“不用，你先回去吧。”
過了一會兒，顏慎語回她：“好，那我先走了，你也別工作太晚。”
許靜書把word文檔拖到垃圾桶，然而真丢進去後又後悔了，在一堆垃圾中把文檔重新找了出來。
算了，寫都寫了，她随便看一眼吧。
倒也不是她非要看兒子寫了什麽，她不過是正好閑着沒事兒而已。
秘書發給顏慎語的是一些網友提問，除了線下支持的女性項目，鳳凰基金會接還受網友提問，給女性提供免費的人生建議，心理咨詢等內容。
這次提問的是一位ID叫「白金之星」都市白領，詢問的是相親，以及母女關系的處理問題。
“我和我媽關系其實還可以，但最近因為相親問題吵了很多次。而且随着我年齡增加，我每次回家都要面對全家催婚的狂轟濫炸。我真的是不明白，這都2022年了，她還覺得女人應該相夫教子，找個厲害的老公比什麽都重要？
去年過年我媽也一直在說這個事，我受不了初二就走了。回去後我又有些愧疚，她還說給我準備了好多吃的，我也沒有帶走。前不久我媽生日，我于是請假回去看了她，但我沒想到回去後她又開始了！是的！她又在催我結婚！還給我介紹什麽亂七八糟的相親對象！
這次我強忍着沒有發作，但我真的很失望。我不知道他們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已經無數次向她解釋我不想結婚的原因，但他們也無數次的逼迫我結婚。真的太難受，我現在連過年都不想回去了。
朋友建議我按時給生活費，實在受不了了就不回家，再鬧，那就把聯系方式也拉黑。可除了逼婚以外，我媽對我其實挺好的，真要我做，我又狠不下心來。可每次回家都讓我心力交瘁，請問您這邊有什麽好的處理方法嗎？”
催婚，東亞文化背景下常見的代際矛盾，尤其是家庭親緣關系聯系密切的華國，這種矛盾尤為明顯。
許靜書有些好奇顔慎語的看法，滑動鼠标往下，她看到了顏慎語的回複。
系統001：“白女士你好，經過你的描述，我相信你已經形成了自己獨有的三觀，以及相應的人生規劃。但是你的母親并不支持你的人生規劃，所以你覺得很為難。我能理解，你希望母親理解你不婚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因為撫養孩子艱難、因為退出成本高、也可能只是沒有遇到真愛……
你希望母親理解你，并與你達成和解。但我想說，生活不是電影，沒有那麽多的大團圓式的和解。如果現在做不到和解，那就證明時機未到。
如果你是問我，有沒有辦法讓你母親接受這些觀點，那麽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轉變她們的想法。因為在她的成長中，在她像你這麽大時，她受到的教育就是「家庭是女人的歸宿」「找個厲害的老公比什麽都重要」。當時沒有人告訴她們女人可以獨立，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生活，不用依靠男人。
你比她們幸運，你走了一條和千百年來女性所不一樣的路，毫無疑問，你的選擇是有價值，并且是正确的。
但也正因為正确，所以才顯得如此困難。你不得不承受社會的輿論，家庭産生的沖突，以及自己內心的折磨。但這些都是正常的。人生不只是簡單的出生和喜好，更在于你為了什麽信念而活，追尋信念的道路上遇到多少險阻。①
最後的最後，堅持的過程中也請你不要忘了，你的母親不是你的敵人，她只是一位生不逢時的、不如你幸運的女人。”
……
看完這個回答後，許靜書安靜了很久很久。她很驚訝，顏慎語竟然會寫出這種風格的答案。
作為一個男性，顏慎語站在女方角度考慮，就已經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更讓她意外的是，他還能以一種溫柔的筆觸對待弱者。
然而緊接着更驚訝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然會驚訝這個答案出自顏慎語筆下。
原來兒子竟然是這麽想的嗎？原來他有這麽豐富的內心世界？
許靜書靜靜地坐在桌前，過了很久終于回過神來，她把這個回答發給秘書，又拉出顏慎語的微信：“我今天五點下班，你和我一起回家。”
發完消息後，許靜書把手機扔在桌上，靠着椅背閉上了眼。
是的，她做出了妥協。
毫無疑問，這個回答打動了她。
她今晚願意幫顔慎語在顏振剛面前說話，不管他是要當搞笑藝人還是脫衣舞演員。
一分鐘後，手機震動，顏慎語回複了她。
【抱歉，今晚有約了，我明天再來接你下班-=3=】
許靜書：“……”
不然還是讓他滾吧。
……
私房菜館門口，顔慎語回完許靜書消息後，跟随接應他的林秘書進入包廂。
林秘書當初約他時，說的是滑雪場的負責人要找他商量投資細節，顏慎語還以為是謝肆言手下的人，畢竟這種不到九位數的投資，根本用不着大佬出面。
沒想到林秘書打開包間後，他不僅在房間裏看到了謝肆言，甚至還有一個戴着眼鏡面露微笑的年輕男人。
見他表情有些驚訝，林秘書主動介紹道：“另一位是言語資本合夥人向瑜。”
“向瑜？”顏慎語怔了怔。
