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字,足以颠覆“千秋萬代”這種看起來很牛逼哄哄實際上也挺風華絕代的id,事實上,咱們的萬呆兄在某種程度上絕對是呆得可愛,其中詳細情形容後再述,不過有一句大家還是應該知道的,若這萬呆兄不呆,又怎麽能被認識他的人稱為神經病呢?
“噓!”被稱作老二的圓臉男人緊張的讓五姑娘封嘴,“作死啊五妹,不知道白天不要說人,萬一那位聽到了你喊他變态了,我們幫說不定就得遭殃了。”
五姑娘聳了聳肩,“現在可是二哥你在說了吧?七妹到底什麽時候來?再不來我們散了吧,到隔壁去下終南山,李莫愁可比木老妖好刷多了。”
三哥:“贊同。”
老二:“附議。”
就在其他三個人各自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不滿的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冷沉男人忽然開口道:“她說還有五分鐘就上來了。”
“五分鐘?”五姑娘臉色有所緩和,“大哥,說好了,如果七妹五分鐘之內不到,你們就得陪我去下終南山。”
老大沒有再開口,明顯默許了五姑娘的提議。
倒數三十秒。
二十秒。
就當五姑娘在心裏默默倒數最後十秒的時候,一個白衣飄飄的人影閃現在四人的旁邊。
木道人開刷走起。
木道人的确不好刷,但因為出了極品,所以的确有不少人前來組隊,論壇上有不少的總結帖,注意,是總結帖并非攻略帖,意思就是雖然前面可以刷得他只剩百分之十五的血,但若是木道人放終極大絕招,那麽就準備好團滅吧,至今刷過木道人的團隊不計其數,但至今刷死過木道人的卻寥寥無幾,事實上該總結帖的最後一點也是最為精華的一點足以概括刷木道人艱辛——你以為有實力就夠了嗎?刷木老妖,只能靠運氣。
大概唯一不靠運氣刷掉木道人的大概也只有咱們的萬呆兄了,不過因為人家萬呆兄是單人匹馬刷過去的,所以具體情況衆人也只是半蒙半猜。
這天他們刷得還算順利,直到木道人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血的時候,一群人開始警惕了。
正當大家開始準備全力以赴的時候,老二忽然在隊伍頻道開口道:“你們有沒有感覺背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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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有人來搶boss吧?”五姑娘有不好的預感。
老大開口:“集中精神,木老妖準備要放大招了。”
沒忍住回頭一瞥的老二欲言又止的說道:“可是,老大……”千秋萬代站在他們後面!!!
他還沒開口,就聽到五姑娘喊道:“千秋萬代在我們身後!”
“已經好一會兒了,我們擋了他進山的道。”
等等老大,你以這種雲淡風輕平鋪直敘的敘述方式來說這種驚悚的事情真的大丈夫?
所以這是要麽他們死,要麽他們死透了的節奏?
到底是被木老妖滅了好,還是被千秋萬代滅了妙?
當然都不好!
但現在把boss讓出去還來得及嗎?
千秋萬代圍觀着前面準備團滅的一堆人,這群人已經擋在他們前面好久了,能撐到現在還不死這個隊伍也算是很不錯了,就是速度有點慢,有點慢……
他皮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崇尚速戰速決。
好不容易熬到木老妖發大招,千秋萬代本能的握緊了自己的劍,盡管如果他不主動的攻擊,木老妖是絕對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的。
可是當木老妖的內勁朝着他直直沖來的時候,千秋萬代本能的拔出劍抵抗。
于是……
若是平常,江湖神話千秋萬代定然能在拔劍的瞬間将劍尖對準自己的敵人,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動作與速度都下降了百分之十。就是這百分之十,他嘗到了習得太極精髓後第一次□.掉的滋味,不可能……他明明得到了百毒不侵的技能。
這是怎麽一回事?系統出bug了嗎?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技能說明得看全,萬代同學漏看了“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失敗幾率”幾個字,然後……還有然後嗎?
