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玩兒挺野啊

淩泠其實想直接從萊縣回登虹市,他還惦記着得回去把泰國缇朵的啤酒包裝趕緊做出來,因為等新機器,在萊縣這兒耗費的時間超過了他的預期,這種打亂工作計劃的事總讓他覺得不舒服。

但沈鳴玉這人工作完成後,就記得淩泠答應過他的,要帶他再回家一趟跟他家裏的船一起出海的事,吃早飯的時候在淩泠耳邊叨逼叨了一個早上,淩泠忍無可忍點了頭,說:“就今天一天。”

“行。”沈鳴玉大喜過望,蹬鼻子上臉地說:“咱們白天跟叔叔一起出海,晚上肯定來不及回登虹,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回。”

淩泠:……

無語地看着這個興高采烈的人,很懷疑這個傻不愣登光記着玩的人真的是CMO嗎?

只得又臨時給父母發微信,說沈鳴玉想出海,跟他再回來一趟,父母倒是很高興,只說那快回,等你們。

回酒店把東西都收拾好,然後沿着濱海公路回家,淩泠想讓沈鳴玉有點心理準備,這種漁民的“出海”跟富二代習慣的那種“出海”可不是一回事,他問道:“你應該經常出海吧?”

“嗯,算是吧,不過都是以前讀書的時候。”沈鳴玉回想了下自己的大學生活,說:“我其實沒那麽愛玩兒。”

淩泠心裏猛嗤,不愛玩兒?那我之前看到的您那些爬梯醜照是在幹嘛?搞行為藝術?

懶得吐槽了都,淩泠提醒他:“我們家是漁船,不是游艇哦。”

“我知道,我有常識的,難不成我以為你家用游艇捕魚?”沈鳴玉都忍不住笑了,跟着皺眉問他:“我好像現在才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在你眼裏,我是不很蠢?有錢沒腦子的那種?”

淩泠正在喝水,聞言直接嗆了出來,一口礦泉水全噴在了褲子上,沈鳴玉趕緊單手握住方向盤,一只手抽出紙巾遞過去:“不會吧,這麽興奮啊?還是真被我說中了?”

淩泠尴尬地擰緊水瓶放到一邊,擦了擦前檔一片濕的褲子,反駁道:“能別瞎逗人麽?”

“難怪了。”沈鳴玉說,好像明白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在一旁唉聲嘆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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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我可什麽都沒說,你是不是腦補得有些過分啊?”淩泠有些心虛,語氣上便格外強硬。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又蠢又事兒逼,集團工作還沒做出成績,拿着個甲方身份當令箭,動不動去盯稿子叫你加班,難怪你……”沈鳴玉話說一半,吞了。

淩泠心裏打鼓,覺得這話很順理成章地就像“難怪你不喜歡我”。

沈鳴玉轉頭看了眼淩泠,兩人對視了一瞬,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好意思,迅疾轉開頭。

這半截沒說完的話再也沒人提。

淩泠心想,好險,幸好這家夥的直球這會沒直愣愣地打出來,他要真的說“難怪你不喜歡我”,這要讓我怎麽回?

沈鳴玉這樣特質強烈的人,總不能說認識了這麽久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吧?那也太麻木了,只能說,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在沈鳴玉的直球心裏,沒有不喜歡那就是喜歡。

草了,淩泠剛怼完別人腦補過分,自個兒就腦補了一個大臉紅,喜歡這家夥?淩泠腦子裏放電影一樣的出現了許多跟沈鳴玉相處的畫面,還有他說過的許多欠揍又傻兮兮的話。

不喜歡,怎麽可能喜歡這樣的家夥?不至于不至于。

比起喜不喜歡沈鳴玉這件事,淩泠更在意……自己是不是彎了?

後半程兩人都沒再說話,淩泠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也分不清讨厭和喜歡,沈鳴玉給人的感覺太強烈了,加上工作中對立的身份,他說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怎麽想的。

可是這似乎也不怎麽重要,他們只是因為工作結識,也會随着工作的結束而分開,大家的生活原本就不在一個軌道,多想無益。

“淩泠,”車快開到的時候沈鳴玉問道:“在你眼裏,我有優點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洗刷自己真的沒有讨厭他,淩泠張口就說:“有啊,當然。”

沈鳴玉笑了:“可以告訴我嗎?”

