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宋中培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他手臂上的點滴剛剛才打了個開頭。
可能人在病中,火氣會比較大一點,這記鈴聲讓他稍稍有點惱火。
他已經囑咐過,不是緊要的事,不要打擾到他,是誰還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他睜開眼睛,從床頭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何小東打來的。這個時間,何小東應該是在代他出席幫裏的常務會議,怎麽還有空給他打電話?
他疑惑的接通電話,立即聽到裏面何小東用一種焦急的語氣說了句“培哥,盛哥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怎麽回事?”宋中培一驚,立即坐了起來,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摔了回去。他忙閉了下眼睛,等那種頭暈的感覺好一點以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不知道。打他手機又關機。那些堂主都到了,就等盛哥呢。”
宋中培嗯了一聲,說我過去看一下,等下給你電話。
他心裏其實也著急。這個會議鄭東盛其實并不是經常參加,很多時候都是由他來主持的。只是他今天身體欠佳,不得已才驚動了他老大,請他代為主持一次。
誰知道這人竟然這樣不靠譜!
“可是你的身體……”
“我好很多了。”宋中培扯掉手上的點滴,慢慢的下了床,在床邊站了一小會兒,才敢挪動腳步。
“你先穩住他們。就說盛哥有一點急事纏身,應該等會兒就到。”
何小東說了聲好,匆匆的将電話挂斷了。
宋中培慢慢的下了樓,那位看護小妹一看到他,吓了一跳。
“宋先生,你怎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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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急事,點滴等我回來再打。”
他态度太過嚴肅,看護小妹本來想說的話立即被吓得縮回肚子裏,只得由著這位宋先生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瞎胡鬧。
從宋中培這裏到鄭東盛那邊,其實并不遠。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別墅群。以前有空的時候,他還經常步行去那邊,權當鍛煉身體。
只是今天明顯是不能這樣做了。他已經有五六年沒有生過這麽重的病了,頭暈的厲害,肯定也不能開車。
宋中培無奈,只得将目光落到看護小妹身上。
“會不會開車?”
對方點了點頭,“有駕照。”
“那就行。”他點了點頭,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告訴對方,“你送我過去。”
很快就到了鄭東盛那邊。他是那裏的常客,已經到了不用通傳就可以進入的地步。老管家給他開的門。
“盛哥呢?”宋中培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這位老人家。
“在樓上。”
宋中培心裏著急,也沒顧得老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盡可能快的走進客廳,來到樓梯口。
此時他已經是氣喘籲籲,不得不停下來喘了一會兒氣,才扶著欄杆,慢慢的往樓上走。
樓梯是螺旋狀的,他在上了一半時,忽然聽到一點奇怪的聲音。
宋中培立即停了下來,仔細的分辯了一下,忽然間明白過來這種聲音意味著什麽。
他站在那裏,一時之間不敢再冒冒然往前走,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扶著欄杆下了樓。
“宋先生。”老管家小心的叫了他一聲。剛剛他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才沒能阻止他上樓。
“我先回去了。”宋中培覺得頭疼的更加厲害,腳步也沈重了好幾分,明明并沒有多長的路,他感覺自己走了好久,才走回車邊。
他打開車門,上了車,對那位看護小妹說了個地方名,然後就拿出手機開始給何小東打電話。
“盛哥有事走不開,我馬上過來。”
“培哥你身體能行嗎?”何小東很是不安,“要不先取消這次幫務會議吧。”
“不行。”宋中培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這樣朝令夕改,以後盛哥還怎麽服衆?”
鄭東盛經常偷懶,已經引起幫裏一些長輩的不滿。這一次他又已經通知下去,今天的幫務會議會由鄭東盛親自主持,要是他再不出席,難免會惹人非議。
何小東立即不敢言語了。
“你讓他們先自行讨論一下,能先解決的,就先解決掉,不用等我過來。解決不了的,等我到了再提出來商議。”
何小東立即說了聲是,然後才挂斷電話。
宋中培将手機放回衣兜裏,然後靠到座椅上,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他十四歲就上了鄭東盛的床,一開始的身份,不過只是鄭東盛的一個男寵,還不是唯一一個。慢慢的,他幫鄭東盛做的事越來越多,在幫裏的地位越來越高,鄭東盛上他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了。
在鄭東盛遇到曲元之前的一年多,鄭成盛上他床的次數已經到了屈指可數的地步。
十多年的性關系,讓鄭東盛對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一點留戀,即使在那個人難得的空窗期,鄭東盛也并沒有多少性趣來“寵幸”他。
他的确過了最水嫩的年紀,很難勾起鄭東盛的性欲。
只是曲元的出現,仍然讓他感到意外。
他沒有想過鄭東盛也有瘋狂愛上一個人的一天。為了得到曲元,鄭東盛可謂費盡心機,最後甚至花了不小一筆錢,才打發掉曲元當時的那位男友。
得到曲元之後,鄭東盛立即遣散後宮,收身養性,完全成為一個專情的好男人。
當然,也就徹底的沒再上過他的床。
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年。
這四年,鄭東盛再沒有找過其他情人,也毫不吝啬的在不同的場合表達他對曲元的愛意。盡管這讓很多人感到詫異,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一向風流成性的鄭東盛,的确栽在這個叫曲元的年輕人手上。
而且甘之如饴。
至於宋中培,四年的時間,不過只是讓他明白,他和那個人之間,是真的沒有一丁點的可能。
盡管他愛那個人愛到可以為他去死的地步。
宋中培到了地方,何小東已經在樓下等他。見到他的車,立即跑了過來。
“你先回去。”他吩咐看護小妹道。
“可是你怎麽回去啊?”
