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特意讓護衛去抓的魚,每一條都精挑細選,為的就是享受完投喂的樂趣,然後吃掉,現在太子告訴他,魚是觀賞魚,不能吃。

見少年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蕭晟昀将人從魚缸邊拉起來:“像這種觀賞魚只是外表好看,肉質很柴,你要是想養了吃,孤讓人送一些肉質好的過來。”

“不用了。”江苓恹恹趴在男人肩膀上,他受了打擊,只有龍氣能讓他恢複好心情。

蕭晟昀安撫拍了拍少年後背,語氣裏帶有笑意:“這些魚還養嗎?”

這麽大個缸,也不知道少年從哪弄來的,若是旁人做了這麽無厘頭的事,蕭晟昀只會覺得厭煩,可這件事是少年做的,他不覺得厭煩,只覺得有趣。

“不養了,”拿頭撞了撞男人肩膀,一臉生無可戀,“我不想看到它們。”

“這些魚是誰幫你抓的?”

“是齊護衛,”江苓想起什麽,揪住太子衣服,“要不殿下把這些魚給齊護衛送去吧,當時我請齊護衛幫忙抓魚,答應了他,等魚長大,分他兩條。”

齊護衛是太子上次帶江苓出宮時帶的近衛,這一次也在兩人身邊保護,江苓不認識其他人,他自己是一株植物,這具身體又抗拒下水,只好拜托齊護衛幫忙抓魚。

“本來我想給他銀子,他不要。”

“他有俸祿,給主子做事是分內之事,你不用額外給什麽,”蕭晟昀待手下一向寬厚,齊護衛是跟他從戰場上回來的,忠心耿耿,頗得他器重,“下次想做什麽可以先與孤說一聲,嗯?”

“哦,”江苓悶悶應了一聲,指着大缸,“那這些還送給齊護衛嗎?”

“既然你答應了給他兩條,就送兩條過去,其他先養起來,你要是想喂,可以繼續喂。”

忙碌一天下值後,齊護衛迎來了太子身邊的得力太監,範德範公公。

“範公公過來,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沒有吩咐,”範公公笑眯眯往後招了招手,“咱家是奉殿下和太子妃之命,給你送魚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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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範公公身後的宮人捧着魚缸進來。

齊護衛接過魚缸,一臉不解:“這是?”

“護國寺的錦鯉沾了靈性,太子妃不忍殺生,決定将這些魚養起來,這兩條,是你應得的。”範公公道。

齊護衛想起白日裏太子妃滿臉期待找自己抓魚的事,抱着魚缸的手緊了緊:“還請範公公替屬下與太子妃說一聲,多謝太子妃挂念。”

範公公拍拍齊護衛肩膀,意有所指:“殿下如此重視你,齊護衛可不要讓殿下失望。”

“屬下不會。”

回去後,範公公向江苓轉達了齊護衛的話,答應齊護衛的事完成,江苓很快将這件事抛到了一邊。

最後那些魚被養在了東宮,蕭晟昀指了兩名有經驗的宮人專門照料,江苓興致來了便會去喂一喂。

千蕪大師進宮一趟,不知與皇帝談了些什麽,皇帝松口放他離京。

離開前,千蕪大師特意來東宮見了江苓一面,遞給江苓一塊小玉牌:“拿着這塊玉牌,太子妃可随意進出貧僧的那座小院,貧僧不在,勞煩太子妃時常去看看,照料一二。”

“你那院子不是有專人照料麽?”江苓摩挲着手中玉牌,不解。

千蕪大師雙手合十,身上與塵世間的疏離感愈重:“佛講究緣法,太子妃是有緣之人。”

“行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會經常去看看的。”收起玉牌,江苓輕哼一聲。

知道他說的是他沒在太子面前拆穿真相,千蕪大師念了聲“阿彌陀佛”。

千蕪大師的離開沒激起任何風浪,京中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他已經離開,只以為他和以前一樣,在護國寺清修。

玉牌的事江苓沒有瞞蕭晟昀,晚些時候,太子忙完政務回來,江苓便将這件事告訴了他。

“殿下你說,千蕪大師這是什麽意思?”江苓撥了撥擺在桌上的玉牌,“難道想讓我去給他打掃院子?”