視線範圍內的混沌散去,已經躺在地上的一二七齊齊的看着依舊還勉強支撐着自己身體的五姑娘和老三,不敢相信他們的好運氣。
“五妹,快救人。”
“等等,他消失了?”忍不住東張西望的老二說道,“我們把他幹掉了?”他當然指的是千秋萬代。
“三哥,你剛才不應該給他下遲緩散。”
心知不妙的三哥打着哈哈:“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你妹的以防萬一,現在千秋萬代絕壁是挂了的節奏,也就是說他們跟千秋萬代的梁子結大發了好麽?
……
總得來說,這純粹就是一點遲緩散引發的血案,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一場腥風血雨即将要在一統江湖展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直到他們棄了這個游戲跳至下一個全息網游裏,這個名為千秋萬代的id也沒有再出現在一統江湖裏。
算是間接讓他們躲過了一劫。
事實上我們可以換一種說法——
這其實是一點遲緩散引發的一次穿越。
☆、繞了回來
晨光初現,低空中還漂浮着些霧氣,模糊了不少的視線。
隐隐約約的,兩道古怪的人影正飛快的掠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頂。
再看真切些,較為矮小的那個似乎正扛着一個比他本人還要大的物件。
但顯然以他的速度看來他扛得并不費力,甚至看起來還相當的輕松。
不過腳一點,卻并未發出任何的聲響。
若是有武林前輩見着了,必定會感嘆一句:後生可畏。
這兩人自然是小道士與劍神大人。
西門吹雪一看就不是一個會把他要殺的人扛着走的人,于是小道士主動承擔了這個任務——
就在西門吹雪猶豫應當怎麽把此人帶走的時候,小道士一手把人給提了起來。
那一手石破天驚啊……
當然這也并非難事,只是以小孩兒的小身板兒與那人的體格一比,就頗有視覺沖擊力了。
西門吹雪見他輕松自如,自然也樂得輕松自在。
重點是他發現他還完全不用遷就小孩兒的速度,因為那人在他的手上,根本如無物。
大抵是在武當山上擡了不少水,擔了不少柴的關系?
小萬戴自然不知道西門吹雪到底腦補了什麽,這時候他只想趕緊把人送走,趁着沒人發現的時候。
萬一他被兩位師叔發現,可真就跑不了了。
至于劍神大人,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在小道士的計劃裏是這樣的,他們把人放下以後,兩人會分道揚镳。
但所謂計劃,就是用來打破的。
比如他們把人安放下以後,小道士繼續自己的行程。
他與劍神大人禮貌性的道了別,接着便朝着南方進發。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小道士就發現不對了。
他的身後跟着一條大尾巴,光明正大的在他身後晃啊晃的。
他快他也不落下,他慢下來他也若閑閑般晃蕩。
他停下來喝水,他抱劍站在後頭,讓他總有下一眨眼的功夫就會被一腳踹進小溪裏的錯覺。
好一會兒,小道士總算憋不住了。
小萬戴停下轉身,瞪大眼睛看着面無表情的劍神大人。
“你為什麽跟着我?”
西門吹雪快步掠前了幾步,先與小道士并肩,很快又比他前了他一個身位。
然後小道士又聽見了劍神大人那清清冷冷的聲音:“現在便不是跟着你了。”
小道士:“……”
這是在玩文字游戲還是在玩他?
西門吹雪:“抑或是你現下跟着我?”
這臉皮怎麽感覺比他還要厚實一些?
“我回武當,你要與我同路?”
西門吹雪眼眸未動,心裏卻覺得好笑。
現下小道士前往的方向,恰恰與他們走的這路相反。
劍神大人指了指兩人身後:“武當在那頭,你這是認不得回家的方向嗎?”
小道士想起四年前的被自家師傅摸得一身漆黑之事,覺得反正所有人都覺得他辨不清方向,當下也表現的頗為坦蕩蕩:“認得又如何,認不得又如何?我又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西門吹雪:“……”
小道士看了一眼後頭,裝作執意又再往前走了好幾步。
西門吹雪倒是看穿了他在玩什麽把戲,只道:“小道士,你若是往前走,我們便是同路了。”
“你要去那兒?”
