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還是想扁他一頓
爸媽如何得知，像我這樣的人在學校裏同樣游手好閑。從高一開始，我不是逃學和陸勇他們一起出去鬼混，就是在學校裏和馬大頭他們四處閑逛，閑逛間，我看上了一個叫孟文娜的女生。這妹子脾氣好，很有融合度，絲毫不介意和像我這樣的校園渣滓一同站在樓梯護欄邊聊天。
讓我很快覺得不爽的是，那個王少傑和孟文娜的熟悉程度遠勝于我！我見過他們聊天兒，那熱乎勁兒，真讓我覺得挫敗。我不算帥，學習不好，可這有關系嗎？不是說男生不壞、女生不愛麽？可你看那王少傑白面書生的樣子，簡直就像個二尾子，他憑什麽呢？
總之，我心裏壓了一團火。
高一那年冬天，陸勇和邵宇一起參軍入伍。
臨行前，陸勇特意來我們學校一趟。找到餘妍後，陸勇問她是否願意書信往來，餘妍爽快地答應了，還委婉地勸了我倆幾句，大意是改邪歸正，只是沒用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之類的句子而已。餘妍回家以後，陸勇賴在教學樓三層不走，似乎還在回味些什麽。我說走吧，他只說等會兒，卻不說等什麽。直到差不多有一個鐘頭的時間過去了，我提醒他：“夥計，都六點了！”他沒說什麽，四處張望了幾下，看上去一臉失落，這才往約定的酒場趕去。當晚我們幾乎熬了通宵，第二天陸勇睡了一整天，沒能參加邵宇安排在中午的送別宴。
在邵宇的送別宴上，我又見到了那個王少傑。
我坐在邵宇右側，那王少傑姍姍來遲，邵宇招呼他坐到了自己左側預留的空座兒上。我聽到邵宇壓低聲音對王少傑說：“陸勇和我一樣，也是明兒一早兒就走了，你知道不？他昨兒晚上喝慘了，今兒個來不了。”
那王少傑稍稍愣了片刻，面無表情回說：“我不知道。他又沒對我說。”
“他昨兒個去你們學校找你了，沒等着你……”邵宇說。
我這才知道，陸勇前一天等的是他，也隐隐明白了當初陸勇不讓我動他的原因。我想他們大概曾經是故交。可這王少傑不是個優等生嗎，怎麽會和邵宇、陸勇他們混到一起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散煙的時候，隔着邵宇，我順便遞了一支煙給那王少傑，邵宇攔下來說：“他不抽煙。”
“誰說我不抽？！”那王少傑居然站起來，将那支煙從邵宇手裏一把奪了去，拿起打火機就點。不巧，那支打火機正好壞掉了，身邊的兄弟湊過去幫他點着，他連個道謝的眼神或手勢都沒有。
“咦，大才子也想當不良少年了？”一個兄弟正打趣時，那王少傑啜了一口煙猛咳起來，引得衆人一通哄笑。
“你小子別不學好兒，兄弟一幫人，可就你一個秀才人物！”邵宇伸手搶去王少傑手裏的煙。
“抽支煙也不算學壞。”直到他說完這句話，我一直沒有看到他笑一下，也沒聽到他高一聲或是低一聲，不知是在扮酷，還是天生就那副德性。
後來兄弟們之間碰杯，我無意間把酒杯伸向那王少傑，他看也沒看我一眼就把自己的酒杯遞過來，高出我的酒杯一大截兒，“叮咣”一聲地撞出了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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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宇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耳語，連這耳語，也被我不小心聽到了。
“和剛認識的兄弟碰杯時，要盡量把自己的酒杯放低，表示尊敬！”邵宇低聲告誡着他的兄弟。
有那個王少傑在，邵宇這家夥連對我都見外了。
邵宇的送別小聚多少有些煽情，我并不怎麽熟悉的那幾個邵宇的發小，相繼把話題扯到了他們無憂無慮的小學和初中時光，扯着扯着，就一個個地扯出哭腔來。
其間沉默的人，除了我，還有王少傑。
一個兄弟提議，哥幾個為邵宇合唱一首吳奇隆的《祝你一路順風》。服務小姐一放出音樂，我便無意間發現，那王少傑眼裏頃刻間蓄滿了熱淚。我靠，只是生離又非死別，至于煽情到這份兒上嗎？
我心下不由地想，那王少傑也就是一個矯揉造作又書生氣十足的小男生罷了，先前關于他冷漠孤傲的印象就此一掃而光。然後我又想到他跟餘妍和孟文娜的熱乎勁兒，真想走上前去海扁他一頓。
兄弟們基本上都唱不成聲，卻堅持要把那首歌唱完。沒和他們一起唱歌的人，除了我，還是有那王少傑，可流不出眼淚的人，只有我一個。如此氛圍，我這心裏自然也被感染得不好受，可我好像生來就流不出眼淚。
歌唱到一半，邵宇也流出眼淚來，他哽咽着對衆人說，兄弟們別再唱了。顯然并不奏效。直到邵宇用盡全力在身邊牆上猛捶一拳，同時大吼一聲：“都他媽的別再唱了！”大家這才相繼停了下來。
可情況顯然更糟，包房裏，這便只剩下一群男人的哭聲了。
散場後，我們一同去邵宇家。路上，那王少傑在邵宇耳邊說了什麽，随即一個人離開了，離開時候，他沒向在場的其他任何一個兄弟打聲招呼。
第二天清晨，是陸勇和邵宇出發的時間。那是一個嚴寒刺骨的早晨，出于義氣，我還是堅持要送他們上車。陸勇再次交代了“護花”事宜，邵宇囑咐我以後多多關照那王少傑，我一一答應下來。
送走他們返回學校途中，我再次見到那王少傑，他一個人騎着單車停在一個路口，縮着脖子，揣着雙手，渾身打顫，臉凍得發紫，鼻尖耳朵都紅了。他的車筐裏，放着一件精致的包裹。這家夥認識并熱乎的妞不少，想必這天是哪個妞過生日，害得他大冷天兒裏在這兒受凍，也夠難為的！
不小心被他看到，不得已打聲招呼，他居然勉強笑笑，算是給了回應。
我靠，這小子終于笑了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