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先有東廠督主,後又有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如果偏殿裏的人還不能看出什麽,就真的愧對他們能夠入偏殿的資格。

順寧侯夏寧汝雖然行事低調,但首先帶着一大一小三人面貌也如此相似其實極為紮眼,其次便是在一衆已經面露老态甚至已經有龍鐘之勢的人來說,夏寧汝的面相顯得極為年輕,為人卻淡定有禮內斂謙和,半分無當權者的倨傲之姿,在殿內總有幾分格格不入的感覺。

其實能入偏殿的人都知曉,殿裏的人都是當權者,可謂是站在權力巅峰上的人,只是夏寧汝太久沒有出現,他們一時拿不準為什麽這位會出現在這裏,更拿不準皇帝真正的态度,再加上夏寧汝雖然翩翩有禮卻隐約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所以大多數得人都以點頭之禮便聚回了自己的隊伍裏,事實上東廠太監與錦衣衛有時候連他們都不放在眼裏,卻對順寧侯有如此禮遇,便能說明當今天子對于這位退隐了十數年的順寧侯爺究竟是什麽樣的态度。

別看順寧侯爵位不高不低,但想當年老順寧侯所獲得的聖眷的确是讓人眼紅,若非當年發生了家破人亡的慘劇,想來現在看來如此年輕的順寧侯興許早就位極人臣。

丘萬戴的耳朵極為靈敏,雖然精神上疲憊困倦,但衆人私語聲卻幾乎都能傳入他的耳中。

很快他發現其實不是殿內的人少,而是雖然陸續有太監将人領進來,但進來的人還是少之又少,似乎與夏寧汝昨天跟他說文武百官都得參加的事實大相庭徑。

而他也發現了夏寧汝并沒有告訴他的部分,能進入這裏的人都不是普通的官員,其中皇親國戚有之,金吾衛将軍有之,太傅有之,國公有之,如夏寧汝一般的侯爵也有之,大多三五成群,而且其實這麽一看,他們各自的黨羽相當的清晰,只有夏寧汝帶着他們稱得上“形單影只、勢單力薄”。

有了那兩位上演這麽一出,殿內人就是再淡定,也有了幾分蠢蠢欲動的意味,拉攏這位看似已經退隐了十數年的順寧侯似乎勢在必行,只是他們卻早已錯失了最佳時機。

殿外喧鬧的聲音漸漸消去,未幾,司晨郎在殿外報時,一聲起落,又陷入了一陣寂靜。

天微亮,鼓初嚴。

偏殿門外來了一名太監在前頭領路,伴着莊嚴起伏的鼓聲,衆人被領到了皇極殿門外,按照走一早排好的排位列隊。

鼓聲由強轉弱,又由弱轉強,震撼人心,讓人熱血沸騰。

晨曦在鼓聲中撥開了雲霧,徐徐照亮了大地。

夏寧汝的排位并不算靠前,畢竟他沒有入朝也僅僅是侯爵,但他卻站在了諸侯之首,丘萬戴不懂這些,卻聽得夏寧汝對着他的上首位的那位好像是協國公什麽的人客套。

鼓忽停,而後丘萬戴聽得鼓框被敲擊兩聲,正想着是不是皇帝要來了,卻又聽得鼓再嚴,再停,又反複一次,前方傳來贊禮官恭請皇帝入皇極殿的聲響,随後中和樂聲起。

丘萬戴早就被鼓聲激蕩了心神醒了過來,其實他也不是太懂,就是看人家跪就帶着夏勤跪下,人家起他也起來,人家說萬歲,他就做個嘴型,反正也沒人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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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模仿着夏寧汝的動作自然也沒出什麽岔子,但不得不說,參加這種典禮就是把人折騰得半死不活,然後還不能不參加,丘萬戴心想若是再有一次,他必定裝病不參加,反正這裏這麽多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不知折騰了多久,丘萬戴總算聽得人說禮成,這時候年紀還小的夏勤都快站不穩了,丘萬戴在他身旁給他輸了一些內裏,疏通了他的經絡,總算讓他的臉上又恢複了一些血色。

之前夏寧汝早就跟他說過,他們參加完儀式後還不能走,看着許多人都樂颠颠的散去,丘萬戴只能牽着夏勤跟着夏寧汝還有剛才一群與他們一同在殿裏的人在偌大的紫禁城裏穿梭。

以前他曾經去過故宮,不過他去的時候故宮已經經過了無數遍的修葺,但還是有許多未曾開放的地方,而太監帶他們去的地方,似乎就是曾經未開放的地方,丘萬戴在心裏默認着路,一邊照看看起來相當疲倦的小家夥的情況。

好在雖然他們不能離開皇宮,卻并不是立刻就要面聖還是做什麽,領路太監帶着他們到了一座宮殿內,又讓其他的宮人上茶上點心的伺候着。

丘萬戴打了個呵欠,這個呵欠也傳染了夏勤,夏勤的那雙眼睛咕嚕嚕的轉悠,很快就淚眼婆娑,從椅子上下來,小短腿噠噠噠的就跑到夏寧汝的面前。

夏寧汝習慣性的将他抱起,他就趴在夏寧汝的肩膀上,半晌小腦袋一歪就不動了,丘萬戴本就是強打起精神,這一下小孩兒的動作讓他可樂了,總算又清醒了幾分。

他湊近了夏寧汝一些,用幾乎耳語的聲響問了一下他們還要留多久才能走,真的要留到晚上嗎?

