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已經五月份了, 風吹過來都是暖柔的，兩人一前一後安靜地走着。
桑洛想到蘇逸對唐言使的壞, 不自覺勾了下唇角。
這個人, 是吃醋了吧。
他心情愉悅，擡手揉了把蘇逸的軟發。
蘇逸愣了下，随後耳朵微紅地垂下頭去。
桑洛說：“《驚墨》第一季快出完了。”
蘇逸：“嗯。”
桑洛：“第二季可能要隔段時間才出。”
蘇逸：“嗯。”
桑洛揚了下眉, 這個人只會說嗯嗎，現在怎麽在他面前軟得一塌糊塗, 像一塊被磨光了菱角的石頭。
“所以，下周開始我可能得出差, 接的工作得跟着劇組跑。”
蘇逸安靜了會兒，伸手牽住了他衣角：“去多久？”
桑洛：“起碼半個月吧。”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眯着眼觀察蘇逸的神色，蘇逸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低着頭沉默, 桑洛就一直等他。
半晌後，蘇逸擡頭對他笑了笑：“希望哥這次的工作能夠順利。”
桑洛蹙了下眉：“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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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撒個嬌, 讓他早點回來。
蘇逸微笑着搖搖頭, 很乖巧：“路上注意安全。”
桑洛收回目光, 臉色淡了些：“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反正就是，嗯, 有點氣。
每次蘇逸表現得特別順從他時, 桑洛就有一股說不明的火氣, 反而是蘇逸的腹黑, 和偶爾的使壞, 讓他覺得這個人很可愛。
桑洛沒再看蘇逸一眼, 一個人往前走, 步子邁得有點快。
到了公交站臺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以往兩人都是在這裏分開的，桑洛坐公交回家，蘇逸的助理會開車來接他。
剛好公交車來了，桑洛剛邁出一只腳，突然想到什麽，又回頭看向蘇逸。
後者正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還牽着他的衣角。
桑洛啧了聲，命令他：“手。”
蘇逸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桑洛中途截住。
“可以嗎？”桑洛問。
蘇逸眨巴眼，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順從地說：“可以。”
下一刻，桑洛就握住了他的手，兩人十指暧昧地交纏，目光對視。
蘇逸大腦懵了一瞬，耳朵開始發紅。
他、他們已經是可以牽手的親密程度了嗎。
蘇逸心髒跳得飛快，看着桑洛身後人流湧動，公交的轟鳴聲都仿佛遠了。
車子要發動了，蘇逸有點着急又舍不得放開。
他突然惡劣地想，公交車這個時候開走就好了。
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送桑洛回家。
也許他們還能牽一路的手。
但最後蘇逸只是很勉強地微笑，提醒說：“哥，快上車吧，來不及了。”
然後桑洛松開了他，轉身走了。
等車子開出去很遠，看不到了，蘇逸臉上的笑才冷了下來。
他靠在廣告牌上，擡手捂住了眼。
還不能太貪心，太貪心的話，會像三年前一樣，什麽都得不到。
在跟蘇逸說完出差這件事兒的第二天，桑洛就接到了邱小楓的電話。
劇組那邊說，讓他們早點過去，最好是周五就能到。
也就是後天。
時間有點趕，但索性的是，驚墨這邊已經進入了收尾工作，第一季最後一個劇情今天就能配完，剛好能跟劇組的時間恰接上。
唐言知道桑洛要走了，就更加黏他。
對唐言來說，這次驚墨的工作結束後，想再跟桑洛接觸，就得等驚墨第二季開始籌備時，可能要一兩個月以後了。
而明天桑洛就要準備收拾行李飛往B市，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唐言想了下，鼓起勇氣去邀請桑洛，想請他吃個晚飯。
正好蘇逸也在，唐言想了下，說：“蘇老師也一起去吧。”
桑洛本來想拒絕，但聽到這話，他偏頭看向了蘇逸。
蘇逸抿了抿唇：“好。”
三個人去了一家自助烤肉店，唐言還是個大學生，也沒什麽錢，所以也請不起高檔的。
