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長順怎麽也想不到,江苓就是那位神秘的醫館新主人,他看向其他人,震驚過後,衆人紛紛回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們剛才不是在做夢吧?館主就這麽被帶走了?”
“呸呸呸,他現在已經不是館主了。”
“所以小江才是醫館真正的主人?”
四目相對,皆是茫然。
“我還是無法相信,既然小江是醫館的主人,為什麽還要來醫館當學徒?”
“可能是為了解決前館主?說不定小江這些天在醫館,就是為了收集前館主對醫館不利的證據,”說話的人用胳膊杵了杵長順,“長順,你和小江關系好,你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長順抓了抓頭發,“你們別這麽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們直接問小江?”
“我們要是敢問,也不會在這問你了。”
“對了,小江呢?剛剛不是還在這裏?”
“在外面,他夫君過來了。”長順指了個方向。
“完了,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小江面前說過很多醫館的壞話?”
關系好的學徒們偶爾會聚在一起,抱怨一些不滿的事,以前他們當江苓是和他們一樣的身份,江苓又讨人喜歡,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不知不覺,他們便與他說了許多。
“應當不要緊吧……?”
“長順應該是我們之中最不用擔心的吧,他和小江關系那麽好,長順,以後發達了別忘了多多提攜我們啊。”開口之人打趣。
“可別說了,”長順苦着一張臉,“我以前不知道小江的身份,還同他夫君說,讓他送小江去更有前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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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夫君我都不敢靠近,長順,你膽子太大了吧。”
學徒們議論着,江苓與蕭晟昀說了會話,領人到醫館。
兩人踏進醫館的瞬間,醫館裏的議論聲驟然停止。
再次見到江苓,衆人都很拘謹。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怎麽我一來都不說了?”之前遇到這樣的情況,大家都會邀請他一起加入話題。
沒有人開口。
最後還是長順壯着膽子說:“我們之前不是有心說醫館壞話的……”
“原來是這事,沒事啊,醫館以前在盧嘉木手裏,确實有不少問題,現在盧嘉木得到應有懲罰,醫館肯定會越來越好。”
見江苓态度和往常一樣,學徒們漸漸放松下來。
“小江說的對,自從醫館換了新主人,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解決了盧嘉木這個最大問題,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到底在醫館待了有段時間,大家對醫館都有感情,醫館能變好,他們自然是歡喜的。
“我打算重新辦一次義診,這一次先給青夏裏的小孩子們義診,到時候會安排你們過去,你們學習了這麽久,是時候親自上手了,”江苓,“時間比較趕,你們可能要盡快做準備。”
對學徒們來說,這個消息無疑是爆炸性的,他們學醫、從醫,為的就是能救死扶傷,盧嘉木對培養他們沒多大興趣,大半時間都在放養,長此以往,他們心中或多或少生出了怨氣。
“真的嗎?”田仲威捂住自己的臉,語氣裏盡是不可置信。
“我騙你們做什麽?義診的事我同程大夫商議許久了,你們以後轉正,鍛煉機會越多越好,與你們相處的過程中,我知道你們有能力,只是缺少機會,義診便是很好的鍛煉機會。”江苓道。
