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所謂食色性也。

于是酒足飯飽後,屋外清冷寒風,屋內春光旖旎。

我雙腿緊緊挂在靳尚身上,忽想起一句很黃很暴力的詩: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終于奪取了最後的高地,我慵懶地癱軟着,靳尚從背後摟住我的腰,先是有些惡意的在我腰間掐了一把,見我不理他,哼地一聲把臉重重埋在我的脖頸處,像只小狗一樣鼻尖不停地翕動着。

“癢。”我縮了一縮,“你在幹什麽?”

“好香,好像是花香的味道,就是你院子裏種的那些個。”靳尚呢喃着,說罷又在我脊背上蹭了一蹭。

我咦了一聲,翻身盯着他青色下巴看了一會兒,有些驚奇道:“你何時長胡子了啊?!紮死了!”

靳尚臉紅了一下,臉頰微微鼓起,啊地一聲撲過來用力地在我身上來回的蹭,邊蹭邊叫嚣着“嫌我紮人是不是,啊?!敢嫌我紮人!”

我被紮地全身發軟,邊躲邊求饒,嬉鬧了一陣後,靳尚趴在我身上微微喘着氣。

“如願。”

“嗯?”

“我想你,真得好想你。”

“嗯。”

“你只嗯是什麽意思?”靳尚擡起頭,看着我的眼睛瞪地大大的,像只小狗一樣,看着有些可憐,“你怎得都不問我這三年去哪了,去做什麽了,跟什麽人在一起,你都不關心的嗎?”

我為他居然想告訴我而感到詫異,但還是笑了一笑,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十分柔軟舒服的手感,不禁多摸了兩下,“那你這三年去哪兒了?是去做什麽了?是跟什麽人在一起?”

靳尚皺起眉毛,別過臉咬着下嘴唇,好似我在逼迫他一樣,他一字一句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果然,我苦笑一下,輕輕推開他,淡淡道:“你下去吧,很重。”明明之前那麽輕的,我都可以把他高高的舉起來。

“你生氣了?”靳尚不動,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沒有。”我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稍微加大力氣,将他推了下去,又重複了一遍,“我只是累了,想睡覺。”

“騙人!怨靈什麽的根本不需要睡覺的吧!”靳尚嘩地起身,雙手支撐在我身體兩側,瞳色都加深了。

我與他對視了片刻,終是偏過頭,無力地問:“你是覺得我生氣好嗎?”

靳尚沉默了一下,又把頭埋在我頸間,悶悶道:“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不生氣,我會感覺你不關心我,那樣我會害怕,但如果你真的生氣了,我也應付不來,不知道該如何。”

“我不會生氣的,”我仰頭看着屋頂,淡淡道:“那你能告訴我,你與楚羽民是怎麽回事嗎?”

靳尚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神色,良久才低聲道:“三年前他受重傷逃到雪霁山,是我救下他的。”

我心裏不禁想自嘲一番,那時的我命懸一線,他卻有空與他人你侬我侬,忍不住譏諷道:“于是你們心意相通,所以攜手私奔了?那你還跟我回來做什麽。”

“不是,”靳尚大吼一聲,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我是跟着他出山的沒錯,我之前和你打了招呼,還在走之前帶你去看梅花,本想第二日走的,誰料到我們吵了架,一氣之下,我……”

不自覺地便問出:“那為何要走?”

“我,因為,我……”

“嗯,”我看他臉憋得顏色都加重幾重,想他實在想不出什麽好借口,便覺得他也實在可憐,問這個問題的我也實在是無聊,便打斷他道:“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的,睡覺吧。”

謊言我已經聽太多,看太多了,他每一世都喜歡騙我,無意或有意,隐晦或明顯,終究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騙局。早些年我實在無知,總是對他過分相信,對自己過分自信,所以只要他挖個坑,我就會巴巴地往下跳。也因為那時對他的愛慕似是用不完,耗不盡的,一旦知道被騙就仿若整個世界都要毀滅了般。

可我的心只有那麽大,被反反複複蹂躏踐踏後就會變得麻木,我們糾纏地太久了,久到即使是曾經那麽繁盛的愛也會有枯敗的這一天。我不再信任他,甚至感受不到對他的愛,我們之間剩下的,只有互相欺騙,互相試探,甚至互相挑戰。

但人世間的事,不是術數題,一加一不一定就等于二,他的确讓我生前活得凄慘,死後亦是不得安寧,我卻也讓他生生世世不得所愛,不能善終。當真是配了那句“誰應了誰的劫難又變成了誰的癡念。”

那一夜我一直看着窗外,看月落烏啼霜滿天,看一夜繁花盡凋謝。

院子裏的彼岸花最長開不過一天,明明在黃泉路上是能開一千年的,一千年花開,一千年生葉,花葉永不能相見,這彼岸花,從來都是這般慘烈。

靳尚外出打獵時我就守在彼岸花前,時而發呆,時而說一些話給花聽。她終不能回應我,因為她終不是我的小紅兒。

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美好,一屋一花一雙人,合起來便是世外桃源。

那日月晦,靳尚沒有出去打獵,而是在院子裏陪我打理花,許是這日我靈力微弱,彼岸花只開了半日便謝了。

後來無聊,便在院中比起了qiang法,如今如果不用靈力,我已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傍晚時分,靳尚将我抱進屋中,輕輕放在床上,柔聲道:“你今日如此虛弱,我熬湯給你喝。”

說罷,便開始忙出忙進的折騰,我眯着眼靠着床沿,看着看着,心口就發起疼來。那時也是這樣,在我生病的時候忙出忙進,從不喜假于他人之手。

正在發愣之際,唇上突然感到一陣溫熱,随即就有液體順着流入口裏。

“味道,有些怪。”待靳尚的嘴唇離開我的,我皺着眉頭看向他,“好像加了什麽東西。”

“一些補藥而已,雖補充不了靈力,補充體力還是可以的。”說罷,他又大大喝了口湯,然後用嘴哺給我。反複幾次,一大碗湯很快也就喝完了。

我看着他心滿意足的笑臉,忽想起那一世似乎也是月晦之日,他騙我喝下毒酒,然後我與尚香之間就此玩完了。

深夜裏,我突然睜開眼睛,試探了下身邊的靳尚确是睡熟了,便悄然走到院子裏,動用靈力将剛才壓制在喉嚨間的湯盡數吐出,果然,湯間夾雜着的是一絲絲不該出現的藍色。

我将藍色物質收集起來,交予盤旋在頭上的鵺,待它飛走後又将地上的污物化掉,一切弄完之後,靈力已是即将耗盡,硬撐着回到床上,看着靳尚的側臉,發怔了片刻,終是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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