西門吹雪嘴角微微彎了一點兒:“即使說了你也辨不清方向,你只需知道我們現下同路即可。”
這就是傳說中的強迫中獎嗎?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
“你年紀不大,江湖經驗尚淺,若是有人同路,這一路上便可互相照應。”
這話對着別人西門吹雪是不會說的,但不知道為何,對着眼前的小孩兒,西門吹雪可連腹稿都沒打,說得十分自然。
他五官冷峻,平日極少言笑。
但當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不多,卻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顯然現下這個人也只能是小萬戴。
若是小道士知道西門吹雪這些年就離開過萬梅山莊三次,就是再加上少年劍神二七年紀以前出門的次數,也不過僅僅達到了是屈指可數的數量,自然江湖經驗也是寥寥無幾。
簡單一句,西門吹雪就是仗着自己外功高內功強準備在江湖橫行就是了。
想來四年前劍神大人就曾經幹出了在武林大會上一劍封了某蜀門弟子的喉,但轉眼他就被一大幫子人給圍攻,還差點一命嗚呼了,這也不叫有多少江湖經驗吧?
只是這時候,小道士的注意力卻被別的事情給分散了,沒把這茬給聯系上。
小萬戴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晃了眼,他愣愣的眨了眨眼,看着樣子有些呆。
西門吹雪想接着忽悠,卻忽而聽小道士一臉天真無邪的說道:“可是你之前還想殺人。”還得算上已經成功了的兩次,以及他沒看見的。
于是這潛臺詞倒也明确:我又怎麽知道你不會轉眼就殺了我。
西門吹雪:“……”
只聽小道士喃喃自語道:“雖然你也說只殺該殺以及值得你拔劍的人。”
說完,他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值得讓你拔劍之人的标準是什麽?”
“标準?”
小道士眉頭擰緊,如果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劍法也還不錯啊。
這麽說來也是有危險的。
這人看起來也不講道理,明明他的做法不對,卻硬是要他欠了兩個人情。
——大抵小道士此時也不會想起自己在武當山上所做的那些坑人的事情。
西門吹雪看着表情豐富的小道士心情就越好,盡管小孩兒的話他也聽不大懂。
“我不胡亂殺人。”
“殺人本就不好。”小道士下意識的反駁道。
“我殺人亦是救人。”
“是啊,說不得你能救更多的人。”小道士贊同道。
小道士又問:“若是你不殺那人,也能救呢?那你是殺還是不殺?”
西門吹雪一怔,總覺得一定是他們交談的方式不大對勁。
——論缺乏有效溝通的嚴重性。
“沒有若是。”西門吹雪沒有碰上這樣的情況,他不是嗜血魔頭,也從來不覺得自己以後會殺人如麻。
西門吹雪都這麽說了,小道士也不好再做假設下去。
“你還是會殺。”小道士很糾結。
“殺與不殺,只在那人該不該殺,你要是不信,可以跟着我走。”
西門吹雪要拽着小萬戴同路的心入磐石,可真謂不遺餘力。
小道士眼前一亮,這樣就能阻止這人殺人了。
西門吹雪看着有戲,便再次問道:“我們結伴而行如何,反正現下我們也算是同路?”