“護國寺有專門的掃撒僧人,這些事不需要你親自去做,大師這麽說,說不定是在院子裏給你留了什麽東西。”蕭晟昀拿起玉牌,觀察一番,看不出所以然來。

“我和他才見過一次,又不熟,再說了,有什麽東西給我,怎麽不直接給,弄這麽多彎彎繞繞做什麽?”江苓嘟囔。

“好了,改天孤同你一道去看看。”蕭晟昀将玉牌還給江苓。

江苓沒接:“這塊玉牌放你那吧,免得我哪天弄丢了。”

他倒不是丢三落四,就是感覺這個東西可能會很重要,放在他這沒放在蕭晟昀身上安全。

對江苓的依賴蕭晟昀很受用,他沒有推辭,收下玉牌:“孤先幫你保管,你什麽時候想要,直接找孤拿。”

“好哦。”

時間一晃而過,江苓與太子一起種下的種子發了芽,待長得稍大一些後,江苓決定把這些花都挪到小花園去。

那裏的生長環境更好。

清瑤找來鏟子等工具,見江苓挽起袖子蹲下,忙道:“這些事何須公子親自動手,讓宮人來便是。”

“無礙,”江苓手下動作不停,“只是把它們挖出來再種下去,累不着我。”

到底高估了這具身體的健康程度,忙活了小半個下午,江苓站起來時一陣頭暈,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江苓閉了閉眼,心道:沒想到變成人後第一次與地面親密接觸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摔痛。

預想中的感覺沒有傳來,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他。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江苓愣了一下,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鋒利的下颚線和緊抿的薄唇。

“殿下……”下意識抓住男人衣服,江苓語氣愣愣的。

将人扶起來,蕭晟昀語氣不悅:“你們就是這麽伺候太子妃的?”

走進來第一眼看到就是少年搖搖欲墜要摔倒的樣子,蕭晟昀想也不想,徑直沖過來将人接住,感受到懷中少年體溫的存在,緩緩松了口氣。

宮人紛紛跪下,在太子的怒氣中瑟瑟發抖。

有太子妃在的這一個多月,他們都快忘了,太子是一個怎樣可怕的人。

不知是不是蹲太久了,江苓的頭還是有些暈,他靠在太子懷裏,全靠男人手臂的支撐才不至于倒下去。

蕭晟昀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少年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唇色發白,眉頭蹙起,顯然是難受得緊了。

心中無端冒起一團火,蕭晟昀聲音發冷:“把這些人帶下去!”

“殿下饒命——”江苓被吵得頭疼,胡亂抓了抓手下衣服:“是我自己要把這些花種到小花園去,不關他們的事。”

“好,孤不罰他們,”蕭晟昀騰出一只手探了探江苓額頭,有些燙。

範公公趕緊給跪在地上的宮人使眼色,厲聲道:“還不滾下去!”

“是。”

“謝太子殿下、太子妃寬恕。”

宮人“砰砰”磕頭,心中升起一陣陣後怕,太子禦下極嚴,今日若不是有太子妃求情,他們這番能囫囵活下來就得感恩戴德了。

“範德,傳太醫。”打橫抱起少年,蕭晟昀大步往寝殿走。

江苓窩在男人懷裏,感受着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氣息,龍氣安撫神魂,卻安撫不了身體上的難受。

他緊抿着唇,抵抗一陣一陣傳來的眩暈感。

張太醫很快趕來,他走到床邊,蕭晟昀正要退開,袖擺傳來拉扯感。

低頭就見臉色蒼白的少年死死抓住自己袖子,喉間傳來極低的聲音:“不要走……”

垂眸看着抓住自己袖擺的手,指尖泛起血色,可見其用力之大,蕭晟昀坐回床邊:“孤不走,先讓太醫給你瞧瞧。”

江苓迷蒙着眼看了他一會,确定他不會走,緩緩松開手。

張太醫面色平靜上前為太子妃把脈,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一直是太子一脈的人,從沒見太子對誰這麽耐心過,見太子妃躺着不舒服,還會将人抱在懷裏輕哄。

要是以前誰對他說,太子會這麽對待一個人,他指定會覺得對方需要看看腦子,現在他親眼看到,震撼之餘更多的是對太子妃的敬佩,能讓太子這塊金剛石變成繞指柔,太子妃着實厲害。

壓下心中種種情緒,張太醫仔細把完脈,淺淺松了口氣:“太子妃無事,只是早年飲食不當,導致身體有些虧損,這次暈倒是因為蹲的時間太久。”

“臣開個進補的方子,太子妃先用兩天,”張太醫邊寫藥方邊問,“太子妃今早吃的什麽?”

蕭晟昀每日上朝的時候江苓還沒起,回來的時候多半是下午、傍晚,他确實不知道江苓每天早膳用的什麽。

“公子今天醒來時有些遲了,胃口不太好,就用了小半碗粥和兩塊芙蓉糕。”清瑤回答。

“用的有些少了,早膳很重要,尤其是對太子妃這種身子有虧損的人來說,”拟好方子,張太醫交給宮人,“按量服用。”

“殿下要留意一下太子妃的早膳,最好能每日按時用膳,太子妃身體的虧損不是一兩日造成的,調理起來需更費心才是。”

“孤知曉了。”

迷迷糊糊間,江苓聞到一股難聞的藥味,以為是太子把藥端進來了,不料藥味離自己越來越近。

身體被扶起,苦味越來越重,江苓掙紮着往後躲,可惜身後是男人結實的胸膛,躲無可躲。

“唔……”

勉強從眩暈中睜開眼,江苓意識不甚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藥碗,震驚道:“殿下這是趁我睡着把自己不想喝的苦藥喂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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