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房如陵在第二天晚上的深夜終於接到容以铮的電話。當時宋中培剛剛睡下不久,房如陵怕吵著他,小心的下了床,在對方的額頭留下一個吻,又将被子壓嚴實了,這才走到外面的起居室去接這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容以铮就在那邊急急的說你不要傷害我爸媽。
房如陵笑著在沙上上坐下來,翹起腿,神态很是悠閑。
“那就要看你怎麽做了?他們的生死,其實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你不明白嗎?”
容以铮立即在那邊說是我錯了,陵少,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沒辦法,易長治我得罪不起啊。
“那我就可以得罪是吧?”房如陵冷笑。
“您我也得罪不起。”容以铮已經帶著哭腔了,“你們我誰都得罪不起……你們為什麽要找上我啊?”
以房如陵對易長治的了解,那個人對容以铮的安危肯定不會上心,所以他很容易的就控制住了容家二老。
“你的靠山穩不穩你現在該知道了吧?”他冷笑著問那邊的人,語氣裏不免帶上了幾分嘲諷。
容以铮沒有吭聲。
房如陵已經沒耐心和他兜圈了,這件事他得速戰速決。
“你跟我合作。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我向你保證,事後易長治一定不會找你麻煩。假如你不願意的話……”他頓了一下,語氣立即帶上幾分陰冷,“你明天就可以替你爸媽收屍了。”
容以铮立即在那邊叫了一句你不要傷害他們,然後真的哭了起來,“我都聽你的……你不要傷害他們。”
房如陵目的達到,也懶得再和他羅嗦,直接挂斷了電話。
等回到卧室裏,發現宋中培又醒了。
“我吵著你了嗎?”
宋中培笑著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我一向睡得淺。”
房如陵“噢”了一聲,立即重新上了床,将他摟到懷中,又親了下他的額頭,“那快點睡吧。”
宋中培“嗯”了一下,然後忽然說我準備明天回去。
房如陵立即低下頭看著他,急切的道,“這麽快?你的身體還沒好透。”
“沒那麽嚴重了。”宋中培笑道,“其實你不用把我放在這裏保護起來,我說過我應付得來。”
房如陵立即有種心事被人看破的尴尬。
他留宋中培在這裏,除了那天說的那些原因,還有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他沒有說,那就是他想将這個人放在身邊保護起來。宋中培再能幹,他也不可能真正放心放這個人出去涉險。
既然被宋中培看破,房如陵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既然明白,就別讓我擔心了,好不好?”他開始向這個人撒嬌。
宋中培被他纏得沒有辦法,最後只得同意多留一天。
房如陵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他。
宋中培雖然明白身邊這個人的心思,只是對他來說,事情總是擺在那裏的,總是需要他去處理,他不可能永遠躲在這裏。與其這樣,倒不如先把那些麻煩事擺平了,也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而且還有一點,或許是這些年養成的壞習慣,明明他們現在相處的很好,可是他的心裏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現在對於太過幸福的東西,總會不由自主的持著一種懷疑的态度。
房如陵現在是對他很好,或許也真的很愛他,可是以後呢?以後的事,誰敢保證?他總覺得身邊的這個人總有一天會離開他。
主觀的原因,或是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在外人看來,他應該是足夠強勢,沒有什麽可以打倒,只是他自己卻很清楚,他的骨子裏有一種依賴性,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去依賴對他好的人。這并不是一個好的習慣,鄭家兩父子已經給了他太多的教訓。他不希望将來某一天,再從身邊這個人身上再經歷一次。
第二天從醒來開始,房如陵就一直黏在他身邊,真正的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宋中培覺得有點可笑,即使他回去了,他們也不是生離死別,何必如些。
房如陵回答的倒是坦然,“可是想再見你,總是沒有這麽方便了。”說著握起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小心。”
宋中培伸手揉他的頭發,“羅嗦。”
房如陵只是微笑,然後像忽然發現新大陸一般,“你的指甲有點長了,我幫你剪一下吧。”
宋中培看了眼自己的手,根本還不到需要修剪的地步,但眼見對方露出那種小狗盼著肉骨頭般的眼神,就笑著說了聲“謝謝”。
房如陵有時候老成持重,有時候卻又像個孩子一般,這讓他總是會想起自己比這個人年長的事實。
他們下了樓,在樓下草坪上的長椅上坐下來。太陽很溫暖,曬得稍久一點,就讓人昏昏欲睡。房如陵握著他的一只手,小心的像是捧著最珍貴的寶貝。宋中培看著年輕人低垂著頭,一點點的幫他剪去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指甲。
他剪的很慢,一個手指頭就花掉了不少的時間。宋中培也不催他,只是那樣微笑著看著房如陵。
太陽光在這個年輕人身上打下一點淡淡的光暈,宋中培一時之間有點恍惚,忽然之間就想到很多年前的事。
鄭東盛好像也做過同樣的事。