眼前的男人帶着黑框眼鏡，聲音磁性，氣質溫和，充滿了書卷氣。
見他驚訝的表情，男人笑了一下，溫和道：“認識我？”
顏慎語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點頭：“聽過。”
男人臉上微笑更甚：“那是我的榮幸。”
顏慎語：“……”
不然你還是別笑了，真的笑得很像一個反派。
而在原著中，向瑜也實實在在是觊觎主角受的一個重要反派。
這種人設顏慎語簡直不要太熟悉，戴着眼鏡、留着劉海兒是良民，取下眼鏡、撩起劉海兒就變成了反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讓當初的主角攻受吃盡了苦頭。
當然，這都不是顏慎語這麽忌憚他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原主受和向瑜合作過。向瑜想要得到主角受，他想要迫害主角受，二人一拍即合，向瑜策劃綁架，他從中推波助瀾，反派人設踩得穩穩當當。
顏慎語：“……”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和向瑜扯上關系。幸運的是這個項目是謝肆言的，這次向瑜來應該也只是順便吧？
想到這裏，顏慎語扯出一個笑：“謝總，我們開始吧。”
“不急，先吃飯，”謝肆言抿了一口普洱茶，語氣淡淡，“吃完飯後，具體細則你和向總讨論，這個項目是他的。”
顏慎語難以置信：“這個項目是向總的？”
謝肆言颔首：“我主要投醫療、科技、新能源領域，向瑜是地産起家，更适合做旅游綜合體項目。”
“可……”顏慎語難以置信，“可上次那兩個人怎麽找上了你？不是你親自去現場考察的嗎？”
謝肆言：“是我，因為我在北疆有一個新能源項目，向瑜抽不開身，我就順便幫他看了。”
“呃……”破案了，所以滑雪場的實際開發人是向瑜，而不是幹啥啥都成功的謝肆言？
萬一向瑜後期按照小說安排狗帶了，那他不是血本無歸？
顏慎語慫了：“我突然覺得，這件事可以再從長計議……”
謝肆言靜靜喝着茶，沒發表意見。
“怎麽？”一陣沉默的向瑜開了口，“我就不行了？”
“主要是我還不了解您，”顏慎語一本正經，“投項目也是投人未來的可能性，那我才和您第一次見面，貿然投資有些冒險。”
而且作為一個後面會領便當的反派，你這個人确實不值得投資啊！
“所以我帶着資料來找你了。”向瑜微笑，随即讓秘書遞過項目的商業計劃書。
顏慎語：“……”
救命……
“而且你要是現在退出，巴圖爾的女兒回不了家了怎麽辦？”向瑜微笑道，“承諾幫助別人最後又反悔，你不覺得不太好嗎？”
“不會啊，”顏慎語早就想好了解決辦法，搖頭，“等你們度假區建好了，我租一個鋪子改名就好了。”
簡單又省事兒，風險也低。
向瑜似乎有些意外，笑了一下：“你這麽說，那我更想說服你投資了。”
顏慎語：“……”
接下來，向瑜整頓飯都在向他闡釋滑雪度假村的項目。
說實話，項目各方面都不錯，顏慎語聽完後有些心動，但死亡flag又實在讓他有些糾結。
沉默片刻，顏慎語問他：“我想先考慮一下，三天後給你答複可以嗎？”
向瑜：“可以。”
“如果你害怕風險，”沉默的謝肆言突然道，“我可以當你的投資擔保人。”
“投資擔保人？”顏慎語有些意外。
旁邊的向瑜也挑起了眉。
“具體來說，我會給你的投資額度設保障金，”謝肆言闡述道，“如果項目投資失敗，我也會把你的資金還給你。但如果項目盈利，我也需要分配你50%的投資收益。”
這不就是打麻将時，贏了你得，輸了算我的？
還有這種好事？
顏慎語本就不堅定的心進一步動搖了，最後還是決定簽下合同。
告別兩位合作夥伴後，他開車回到顏宅。這頓晚餐吃得比較久，回家又快接近半夜。
顏慎語小心翼翼地把車駛入車庫，蹑手蹑腳地從車庫電梯上樓，企圖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過顏振剛地盤問。
沒想到還沒走進電梯，旁邊的酒窖就亮起了燈。
顏振剛拎着瓶紅酒出來，面色不善：“你看看都多少點了？這麽晚才回來！你……”
“你也真是的，”顏慎語連忙搶過他的話，表情比他還要嚴肅正經，“這麽晚了還喝酒，身體還要不要啦？不要仗着年輕就不在乎身體，等你老了有得你受的。”
“我就偷偷喝兩口。”顏振剛下意識反駁。
說完才發現不對勁……
等等，不是他在訓兒子嗎？怎麽變成了兒子數落他？
“你……”顏振剛還想訓人。
“你放心，我不告訴媽，”顏慎語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語速飛快道，“你也少喝點，喝完了早點睡覺。那我先上樓，不打擾你了。”
直到顏慎語身影消失在門口，顏振剛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被這個小兔崽子給耍了！
“你給我等等——”顏振剛穿着拖鞋追了過去。
顏慎語早已一個箭步沖進電梯，迅速按下了關閉鍵。