小萬戴心想,我又不能與你同路一輩子,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任務啊。
——這就是一輩子了。
西門吹雪知道小道士心裏在想什麽,卻不戳穿。
反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硬要與小道士一道走,關了獨來獨往,有個伴兒對于他來說倒是新鮮,也說不得在路上能找到答案。
反正與這小道士在一塊也不嫌悶得慌。
小道士此時也看出了西門吹雪執意與他同路,雖然他并不知道為什麽。
若是他說不,面前這人也會大大方方的跟着他。
這些年總算找到了一個與他臉皮厚度差不多的人,不容易啊。
“那就一道吧,望大俠不嫌棄。”
小道士松了口。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就走走看看。
總歸不是留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要去人多的地方。
比如說先把江湖上的那些有名氣的醫師找出來,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兒。
在小道士客氣的說“不嫌棄”的時候,西門吹雪其實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不過事已至此,總有不嫌棄的一日。
這裏山地延綿起伏,不知是不是方圓十裏亦看不見人的關系,這兒的樹木特別高大。
在這酷熱的天氣,樹蔭的作用就很明顯了,他們速度也不慢,這樣一來倒也不覺得悶熱,
他們走了整整一日,才總算是看到了炊煙袅袅。
有人家。
還不止一戶,只是只有一戶人家家裏正在開夥。
時值傍晚,晚霞似火,這時候應當是人人開始做飯的時候了。
這麽看來就有些古怪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這條村子有點眼熟,小道士古怪的想。
西門吹雪的嘴角抽了抽,他記得他曾經來過這兒。
他們還未入村,經過一塊大石頭的時候,小道士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停了下來,西門吹雪自然也停了下來。
小萬戴還沒開口,就聽西門吹雪道:“你沒有記錯。”
小萬戴:“……”
“我曾經在這裏殺了我生平所殺的第一個人,你當時也在。”西門吹雪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劍。
小道士拍了拍腦袋,将近一年的夢魇,他也就只記得一劍封喉了。
當年他被抓來了其實并不害怕,雖然把人家的門板給踢破了,但他也算是把其餘的小孩們都救了出去。
若非前兩次這人殺人的确都事出有因,他也不會相信這人所說的“殺人原則”。
“這條村子有點古怪。”小道士主動挑起了話頭換了個話題。
“要麽就不進了,我們去林子再過一宿。”反正也餐風露宿了這麽些日子,他的衣服早就被塵土染黃,現下好歹也只有小道士一人看見了。
這裏有炊煙,就有人家,說不得還不止一戶。
“不行,”小道士搖頭,“既然知道有古怪,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他不理西門吹雪,徑自往前走。
西門吹雪忽然伸手抓住他的小細胳膊,帶着他往房頂上一跳。
小道士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只聽遠處傳來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随之而來的一人沉穩的腳步聲,聽那聲音,還是一練家子,只是應該還不到當事高手的行列。
小道士一動不動的看着下方,耳朵仔細辨認着那人的腳步。
他心裏知道這裏有古怪,也有些贊同西門吹雪的選擇,但如果他們剛才就一直站在那裏,也應當不會發生什麽事兒才對。
他們剛才交談的聲音并不大,其實還是很有可能被那人發現。
這麽一來,躲起來的意義就不大了。
不過那人似乎并沒有發現他們,甚至還在他們所站的地方下匆匆而過。
小道士認人不多,但鼻子還挺靈,就當那人距離他們十多步的時候,小道士随風聞到了一陣藥味、
☆、生疑
小道士不敢猛的吸氣,就怕那不穩的呼吸驚擾了還沒走遠的人。
那股藥味兒随着那人的遠離而開始有所消散,小道士對藥懂得不多,只能從這人的身上分辨出幾種藥材的味道,但從他的餘光中,可以看見他身旁那人的微微挑起的眉頭。
兩人還是沒動,直到那人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那人的出現也直接證實了這條古怪的村子裏的确并非荒廢了。
說不得除了這人之外,還有別人。
過了好一會兒,小道士又發現了一絲怪異的地方。
那人走得遠了,傍晚吹起的帶着餘熱的微風卻将一陣又一陣的藥香清清淺淺的送到了他的呼吸間。
等等。
他明白了,他們方才所見的并非炊煙。
而是有人在熬煮藥物。
若非他們站得近了些,倒還真的分辨不出來。
怪不得他們只見炊煙卻聞不見飯香。小道士吞了吞口水,忽然覺得餓了。
其實也不能怪小道士這麽小心翼翼,他身上還背着掌門師伯與自家懶師傅的暗訪任務。
江湖上失蹤了好些個藥師,而就在這裏,在這條近乎荒廢了的小村子裏,卻傳出了并不太尋常的藥味兒。
這讓小道士有點緊張了。
關鍵是這養得味道味道與平常他們飲用的各種常用藥的味道兒都不盡相同,他還是第一次聞見。
不知怎的,他的胸口那兒有點加速。
似乎總在提醒他,不能掉以輕心。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小道士僵了一下,終究還是穩住了身子,轉頭正對着正看着他的西門吹雪,無聲的問道:“怎麽了?”