不過他知道桑洛挺喜歡烤肉的。
吃的時候唐言很勤快，拿肉烤肉他都搶着做。
烤好的東西他首先夾到桑洛碗裏。
蘇逸安靜地看着，沉默得可怕。
唐言看他臉色不好，又趕忙夾了幾塊到蘇逸碗裏：“蘇老師你不要客氣。我很喜歡蘇老師的作品，說不定咱們以後還會合作呢。”
蘇逸餘光掃了眼桑洛碗裏唐言烤的肉，态度很淡地點了下頭：“嗯。”
唐言松了口氣，放下鉗子說：“我上個廁所，你們先吃。”
他一走，蘇逸的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還站起身拿着鉗子開始翻板上烤的肉。
桑洛一直在觀察他，把他的小動作看得很徹底，不禁勾起了唇角。
等蘇逸再坐下，桑洛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突然若無其事地說了句：
“唐言是直的。”
蘇逸頓了下。
桑洛放下杯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說了一遍：“唐言是直的。”
蘇逸心跳得很快，笑了笑：“哥怎麽知道的。”
桑洛饒有趣味地說：“唐言的手機屏保，是他跟他女朋友的合照。”
蘇逸耳朵發紅：“哦，知道了。”
見他要逃避，桑洛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你還吃醋嗎。”
桑洛心髒也跳得也有點快，他想，昨天已經牽過手了，所以牽手是被允許的尺度吧。
不會把人吓到吧。
蘇逸睫毛顫動，臉瞬間通紅。
他、他有那麽明顯嗎。
在桑洛面前，他已經很注意不表現出來了。
蘇逸垂眸，心裏忽然有點隐秘的開心，桑洛能注意到他的小情緒，是不是說明，桑洛很在意他？
半晌，蘇逸紅着臉小聲說：“沒有……”
桑洛看着他纖細的手，指尖插.入他的指尖，兩人十指交纏。
掌心的溫度有些燙人，桑洛耳朵有點發紅，他裝作什麽也不在意的樣子吃着烤肉。
唐言回來時，蘇逸吓得要縮回手去，桑洛反應比他快一步，拽着蘇逸的手沒放。
然後十分迅速地把兩只牽着的手移到了桌底。
唐言：“桑老師和蘇老師還想吃什麽，我去拿。”
桑洛挑眉：“不用了，吃飽了。”
他把筷子放下，往後一靠，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被桑洛擱置在腿上，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蘇逸的指尖。
蘇逸臉上沒什麽表情，依舊很淡定地吃着烤肉，只是臉紅成了一片。
唐言覺得奇怪，這天氣也不熱啊：“蘇老師，你臉好紅啊。”
蘇逸看了他一眼，微笑：“蘸料太辣了。”
唐言恍然大悟：“哦，那你喝點水。”
桑洛壓着笑，也惡劣地說：“對，喝點水。”
卻壞心思地在他掌心畫圈。
蘇逸垂下的睫毛顫了顫，反握住了桑洛的手。
兩人這樣來來回回地玩兒着，直到一頓飯吃完。
桑洛離開這座城市時，特意沒告訴蘇逸。
他不喜歡分別的感覺。
拖着行李箱上了飛機，看到邱小楓，兩人又免不了互嗆幾句。
飛機起飛了，邱小楓戴着眼罩休息：“那個小漫畫家沒跟你一起來？”
桑洛靠在座椅上，帽子往臉上一蓋，都懶得搭理他。
邱小楓把眼罩掀開了點，偷看他一眼，又扒拉回去：“小心別被騙了。”
桑洛眼睛睜開了，嗓音很沉：“不是誰都像你這麽蠢，蘇逸也不是周岩，自己談戀愛不順心，不要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
一提到周岩，邱小楓整個人都炸毛了：“艹！老子就是給你提個醒，吃火藥了火氣這麽大。”
桑洛不想理他，直接側過身去睡覺了。
被騙又怎樣，如果蘇逸現在是在騙他，能騙他一輩子，那也不是不行。
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比如不愛，和出軌，那他都能接受。
到了地方後，那邊有劇組的人接應，先是給他們安排了一家酒店，說暫時住着。
劇組現在拍戲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山村裏，環境很惡劣，到時候可能就需要他們忍一忍。
兩人拎着行李進酒店時，路過大廳，有個男孩子突然上前來，紅着臉遞給桑洛一張小卡片。
桑洛沒反應過來，皺着眉跟男生對視。
他眼神有點兇，男生脖子往後縮了下，顯然是有點怕他，但臉卻更加紅了。
看得出來，他是很喜歡桑洛這個類型的。
邱小楓在一旁看熱鬧，嘲諷道：“人家看上你了，收下呗，晚上有個人陪也不寂寞。”