衆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即将舉辦的義診上。
蕭晟昀站在一側看着江苓,目光裏是自己未察覺到的柔情。
因為盧嘉木的交易對象可能牽扯到北莽,盧嘉木被單獨關押起來,禁止任何人探視。蕭晟昀手下的人将對他進行審問,看能不能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至于年大夫,毀壞多人清譽,遭他毒手的男子女子不知凡幾,還有佳雅的命案在,當場被判了秋後問斬。
兩件事成了百姓們的飯後談資,其中讨論度最高的,要屬盧嘉木一案。
盧嘉木在醫館十年間的所作所為被公布出來,京城衆人紛紛意識到,南曲醫館的“沒落”,與這個前館主脫不了幹系。
同時,醫館重新開辦義診的消息也傳了出來,南曲醫館的名聲漸漸好轉,百姓們再提起時,不再是皺着眉,若有人生病了去南曲醫館,也不會被親朋好友拉着說換個地方。
程大夫與江苓彙報了近段時間醫館的變化。
“被盧嘉木逼走的大夫有部分已經回來,那些參與過盧嘉木買賣的大夫都被帶走審問,另外一些沒參與但也是盧嘉木一派的幾個大夫見情勢不妙主動請辭,他們沒有特別大的錯處,屬下便答應了。”
“醫館的事你做主就好,我不會親自管理,我只希望,醫館能做到我父母在時那般,以在救死扶傷為己任,平等對待每一個病人,不要再發生盧嘉木在時的情況。”
經過這件事,醫館進行了大清洗,江夫人接手醫館後安插的人基本被清掃出去,繼續留下的,都是調查确認沒問題的人。
江苓手裏的産業很多,其中一大部分是原主父母留下的,有醫館的前車之鑒,江苓這段時間逐一了解過其他産業的情況。
類似于盧嘉木的存在,絕不姑息。
“殿下,公子,屬下在查盧嘉木與年大夫聯系時,發現其中還有一個參與者,是常德茶莊的老板,這位常老板,似乎與鄭家關系緊密。”書房裏,暗衛首領一一道出查到的結果。
“鄭家?”蕭晟昀放下茶杯,“這是第二個與鄭家有關的人了吧?”
“在此之前,麗妃身邊的一位宮女悄悄出宮去了鄭家一趟。”暗衛首領道。
蕭晟昀輕嗤一聲:“鄭家怕是不想自己動手被孤察覺,用了這麽個迂回的法子。”
看似不是什麽大事,惡毒的地方就在于,利用了上位者疑心重的特點,不論江苓和年大夫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麽,只要蕭晟昀産生懷疑,對方的計謀就成功了。
“既然鄭家敢從苓兒身上下手,就不要怪孤斷了他這只胳膊。”蕭晟昀最無法容忍的,便是将陰謀詭計用在江苓身上。
“麗妃和鄭家為什麽要對付我?”江苓不解,他連麗妃的人都沒見過,不至于把人得罪吧?
蕭晟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苓兒還記得麗妃欲給七皇子娶正妃的事麽?”
“記得。”但這和他沒什麽關系吧。
“父皇将這件事交給了母後負責,在這之前,恰好你給景明宮送了餡餅,父皇當晚留宿,第二天就把七皇子正妃一事交給了母後,”蕭晟昀抱起江苓放到腿上,“苓兒說,麗妃會怎麽想?”
“她覺得自己不能給七皇子選她滿意的正妃,是因為我?”江苓熟稔在男人懷裏找了個舒适姿勢。
“或許,還因為你是孤的太子妃。”蕭晟昀剝了顆荔枝喂到江苓嘴邊。
江苓咬了口荔枝,略感無語:“這樣也行?”
“她不想讓孤好過不是第一兩天的事了。”蕭晟昀語氣淡淡。
“我明白了,她覺得我們是一方的,無差別不想讓我們好過,”甜甜的荔枝緩解不了江苓的不忿,他蹭了蹭男人的臉,“殿下放心,她不喜歡你,我以後也不會喜歡她的。”
江苓決定,從今往後,都要讨厭麗妃和七皇子等人。
以及,他是株記仇的人參,麗妃想挑撥他和太子的關系,他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殿下,盧嘉木和年大夫的事有什麽進展了,你要記得告訴我。”江苓最後不忘要求。
蕭晟昀點頭應下。
盧嘉木與年大夫都不是什麽硬骨頭,幾次用刑下去,能招的都招了,在暗衛不打草驚蛇的探查下,找到了鄭家與年大夫勾結的證人和證據。
蕭晟昀得到消息,回東宮的第一時間便告訴了江苓。
江苓氣鼓鼓道:“鄭家找這麽個人來,是看不起我的眼光嗎?”