西門吹雪正直直的看着他,用下巴指了指淡淡炊煙升起的方向。
小萬戴會意,但就在西門吹雪準備動起來的時候,他一手扯上了西門吹雪的衣袖。
西門吹雪一愣,沒明白小道士想做什麽。
只聽小道士僅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西門吹雪好半天沒說話。
正當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之際,小道士放開了西門吹雪的衣袖。
西門吹雪見狀,默默的轉身朝着藥香的方向掠去。
殊不知小道士心裏卻在想:這人鮮少用正眼瞧人,能認得出那人是誰才怪。
問了果然等于白問。
——要是西門吹雪得知小道士心裏在正想什麽,那麽後果……咳咳。
這麽點距離,西門吹雪也沒有留下來等着小萬戴,小孩兒自然會跟上。
他們今晚可能要在這兒留下,這裏看着還有可疑,當然要去查探清楚。
這條村子看着荒廢多年,屋頂都是幹涸的黃泥,以及已經坑坑窪窪的小洞。
若是一下雨,保準雨水就開始在屋子裏淅淅瀝瀝了。
這樣的屋子,自然是不能住人的。
走得近了,藥味越發的濃郁。
果不其然,只有這一家的屋頂被人細心修補過,連一處縫兒都瞧不見。
兩人對看了一眼,仔細的在屋頂上觀察了一下這戶人家的小院,這才找了一處跳了下去。
兩人落了地,朝着院子裏仔細的看了一下。
很好。
盡管他們屋頂被修補的滴水不露,但這裏荒廢已久,所以屋子的黃泥巴外牆卻并非特別結實。
院子裏還放着一點正在晾曬的藥材,但從院子飄出來的藥味卻不止一種味道,這倒也能理解,雖然是夏日,但入夜後會起露。
只是這藥味之複雜,遠勝于方才他們所聞到的好幾十倍。
如果只是一般的人家曬藥材,這麽說好了,哪怕是專種藥材的藥農也不會把這麽雜亂的藥材放在一起。
西門吹雪出生醫藥大家,從小對于藥材的熟悉程度讓他對這些十分敏感。
這裏的味道太雜亂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只吸了一口就感覺到有點頭暈,正想拉着小孩兒讓他閉氣,卻見小道士一臉神清氣爽完全不受幹擾的模樣
小道士用口型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西門吹雪心生詫異,面上卻不顯。
這一點他可以暫且不談。
反正小孩兒看起來沒有收到影響,他也不必擔心。
事實上那藥味兒聞多了不行,從這裏出去的那人自然是懂藥的。
如此一來,卻更像是故意為之。
西門吹雪半眯着眼睛,又暗暗吸了一口氣。
看來果真如他想。
劍神大人臉色有些難看的伸手戳了戳小孩兒的肩膀。
小孩兒正在往裏頭張望,因為漏縫兒太小看不真切,他似乎還有往裏走的打算。
小萬戴被戳了一下,以為西門吹雪有什麽發現,誰知回頭卻看着他對着作出了一個單字的口型:“走。”
他一手搭上小孩兒的手臂,快速的扯着他又掠上了屋頂。
小萬戴不明所以,卻跟着西門吹雪掠過了好幾個屋頂,遠離那個藥味甚濃的院子。
這麽快就走了,他們還沒有把裏面的情況看清楚。
他們停了下來的時候,小道士才發現西門吹雪的臉色不大好。
小道士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麽了?”
西門吹雪不說話,直接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深色的小瓶子。
他從裏面倒出一顆藥,塞進了嘴巴裏。
接着,他原地盤腿坐了下來,閉眼運氣。
小道士莫名其妙看着這一系列的動作,特別靈活的腦筋瞬間動了起來。
莫非這人有隐疾?剛才聞了藥味病發了?
——這顯然是腦洞開大了的節奏,不是所有人都能百毒不侵的好麽?