桑洛瞬間明白了，表情毫不掩飾地閃過一抹厭惡，他冷臉睨了男生一眼，什麽也沒說直接上樓了。
男生有點失望，正轉身要走，卻被邱小楓叫住。
“诶，你幹淨嗎？”邱小楓沖他挑眉。
男生愣了下，随後臉爆紅，他小聲說：“沒病，昨天剛體檢完，可以給你看表。”
邱小楓輕挑地笑了，從他手裏拿過卡片：“晚上找你。”
男生站在原地，眼神有點無助，就那樣看着邱小楓走了。
在錄音棚的工作已經結束，桑洛也離開了這座城市，蘇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房子發呆。
他突然想到什麽，買了一張火車票，回了老家。
到小鎮的時候，正是傍晚，天上下着雨，蘇逸撐着一把黑色的大傘從鋪着青石板的街道上走過。
小鎮的居民不多，大家都是互相熟識的，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蘇逸。
老一輩的人知道他家的事，更知道蘇逸抛棄有精神病的母親一個人跑了的事，都紛紛指責他。
“白眼狼，這麽久都不回來一次，怕是你媽死在家裏都不知道。”
“回來幹嘛，看見你都晦氣。”
“我當年就覺得收養的孩子不靠譜，他媽李琴還偏不信，結果怎麽樣，養這麽大還不是白養了。”
這些叫罵夾雜在雨裏，卻十分地清晰。
蘇逸接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但他仍然很平靜地走在路上，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
還有人朝他扔石頭和爛菜葉子，蘇逸都忽視了。
雨下得大了，小鎮的居民都紛紛關上了門窗，那些惡言惡語才少了些。
蘇逸不緊不慢地走着，直到經過一個小院，他停了下來。
收起雨傘，蘇逸在屋檐下站了很久，久到腿有些麻，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屋裏有人在，林嬸兒見他回來，一臉的驚喜：“哎喲小蘇，你可算是回來，快去看看她，你再不回來，我真沒轍了。”
林嬸兒就是上次找蘇逸的那個婦人。
蘇逸朝她點點了頭，要擡手撩門簾，卻有些猶豫，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的那個人，他渾身都覺得冰冷，臉色也變得慘白。
林嬸兒明白他的難處，嘆了口氣：“去看看吧，她睡下了，你聲音小點別把她吵醒。”
蘇逸喉嚨動了動，最終撩開了簾子。
床上躺着一個女人，睡得似乎很沉。
她五官清麗端正，面色也不錯，看得出來養的人很細心，吃穿都沒苛待她。
蘇逸莫名松了口氣，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林嬸兒也不打擾他們，放下門簾子就出去忙了。
蘇逸看着睡夢中的人，看了很久很久，他也一動不動，似乎在跟什麽僵持着。
床上的女人突然翻了個身，側面對着他。
蘇逸眼神徒然變得可怕。
如果殺了她，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這個念頭從他腦子裏冒出來，蘇逸慘白着臉色，緩緩伸出手。
但最終他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臉。
殺了她，然後一起去死嗎。
蘇逸指縫流出了淚水。
但他舍不得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桑洛，好不容易可以重新開始。
他肩膀輕輕抽動，喉嚨像是被什麽噎住了一般，又酸又澀。
這時，床上的女人猛然睜開了眼，趁着蘇逸不備，直接跳起來把他撲倒在地。
女人看着嬌小，但因為一直做農活，力氣卻很大，她騎在蘇逸腰上，雙手掐着他脖子。
“死！我們一起去死！死了就解脫了，死了大家都幸福了！”女人尖叫着，面目猙獰。
蘇逸被她掐得喘不過氣，整張臉都被憋紅了，他捏着女人的手，試圖掰開她的指尖，卻沒有用。
屋外的雨越來越大，蘇逸發不出聲音，他想直接掀翻身上的人，卻又怕把女人弄傷。
窒息的感覺讓他大腦開始發昏，蘇逸掙紮着，試圖喚醒她：“媽……”
女人卻像是被刺激了一樣，開始瘋狂打他。
手邊能拿到的，枕頭，鞋子，杯子，什麽都往他身上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
好可怕鴨QAQ
來晚了寶子們，滑跪道歉QAQ我以後一定準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