他看起來有些期待,淩泠想了想,便說:“你很熱情。”

沈鳴玉失笑:“就這?”他想,熱情,我還不如瓦哥熱情呢。

淩泠一瞬間有些尴尬,不知怎麽也想到了沈鳴玉的狗,要說物似主人型呢,這倆的熱情不相上下。

他趕緊找補:“不止這個,你做事情有股韌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也不輕易妥協,還很有人情味,不是那種冷面木頭人總裁,跟你一起工作應該是件很不錯的事。”

“是嗎?”

“哦,我是說作為你的搭檔,不是作為你的……”淩泠想,作為你的乙方就還是算了,24小時往工作群裏丢參考圖的慘痛經歷還歷歷在目呢。

沈鳴玉沉默了,似是勉強接受了這套“優點”說辭,真誠說了句:“謝謝。”

又說:“全都是工作……淩泠,我會讓你更了解我……其他方面,也會讓自己更優秀,有更多優點的。”

淩泠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要了解你?然後呢?然後我就會喜歡你?他很想跟沈鳴玉探讨一個話題和觀點,雖然他自己也沒有實踐和體會過,但他是認同這個觀點的——真正的喜歡,往往是你喜歡上了這個人的缺點。

優點總會消失,會随着邊際效應遞減變得平平無奇,而缺點卻是一個人打死不改的烙印。

這樣的喜歡,讓人無法克制,無法忽略,無法替代。

沈鳴玉有許許多多的缺點,淩泠忍不住問自己,真的讨厭嗎?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想不清楚,他們到淩泠家的時候,天氣比剛出發的時候暗了些許,淩泠在海邊長大,看着這個天問老爸:“一會會落雨吧?是不是不适合出海?”

老爸經驗豐富,說:“不礙事,陣雨,可以出海,只不過浪會比較大,不知道小沈吃不吃得消。”

淩泠看着沈鳴玉,眼神詢問,沈鳴玉拍拍胸口:“沒問題,我也是經常浪的。”

淩泠轉頭撇撇嘴,心想,我知道你浪!

家裏的漁船不大不小,兩層帶機電,日常出海除了淩泠爸爸外,還有一個助手小川,今天加上淩泠和沈鳴玉,一起四個人,淩泠自從大學畢業工作後就沒再在船上工作過,但那些活兒都還記得。

今天的漁船看起來比平常都要整潔,甲板都清淩淩的,小川一邊幹活一邊笑說:“淩哥,叔知道你今天要一起上船,緊趕着跟我一起把船都洗了一遍,你看幹淨不。”

淩泠感激地拍拍老爸的肩膀:“老淩有心了,不用這麽客氣的。”他眼看着沈鳴玉,心想都是因為你,還不過來說謝謝?

沈鳴玉直接過來大力抱了淩泠爸爸一下,朗聲說:“謝謝叔!”淩泠老爸笑得樂呵呵的,淩泠在邊上無語,這直球憨貨……

港口還是風平浪靜的,但随着漁船往開處去,天色逐漸暗得更多,浪也越來越陡峭,船高高地抛起又落下,但還是穩穩的,船上的三個人都很适應這種情況,在船上穿梭行走如履平地,而那個信誓旦旦說自己很“浪”的,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不鬧騰了,靜靜地坐在甲板的一側,胳膊搭着船舷,下巴落在胳膊上,好半天一動不動地望着海面。

淩泠覺得有些異樣,沈鳴玉怎麽還扮起憂郁來了?過去關心地問:“你沒事兒吧?”

沈鳴玉猶豫了下,朝淩泠笑了笑:“沒事,能有什麽事兒啊,這海……好兇。”

淩泠笑了,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暈船了。”

沈鳴玉還硬氣地不承認:“不可能,我就是……早上吃太多了,沒消化,被颠了下……”他心裏也很讨厭自己今天的表現,怎麽這麽娘炮啊,被颠了下竟然就想吐了?這浪也太特麽大了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船艙躺一躺吧?”