要他停下來聽老頭子和尚念經？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回去早點睡覺。
顏慎語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直到被一通電話吵醒，吳雲母親即将五十大壽，他約顔慎語一起幫她挑選珠寶。
這是之前就定好的事情，顔慎語沒有拒絕，吳雲大喜，自告奮勇說要開車來接他。
等人的間隙，顔慎語去一樓的健身房做了半小時運動。等他健完身出來，吳雲的車也到了。
“好家夥！”見顏慎語出來，吳雲霎時倒吸一口氣，“到也不必如此隆重的迎接我。”
薄汗美人最誘人。
為了方便運動，顏慎語穿了一套運動短袖短褲，黑色運動服下露出纖細白皙的四肢。
運動讓他身上籠着一層薄汗，皮膚透着淺淺的粉，頭發微濕黏在鬓角。此時擡眸朝這邊一看，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殺傷力巨大得堪比核武器。
“怎麽突然想起健身了？你之前不是特別讨厭肌肉嗎？”吳雲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胳膊，軟軟的，很好捏的樣子。
顏慎語：“知道我上次為什麽拿錯了手機嗎？”
吳雲：“為什麽？”
顏慎語痛心疾首道：“因為我打不過他。”
吳雲：“……”
這都什麽跟什麽？算了，他開心就好。
不過顏慎語身高和外形擺在這裏，練出點兒肌肉也是好看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健身的原因，吳雲覺得顏慎語體态和精氣神都好了許多。
吃完午飯後，顏慎語帶着吳雲去了CBD的高珠旗艦店。
進店前，顏慎語問他預算。
“沒有預算！”吳雲大方道，“我媽值得最好的！幹就完事兒！”
吳雲豪氣萬千，直到顏慎語讓店員拿出30克拉的恒星鑽石項鏈，70克拉的哥倫比亞祖母綠項鏈，300克拉的寶石碧玺項鏈……
看着後面跟着那一長串零，吳雲默默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我其實還是有預算的。”
顏慎語于是陪他挑價格适中的産品，只是看過之前那些高珠，此時降一檔，看了好多都覺得不太滿意。
吳雲幾乎把京市高級珠寶店逛了個遍，好不容易才看中了一個祖母綠項鏈，設計精美，價格也剛剛合适。
正準備付款結賬，吳雲突然呸一聲，埋怨道：“真是晦氣，出個門也能撞見他們。”
顏慎語擡頭，看到謝筱靈挽着蕭正良胳膊走進了店。他本想假裝沒看見，卻不料下一刻，二人竟然主動朝他走了過來。
“你也在呢？”謝筱靈挽着蕭正良胳膊朝他走來，神情高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
顏慎語沒心情陪人演狗血戲，他叫來服務員，決定速戰速決結賬走人。然而他剛擡起手，旁邊的吳雲卻突然挽住了他胳膊。
顏慎語垂眸看了眼這只搭在自己臂彎裏的手，神情茫然。
“輸人不輸陣！”吳雲挺起胸膛，憤憤道，“知道打臉前任最有效的手段是什麽嗎？那就是找一個比他優秀一百倍的現任！”
顔慎語：“你該不會是要和我假扮情侶吧……”
“沒錯，”吳雲一本正經道，“我知道我看着不像攻，所以你可以說你變成了攻，是你攻了我！反正我也不比謝十八差！”
“噗……”
顏慎語沒忍住被逗笑了。
他穿着件白襯衫，頭發簡單綁在腦後，明明是普通得要命的打扮，但此刻一笑，卻綻發出一種驚人的魅力，連精心雕琢的珠寶都比不上他熠熠生輝。
對面的蕭正良止住步伐，有片刻的失神。
謝筱靈眼底出現一抹厲色，他更加用力地挽着蕭正良手臂，身體仿若無骨地靠過去，幾乎整個人都依偎進他懷裏。
平時蕭正良還是很吃謝筱靈的撒嬌，然而當這一幕發生在顏慎語面前，卻讓他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慎語，你怎麽——”蕭正良往前一步，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謝筱靈打斷。
“這個項鏈好漂亮，配我那套紫色的西服剛剛好。正良，你之前說要買禮物送我，我就要這個好了。”
蕭正良被他搞得心煩意亂，只瞥了一眼就轉過頭，語氣敷衍道：“随便。”
謝筱靈擡了擡下巴：“服務員，這個包起來。”
服務員面露難色，旁邊的吳雲挽着顏慎語手臂開了口：“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先看中的。”
謝筱靈：“你付錢了？”
“我現在就付錢。”吳雲大手一揮掏出一張銀行卡，“服務員，刷卡。”
“沒付錢那就還不是你的，”謝筱靈嗤笑一聲，也掏出了一張卡，“服務員，刷卡。”
作者有話說：
①：化用了【美】作家Thomas-Merton的話：“如果你想要了解我，不要問我的出生與喜好，而是問我為什麽信念而活。或者問我，追尋信念的道路上遇到多少險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