青年一開始的臉色還是有點不大好,但在運氣了好一陣子後,他臉上開始漸漸恢複。
小道士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剛剛這是怎麽了?”小道士的聲音很輕。
西門吹雪無言的看着他。
“你病了嗎?”
西門吹雪:“……”
“剛剛那陣藥氣相沖,混在一起,就成了一藥陣。”
☆、小道士的手藝
“何為藥陣?”小萬戴确信自己從未聽過這個詞兒。
是藥材的藥?但哪個陣?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相沖相融,藥材亦然。”西門吹雪的臉色雖然恢複了一些,但總歸是剛剛被藥氣所沖,這麽嚴肅的話兒聽起來還是有些有氣無力。
他靜靜的說着,小孩兒卻并非靜靜的聽着。
小孩兒眉眼兒彎彎,抿着的唇有些抽搐,一看就是在忍笑。
還以為他發現不了嗎?西門吹雪冷着一張臉,立刻閉上了嘴。
話兒聽到一半卻沒有了下文,小道士縱然覺得這人的語氣特逗,讓他集中不了精神,但這會兒也有點抓心撓肝了。
“所以?”
西門吹雪不答。
小道士努力的順着他的話想了想:“意思便是,那已經被拿走的藥材會相克相沖?陣是陣法的陣?可是……”
他見西門吹雪沒有要搭話的意思,只好又道:“他們會不會是無意的?不熟藥性把藥材混在一塊。”
西門吹雪:“……”
想來倒是的确有可,只是有哪裏不對……
他們方才沒有看仔細裏頭的狀況,這人就已經被藥陣沖昏了頭。
……
糟糕!小道士臉色一變,自己沒事,這人卻有事。
他現在裝暈還來得及咩?!
小道士總算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什麽樣的錯誤。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這人的臉色冷峻,看不出所以然。
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如果他自個兒缪缪然開口,看起來就像是欲蓋彌彰。
反正這人還沒開口,等他問起來再找個借口忽悠過去便是了。
小道士的表情變了好幾樣兒不重複的,從細細思索到提心吊膽再到松了一口氣。
西門吹雪看得清楚,心下也明白了小道士擔心着什麽,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以此來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西門吹雪正在衡量着此事兒的分量,小道士那頭兒已經做好了“敵不動我不動”的決定。
他心思活絡,很快就想起了方才的話,在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還把剛才的話頭給找了回來:“也不對,若那人不是故意的,他們肯定也扛不住。但他們這麽做是為了……”
小道士頓了頓,西門吹雪以為他在思考,沒想到他卻徑自說了下去:“防盜還是防人?”
西門吹雪:“……”顯然
這兩個詞兒都不是什麽好詞兒。
小道士看着西門吹雪無語的表情,當下打了個哈哈:“那啥,小道就開個玩笑,你莫在意。”
“嗯,自然是防人。”西門吹雪忽然開了口,還着重了語氣。
“若是故意的話,那就該查查這屋裏頭有什麽。”
若是剛才他沒有被拉着走就好了,現下他們也不必這般猜來猜去。
“你可以去。”西門吹雪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小道士道。
小道士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說道:“可是那藥陣這個厲害得能放倒人,你方才還中招了,我剛剛倒是運氣好,沒趕上,但還是不得不防,反正我們得想個法子避開些。”
西門吹雪眉挑了挑,看起來倒是默認了這個說話。
不默認也得默認,誰讓他不發表意見呢。小道士默默的想。
“對了,你剛剛吃的那藥好像挺厲害,能防得住嗎?”