“不去,你們都在外面,我要跟你們在一起。”

淩泠笑着把沈鳴玉的頭掰了回來:“那你別看海,更容易暈。”

“那看什麽?”

淩泠覺得說出這句話有些臉紅,但也顧不得了:“看我好了。”

視線跟着人走,總比看海好受點。

沈鳴玉白着臉笑了,大大方方地盯着淩泠:“嗯,我看你。”

船停在某處,果然落下暴雨,天地都變成烏青色的一片,而漁船上的三人對這雨視若無物,網照舊撒下去,繼而撈上來沉甸甸的鮮貨,倒進甲板上的貨物箱後開始分揀。

沈鳴玉捱過了最難熬的階段,漸漸适應了這風這浪這陡峭的颠簸,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時天上的烏雲開始散去,金色的陽光一縷縷地從雲後折射出來。

淩泠捏着只大蝦朝在一邊躺屍的沈鳴玉笑着比劃了下,說:“你喜歡的,一會燒給你吃。”

沈鳴玉看着他,淩泠的一側被陽光打過來,濕漉漉的人發出鑽石一樣璀璨的光,沈鳴玉起身也過去跟他們一起分揀。

幹完活,烏雲散盡,烏青色的海面變成碧青色,陡峭的浪頭也漸漸消停了,海面如一塊碧玉,淩泠爸爸說:“你們休息會,我做幾道最新鮮的咱們吃一點。”

原來船上就有小廚房,捕魚的人經常一出海就是一整天,在船上吃飯是家常便飯。

淩泠站在船頭,回頭朝沈鳴玉說:“敢不敢跳下去?”

沈鳴玉才剛探頭朝下面看一眼,漁船看起來不大,卻比游艇要高多了,他還沒回答,就看到眼前白影一晃,淩泠已經脫掉上衣,做出一個流暢又利落的向下紮的姿勢,如劍魚一般跳進了海裏。

沈鳴玉都看直了眼,下意識“哎”了一聲,小川在廚房窗口對他喊:“沈哥,別擔心,淩哥水性可好了,他可是玩懸崖跳水長大的,這點兒對他不算什麽。”

懸崖跳水?沈鳴玉想起某年暑假在意大利,跟一夥同學瘋瘋癫癫的也試過懸崖跳水,他就被人鼓動着跳過一次,刺激太大,過後直接認慫再也不敢試了,淩泠竟然喜歡這麽野的玩法?

其實,沈鳴玉想,他早該知道,淩泠就喜歡野的。

從第一次看到在那直播間穿JK跳勁爆的女團舞,從那醉酒之夜後,他就該知道,這是顆小辣椒。

“小沈總,下來啊。”淩泠在碧青色的海裏仰面浮着,像一顆白嫩嫩的小白菜,沈鳴玉看了一眼周身都熱了,也毫不猶豫地脫掉上衣跳了下去。

他的水性遠遠比不上淩泠,砸進海裏後整個人都是懵的,而後看到一團白影靠近了他,把他帶出了海面。

沈鳴玉大口喘氣,看到淩泠悠然自得地繞着他打轉,透明的海水如果凍一樣包裹着兩人,沈鳴玉第一次在大白天,如此清晰地看到淩泠的身體,比那個昏沉的夜裏瞧見得更寸縷分明。

肩背都薄薄的,但渾身覆蓋着勻稱且長線條的肌肉,看起來沒少做鍛煉,卻不全然是增肌力量型的,身體纖長靈活,柔韌有力度,不像二十五歲的身體,卻像個少年,這樣的皮相和身體,沈鳴玉看得轉不開眼。

淩泠看着他直愣愣的眼神,只當他是被砸懵了。

好在海水是冷的,沈鳴玉想,不然現在的心理活動帶動的身體反應,那就太尴尬了。

只得找話說轉移注意力:“聽說你喜歡懸崖跳水?”

“小川說的吧,我都聽到了,都小時候的事。”

“玩兒挺野啊,淩老師。”

不知道是不是今兒跳了海,淩泠格外放得開,聽到這話也不臉紅,還回嗆道:“是啊,認識這麽久,你不知道嗎?”

沈鳴玉看着他,臉色總算回複正常,笑得也格外開,劃着水湊近他,說:“當然,我知道。”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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