“會有人送我。不過你要等我回去,幫我打上點滴才能走。”
看護小妹噢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宋中培這才打開車門,慢慢的下了車。一旁的何小東早就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扶住他。
“慢點走。”
“沒那麽嚴重。”宋中培推開對方的手,做了個深呼吸,穩了穩心神,然後率先走進大廳裏。
宋中培打開會議室大門的一瞬間,本來吵鬧的快成菜市場的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偌大的會議室裏,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讓各位久等了。”如之前一樣,他面無表情的走到長桌最前端,慢慢的在那把單獨的椅子坐下來,目光從衆人身上緩緩的掃了一遍,這才再次開了口。
“盛哥忽然有點急事,走不開,今天的會議仍然由我來主持。”
短短的幾句話,他卻覺得連氣都喘不上來,眼冒金星,頭也重的像是擡不起來。只是他仍然筆直的坐在那裏。
這是他一貫的姿态,并不會因為身體的不适而有所改變。
衆人都将目光投到他身上,保持沈默。
“開始吧。”他淡淡的咐吩了一聲。
先是幫裏的一些日常事務,宋中培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聽著衆人的發言,偶爾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這些差不多是老生常談的事,沒多少新意,也不太需要他多費心思。只是他身體實在不舒服,頭疼的簡直像要裂開一般,等到後面衆人在說到某個堂口被搶了生意,某個堂口有人故意搗亂時,因為太過激動,聲音都不由的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在吵架一樣。宋中培覺得頭裏嗡嗡的響,眼前坐著的這些人都開始出現重影。
“好了。”他在激烈的争吵聲中輕輕的說了一句。
所有人立即安靜下來,一起把視線投到他身上。
宋中培雖然精神不濟,但從這些人的話中,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矛頭,全部都指向了合勝。
“搶生意,砸場子,這些又不是沒見過,值得吵吵鬧鬧成這樣?”宋中培稍有愠色,目光在剛剛聲音最大的兩個人身上掃了一遍。
那兩個人立即低下了頭。
“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他說完偏過頭看何小東,“幫我約房如陵喝茶,時間随他訂。”
房如陵打的什麽算盤,他心裏一清二楚。雖然對方此舉甚是幼稚,只是這些事畢竟因他而起,由他出面解決,也是天經地義。
何小東立即說了聲好。
宋中培轉過頭來,淡淡的說了句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其他事,就散了吧。
那些人沈默了一小會兒,然後開始嘩啦嘩啦的拉椅子離開。
宋中培直直的坐在那裏,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跟他打過招呼後離開這個房間,才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
“培哥,你沒事吧?”何小東緊張的不輕。
“你送我回去。”宋中培閉著眼睛說。
何小東立即說好,然後就站在那裏等宋中培起來。可是宋中培只是閉著眼睛靠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培哥。”何小東小聲的叫了下他。
“小東,”宋中培睜開了眼睛,同時向他伸出一只手,“你扶我一把。”
何小東一直覺得他臉色難看,只猜想他肯定病的不輕,卻沒想到重到這個程度,不由的又是著急,又是心疼。慌慌忙忙的伸出雙手将他攙扶起來,然後半扶半抱著将宋中培帶到車上,讓他在後座躺好,這才匆匆的坐到駕駛席上。
等到将宋中培送到家,看著他打上點滴,何小東才覺得稍稍松了一口氣。
宋中培躺在床上,等看護小妹替他打好點滴,這才開口說你可以回去了,然後又吩咐何小東,說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不安全,你送送她。
何小東面露為難之色,很不情願的樣子。他是不放心留宋中培一個人在家。看護小妹也連聲說不用,我打車就行了,很快的。
宋中培沒理她,只是又看了眼何小東,“你想抗命?”
何小東立即不敢再開口,沈默了一小會兒,才不放心的說了句那培哥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有事一定要給我電話。
宋中培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
何小東跟了他不少年,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再廢話,對站在旁邊的看護小妹說了句“走吧”,就先轉身離開了房間。
因為怕針水流光了,宋中培一直強迫自己不能完全睡過去。在半睡半醒間,他聽到房門被人輕輕打開的聲音。
他立即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作家的話:
怎麽辦,又挖新坑了。
我發誓,再開新坑就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