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十
莫雨聽得入了迷，跟着他的描述想象起來，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不少，忍俊不禁，問道：“你怎會做出這種夢境的，跟真的有過似的。”
穆玄英笑笑避開這個話題，伸出手越過桌子，輕輕覆在莫雨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手背，柔柔握住：“你知道我夢裏都怎麽叫你麽？”“……怎麽說的……”莫雨條件反射地蜷起了手指，但還是穩住了自己抽回手的沖動，任穆玄英握住了，盡量将自己的注意力與視線集中到穆玄英臉上。
穆玄英看到莫雨一夜過來突然對他和善了不少，禁不住笑，兩頰上聚起淺淺的梨渦，莫雨被他的笑弄愣了，好像心裏面種了株花，突然抽了芽拔了枝長出了個粉紅色的花骨朵。
“我叫你呀，小-雨-哥-哥~”
莫雨聞言整個人頓住了半秒，緊接着霍地一下站起身，動作劇烈到以至于都帶倒了長條凳，砰一聲巨響驚得快要打瞌睡的掌櫃從櫃臺後面探出頭來。莫雨半句話也來不及招呼，扭頭就往門外沖，長發甩了穆玄英一臉，動作快的穆玄英啥都沒看清人就都快奔出這條街了，他趕忙站起來也跟着出去。
莫雨只顧埋頭快步走，速度接近于小跑，不知不覺都走到了縣外的田埂邊。
茫然擡起頭，摸了摸臉，燙得快燒起來，一定是因為走得太快了，嗯，一定是的。
莫雨羞慚地蹲下身，把臉埋在臂彎裏。
是從何時開始，會發現他的手指如此美麗，會注意到這份感情，是因為跟不上被他吸引的速度吧？不過就是被他喊了一聲哥哥，就激動到無法自處，明明如此害怕交付心意會受到傷害，心動之情卻滿的快要溢出胸膛，只是看到他的笑顏，愛意就會呼之欲出。
他愛上穆玄英了，他分明是愛上他了，不管逃避多少次，還是愛上了。
莫雨幾乎感到連呼吸都很困難，匆匆趕來的穆玄英剛把手撫上他的肩頭，正充滿擔憂地詢問他是不是哪裏不适，沒料到莫雨反應極大，直接回身給了穆玄英一掌。穆玄英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挨了下，一下往後跌坐到泥濘的濕土裏，捂住心口蜷起身子狀似痛苦的樣子，倒是跟他描述的情景有點似是而非的意味。
的确是一個追着另一個，順序緣由卻都調了個，而且穆玄英還是真被打了，跌了一身泥水。
“你……你怎麽樣了？”莫雨張口結舌了半天，拉不下面子給人道歉，不過還是走了過來為穆玄英查看傷勢。
“你臉紅了喲。”莫雨才近到穆玄英身旁，他就跟沒事人一樣坐直了，一手捧起莫雨的臉，纖長的手指擦過血色還未褪去的蒼白面頰，像火柴擦過磷紙般點燃了青年。
莫雨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那麽容易害羞。
“沒事裝模作樣作什麽？”“我什麽時候說沒事了？”一邊說一邊誇張地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莫雨想了想，自己那一掌沒用上多大氣力，頂多痛上一陣，穆玄英這純粹是蹬鼻子上臉。
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剛要站起來，穆玄英死死拽住他的手，莫雨重心一個不穩就被帶到了他懷裏。
“莫雨，讓我抱抱你好不好？”滿意地把人抱在懷裏之後，穆玄英才笑眯眯跟人打起招呼，別提有幾分得意忘形。莫雨一時氣結，開口堵了回去：“穆玄英你做事都是這麽先斬後奏的麽？”
“可是要是事先跟你打招呼，你會答應麽？而你現在不推開我，不就已經是答應了麽？”穆玄英像只偷腥得手正滿足慵懶舔爪子的大貓一樣摟着莫雨，有一下沒一下地用下巴蹭着莫雨的鬓角額頭，莫雨啞然，想好的脫開身後把穆玄英撂下趕緊回惡人谷的念頭，漸漸遠離了。
“下次別一個人跑出那麽遠啦，到時候回不來怎麽辦？”
“不就一轉身的距離麽，我怎麽會走錯。”
“我也在你一轉身的距離啊，你為什麽，老錯過我呢？”
當時，不管是問這句話的穆玄英，還是該答這句話的莫雨，都不曾真的好好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
而如果真要問個為什麽……
因我當時，情難自制，因你當時，滿腹心事。
思緒重又轉回到眼下，那個愛笑愛鬧的穆玄英，現在正躺在莫雨手邊，面如金紙，命懸一線。
莫雨到底，還是真的打傷了穆玄英。
“他要死了。”肖天歌很平靜地宣布道，潔白纖弱的手輕巧地捏着四根銀針，即使車廂內光線昏暗，莫雨也能看到銀針尖端不同尋常的色澤。
“淬毒了？”“可以救他，雖然是暫時的。”
“能讓他活多久？”“三四年吧。”
握住穆玄英的手陡然收緊，莫雨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不可以，我要他完全好過來。”
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肖天歌低下頭無聲地笑起來，直到莫雨充滿殺意的目光鎖住她，她才勉強坐正身體，像好久沒這麽暢快笑過了一樣，一時收不住，開口後嗓音依舊笑得發抖：“剛是誰問怎麽要救這人的？怎麽現在又回頭護他的命了？”
莫雨不理她，徑自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遞給肖天歌，“這能救他麽？”
“嗯，是什麽？”打開瓶塞，肖天歌驚訝地睜大眼睛，毫不留情地繼續取笑莫雨：“你可知道，這百年才綻一朵的紫心蘭制成的藥丸，可以完全救治這人天生的心疾，只要按療程吃藥好好保養，一瓶見底的時候，他便好了。”
“而現在，你覺得他這算是有好好保養？拜你所賜，他的三陽絕脈已提前發作，若單單是內傷深重，我不用毒，費心救治，或許能好個六七成，若僅是外傷折損，好十成不在話下。而他胎裏帶的心疾，靠這藥勉強能拔除病根。”
“但是，內傷外傷三陽絕脈加在一處，我還能讓他生不如死地活個三四年，你該謝我才是。當然要是父親親治，可能讓他好好地活個三四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的莫雨的經歷其實比原作好很多，沒有發瘋傷人【原作裏莫雨的家人是他自己發瘋殺了的，包括在稻香村】的不好回憶，沒有歷經家園淪喪，也沒有颠沛流離被人逼迫，病痛折磨的時間也比原作短很多，雖有冷遇和不平，但總的來說只是讓他漸漸變得冷漠。而這裏的莫雨對于感情的反應，可能是比原作要來得遲鈍，并且顯得天真，而他不再像原作那樣，有一個可以不用顧忌受傷、想怎麽付出對待都好的情感牽挂對象