夏寧汝騰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搖了搖頭,用極其溫柔的安撫道:“待回去過後,你與夏勤好好休息一番,就算時間尚早不帶你們出去拜年了。”

丘萬戴呆呆的看着他,莫非之前他還打算把他們帶出去?

夏寧汝笑了笑,“也不過就這麽一日,忍忍。”

其實練武中人平素沒有這麽容易累,但這儀式只繁瑣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折騰,更是精神上的折騰,聽得夏寧汝這麽說,丘萬戴開始睜着眼睛開始默念太極口訣,平心靜氣之餘,還能疏通一j□j內的內力。

而這時候,殿裏的其他人已經休息夠了,就這麽跑過來與夏寧汝再續方才未完的寒暄。其實本來這與丘萬戴無關,誰知道居然連他也有人找,而找他的人年紀比他大好幾歲,讓他沒法回絕,其實別人找他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意會到這人是來找他的。

第一位來找他的人自我介紹好像是哪個伯爵的世子,丘萬戴對于這些半懂不懂,心裏又不爽來打擾他練功的人還不能暴躁,只好利用本來就不多的應變技巧敷衍,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人卻越挫越勇,似乎想從他身上把順寧侯府所有的秘密挖出來才打算罷休。

覺得應酬好虐的丘萬戴:“……”

不知是不是因為別人看到這位伯爵的世子沒有被嫌棄,又有好多人走上前來試圖套近乎,丘萬戴嘴巴都咧僵了,就差沒借尿遁走人,可惜等他想起這借口的時候,外頭太監又開始由遠及近的朝着裏頭通報當今皇帝來了。

這下好了,聚在他身旁人的作鳥獸散,才讓他呼吸到一口新鮮的空氣。

好不容易聽着皇帝老兒說話挨到了午宴時分,丘萬戴卻悲劇的發現面前素材不多,而且碟小而精致,俗稱……根本就不夠吃。

而重點就在于,這個午宴時間還特別特別長,甚至還有鼓舞人心的歌舞表演看。

夏寧汝似乎是看穿他的窘況,又一次沖他搖頭安撫:“待回府,讓管家給你做多些,現在不能失禮于人前。”

夏勤睜大眼睛看着他們,偷偷把自己的素菜夾到了丘萬戴的面前,又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前方的歌舞表演,似乎方才換菜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過。

丘萬戴心裏一陣暖,忍不住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小腦袋。

就在歌舞升騰,歡欣熱鬧之時,歌舞姬舞陣內的形勢忽而驟變,其中一人帶着手中的扇子朝着位于帝位的方向奔去。

而在那一剎那,夏寧汝忽然翻手擊向案幾,一個翻騰,便沖着這位已露出殺氣的舞姬而去,就在此時,舞陣相繼有數人騰起,意在阻止夏寧汝的動作。

在一旁的錦衣衛自然也蜂擁而上,夏寧汝翻手擊退幾位舞姬,穩穩的落在了帝位前的丹墀上,将已經被錦衣衛保護起來的天子護在了後頭。

丘萬戴本來想着前去幫忙,但身旁夏勤卻是已經被面前這一景象給吓到了,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丘萬戴看了看不遠處游刃有餘的夏寧汝,又看了看僵着身子的小家夥,果斷的把小家夥摟在了懷裏。

夏勤趴在他的懷裏,似乎也安靜了許多。

丘萬戴想了想,湊在夏勤的耳邊問道:“你故意的吧?”他沒忘記以前夏勤的表現,這位也是泰山崩于前他自巍然不動的主兒,見慣了大場面,又怎麽會被現在這陣仗吓到。

夏勤搖了搖頭,脆生生的說道:“哥哥,不要離開我。”

丘萬戴的心思稍安,不怕就好,這時候也有了空閑去觀察夏寧汝的動作。

舞姬的動作淩厲而兇狠,幾乎沒有多餘的動作,而夏寧汝一個對上好幾個,卻好有心思去幫着已經亂成一團的錦衣衛。

丘萬戴其實是第一次見夏寧汝上陣,這人的武功本來就高,這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祭出多少的實力,不過這人武功果斷犀利。

舞姬的動作淩厲而兇狠,幾乎沒有多餘的動作,而夏寧汝一個對上好幾個,卻好有心思去幫着已經亂成一團的錦衣衛。

丘萬戴其實是第一次見夏寧汝上陣,這人的武功本來就高,這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祭出多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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