蕭晟昀好笑戳戳他鼓起的臉:“苓兒只是在生氣這個?”
“年大夫哪裏比得上殿下,我瞎了眼才會不要殿下選擇那什麽年大夫。”
“孤在苓兒眼裏有這麽好?”蕭晟昀眉梢微挑。
“那是自然,殿下比誰都好。”江苓回答得斬釘截鐵。
醫館為義診的事忙得熱火朝天,表明身份後,江苓不再以學徒的身份待在醫館,而且天氣熱了,他只想天天待在有冰的屋子裏,不想往外跑。
義診之前,皇後的生辰先一步到來。
皇後沒有大辦,只在宮裏設了一場小宴,蕭晟昀帶着江苓過去的時候,意外發現崇明帝、林貴妃、麗妃等人也在。
江苓看了眼蕭晟昀,目光裏的疑問很明顯:不是說只有母後麽,怎麽多了這麽多人?
這些人是同崇明帝一起臨時來的,剛到不久,景明宮來不及通知,江苓和蕭晟昀已經到了。
“今日是你母後的生辰,只有我們幾人,算家宴,不必拘謹。”崇明帝道。
“陛下說的不錯,快坐。”皇後跟着開口。
落座後,宮人上前倒茶。
崇明帝端起茶抿了一口:“這茶……是甜的,還有股果香?”
“這是果茶,”江苓介紹,“有不同口味,父皇喜歡哪種,可以讓禦膳房的人根據口味做。”
“也是你想出來的方子?”崇明帝挑眉。
“我喜歡甜一點的東西,單喝茶太苦了,便讓他們試着加了點水果汁和糖進去,調出現在的味道。”
感受到崇明帝對江苓的另眼相待,麗妃死死捏住手裏的帕子,溫婉笑道:“太子妃真是有一雙巧手,總能做出新奇的吃食,只是,身為儲君正妃,總是把心思放在這些東西上,是不是不太好?”
這話就差明說江苓不務正業了。
皇後放下杯子,正要開口,江苓先一步出聲:“麗妃娘娘是看我與殿下恩愛有加所以心情不好嗎?”
麗妃臉上的笑幾乎要挂不住:“本宮沒有這個意思。”
“那不然,麗妃娘娘為什麽要刻意針對我?”江苓笑容無邪,說出的話卻讓麗妃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醫館的時候,有人故意接近我,試圖引起殿下的誤會,那個人現在就在大理寺牢裏,他說,他是受了鄭家一個仆人的指使。”江苓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難受,“如果麗妃娘娘對我有什麽意見,直接說便是,為什麽要找人破壞我與殿下之間的感情?”
麗妃驚住了,她怎麽也想不到,江苓會直接将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毫無防備之下被堵的啞口無言。
她小心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崇明帝,崇明帝臉色不是很好看。
以崇明帝對皇宮的掌控力,不難看出江苓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孩子,他喜歡他、拿他當晚輩看也是因為這點,他不懷疑江苓的話,大理寺的案子都會經他的手,江苓一說,他就對上是哪一件。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開口,他在觀察江苓,皇帝普遍多疑,崇明帝也不例外。
蕭晟昀也沒料到江苓會直接将這件事說出來,他轉頭看江苓,江苓正巴巴望着崇明帝,像只受了委屈的幼獸。
那雙漂亮的杏眼泛着霧氣,無言傾述受到的委屈。
崇明帝心頭觸動了一下,不悅看向麗妃:“你與皇後之間的矛盾,做什麽牽扯到孩子身上?”
崇明帝知道,因為璃王正妃的事,最近麗妃與皇後産生了不小分歧,往常他都是兩邊各打五十大板,深谙帝王制約之道,這次卻一反常态站在了皇後一邊。
餘光掃到被太子摟在懷裏安慰的江苓對她露出嘲諷笑容,麗妃差點扯爛手裏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