也是這樣一個晴好的天氣,他們也是這樣一起坐在陽光下,鄭東盛臉上的神情,也和現在這個年輕人一樣的充滿了柔情。
他在那時,是真的以為他們兩個會一輩子這樣走下去,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只是,終於有一天,什麽都變了。
他的手猛的抖了一下,把房如陵吓了一下,差點剪到他的手指。
“怎麽了?”房如陵立即擡起頭。
“沒什麽。”他沖對方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到自己的手上,“繼續吧,還沒完呢。”
房如陵盯著他看了一小會兒,複又低下了頭。他沒有噴發膠的額發垂了下來,讓宋中培好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宋中培盯著年輕人陷入陰影裏的臉,忽然覺得面前的景像一種幻境,這使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觸摸對方的頭發。
年輕人的頭發像他撒嬌時的性格一樣,軟軟的。因為被太陽曬著,很溫暖,他慢慢的将手指插進對方的發絲裏,然後輕輕的開了口。
“帶我去看看你兒子吧。”
房如陵手中的動作立即停頓下來,同時擡起頭,好像是沒聽清楚一般,帶著一點疑惑的神情“嗯”了一聲。
“不方便嗎?”房如陵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的提議可能太唐突了。畢竟房如陵沒有公開關於那個孩子的消息,應該就是不希望被別人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你想看他?”房如陵好像稍稍有點驚訝。
“不方便就算了。”他收回手,放到外套口袋裏。
“不是,當然不是。”房如陵一把抱住他,哈哈的笑了起來,“你竟然肯主動見我們的兒子,我是求之不得……怎麽樣,那你想什麽時候去…我馬上安排?”
“都好。”宋中培微笑著道。年輕人這種興奮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點挂不住。他開始想像這個人知道自己見那個孩子的真正用意後的反應,忽然心生愧疚,在心裏說了句對不起。
宋中培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房家,并在不久之後,看到一條關於房如陵的新聞。
他大致看了一下,那上面容以铮聲淚俱下的對著鏡頭和媒體做忏悔,說他對不起他老板,欺騙了大家。之前那則新聞不是真的,他是受了一個人威脅才提供了假新聞。後面的內容就是指使他的人的身份:某Y姓富二代。他們兩人是情侶關系,Y姓富二代和房如陵是競争對手關系,所以才讓他出來抹黑房如陵。而他和房如陵之間,一直都只是朋友關系,之前那張相片兩人會抱在一起,其實是因為他被那個Y姓富二代始亂終棄,找房如陵訴苦,對方在安慰他。再後面,他還爆料,他前段時間的醉駕,其實是替人頂包。當天開他的車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這則新聞上也配了一副圖片,只不過那位Y姓富二代的臉部打了馬賽克,看不清楚。
雖然沒有指明這個姓富二代是誰,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個人到底指的是誰。
這條新聞其實在宋中培的意料之中,甚至房如陵動作這麽快都不算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他比較好奇的是,這件事會如何收場。畢竟以易長治的身份,就算這上面說的事全部都是真的,他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沒過幾天,劇情又來了個驚天大逆轉,容以铮在家裏自殺未遂,被送到醫院搶救。直到這時,人們才知道,他患有嚴重的抑郁症,且有輕微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前幾天的那些新聞,都是他自己妄想出來的。而出現這些的原因,是因為他最近一段時間諸事不順,心裏壓力過大導致。
容以铮在醫院裏接受治療,那幾家媒體也紛紛發出申明,對發出虛假新聞一事表示強烈的自責,并向兩位無辜受累的當事人表示誠摯的道歉,并表示雖然已經得到兩位當事人的諒解,但他們仍然很願意就兩位當事人名譽上受到的損失承受法律責任。
與此同時,作為被指名道姓的當事人之一,容以铮的老板,房如陵在此時出面表示為未能及早發現對方的病情表示自責。又說藝人雖然表面上看著光鮮,但光環背後,卻需要背負巨大的心理壓力,所以容以铮事件絕不會是一個個例。因此,房氏準備成立一個基金會,旨在為因為現代社會生活壓力太大而産生心理問題的人群提供幫助。
輿論的導向立即偏向了房如陵之邊,對他的大度表示贊揚,又毫不吝啬的對他的善舉進行了一番追捧。甚至有媒體爆料,之前某地地震受災,曾經有個人慷慨解囊,捐了很大一筆善款卻沒有留名,現在已經查明,那個人就是房如陵。那筆錢是他的私人捐助。因為明面上,房氏已經捐過很大一筆錢。
一時之間,人們對房氏的信心大增,房氏的股票因此也跟著大漲。
而Y姓富二代那邊,因為未曾指名道姓,那個人倒不好出面表示什麽,也就被人們遺忘到一邊。
這件事到此時,總算是真正告以段落。只是從房如陵在政府部門裏的眼線那裏得知,雖然事情的真相已經得到了澄清,但從多方面考慮,那塊地的開發權應該還是會交給鄭東盛。這其實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宋中培在想,下一步應該就是,房如陵逼鄭東盛就範,商量兩家合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