他也沒聽西門吹雪的回應,像是自言自語又道:“出門的時候我師傅給了我一顆好藥防身,若是那陣真這麽厲害,看來我得先服下,還能先防着些。”
西門吹雪雖然知他絕對有古怪,卻也不戳穿他,只道:“倒也不然,那藥陣對我有影響,卻未必對所有人都有,說不得對你不會,須知不同的人抗藥性不一樣。”
他沒說的是,他從小就研究藥物,能讓他也扛不住的藥極少——不過也幸好他沒說,若是他開了這口,說不得會聽得小道士吐槽道:“栽了就栽了,找什麽借口。”
這樣的藥氣他也是第一次聞見,藥性之猛烈,大有絕對不想讓他人打擾的勁頭。
那藥初始聞着倒像是沒事,卻能麻痹人的感官,待闖入的人站了一陣,這後勁兒就來了,若非他察覺的早,這小孩兒也不知有什麽古怪的,他們說不得就栽在那兒了
這麽想來,他們怕真是碰上用藥高手了。
那院子大,房子卻不大,從外頭看來也就是普通人家。
說不得還沒有他的卧房大。
他來之前聽聞江湖上許多藥師都失蹤了,小道士一路上也這麽說的。但看這土屋的模樣倒不像住了好幾個藥師。
西門吹雪現在倒是覺得好多了,他試着又運了運氣,總算覺得自己的經脈都順暢了,感覺也正常了。
如果是離開的那人把所有的藥師都關了起來呢?
也是有這種可能的不是?
“你的藥能扛得住嗎?”小萬戴見西門吹雪雖然站了起來,卻似乎在走神,伸手戳了戳他。
“自然是可以的。”他栽了一次,自然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再摔倒一次。
正如四年前他差點被人毒死,他已經把那毒研究了個透徹,甚至還找人挖了不少蜀門的方子就等着機會反擊回去。
他定了定神,看着小萬戴道:“只是他們布下了藥陣,說不得還會別的陷阱等着我們。”
“有道理。”小道士點了點頭,“那我們應當怎麽做?”
還說不定有連環藥陣什麽的,他應該是扛得住,但這人……
重點是他扛得住也不能再展露出來。
人生果然是處處有陷阱,有別人挖了讓你跳下去的,也有自己挖了跳下去的。
小道士嘆了口道:“若是你能扛得住,我們就再去探探。”
“不急。”西門吹雪想了想,“現在快要入夜了,我們先找一處兒歇腳,待晚些再去。”
他們的幹糧吃光了,如果在村子裏過夜,晚上就得餓肚子了。
林子裏倒是遍地是食材。但若是小道士去,他今晚就只能陪着小道士吃素了。
小道士的手藝……
他還是自己動手吧!!
☆、人不見了!
雖然是夏日,外頭連風熱乎着,但屋裏盤腿坐下的兩人身上皆不見一絲汗漬。
他們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何為最好的時機?
小道士起初亦很茫然,但細心一想,感覺對了,就是最好的時機。
但這感覺嘛,倒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小道士閉着眼,沒啥大的感覺,就是有點昏昏欲睡。
他們這些日子風塵仆仆,每夜都在荒山老齡裏夜宿,雖說這星星數着玩兒倒是有些情趣,但這天夜裏忽然有瓦遮頭了,一陣心安的感覺就讓小道士特別疲倦。
然後小道士就真的睡着了。
待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青年卻不見了。
這些日子他一睜眼就能看見這人,他都有點兒習慣了,可是……
小道士“噌”一下就站了起來,他眼睛有點糊兒,但視線範圍內的确沒有青年的影子。
小萬戴揉了揉眼睛,沒有來的總覺得心裏發慌。
外面的天空正微亮,太陽還未升起,沒準這人是去了茅房還沒回來呢。小道士如是想。
但如果這人是昨夜就跑出去了,卻一夜都沒回來的話……
想來這人的武功比他高些,如果他想讓自己發現不了他的動靜倒是有可能。
這麽一想,小道士倒是能确定,這人的确是自己離開的,畢竟如果這人非自願離開,他還指不定在哪裏了。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人究竟是去了哪裏。
茅房?去找吃的?已經離開——畢竟這些日子他三番四次的明裏暗裏“攆”這人離開?
還是……被人制住了?
這裏至少有一個用藥高手,他們不知這裏的來龍去脈。
萬一這人也扛不住那些藥陣什麽的……
小道士立刻就隐了自己的呼吸,閉上自己的眼睛,進行聽着這幾處的動靜。
沒有。小萬戴聽了好一陣,卻沒有聽得一絲聲響。
他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